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破獲考研作弊案：驢肉館裏考前培訓 小橡皮中暗藏玄機
作弊考生來自全國各地 而且受過統一培訓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全國碩士研究生統一招生考試的時間。在去年12月的研究生考試中，山東濟南的一起考研作弊案引起關注。當時，在濟南的多個考場中，有考生使用相同的手段作弊。警方調查後發現，這些作弊的考生來自全國各地，而且都曾在同一家飯店接受過統一的作弊培訓。
這些作弊的外地考生們為什麼能跑到濟南考試？又是誰給他們進行了培訓？如此重要的國家級考試，他們怎麼能堂而皇之地把作弊器帶到了考場呢？
考生行為異常 手中橡皮藏玄機
2020年12月26日是全國碩士研究生統一招生考試的時間，上午九時多，在濟南市長清區的幾個考點內，接連出現了一些行為異常的學生。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考試的老師在執考過程中發現，有個別的學生注意力並不是放在試卷上，而是東張西望，時刻在關注老師的動向，監考老師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這個學生存在一定的問題。
老師發現，這位神色慌張的考生一直在擺弄自己的橡皮。這個行為是答題時的尋常小動作，還是另有玄機呢？當監考老師將橡皮拿起來時發現，這個橡皮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它的隱蔽性很高，類似於橡皮，另一面有LED顯示器，方便考生閲覽接收到的考題答案內容。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還有幾個非常小的按鈕，按相應的按鈕可以上下翻頁。
外觀貌似橡皮 其實是答案接收器
原來，這台外觀與普通橡皮十分相似的小儀器，就是用來作弊的答案接收器。那時候，考試還未結束，為了不影響考生髮揮，監考老師沒有立即對涉嫌作弊者採取措施。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按照監考要求）老師肯定是當場沒收作弊設備，然後把相關考生的姓名、考號記錄在案，當時的成績肯定是要作廢的。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考慮到不影響其他考生，他並沒有把涉事的考生趕出考場，而是對相應的情況包括考生的詳細信息進行了登記，並向巡檢的老師彙報了這一情況。
多個考場老師報警 考生作弊手段相同
巡檢老師得知這一情況後立即報了警，並且通知了各個考場的監考老師，對於在考試過程中頻繁擺弄橡皮的考生要特別關注。
過了沒幾分鐘，警方又接到其他考場老師的報警，並且考生使用了相同的作弊手段。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當時是有兩個學校，其中有一個學校，有三名考生分別在不同的考場作弊。
考試結束後，在考場執勤的民警向涉事考生簡單詢問了情況，並將他們帶回了派出所。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我們把他們帶來以後，第一步是詢問，這些考生都供述了考試過程中進行了作弊。然後我們順線就詳細地瞭解考生的情況，這個作弊器是哪來的，誰組織你參與的考試作弊。
作弊工具從哪裏來 誰在發送考試答案
在不同考場出現了用相同方式作弊的考生，這其中一定存在關聯，考生們的作弊工具是從哪裏來的？又是誰在給他們發送考試答案呢？濟南警方立即成立專案組，對此案展開偵查。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我們就問他，你這個考試作弊用的作弊器材是誰給你的，其中有考生直接就説，是李老師給的或者説是張老師給的。
培訓班宣稱“包過” 實則採用作弊來應對
根據考生敍述的內容，辦案民警發現，嫌疑對象有兩人，他們是同一家考研培訓班的老師，同時也是辦班的老闆。位於濟南市的這家培訓班開設的考研課程費用並不低，最低也要三萬元。但是它有一條響亮的宣傳語“考研包過，不過退費”，還是吸引了不少考生前來報名。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這所謂的“包過”是通過作弊的手段來應對考試。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在前期宣傳的過程中向考生們主要推薦名師指導，包括猜題、押題這種字眼來吸引學生。他們向考生承諾的也是培訓時間超短，三天包過這種承諾。
