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促人民幣匯率保持合理均衡水平

12月9日，央行宣佈上調金融機構外匯存款準備金率2個百分點，市場人士認為此舉可凍結200億美元流動性。3天前，央行宣佈下調金融機構人民幣存款準備金率0.5個百分點，釋放1.2萬億元流動性，推動利率下降，刺激投資和消費，增強企業的經營活力。對本幣降準，對外幣升準，央行發出了貨幣政策重要信號——縮小中外利差，消除無風險套利基礎，適度減少外匯供給，引導市場形成人民幣保持合理均衡水平的理性預期。

四季度以來，我國保持經濟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開放勢頭，諸多因素推動人民幣升值。儘管美國通過強烈的財政政策刺激和無限量化寬鬆，經濟從新冠肺炎疫情中復甦，在發達國家中經濟表現最好，但與之相比，中國前三季度國內生產總值同比增長9.8%，IMF預測2021年中國GDP增速為8%，從基本面上支撐了人民幣對美元升值。12月9日，人民幣對美元報收6.3498，創下年內最低水平，與9月30日的6.4854相比，人民幣對美元升值2.1%。此外，人民幣還對主要貿易伙伴貨幣普遍升值。

市場是影響價格的重要力量，外匯市場供求關係是推動人民幣升值的關鍵因素之一。一方面，中國較好地控制了新冠肺炎疫情，今年前11個月，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35.39萬億元，同比增長22%，已超過去年全年進出口水平；貿易順差3.77萬億元，同比增加20.1%。另一方面，中國從市場開放發展到規則和制度開放，大大增強了對外資的吸引力。前10個月實際利用外資達到9431億元，預計年底將突破萬億元。中國政府債券被納入國際三大債券指數，受到境外機構熱捧。貿易順差加上資本淨流入，我國11月外匯儲備規模創近年來新高。在經濟基本面良好與國際收支順差的綜合作用下，人民幣升值在意料之中。

然而，全球經濟仍然比較脆弱，面臨新的風險挑戰：奧密克戎毒株有可能加劇疫情；大宗商品普遍漲價帶來的通貨膨脹壓力，壓縮了政策空間，令許多國家在刺激經濟增長與穩定物價之間左右為難；疫情導致國際產業鏈治理從注重效益轉向效益和安全並重，產業鏈價值鏈重構、保護主義抬頭，增加了供應鏈斷裂風險。美聯儲加快貨幣政策常態化和加息步伐，全球流動性緊縮，有些國家將面臨較大金融壓力。國內經濟同樣面臨挑戰，新冠肺炎疫情不時散發影響經濟正常增長，第三季度GDP增速降到4.9%，貿易增速在回落。有關不穩定不確定性因素，難免會干擾經濟基本面，導致外匯市場供求關係複雜多變。

12月6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強調，明年經濟工作要穩字當頭、穩中求進。作為貨幣政策的主要組成部分，匯率政策也要穩健。其核心是，要保持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有效性，保持國際收支基本均衡基礎上的匯率穩定。只要經常賬户順差佔GDP的比例維持在國際公認合理水平範圍內，就應由市場決定人民幣匯率水平，秉持匯率中性原則，更好地發揮匯率的價格槓桿作用，調節進出口和資本流動，優化國內外資源配置。

外匯市場內金融交易規模遠遠大於貿易結售匯，資本流動是決定短期匯率的一個關鍵，資本的異常流入或流出容易造成匯率偏離其均衡水平。人民幣相對較高的利率加上升值因素，形成較大的無風險套利收益，容易激發市場投機情緒。12月9日，北向資金淨流入216.56億元，創歷史單日淨流入次高紀錄，就是一個佐證。此外，我國出口企業主要是中小企業，微薄的利潤消化大宗商品、原材料價格上漲成本已捉襟見肘，難以再承受人民幣過快升值的風險。從穩定經濟增長、穩定貿易角度看，有必要力促人民幣匯率迴歸合理水平。

與SDR其他主要貨幣相比，人民幣仍然具有相對穩定性。展望明年，人民幣匯率將繼續保持相對穩定，雙向波動特徵明顯。企業應該加強匯率風險管理，通過進出口合同定價轉移部分匯率風險損失，並通過遠期匯率、其他衍生品交易規避匯率風險。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長江經濟帶研究院院長、國際貨幣研究所副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