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杜羅從社會主義轉變有助於讓委內瑞拉移民回國 - 彭博社
Ezra Fieser, Nicolle Yapur, Fabiola Zerpa
移民們途徑玻利維亞南部。
攝影師:盧卡斯·阿瓜約/SOPA Images/LightRocket/Getty Images多年來,一次又一次的悲劇迫使他們離開委內瑞拉:惡性通貨膨脹、饑荒、瘧疾爆發以及導致整個國家一週陷入黑暗的電網崩潰。總共有600萬人逃離,這已成為西半球現代歷史上最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
現在,一場逆轉正在形成。數以萬計的人正在回家。
這是一個如此出乎意料的轉折,以至於連委內瑞拉人迎接回國者都難以置信。然而,疫情對散佈在該地區的移民們尤為殘酷。工作稀缺,仇外心理迅速上升。與此同時,回到家鄉,經濟竟然穩定下來。在多年的政府過度干預之後,使這個石油資源豐富的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縮水到曾經的一小部分,社會主義領導人尼古拉斯·馬杜羅進行了一系列自由市場改革,開始推動經濟增長。
這對馬杜羅來説是一個巨大的勝利,他是一個殘酷的獨裁者,幾年前,他的政權曾因類似於過去兩週對其親密盟友弗拉基米爾·普京實施的一系列美國製裁而受到動搖。馬杜羅現在似乎掌握着更大的權力,委內瑞拉的財政狀況也突然變得更加強勁,拜登政府本週末派遣一名特使前往加拉加斯,商討可能解除制裁的協議。一項協議將允許委內瑞拉出口更多石油,幫助彌補國際市場上俄羅斯原油的損失,正值油價飆升之際。
逆向遷移是由經濟復甦推動的,這種復甦在加拉加斯最為明顯。攝影師:Gaby Oraa/Bloomberg要準確地統計迴流人數幾乎是不可能的,同樣,瞭解這種趨勢是否會持續數年或在幾個月內消失也是一樣。但他們的到來跡象隨處可見:在加拉加斯繁榮的公寓租賃市場中;在私立學校入學人數激增中;在曾經因人口外流而空蕩的街道上堵車的汽車中;以及在大量新粉刷的商店首次向顧客敞開大門中。在哥倫比亞西部邊境的小鎮上,這也是顯而易見的。多年來,交通只朝一個方向流動 — 離開。現在,當地人説,回家的人數和離開的人數一樣多。
Alejandro Rivas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會選擇再次移民,”他在最近的一個工作日説,當時他正在等待中午用餐人羣來到他在加拉加斯市中心附近的小比薩店。34歲的裏瓦斯去年從多米尼加共和國回國,他也在那裏經營一家餐廳,與三個合作伙伴一起開設了Mamandini — 當地俚語,意為“破產”。
在克服投資於一個經濟崩潰的挑戰時 — 比如不得不重建餐廳前面破敗的人行道 — 裏瓦斯對他的比薩銷量(約12個比薩餅/天)以及烤寬麪條(30份)和意大利麪(33份)的銷量感到驚喜。他的顧客不是上流社會,而是突然能夠花5美元在外面吃飯的藍領工人。
這在 2015 年裏瓦斯離開時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幾年後,馬杜羅邁出了他改革推動中的單一最重要的一步 —— 將美元作為該國非官方貨幣。如今,大多數公司以美元支付工資並進行交易。這在遏制惡性通貨膨脹和幫助恢復委內瑞拉人失去的一部分購買力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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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杭德羅·裏瓦斯攝影師:加比·奧拉/彭博社一位名叫亞歷杭德羅·巴雷託的出租車司機的財務奇遇説明了影響有多大。
巴雷託在經濟危機最嚴重時離開了加拉加斯。當時,他作為出租車司機勉強每月掙到相當於 50 美元。他來到利馬,很快在一家印製 T 恤的商店找到了一份工作。月薪約為 350 美元。然後疫情爆發,他失業了,只能在街上兜售糖果。他的收入又降到了每月約 150 美元左右,他説自己很痛苦。“那是一個孤獨的生活,沒有朋友或家人。”
於是他搭上一輛公共汽車回到加拉加斯,重新開始開出租車。現在,他經常能賺到在利馬 T 恤店賺的 350 美元。35 歲的巴雷託説:“回來是我最近做出的最好決定。”
一些移民現在在國內賺的錢比在國外更多,這凸顯了委內瑞拉社會主義統治下的一個真正怪事。由於其獨特而複雜的政策,該國是一個對更廣泛的全球力量基本不受影響的孤島。