培訓班廣告以網絡發佈為主 而且針對性強
這個培訓班發佈的廣告與常規的培訓班宣傳不同，他們的廣告發布主要是通過互聯網，很有針對性。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他們都有自己的微信羣或者是QQ羣，通過發朋友圈的方式或者是在羣裏發廣告的方式來招學生，有的學生報名就是通過微信羣或者朋友圈看到的消息，或者是其他人在轉發的過程中，其他的羣成員看到了消息得知張某和李某這裏可以組織研究生考試的這種考前培訓。
對考生提出特殊要求 必須到指定城市考試
“考研包過，不過退費”，正是這樣極具誘惑力的字眼，吸引了大批考生報名。但張某和李某對考生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一定要到濟南來參加考試。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根據我們進一步偵查，這些考生來自全國各地，分佈在十七個省份。
雖然考生們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到濟南參加考試，但為了能順利通過考試，也沒有多加思索。通過考生提供的聯繫方式，警方很快獲取了這位李老師的信息。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因為這些考生聯繫李老師和張老師，都有電話或者是有微信或者QQ，我們通過這些電話查詢到這個李老師的真實身份。李某在很早以前從事過成人教育培訓，後來在濟南市歷城區定居，又在高新區開了一家驢肉館店。
驢肉館裏進行考前培訓 當場發放作弊器
考生們告訴辦案民警，他們是在考試前一天才被通知要考前培訓，這也是他們參加的唯一一次培訓，培訓的地點就是李某開的驢肉館。但培訓中，老師卻沒有講授與考題相關的內容，而是發給來參加培訓的四十多名考生一人一個作弊器。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這些考生在看到李老師所謂的培訓內容以後，也是非常地驚訝，並沒有與考試相關的知識，其中的個別學生主動選擇了放棄，但是大部分學生選擇了留下，並詳細地學習了這些設備如何使用。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這些學生大部分都是社會上的人員或者是張老師、李老師的朋友介紹的，為什麼要參加考試培訓，是因為他們本身基礎就不行，想着另闢蹊徑，用一些歪門邪道看看能不能通過考試。
鎖定嫌疑人 警方實施抓捕
這家培訓機構的考試必過撒手鐧，其實就是作弊工具。那麼這個驢肉館的老闆李某除了提供考前作弊培訓場地，還成了“李老師”。曾經從事教育培訓行業的李某，這一次也算是重操舊業，走的卻是一條歪路。警方決定，對李某立即實施抓捕。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當天晚上案發以後，我們工作組、偵查組分了幾路，有研判的，有外出抓捕的，當時我是在一個抓捕組，我和辦案人員在第二天的凌晨五點左右，在濟南某區的一個賓館一舉將李某等4名犯罪嫌疑人一舉抓獲，現場扣押了兩台考試作弊器的發射器。同時在現場還扣押了沒有發放出去的作弊器6個。
抓捕現場發現一袋現金 嫌疑人作何用？
在抓獲李某的現場，警方還發現了一袋子現金。李某交代，其實在考生作弊被監考老師發現後，他就已經知道了東窗事發，這些錢是他為了找律師幫自己打官司準備的。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當天下午，有考生出了考場以後就給所謂的張老師和李老師打電話，説自己考場作弊被抓住了，所以李某和張某都立刻非常警覺。然後詢問了他們所認識的律師朋友，自己這個情況是不是要判刑，他們是有一定的準備的。李某説當時他提了現金有二十來萬，正準備去溝通律師，看看能不能幫着就是打官司也好，幫着做一些工作。
李某在審訊過程中還交代，他之所以當天沒有逃跑，也是因為覺得自己已經跑不掉了。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因為李某是所有的考生都認識的，並且他的店也在我們濟南，所以他認為只要事發了就肯定跑不了。
