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和美國正在進行太空競賽，以從月球礦物中賺取數十億美元-彭博社

中國宇航員翟志剛在4月16日離開神舟十三號飛船，經過六個月的軌道飛行。

攝影師：蔡洋/新華社/蓋蒂圖片社

“外面將會有一個新的世界秩序，我們必須引領它，”美國總統喬·拜登説道，在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戰爭顛覆了全球地緣政治格局之後。遠離地球，這種過渡已經在發生。

就像半個多世紀前的斯普特尼克和阿波羅時代一樣，世界領導人再次競相在外太空中取得主導地位。但有一個重大區別：美國和蘇聯在聯合國制定了一套共同的規則，而這一次，世界頂級超級大國甚至無法就統治下一代太空活動的基本原則達成一致。

美國和中國在太空探索方面的缺乏合作在太空變得更加擁擠的時代尤為危險。像埃隆·馬斯克和傑夫·貝索斯這樣的億萬富翁以及盧旺達和菲律賓等新興市場正在發射越來越多的衞星，以彌合數字鴻溝並探索商業機會。

當涉及美國和中國時，風險甚至更高，它們正在以國家安全為名建立經濟壁壘，隨着在疫情、政治鎮壓以及現在是弗拉基米爾·普京的戰爭等意識形態分歧加劇，它們無法在太空上合作不僅會引發軍備競賽，還可能因為在月球和其他地方開採數千億美元價值的資源而發生衝突。

習近平在2021年在人民大會堂參觀中國月球成就展覽。攝影師：王曄/新華社/蓋蒂圖片社“在西方，我們更關心的是誰制定道路規則，特別是資源獲取方面，”澳大利亞國防部前官員、現任堪培拉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太空政策研究員馬爾科姆·戴維斯説。

“最大的風險是你有兩套相反的規則，”他説。“2030年代可能會有一家中國公司登陸月球並聲稱擁有上面的資源，就像中國聲稱擁有整個南中國海一樣。”

太空地緣政治，曾經是一個讓競爭對手為了人類福祉而走到一起的前沿，現在反映了地球上美國及其盟友與中國和俄羅斯之間的競爭。正如北京和莫斯科指責美國在歐洲和亞洲的軍事聯盟煽動了有關烏克蘭和台灣的緊張局勢一樣，中國官方媒體警告美國現在想建立一個“太空版北約。”

爭端的核心是美國起草的阿爾忒彌斯協議，這是一套非法律約束的原則，用於管理月球、火星及更遠地區的活動。這一倡議，NASA表示是基於1967年外層空間條約，構成了該航天局本十年將宇航員送上月球並啓動有利可圖的月球元素開採的努力的基礎。

NASA的太空發射系統火箭，位於佛羅里達州肯尼迪航天中心，計劃通過“阿爾忒彌斯”計劃恢復美國的月球探索。攝影師：喬爾·考斯基/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蓋蒂圖片社迄今為止，已有19個國家同意支持這些協議，包括四個國家——羅馬尼亞、哥倫比亞、巴林和新加坡——在普京入侵後，美國領導的努力孤立俄羅斯之後加入。突顯分歧的是，烏克蘭是“阿爾忒彌斯”俱樂部的早期成員，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政府於2020年底簽署了該協議。

這些協議是拜登政府努力建立“更廣泛和全面的空間規範”的一部分，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在4月18日在洛杉磯西北約160英里（250公里）處的范登堡空軍基地發表講話時表示。

“在我們繼續前進的過程中，我們將繼續專注於制定新的規則，以確保所有空間活動都以負責任、和平和可持續的方式進行，”她説。“美國致力於引領道路，並以身作則。”

中國和俄羅斯一直反對這些協議，承諾在2月初作為“無限制”夥伴關係的一部分加強太空合作，普京在戰爭爆發前不久訪問北京時與習近平主席共同推動了一個月球上的替代項目，他們稱這個項目對所有其他國家開放：國際月球科研站。

衞星的來源

軌道上大多數航天器來自美國，但中國正在縮小差距

數據：關注科學家聯盟

注：包括截至2021年12月的發射

中國對阿耳忒彌斯協議的主要問題之一是允許各國指定月球上的“安全區”——月球表面的區域，其他人應該避開。對於美國及其阿耳忒彌斯夥伴來説，這些專屬區域是遵守《外層空間條約》規定的一種方式，該條約要求各國避免在太空中造成“有害干擾”。

然而，對於中國來説，這些安全區只是掩蓋的違反國際法的土地佔領。北京希望任何規則制定都能在聯合國解決，那裏可以得到更廣泛的國家支持，這些國家渴望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建立友好關係。

中國日報在一篇2021年1月的社論中宣稱：“是時候讓美國醒醒，聞到咖啡的味道了”，批評了NASA“發明”安全區的概念，以便讓政府或公司保留月球上的區域。“世界不再對其分裂、霸權主義的計劃感興趣。”

中國有充分理由對美國在太空中的努力持懷疑態度。美國於2011年首次通過的立法禁止NASA與中國的大部分互動，美國還阻止中國參與國際空間站——這一舉措只是促使北京建立自己的空間站。

天宮空間站的模型。攝影師：龍偉/Costfoto/Future Publishing/Getty Images“中國被排除在那個秩序之外，現在它正在走自己的路”，美國空戰學院助理教授林肯·海恩斯説道，他研究了中國的太空計劃。“當你在外太空有兩種不同的秩序願景並且沒有任何合作時，這就提出了一個挑戰，即你是否能夠在外太空擁有一個連貫的規則體系。”

