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糟糕的公共交通會導致更多的驅逐?- 彭博社
Sarah Holder
2021年,費城的一輛SEPTA公交車。
攝影師:漢娜·貝爾/彭博社十年前,安吉拉·霍頓試圖在法庭上抗辯驅逐令 —— 她的前夫在一場激烈的離婚後將房子賣掉,新主人想讓她搬走。但在開庭的那天,她為三個年幼的兒子找不到合適的託兒所,最終錯過了她需要趕上的通往費城市政法院的公交車。她的律師承諾會盡力拖延時間,但當她趕到時,她的名字已經被叫到了。她被判了默認判決,並被通知有30天時間搬出去。
“我覺得我本可以贏的,”霍頓説道,她曾經長時間地責怪自己的遲到導致了家庭生活的顛覆。
但新的研究顯示,費城的默認判決,即對於遲到或未出庭的被告發出的判決,在費城是令人不安地普遍。在所有阻止房客遭受驅逐的障礙中,他們的經歷因霍頓故事中的一個重要因素而變得更加困難:前往法院的漫長旅程。
為了瞭解為什麼這麼多房客被判默認驅逐,賓夕法尼亞大學凱瑞法學院的法學教授大衞·霍夫曼和芝加哥大學政治科學助理教授安東·斯特列日涅夫分析了2005年至2021年間在費城提交的20萬起驅逐案。研究人員使用谷歌地圖的API測量了每個提交驅逐案的地址到費城法院的駕車或乘坐公共交通所需的時間。
他們發現近40%的驅逐令導致默認判決,而租户離法院越遠,就越有可能被送達。每增加一小時的旅行時間,默認判決的概率就會增加3.9到8.6個百分點。研究人員估計,“如果所有租户都能在10分鐘內到達法院”,在樣本期間將會減少4,000到9,000起默認驅逐。
由於費城已經在種族和收入上高度分隔,研究人員試圖控制這些因素。他們還測試了當租户有相同房東時是否存在相關性。的確存在。相比之下,對於公共住房的租户來説,他們不會因為遲到而立即受到默認判決的懲罰,因此沒有這種距離效應。
2020年,疫情限制使租户和律師可以在線參加聽證會,完全消除了旅行時間的影響。沒有這個因素,效應就消失了。
費城所有的驅逐案件都在同一個市中心法庭審理,分為兩個時間段:一個在上午8:45開始,另一個在下午12:45開始,沒有遲到的餘地。一旦輸入默認判決,要想上訴就很困難。Hoffman説:“你必須説,‘我有一個充分的理由’ — 交通不是一個好理由;家庭成員去世會是一個好理由 — ‘如果我出庭,我會贏的。’”“我們發現實際上,幾乎沒有人成功地在這些默認判決被作出後重新開庭。第一次不出庭基本上等同於最終失敗。”
例如,Haughton説,十年前她被給予上訴違約的選擇,但因為沒有律師代表她,她決定不上訴。
儘管費城有嚴格的遲交罰款和繁瑣的違約上訴程序,但它擁有美國最嚴格的住房保護措施之一,並近年來採取了額外措施來支持租户通過驅逐過程,包括通過法律規定提供辯護權和贊助一個驅逐轉移計劃,該計劃讓住房倡導者在法庭前與房東進行調解。儘管研究人員沒有深入研究其他城市驅逐行動中行程時間對驅逐的影響,Hoffman説這種關係可能存在,並且在沒有這些政策或交通服務更差的地方可能更為明顯。
研究人員的發現增加了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貧困、流動性和經濟機會在美國城市中是密切相關的。“如果你制定一條規則,規定你必須在特定時間到達某個地方才能獲得你的法定權利,那麼貧困人口將比富裕人口更難遵守這條規則,”Hoffman説,這是由於住房和交通不公平造成的。
Hoffman表示,研究表明需要繼續提供虛擬聽證會,至少作為一種選擇。費城目前仍可根據要求提供Zoom聽證會,而電話聽證會選項一直適用於需要此項安排的人。
但這些遠程選項還有很多不足之處,費城社區法律服務住房部門的律師Sarah Kim Eisenhard表示。“這絕對只是針對疫情的臨時解決方案,具體來説——那是我們當時能做到的最好的,”她説。“但總的來説,與面對面出庭相比,這要困難得多。”
她看到技術困難阻礙了租户登錄虛擬會議軟件,而且由於屏幕的中介作用,誤解和語言障礙變得更加嚴重。在法院,尚未找到代表的租户可以與“當天的律師”交談,後者提供現場服務。他們可以與房東的律師當面協商,甚至在見到法官之前達成妥協。
“我理解的是,在大多數情況下,當一方遠程時,幾乎總是直接進行聽證會,而不是有機會協商,”艾森哈德説。“因為他們無法進行同樣的面對面來回。”
她指出,還有其他減輕訪問障礙和減少默認判決的方法,比如增加聽證會次數,可能根據租户距離法院的距離進行分配。另一種方法是執行旨在提前至少通知租户即將舉行聽證會的現有機制,並擴大城市的新驅逐轉移計劃,幫助租户和房東在甚至到達法院之前解決案件。
“如果圍繞建立驅逐轉移的能力提供更多支持和資源,那麼我們就會減少一般通過法院流程的人數,”艾森哈德説。“我們將有更多資源可以提供給最終通過法院流程的人們。”
在法院,他們還可以遇到像霍頓這樣的人,她現在在社區法律服務中擔任同行租户倡導者。在那裏,她利用自己在住房不穩定方面的經驗幫助人們應對驅逐法庭程序中的混亂和焦慮,她説這與距離一樣具有破壞性。
“通常情況下,問題不僅僅是某人沒有出現,或者某人只是錯過了公交車,”她説。“很多事情都會導致這種情況。對很多人來説,法庭是可怕的。特別是當你知道,當你離開這裏時,你可能沒有地方可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