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華向華裔加拿大歷史致敬，同時抗議亞裔種族主義激增 - 彭博社

温哥華的華裔加拿大博物館是其首家。

攝影師：Amy Yee

在温哥華唐人街中心的新 華裔加拿大博物館，一次展覽在彼得·王（Peter Wong）72歲的最近一次參觀中觸動了他 — 這是自2020年3月博物館開放以來的第一次參觀。在一名博物館導遊討論加拿大 中國人頭税，這項歧視性的1885年法律阻止了數千名勞工完成了建設 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後的中國移民。其中約三分之二的工人來自中國。

王回憶説，他沒有與從中國移民到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父親的早期照片。當王還是個孩子時，他的父親燒掉了家庭照片。他擔心這些照片可能被用作證據，在加拿大收緊移民政策的時期，可能導致家庭被驅逐出境。

王是一名退休的IT專業人員，居住在温哥華，他對博物館的參觀感到意外地感動。“吸引我的是那些故事。我能夠理解它們，”他説。“在某個時刻，我變得情緒化了。”

加拿大華裔博物館可能是由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政府主要資助的第一個主要族裔博物館。曾經像黃家那樣燒燬家傳寶物的家庭，現在博物館展示了中國加拿大的遺產和歷史，包括照片、文物、音頻和視頻。

展覽中有繁華的1960年代唐人街餐館的趣味圖片，以及色彩繽紛的器具，比如用於節日舞蹈的1930年代的龍頭。展品還提到了加拿大歷史上幾年來的更黑暗的篇章，從1788年開始，當時中國人首次作為木匠抵達今天的温哥華島。

這個小而富有洞察力的展覽位於温哥華唐人街的一個臨時空間，該博物館將在隔壁的一座歷史建築中進行價值2750萬加元（2000萬美元）的擴建。預計於2023年開幕，將與中國移民法（也稱為中國排斥法）的100週年重合，該法案在解除中國人頭税後，從1923年到1947年禁止中國移民。

博物館沒有提及這個背景故事，它具有慶祝和包容的語氣，即使其中一些見解令人深思。像1907年由亞裔排斥聯盟組織的席捲温哥華唐人街的種族暴動，或者中國人直到1943年才能成為加拿大公民等令人沮喪的里程碑也沒有提及。

加拿大聯邦和省政府就過去的歧視政策道歉後，加拿大華裔博物館的計劃開始制定。自2019年以來，不列顛哥倫比亞已承諾總共約3850萬加元（2800萬美元）用於建立和運營該中心。博物館旨在“從歷史中汲取教訓，建設更美好的社會，”CCM董事會主席Grace Wong説。

其時尚的多媒體展覽涵蓋了食品、文化、商業和行動主題。在一次音頻採訪中，第三代倡導者陳美玲回憶了上世紀70年代的童年記憶。她的父母和其他華裔加拿大人通過抗議阻止了在Strathcona附近修建高速公路的計劃，從而拯救了唐人街。

一次特別展覽記錄了劉裕華家族的歷史，這個從1903年開始的小型雜貨和農業用品企業發展成為加拿大領先的零售連鎖店。在博物館裏，一面牆上貼滿了世界地圖，遊客可以用線索標出自己來加拿大的旅程。

温哥華中國加拿大博物館的訪客。攝影師：Amy Yee在新冠疫情期間，另一家文化機構在彭德街上開業。 唐人街講故事中心，由非營利組織 温哥華唐人街基金會 創立，於2021年11月開業，也展示歷史照片和多媒體。它強調通過英語、普通話和粵語的音頻視聽亭講述個人故事。訪客通過一個類似於船艙的入口進入，就像幾個世紀前將第一批中國移民帶到加拿大的船艙一樣。

温哥華唐人街基金會主席Carol Lee解釋説，組織者們對名稱進行了深思熟慮。他們最終確定了唐人街講故事中心這個名稱，因為它致力於讓所有人都能輕鬆接觸，尤其是因為18世紀和19世紀初抵達加拿大的第一批中國移民可能是文盲或半文盲。李解釋説，任何訪問中心的遊客都應該有一個“良好的體驗，即使不能閲讀”。“我們希望創造一個友好、易接近且反映他們故事的東西。”

一個展示展示了20世紀70年代抗議並推翻了有關燒烤肉限制政策的唐人街屠夫。李説：“他們一直走到渥太華。這些英雄為未來鋪平了道路。”“你需要對過去感到自豪，才能對未來抱有希望。”

唐人街講故事中心的入口。攝影師：Amy Yee### 激增的反亞裔種族主義

這兩家博物館經過多年籌劃，在致命的新冠疫情肆虐期間開業。它們的開幕恰逢美國和加拿大反亞裔種族主義激增 — 即使在多元文化的温哥華，有超過40%的人口是亞裔後裔。彭博社報道稱，2020年，温哥華成為“北美反亞裔仇恨犯罪之都”。而2021年4月的一項調查發現，43%的卑詩省亞裔後裔在過去一年中經歷了種族主義事件。

講述唐人街中心的李表示，教育人們瞭解華裔加拿大人的歷史和貢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重要”。

黃表示，華裔加拿大博物館承認“完整的歷史 — 艱難時期、韌性和貢獻”。她補充説，“存在很多誤解和刻板印象。”