但在當晚抓捕李某的現場，卻沒有張某的蹤影，這個人又去哪裏了呢？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張某當時一直是在公安機關控制之外，最後我們通過線索聯繫到他，他在濟南某區一個朋友那租了一輛車，我們通他的朋友勸説，讓張某主動地到了他朋友經營的酒店跟我們見面投案。
張某到案時，並沒有攜帶任何作弊工具。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張某當時是從北京過來的，聽説出事瞭然後走了，可能是心裏害怕慌張，沿途還把那些作弊器材以及手機沿着高速都扔了，我們辦案民警後來沿線去搜查也沒有發現，因為這一路太長太遠了。
張某和李某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山東，為什麼會從兩地湊到一起犯案呢？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因為他們本身都是多年從事教育培訓，李某是在濟南市有專門的培訓地點的，張某在北京也有多年從事教育培訓的經歷，他們彼此之間也互相聯繫，全國的教育培訓機構之間也有聯繫的渠道和方式。
曾經的培訓經歷讓李某和張某結識，但為什麼已經投身餐飲行業的李某又突然和張某合作辦起了培訓班呢？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去年9月份，張某主動找到了李某，也是想商量能不能一塊合作來幫助考生們通過考研考試，其實就是組織考試作弊。
為了能在濟南考試 專門為考生辦理社保
據警方調查，張某之所以會找上李某，是因為他聽説李某曾經組織過考試作弊，又恰巧當時李某經營的驢肉館效益不好，兩人便一拍即合，想着通過組織考生作弊賺一些錢。
因為當時張某還在從事教育培訓工作，所以兩人分工，主要由張某來招攬考生，李某在濟南負責後續的培訓場地、辦理社保、購買作弊器材等工作。為了讓外地考生能順利在濟南考試，李某專門為考生們辦理了社保。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在濟南要報考研究生，本地的考生可以直接在這裏參與考試，如果不是本地的考生，就需要辦理濟南當地的社保，才能獲取參考資格。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李某並沒有給他們找工作，而是找了相應的皮包公司給他們辦理了這個手續，交社保是真交了錢，李某代付的。
調查作弊工具來源 牽出另一嫌疑對象
找到了生源，也解決了報名問題，下一步就是要購買作弊工具。據李某交代，自己一共買了四套發射設備，之所以在抓捕時只發現了兩台，是因為另外兩台被分別放在了兩輛車裏。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這四台考試作弊器分別放到了四輛他們自己或者租用他人的車裏。當天晚上發案以後，他們帶着兩台去了賓館，我們在第二天凌晨抓獲他的時候，在賓館內發現了兩台考試作弊器，另外兩台考試作弊器還放在他們的汽車裏，我們最後把汽車查扣以後，把另外兩台考試作弊器也同時扣押了。
通過一名網友購作弊工具 未直接接觸賣家
據警方調查，這些作弊工具都是李某通過一個網友來購買的。兩人多年前就因為同在教育培訓行業而相識。李某又想起對方曾經在聊天中提到過曾經幫人作弊，於是便找上了對方。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李某並不認識這個銷售考試作弊工具的上線，他是通過遼寧撫順的犯罪嫌疑人衣某聯繫到上線賣家的。
警方調查發現，衣某幫李某聯繫到賣家後坐飛機從遼寧趕到了武漢，李某也帶着自己的同夥驅車到武漢與衣某會和。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當天他們碰頭以後，一同去了武漢某個大學附近，與上線銷售考試作弊器材的嫌疑人碰面，購買考試作弊器。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當時的衣某不允許李某去直接接觸這個賣設備的人，他們相約在武漢理工大學門口見面，李某隻是從非常遠的地方跟蹤着衣某，看見了衣某和當時的這個賣設備的人接頭。
警方介紹，買到作弊工具後，兩人分別回了家，直到考試的前一天，衣某又到了濟南來找李某。因為他不僅幫助李某購買作弊工具，還有渠道可以拿到試題答案。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衣某提供考試試題的答案，同時傳給李某的另一名同夥，把考試的答案傳入到這個考試發射器中，通過羣發的形式發到參與作弊考生的接收器裏面。
