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放棄“零報告”的六個信號-彭博社

中國的“零Covid”政策擾亂了供應鏈，使許多中國大陸城市的生活陷入停滯。

來源：彭博社

中國對其“零Covid”政策的堅定捍衞意味着該國不會很快加入全球轉向與病毒共存的潮流。但當局也不會永遠固守這種堅定的方法。

這種嚴格的策略已經重創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擾亂了供應鏈，使許多中國大陸城市的生活陷入了痛苦的停滯狀態，隨着病毒變異，政策已經在進行微小的調整。然而，專家表示，其最終的廢除將是逐步進行的，涉及逐步放鬆而不是一舉取消所有限制。

儘管政府正在加大力度表示不會放棄積極而全面的限制措施 —— 從大規模檢測和封鎖到接觸者追蹤和邊境限制 —— 但官員們也開始談論要如何才能取得對Covid-19的“勝利”。

4月5日，上海Covid-19封鎖期間的空無一人的道路。攝影師：Qilai Shen/彭博社閲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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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要關注的標誌，可能表明中國正在逐漸放棄零新增策略：

言辭轉變

根據幾位專家的説法，官方媒體、政府溝通和國內公共衞生辯論中對新冠病毒描述的變化將先於任何與冠狀病毒相關政策的重大轉變。

這將需要與目前強調病原體比季節性流感更危險的觀點有明顯不同，高級顧問和國家媒體經常將與病毒共存的觀念稱為“錯誤”。這與新冠零新增的擁護者新加坡和澳大利亞形成對比，這些國家政府現在強調，如果接種疫苗，病毒就不構成威脅。

“我們希望看到政府何時能夠以平衡、客觀和公正的方式向公眾傳達病毒的風險，”總部位於紐約的外交關係委員會全球衞生高級研究員黃延中説。

一名卡車司機在4月5日在杭州的高速公路檢查站向政府工作人員展示他的新冠病毒風險碼。攝影師：Feature China/Future Publishing/Getty Images當政府言辭轉變，突出奧密克戎變種相對原始毒株更為温和以及其顯著較低的致死率，以及對如何與之共存進行公開討論時，“這將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信號”，表明“當局正在尋找減緩的途徑，”黃延中説。

法律地位

根據中國現行的傳染病法，新冠病毒被歸類為乙類傳染病，與艾滋病、病毒性肝炎、禽流感、狂犬病以及其他幾種疾病一起。但該立法也要求對最危險和最嚴重的傳染病採取嚴格的遏制措施，例如鼠疫和霍亂。

“這意味着最高級別的控制，要求行政和法律部門行使巨大的權力來消滅病毒，”牛津大學流行病學教授陳正明説道。“處理新冠病毒的方式需要調整，但在不將新冠病毒在中國傳染病防控法中降級的情況下，這將很難做到，”他説。

一些亞洲國家，像中國一樣，通過立法來證明採取激進遏制措施的正當性，已經改變了策略。例如，在疫情初期，韓國將新冠病毒與埃博拉病毒和中東呼吸綜合徵（MERS）等高風險疾病並列。後來，它將其移至一個包括結核病和霍亂在內的較低類別，使得幾乎所有社交距離限制在4月中旬前解除。

4月28日，廣州一處臨時新冠病毒檢測點的排隊情況。攝影師：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儘管奧密克戎變種更易傳播，但其較輕的特性使人們對病毒正在演變為相對更温和的病原體抱有希望。陳表示，更温和的變種可能有助於中國最終重新開放，他補充説，這可能會在今年晚些時候或2023年初發生。

然而，確定新變種是否會在中國造成更少傷害可能會很棘手，因為全球範圍內觀察到的症狀較輕可能“部分源於疫苗接種和廣泛感染帶來的預先免疫”，他説。“但在中國，自然感染仍然非常低。”

老年人疫苗接種

從新加坡到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Covid Zero的早期倡導者都努力確保他們最脆弱的羣體——老年人和其他免疫系統薄弱的人——在放寬和開放之前通過接種獲得保護。

