這部百年芭蕾舞劇開始去除醜化中國要素

1892年，俄羅斯音樂大師柴可夫斯基完成了他的第三部也是最後一部芭蕾舞劇樂譜《胡桃夾子》，其中8首最知名的片段幾乎成為西方國家現在年末年初節日期間的必演曲目。然而，100多年後的今天，隨着各國文化交流愈發深入，《胡桃夾子》中長期存在的一些針對亞洲文化的“刻板印象”開始受到爭議。如何改善這些爭議內容，又保留原劇的文化精髓，成為如今很多芭蕾舞團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重新演繹《胡桃夾子》”，蘇格蘭芭蕾舞團近日成為第一個吹響了這個號角的公司。據英國《標準晚報》23日報道，該公司表示正在與一名中國傳統舞蹈專家合作，對《胡桃夾子》中部分舞蹈和服裝進行再編排，爭取去除裏面可能涉及到的亞洲“種族歧視”。蘇格蘭芭蕾舞團的藝術總監克里斯托弗•漢普森介紹稱，該團的《胡桃夾子》芭蕾舞劇於1972年編排，“當時它對其他文化的‘模仿式’表現是被大眾所接受的”，但現在劇團更想表現出“真實”的外國文化。“通過矯正不合適的文化刻板印象，我們可以使這個文化遺產變得更加飽滿”。

《胡桃夾子》芭蕾舞劇改編自德國浪漫主義巨匠霍夫曼1816年撰寫的經典小説《胡桃夾子與老鼠國王》，故事講述女孩瑪麗在聖誕夜體驗的一次童話之旅。1892年3月，由柴可夫斯基自己挑選的8段主要樂章組成的《胡桃夾子組曲》完成第一次演出，整部舞劇則於當年的12月作為“賀歲劇”上演。然而，芭蕾舞劇本身一開始並沒有得到很多反饋，反倒是《胡桃夾子組曲》在“處女秀”之後就大獲成功，成為全球各大古典樂團的保留曲目，經久不衰。直到1954年，由“美國芭蕾之父”喬治•巴蘭奇編排的《胡桃夾子》芭蕾舞劇在紐約上演後，震動芭蕾舞界，該舞劇才開始走向巔峯。

實際上，在編排芭蕾舞劇時，不同的劇團通常都會有各自不同的改編，以體現出自己的風格，或是挑戰更高難度的技藝。同時也有一些“不明説的共識”，則變成舞劇本身的“經典符號”。而《胡桃夾子》中長久以來的“共識”，卻在現代社會不幸成為“種族歧視”的表現。

在故事中，瑪麗穿越糖果和玩具世界，其中兩段經典樂段——“中國茶”和“阿拉伯咖啡”是歐洲芭蕾舞劇中難得體現異域風情的曲調。“中國茶“靈動活潑，”阿拉伯咖啡“悠揚神秘，這兩段音樂也是《胡桃夾子組曲》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在舞蹈編排上，各劇團經常把“中國茶”演員扮成身着清朝服飾、貼着八字鬍、留着長長指甲的“小矮子”，“阿拉伯咖啡”演員則通常身穿性感的紗織露臍裝、渾身掛滿珠寶，儼然一副“埃及豔后”的樣子。

其實回溯歷史，不難理解在1892年《胡桃夾子》芭蕾舞劇初演時，正值中國於清朝光緒年間，歐洲國家對中國的瞭解大多都是“道聽途説”；即便是到了上世紀60年代該劇開始在全球大規模發展時，這種刻板印象的傳統依然流傳下來。有趣的是，雖然《胡桃夾子》芭蕾舞劇最初由俄羅斯藝術家創作，但是裏面“俄羅斯舞曲”的部分卻也存在他們對自己的刻板印象——穿着毛棉襖大皮靴跳着哥薩克舞。

隨着中外交流增多，更多人看到了真實的中國，也有更多中國舞蹈藝術家發出自己的聲音，希望改變經典中的“糟粕”，讓其源遠流長下去。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今年曾報道過華裔舞蹈家菲爾•陳（音）對《胡桃夾子》芭蕾舞劇的未來展望。在觀看充滿亞洲文化刻板印象的演出之後，陳不禁感嘆，“這就是他們看見的你，就是對中國人冒犯性的描繪”。此後，他在全美舞團掀起“黃臉（指舞台上醜化誇張的“亞洲式”化妝——編者注）的最終謝幕”運動，希望去除這些醜化的要素。“如果人們只看到舞台上這些對亞洲人的歧視，就更容易在現實中對我們無禮。”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稱，目前全美主流芭蕾舞團都簽署了該運動的同意書，從點滴開始去除醜化要素，如著名的西部芭蕾舞團拋棄了清朝式尖帽子，取而代之加入了一段舞龍。該運動的另一發起人、美籍亞裔舞蹈家喬治娜•帕茲科金強調，“我們不是要求撤下《胡桃夾子》，我們是希望在舞台上對亞洲文化的表現更加細緻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