俄羅斯航天局局長德米特里·羅戈津在四月底暗示俄羅斯決定退出國際空間站，因為西方對俄羅斯因入侵烏克蘭而實施的制裁。

在普京的戰爭之前，俄羅斯的太空計劃已經在衰退，而中國正在迅速朝着習近平設定的目標邁進，即在太空領域與美國的能力相匹敵。中國在2019年成為第一個向月球背面發送探測器的國家，去年成為繼美國之後第二個在火星着陸探測器的國家。

3月10日，中國從海南島南部發射了一枚長征火箭，向天宮空間站運送貨物，北京計劃在今年完成這個軌道飛行器，使中國成為唯一一個運營自己太空站的國家。次月，習近平下令官員在海南建設一個世界領先的航天器發射場。

“探索浩瀚宇宙，發展太空產業，把中國建設成為太空強國是我們永恆的夢想”，習近平在一份於一月發佈的關於中國太空計劃的白皮書引言中説道，該白皮書表示中國計劃在2025年左右發射一次機器人月球任務。中國可能在2030年前首次將宇航員送上月球，中國首個月球探測器總設計師葉培建當時告訴官方媒體。

中國海南省文昌航天發射場的長征五號Y5火箭。攝影師：郭成/新華社/蓋蒂圖片社“中國非常希望被視為未來的NASA，”密西西比大學航空航天法中心聯合主任、《太空法雜誌》主編米歇爾·漢倫説。“中國想要成為領導者。中國認為現在是中國的時代。”

隨着美國、中國和其他國家將目標對準月球，建立規則以避免衝突的需求變得更加緊迫。

美國宇航局在四月為首次自1972年阿波羅17號以來瞄準月球的美國宇宙飛船阿爾忒彌斯一號進行了測試。儘管這次任務將完全由機器人執行，但美國宇航局的目標是在2025年左右將宇航員送往月球，包括第一位女性，並在月球表面建立一個基地。

馬斯克的Space Exploration Technologies Corp.將在未來幾個月從德克薩斯州進行公司新星艦火箭的試飛，SpaceX計劃使用該火箭將人類送往月球和火星。

日本和韓國，作為阿爾忒彌斯協定簽署國，正在進行月球任務。印度也在籌備月球任務，這是迄今為止尚未承諾加入美國或中俄團隊的最大太空國家。普京上個月還誓言“恢復月球計劃”。

本週在國會聽證會上發言，NASA 管理員比爾·尼爾森警告稱，美國和中國之間的太空緊張局勢正在加劇。

“他們現在擁有一個太空站，而且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技術，”他 説。“他們宣佈他們要登月。我認為我們將會 — 與蘇聯進行太空競賽時一樣 — 未來我們將與中國政府展開太空競賽。”

與地球不同，月球可能含有大量氦-3，這是一種對核電站有潛在用途的同位素，因為它不放射性。2019年，中國官方媒體 稱月球有時被稱為太陽系的波斯灣，專家們認為，5000噸煤可以被約三湯匙氦-3替代。

雖然尚無證據證明氦-3能夠實現支持者所聲稱的功能，但中國研究人員已經開始在 2020年底中國一次月球任務帶回地球的月球岩石中尋找這種元素。月球還可能被證明是一種有價值的水資源來源，從月球極地的冰中提取水，製造可以推動前往火星和太陽系其他地方的火箭燃料。

目前，美國似乎在贏得各國支持其太空運營規則解釋方面處於領先地位。隨着“阿爾忒彌斯協議”獲得新的簽署國，中國仍在等待普京之外的另一位領導人加入國際月球研究站的團隊。

選擇立場

與北京不同，華盛頓已説服許多國家支持其計劃

消息來源：美國國務院，彭博社

中國官方媒體在三月份報道稱，談判正在進行中，歐洲航天局、泰國、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和沙特阿拉伯正在商討參與競爭對手月球基地的事宜。但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可能會讓一些國家對該項目失去興趣。

歐洲航天局於3月17日暫停了計劃在九月或十月向火星發射俄羅斯製造的登陸器，此前總部位於英國的衞星運營商OneWeb Ltd.取消了計劃使用俄羅斯火箭發射其低地球軌道衞星。

“對俄羅斯太空計劃的影響將是災難性的，”哈佛大學和史密森尼學會運營的天體物理學中心的天體物理學家喬納森·麥克道爾説。

儘管中國不需要俄羅斯的專業知識，但習近平的長期戰略計劃意味着北京不太可能放棄莫斯科以贏得更多潛在合作伙伴。普京的高級太空官員已呼籲與中國加強合作。

“我們與中國朋友合作得很好，”俄羅斯航天局局長羅戈津在4月4日發佈的與中國國家電視台CGTN的採訪中説。“要在太空中成為朋友，我們必須在地球上成為朋友。”

對於對手來説也是如此。在沒有共同的太空規則的情況下可能出現問題的跡象是，美國和中國最近幾個月就去年兩起涉及SpaceX發射的衞星危險地接近北京軌道太空站的事件互相指責。

埃隆·馬斯克的SpaceX火箭於12月發射。來源：SpaceX中國向聯合國提出抗議後，美國表示不需要通知——暗示北京誇大了風險。這更激怒了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表示，美國沒有回覆電子郵件討論事件，也沒有“展示作為太空大國應有的負責態度。”

這一事件指出了中國對“阿爾忒彌斯協議”的更大問題：北京對被排除在這一過程之外並被迫接受由美國而非聯合國制定的原則感到不滿，這是根據太空安全指數項目的高級研究員兼項目Ploughshares和平研究所的管理編輯傑西卡·韋斯特所説的，該項目隸屬於加拿大教會理事會。

誰制定規則的衝突，她補充説，顯示世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以避免太空衝突。

“我不確定人們是否預料到了發生的太空活動的爆炸，”韋斯特説。“我們只是沒有做好充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