中國將需要做同樣的事情，以避免在開放時出現大規模爆發和死亡。據渣打銀行大中華區和北亞首席經濟學家丁爽表示，只有當80歲及以上人羣的接種率達到80%時，中國的Covid Zero政策才能開始逐漸放鬆。

4月27日，中國中部湖南省的老年居民接種疫苗。攝影師：陳思涵/新華社/蓋蒂圖片社三月份，國家衞生健康委員會表示，中國80歲及以上人羣中只有一半人已經完成全面接種，這使得剩下的老年人在感染後面臨更大的死亡風險，正如全球各地的爆發所證明的那樣。新加坡在開始放寬限制之前，該年齡組的接種率達到了約90%。在上海，只有15%的80歲以上人羣接種了兩劑疫苗，據中國日報上個月報道。衞生官員已經開始發起運動，敦促老年人接種疫苗。

抗病毒藥物，mRNA疫苗

梁萬年，一位自疫情爆發以來一直領導中國冠狀病毒應對工作的流行病學家，上個月告訴記者，堅持零確診政策為中國加快發展抗病毒藥物和疫苗提供了時間。他的評論表明，奧密克戎的死亡風險，高於流感，仍然對中國來説太高。

這意味着，如果中國獲得足夠的抗病毒藥物供應，無論是輝瑞的帕斯洛維德還是任何有效的、獲批准的國產替代品，按照梁的話説，中國將有足夠的武器庫來“戰勝新冠病毒”。

根據牛津大學的陳所説，另一個需要關注的重大進展是看中國是否會批准BioNTech SE與輝瑞公司共同開發的mRNA疫苗的長期待批申請。儘管上海復星醫藥集團有限公司已獲得中國大陸的分銷權，但一些分析師表示，一年多來未獲授權的延遲是因為政府不願意批准外國疫苗。

縮短隔離時間

3月30日，上海一社區在新冠疫情封鎖期間被圍牆包圍。攝影師：Qilai Shen/Bloomberg縮短入境旅客強制隔離在酒店的時間為14天，或允許那些檢測呈陽性的人開始在家中隔離而不是在酒店或政府設施中，將是放寬的明顯跡象，黃説。

目前，包括上海在內的八個城市正在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試點計劃，允許從海外抵達和感染者密切接觸者只隔離10天。牛津大學的陳之前建議當局可以嘗試放寬許多限制，尤其是在邊境城鎮等易發生感染的小區域。儘管當局不容忍公開討論放寬措施，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不在考慮一些步驟，標準銀行的丁表示。

同樣，如果該國開始讓接種完全疫苗或接種過疫苗增強劑的人更容易入境，這可能表明北京“更多地轉向保護高風險羣體，而不是實施全面限制”，陳説。

意識形態，時機

習近平攝影師：謝煥馳/新華社/蓋蒂圖片社一些人表示，放寬跡象最有可能在今年晚些時候的一次重要共產黨峯會之後開始顯現，屆時預計習近平將獲得中國最高領導人的第三個任期。在展示了約兩年時間北京遏制冠狀病毒的方式優於西方的情況後，習的信譽現在與他的“零疫情”策略的成功緊密聯繫在一起。過早放棄這一策略將帶來政治風險，尤其是當他正在尋求延長任期時。

“如果零疫情本質上是一種政治工具，那麼我們應該預計在今年晚些時候的黨代會之後以及可能要等到2023年之前不會有重大放寬，”牛津大學中國中心的研究員喬治·馬格努斯説。“習與零疫情的個人關聯使得這一政策的持續非常重要。”

法蘭克·蔡（Frank Tsai）是里昂商學院上海校區的講師，也是諮詢公司中國十字路口的創始人，他表示，只有在政府克服意識形態障礙後，放鬆措施才能得到正當的理由。“在連續兩年聲稱控制疫情使中國比西方更好之後，黨不能輕易地收回這一競爭意識形態的主張，”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