這兩家博物館的目標是廣泛聯繫各行各業的人，因為加拿大主要是一個移民國家。李回憶起一位俄羅斯裔的遊客説，唐人街講故事中心的故事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歷史和父親的犧牲。這種跨文化聯繫的感覺驗證了中心的使命，李説。

復興温哥華唐人街

這兩家新博物館還扮演着另一個重要角色：振興這座城市日漸衰落的唐人街。温哥華唐人街曾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商業和文化中心，直到20世紀80年代，正如兩家博物館中的檔案照片所展示的那樣。但由於多種原因，這個社區一直在衰落。近年來，更多的亞裔加拿大人和移民湧向了温哥華周邊蓬勃發展的城市，如里士滿。唐人街也坐落在市中心東區，那裏是這座城市長期以來以癮君子和犯罪臭名昭著的貧民窟。那裏的露營地和公開吸毒行為與寧靜的温哥華所聞名的繁榮形成了鮮明對比。

温哥華唐人街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一直面臨困境。攝影師：Amy Yee在大流行期間，唐人街東區的無家可歸和藥物使用增加，更多的荒廢現象蔓延到了唐人街。那裏的商店受到業務損失、持續的破壞以及塗鴉的嚴重打擊。最近一次訪問唐人街時，一幅早期華裔移民的歷史壁畫被破壞，華人文化中心的玻璃窗被打碎。導遊們警告遊客不要在天黑後前往唐人街附近地區。與此同時，過去兩年中已有數十家小型企業關閉，包括1917年開業並於2020年關閉的烹飪用品店明和。

甚至在大流行病的打擊之前，唐人街講故事中心的創始人們就致力於復興這個社區。2011年，温哥華唐人街基金會成立，旨在通過社會住房等方式在經濟、文化和物理上振興社區。

這個飛地最初是為1885年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建設完成後的中國鐵路工人設立的貧民區。儘管他們的工作幫助改變了加拿大，但僱主們在工作完成後消失了對他們返程中國的承諾。從1885年開始實施的中國人頭税使得中國移民，尤其是妻子和子女的移民變得價格高昂。許多工人永遠無法與家人團聚。李説：“鐵路工人們‘無處可去。他們被迫住在沼澤邊的唐人街。’‘他們的影響是深遠的。但沒有人真正瞭解他們的故事。”

温哥華唐人街體現了“所有那些犧牲、艱辛和貢獻對加拿大建設所做的物質遺產”，她解釋道。儘管被邊緣化，這個社區卻是許多代華裔加拿大人的家園，他們已經成為這個國家的一部分。李説，唐人街成為了對加拿大作為一個多元文化國家做出如此巨大貢獻的人們的“寶貴文化資產”。

市政和社區領袖們希望新的博物館能吸引遊客回到唐人街，這裏有歷史建築和建築風格、餐館以及中山古典園林，這是中國境外建造的第一座中國園林。温哥華和不列顛哥倫比亞都支持温哥華唐人街成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地點的提名。

但唐人街面臨着許多與複雜社會問題交織在一起的挑戰，需要政府和其他來源的支持。甚至李的父親也説，重振唐人街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她指出。

與過去和解

加拿大華人博物館的存在是加拿大政府對繼續應對種族主義的一部分。2006年，時任總理斯蒂芬·哈珀向遭受過中國頭税歧視的華裔加拿大人及其後代正式道歉，承認這是一種歧視。2014年，不列顛哥倫比亞進行了正式道歉，隨後是温哥華市。2017年，加拿大要求建立該國第一座華人博物館。

政府政策支持了系統性歧視。根據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政府的説法，從1885年到1923年，沒有其他族裔羣體像中國人頭税那樣受到正式認可的歧視。

即使頭税取消後，從1923年到1947年，中國排斥法案生效。在那個時代，温哥華的政策也支持對中國加拿大人在學校和公共場所如游泳池、住房和醫院進行隔離。 當地的墓地也有限制，人們必須被送回中國安葬。

根據温哥華遺產基金會的説法，温哥華禁止中國人獲得市政合同，並阻止市政承包商僱傭他們。直到1952年，第一位中國僱員才被温哥華僱傭。

永久的家園

明年，中國排斥法案通過一百年後，中國加拿大博物館將搬到其位於歷史悠久的永生樓的永久家園。永生樓本身建於1899年，反映了過去的種族主義政策，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政府指出：為了遵守對唐人街實施的宵禁，建築物建有狹窄的通道，居民在天黑後秘密使用。

時代已經改變。現在，寶貴的照片不再被焚燬，而是被保存下來供後人參考。自2020年開放以來，大約有13,000人蔘觀了温哥華唐人街的臨時中國加拿大博物館。也有近13,000人來到了唐人街講故事中心。更重要的是，這個月，該市迎來了一個里程碑： Ken Sim 當選為温哥華市市長，成為該市歷史上第一位亞裔加拿大市長。

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開始，尤其是在全球大流行期間。但需要更多努力來解決反亞裔種族主義問題，阻止唐人街的衰落。社區的未來仍然不確定。

除了開設唐人街講故事中心外，温哥華唐人街基金會還幫助啓動了一個價值1.1億美元的新東區 社會住房項目，共有230個單位。唐人街面臨的複雜挑戰不僅限於其邊界。李指出：“如果不幫助我們的鄰居，要重振唐人街將會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