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烏克蘭的最大希望在於其城市-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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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路障擋住了基輔米哈伊洛金頂大教堂外的街道,日期為3月13日。
攝影師:Sergie Supinky/AFP via Getty Images
1948年,我五歲時,耶路撒冷被約旦軍圍困,我在防空洞中度過了七個月。我錯過了一年的幼兒園。
二十五年後,作為以色列國防軍的炮兵軍官,我參與了對埃及蘇伊士城的圍困,以及在1973年10月的贖回日戰爭期間包圍埃及第三軍團。當我們士兵詢問這次圍困要持續多久時,我們被告知:“一週,一個月,一年,誰知道?他們正在談判。”
幸運的是,很快就達成了停火協議,到了一月份我們被送回家。
“圍困城池是最糟糕的政策,”中國將軍孫子在公元前六世紀的《孫子兵法》中説。作為戰爭工具,圍困對平民造成了殘酷的傷害,很少能實現軍事目標。所以當你聽説俄羅斯總統普京下令俄羅斯軍隊圍困基輔和哈爾科夫等烏克蘭主要城市時,請記住歷史,即使是最近的歷史,再次證實,一個忠誠的城市居民,在有足夠的時間和食物、藥品和武器供應的情況下,幾乎是不可戰勝的。
當一場戰爭變成城市戰爭時——當侵略者從開闊的鄉村轉移到擁擠的街道時——規模、空中掩護或更先進的武器優勢就不再起作用。這就是為什麼烏克蘭辛苦贏得的民主和自決的最大希望在於其城市。如果烏克蘭人民能儘可能地讓俄羅斯軍隊難以進入和佔領他們,他們就不會失敗。在這方面,他們城市的形式和特徵可以並將會幫助他們。
作為一名城市學者和實踐者,我一直致力於研究城市——繪製和測量它們的增長,並參與設計和實施了許多城市的政策、規劃和項目,無論是近在咫尺還是遙遠的地方。對我來説,它們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迷人主題,最重要的是因為它們的無限複雜性——數百萬人每天做出數十億個毫不相關的決定,而這一切又以某種方式匯聚在一起。城市之所以“運轉”是因為它們固有的韌性;它們有着不竭的能力重新發明自己,重塑其市民精神,構思和重新構思創新的危機解決方案,甚至從灰燼中崛起。
我們在全球各地的城市中見證了這一點,當新冠疫情大流行時,城市地方迅速被用於不同用途:體育場館和展覽館變成了野戰醫院和疫苗接種點;住宅變成了工作場所;停車車道變成了户外餐廳。
現在,面對不同的威脅,烏克蘭人可以將他們的城市變成堡壘和迷宮。地鐵隧道已經承擔起新的角色,作為大規模庇護所;地面上的街道承諾對俄羅斯軍隊來説將是致命的陷阱,他們可以預料到會從每扇窗户中遭到射擊,並被隱藏的路邊炸彈炸燬。整個城市可以成為當地戰士藏身之處的蜂巢,一方面,也可以成為侵略者的陷阱。
城市以前曾經成功阻擋過更強大的軍隊,當然在更近代的時候也是如此。塞爾維亞人無法進入並佔領薩拉熱窩,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首都,儘管對其圍困了將近四年 —— 這是現代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圍困。在人員傷亡和基礎設施方面付出了慘重代價,但城市居民能夠忍受炮擊和狙擊手的部分原因是城市通過一條長達800米的隧道被補給食物和武器。
現代烏克蘭的城市不再是孫子兵法時代的緊湊城牆城鎮。它們佔據着相對低密度的廣闊區域,並且在一個重要意義上,它們沒有硬邊緣:它們融入了近城市地區和鄉村的村莊。2021年,基輔擁有超過300萬人口,佔地面積約300平方英里,平均密度類似於洛杉磯。有數十條主要道路、街道、小巷、人行道和水路沿着100英里的周長通往基輔。一個足夠規模的軍隊也許能夠封鎖主要道路和鐵路線 —— 分散開來並暴露於攻擊 —— 但它無法阻止食物、水、藥品和武器進入城市 —— 尤其是在夜間。
如果得到支持,烏克蘭的城市有望成功抵抗入侵數週、數月甚至數年。他們無法贏得戰爭,但可以阻止弗拉基米爾·普京獲得他迫切需要的勝利。在絕望之際,他可能會轉向他在敍利亞執行過的策略,像他對阿勒頗所做的那樣,將基輔夷為平地,轟炸醫院,大規模殺害平民。大規模。這確實是一個真實的可能性,因為普京對非軍事目標的廣泛襲擊表明了這一點,這是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恐怖場景。自由是付出高昂代價的。然而,將烏克蘭的城市炮擊成廢墟並不一定會讓它們屈服:它們需要被滲透、佔領和管理,才能實現普京所渴望的“政權更迭”,這將對俄羅斯軍隊造成巨大的損失。
這也需要時間,而時間並不是俄羅斯這邊的朋友。俄羅斯內部對烏克蘭入侵的抵抗可能會增加,隨着制裁繼續產生影響——這也需要時間——對普京施壓,命令他的軍隊撤回國內的內部壓力將會增加。
如果這種更有希望的情景最終佔上風——並且這些圍困不是以大規模屠殺而是以談判和撤退結束——那麼自由的愛好者將要感謝基輔和烏克蘭其他城市的頑強人民。
— 索洛莫(Solly)·安吉爾是紐約大學馬龍城市管理研究所的城市規劃教授,以色列國防軍的退役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