在確定了衣某的身份後，警方前往遼寧將其抓捕歸案。當時，警方扣押了一些衣某的電子產品，但是沒有發現與案件相關的物證和器材。面對警方的訊問，心存僥倖的衣某也都只是搪塞。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東關派出所所長 李兆旺：*前期我們調了衣某的資料，她先後有兩次同類的違法犯罪行為，但是後來到當地的辦案機關了解，都是因為證據不足或者是他本人沒有供述，逃避了司法追責，他自己也比較相信自己，所以從把他抓來到最後把他批捕，他什麼都不供認。
衣某對於是否幫助李某購買作弊工具、提供試題答案等也是一概否認。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他就是找理由説，我來濟南是為了還賬，因為我欠李某多少萬塊錢，我和李某之間有這個交易商的往來，原來搞培訓他欠我錢或者是我欠他錢，所以我恰好這個時候過來找他。案發時你的手機為什麼沒有了？我們為什麼在你家沒有找到呢？他就説壞了扔了，全都是類似的理由。
否認參與作案 零口供下警方查獲證據
不過，這起案件並沒有因為衣某不主動交代案情而停滯。依據辦案程序，警方將衣某移交檢察機關審查起訴，隨案移送的還有他涉嫌犯罪的諸多證據。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 紀大林：*所有的行蹤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你比如説在去武漢的時候，李某以及李某的同行的兩個成員都對他有指認，並且在武漢購買設備的時候，當時他住武漢的某一家賓館，我們在賓館裏也調取了相應的錄像，包括他與李某的資金往來確實都是證據確鑿，他無法逃避這些問題。另一個他到了濟南以後，在濟南的居住地點相應的錄像記錄也都有。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其他犯罪嫌疑人供述以及衣某的行程軌跡和相應的資金裝轉賬等多方證據，形成了完整而又充分的證據鏈。
案件脈絡清晰 整個作案鏈條浮出水面
衣某的落網讓整個案件變得更加清晰，衣某在考試開始後收到試題答案，隨後便發送給李某等人。李某通過在每個考場外設置的信號發射器，將答案發送給考生，考生們通過橡皮外形的接收器便可獲得答案。
經過進一步追查警方發現，考試答案來自外省的一名培訓班老師，正當濟南警方準備採取進一步措施的時候，發現這名老師已被江蘇警方抓獲。對於這位老師獲得答案的詳細來源，警方正在調查中。
到此，歷時四個多月，濟南市長清分局的民警將作弊團伙的七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捕歸案。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 副局長 郭瑞峯：*我們迅速梳理出了作弊團伙的組織架構，重拳出擊一舉打掉了以李某為首的作弊團伙，案件涉及近七十多名考生，維護考試公平和社會誠信。
案件偵結後 辦案機關發出相關建議
案件偵結後，對於這些作弊考生如何將作弊器帶入考場等問題，辦案機關給相關教育部門發出了建議。對於即將舉辦的全國研究生統一招生考試，警方也提醒各個考場的監考老師，注意類似的作弊手段。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這些考試作弊設備它的偽裝性很高，並且體積很小，考生在進考場之前會按照要求將作弊設備的電源關閉，防止被探測到。同時，因為這個設備的偽裝性很強，體積也很小，他們會選擇把這些設備放在透明筆袋中，並且在老師進行身體檢查的過程中有意地高舉雙手避開檢查。
考生作弊科目成績為零並被錄入誠信檔案
警方還提醒心存僥倖的考生，考試作弊的學生作弊科目成績為零，同時會被計入考生誠信檔案，上報教育部備案，並通報所在學校，暫停參加各種國家教育考試。想要通過作弊的方式通過考試，只會得不償失。
*濟南市公安局長清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 陳鍇：*他們就是因為一時的僥倖相信通過考試作弊可以幫助自己通過考試，這樣不但影響了考試的公平公正，並且他們自身也受到了相應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