因此,儘管拉丁美洲各國經濟仍在努力從疫情引發的崩潰中恢復,但委內瑞拉的經濟狀況有了顯著改善。
不僅國內生產總值終於停止了收縮 — 瑞士信貸預測2022年將實現第二年增長 — 而且通貨膨脹已經從幾年前的高峯水平約200萬%急劇下降。這不僅僅是對那些以美元計價收入的人來説。根據彭博社編制的指數,即使以玻利瓦爾計價,通貨膨脹在過去六個月內也放緩至年率25%。石油產量也終於開始回升,每日產量已經攀升至80萬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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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街頭小販在加拉加斯的工人階級社區出售水果。攝影師:Gaby Oraa/彭博社需要明確的是,這種穩定是在經歷了數年災難性下滑之後才出現的,這導致數百萬人生活困難。根據一項研究,經濟需要連續增長10%的年份達到18年,才能恢復到1997年的規模,那是雨果·查韋斯(馬杜羅的導師和前任)首次贏得總統大選的一年。
沒有人聲稱人道主義危機已經結束。成千上萬的人繼續離開。但移民數量已經大幅減少 — 根據研究機構Datanalisis的一項研究,去年淨流出量比2020年減少了60%,而回流人數激增,尤其是在環繞加拉加斯市中心的中產階級社區。
“人們正在回來,這一點很明顯,”領導達塔納利西斯研究的路易斯·維森特·萊昂説道。他表示,這導致淨移民人數趨近於零。(政府沒有公佈移民數據,也沒有回應評論請求。)
逃離災難
超過600萬委內瑞拉人已經離開這個國家,主要集中在2015年至2020年間
來源:國際移民組織,聯合國難民署
沒有哪個國家接收的移民比委內瑞拉的西鄰哥倫比亞更多。大約有180萬人在那裏重新安置,顛覆了幾十年來的經濟秩序,曾經看到哥倫比亞勞工跨越邊境到更富裕的委內瑞拉尋找工作。
委內瑞拉人主要在哥倫比亞的零售店、餐館和酒店找到了工作,這些行業恰好是最初受到疫情封鎖影響最嚴重的行業。工作消失後,第二波財政擠壓來自通貨膨脹飆升 —— 在哥倫比亞和許多其他接納移民的國家。在智利,年通貨膨脹率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翻了一番,達到了7.8%。在巴西,通貨膨脹率攀升至10.4%。
經濟困難進一步加劇了整個地區的仇外情緒。反移民抗議在智利已經變得司空見慣,這個國家長期以來被視為對移民困境寬容的國家。最近在那裏,“這不是移民,這是入侵”大致意思的標籤一直在推特上熱門。而在特立尼達,這個離委內瑞拉只有幾英里遠的小島上,海岸警衞隊最近向一艘滿載移民的船開火,導致一名嬰兒死亡。
“委內瑞拉人,離開”:智利人抗議無證移民。攝影師:Martin Bernetti/AFP/Getty Images感受到形勢的變化,馬杜羅啓動了一個讓人回國的計劃。他稱之為“迴歸祖國”。據政府稱,該計劃已經通過飛機和船帶回了大約28,000人。在最近一次在國家電視上的講話中,馬杜羅懇請海外僑民回家,並宣佈計劃將該計劃提供的航班數量增加到三倍。“別在那裏受苦了。回來吧!”
對於維克多·索托來説,這一切只是政治表演。
像大多數居住在國外的委內瑞拉人一樣,他對馬杜羅並不看好。但是,37歲的索托正在計劃回到巴基西梅託,這是一個位於加拉加斯以西幾個小時車程的小而潮濕的城市。他一直住在利馬一個受委內瑞拉人歡迎的海邊工人階級社區。他説,當他在2017年抵達時,他所住的樓裏幾乎每個人都是委內瑞拉人。自那時以來,許多人已經離開,要麼回家,要麼去其他國家試試運氣,以至於如今他們不到一半的人還住在那裏。
索托從家鄉的朋友那裏得到的報告描繪了一個與他離開時完全不同的委內瑞拉。雜貨店貨架上擺滿了貨物。購買基本商品的無休止排隊已經消失。通貨膨脹不再立即毀掉貨幣的價值。他計劃在巴基西梅託開一家小餐館,並樂觀地認為它將產生足夠的現金,大致與他在利馬做清潔工月收入300美元相當。
索托説,他最大的優先事項是供養他的母親。看到她日夜站在那些排隊購買政府定價食物的隊伍中,促使他去利馬找工作。“在委內瑞拉,我相信我可以給我媽媽提供我在秘魯一直給她的經濟安寧。”而且,他只是真的想回家。“馬杜羅仍然掌權並不會阻止我。”*—與馬修·馬林諾夫斯基,瓦倫蒂娜·富恩特斯,*安德烈娜·伊特里亞戈·阿科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