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零Covid”政策正在讓其氣候項目陷入困境 - 彭博社

11月14日，北京一名穿着防護服的工人在一家新冠病毒檢測亭內。

Bloomberg對中國的“零疫情”政策的不滿正在達到頂峯，隨着封鎖、檢測和其他限制措施，全國範圍內出現了歷史性的抗議活動。在現實中，中國嚴格的疫情控制措施也在另一個領域產生影響：使一些基層的氣候行動陷入停滯。

中國境內外的環保人士表示，零疫情政策使他們極度謹慎出行，切斷了急需的面對面交流，並且在一個案例中，阻礙了一項關鍵的生物多樣性國際談判。隨着研究人員和科學家被困在家中，許多氣候項目被擱置，可能減緩了中國減少温室氣體排放和推進適應性的能力。倡導者擔心隨着緊迫性增加和全球氣候對話的進展，中國面臨被排除在外甚至落後的風險。

“當你考慮到脱碳的擔憂時，這是一個可怕的時刻，”總部位於華盛頓特區的威爾遜中心中國環境論壇主任Jennifer Turner説道。“氣候行動現在需要更大的規模。世界等不起。”

據北京稱，中國的氣候工作一切順利。本月早些時候在埃及舉行的第27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上，中國表示已制定了一項計劃來控制甲烷排放；同一周，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和美國總統喬·拜登自拜登上任以來首次舉行了面對面會晤，之後兩國確認恢復氣候合作。中國還公開重申了其承諾，到2030年實現國內温室氣體排放達到峯值，並在2060年實現碳中和。

一名示威者在北京的抗議活動中舉着一塊空白牌子，這是一種常見的反抗行為，發生在11月28日。來源：彭博社但在沙姆沙伊赫，緊張情緒也很明顯。中國的COP27展館在入口處發放新冠口罩（以及習近平的治理和外交著作副本），並且是為數不多拒絕未戴口罩的訪客入場的展館之一。雖然中國派出了一個由50多人組成的官方代表團前往埃及，但想自行前往COP27的中國氣候倡導者們面臨着一系列的後勤和費用問題。

一位駐北京的環保主義者在出發前急於籌款：中國嚴格的旅行管制和長達數天的酒店隔離要求使出席的費用變得極高。“許多中國非政府組織想參加COP，但他們負擔不起，”她説。像許多其他接受採訪的人一樣，這位環保主義者要求匿名以避免因批評中國政府而受到影響。

旅行的成本和複雜性也妨礙了更常規的知識分享。一位在上海附近的大學工作的科學家説，他過去每年出國旅行多達14次：與國際專家進行頭腦風暴，參觀最先進的減排項目，並將最佳的氣候友好實踐帶回自己的國家。自2020年以來，他從未出過中國一次，理由是擔心返程時的強制隔離以及圍繞迅速變化的病毒控制措施的不確定性。

更糟糕的是，科學家表示，他參與的至少五個氣候緩解項目因為新冠疫情限制而被推遲或取消。其中一個項目與歐洲研究人員合作，旨在測試解決中國農田土壤退化問題的不同方案，這個問題不僅妨礙了糧食生產，還釋放了大量二氧化碳。但是，經過三年，由於沒有人能夠進入研究現場，他們的實驗仍未開始。“我們無法通過Zoom進行野外工作，”科學家説。

中國生態環境部未回覆傳真詢問評論。對該部門新聞辦公室的多次電話也未獲回覆，因為中國首都正在進行廣泛的封鎖以應對新冠疫情。

COP27上的中國館，要求戴口罩。攝影師：Islam Safwat/Bloomberg自中部中國武漢市首次出現新冠病例以來的三年裏，習一直專注於消滅這種病毒，這個國家有14億人口。中國仍在新冠疫情熱點地區實施嚴格的活動限制，並要求數百萬人進行幾乎每日檢測；對於任何新冠檢測呈陽性或從國外抵達的人，強制進行集中隔離。政府報告稱，在中國大陸報告的新冠死亡人數不到6000人，估計其策略避免了100萬人死亡和5000萬病例。

但很難辨別是什麼會引發零確診政策的收緊，或者何時實際上正在發生。例如，本月早些時候，中央政府發佈了更少限制性的隔離指導，但地方政府難以找到替代的遏制選項，封鎖實際上增加了。

最終可能陷入封鎖狀態的風險讓許多人在前往中國旅行之前三思。一位在該市的國際NGO工作的研究人員表示，北京曾是舉辦環境研討會的熱門目的地，但現在已經失去了對全球氣候專家的吸引力。他説，在疫情前，中國首都每個季度至少舉辦一次氣候對話；而今年，沒有國際論壇以面對面的方式舉行，訪客也望而卻步。

事實上，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大會——旨在在氣候變化中保護自然的全球峯會——不得不將會址從中國改為加拿大，稱“國內外疫情控制形勢”為由。最初嘗試通過虛擬方式進行談判受到時差和不穩定的互聯網連接的阻礙。因此，各國在就能夠阻止和扭轉生物多樣性損失的計劃達成一致，更不用説實施該計劃方面仍然落後。

新冠病毒防控工作人員在11月26日守衞北京一棟被封鎖的住宅樓入口。Bloomberg氣候進展往往取決於中美之間的協議。正是2014年兩個最大排放國之間的合作幫助奠定了次年里約熱內盧協定的基礎。隨着過去幾年中美關係緊張，這種合作變得越來越困難。

一位歐洲能源分析師回憶起去年閲讀一份來自中國協會的會議備忘錄，公開慶祝沒有外國人出席。一位美國研究人員表示，她被中國同行建議在校外會面，以避免不必要的關注。兩人要求匿名以便自由談論這個政治敏感話題。

然後在8月，氣候談判在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訪問台灣後正式暫停 — — 台灣是一個自主島嶼，中國宣稱擁有主權 — — 直到拜登和習近平在11月會晤後才恢復。國際專家表示，中西方之間反覆出現的敵意對於氣候倡導者產生了寒蟬效應，這些專家與中國有着持續合作關係。

牛津能源研究所高級訪問研究員芭芭拉·菲納莫爾表示，對於建立信任至關重要的面對面互動受到嚴重限制，零確診政策“雪上加霜”，已經陷入困境的國際合作。她專門研究中國的能源和氣候政策。中國可能正在大力推進風力渦輪機、太陽能電池板和電動汽車，但菲納莫爾表示，“如果沒有國際合作和加速，中國將無法實現淨零目標。”

乘客在11月23日在上海虹橋火車站排隊接受新冠病毒檢測。攝影師：Qilai Shen/Bloomberg氣候倡導者遠非中國嚴格遵循零疫情政策的唯一批評者；其他人指出這對國家經濟的影響，以及其作為社會控制工具的使用。但隨着目前的減排計劃被證明不足以阻止氣温升高至工業化前水平以上1.5攝氏度，氣候考慮變得更加緊迫。證明不足以阻止氣温升高至工業化前水平以上1.5攝氏度。即使中國放寬限制，其他問題可能會優先於氣候雄心，特別是該國備受打擊的經濟，預計今年將大幅低於5.5%的官方增長目標。

目前，經濟放緩似乎有助於氣候。由於新冠疫情導致的旅行和業務運營限制抑制了能源需求，中國的排放量預計將比去年下降約1%。下降約1%。但專家表示，這種下降可能是短暫的（就像其他國家一樣）。11月已經出現了一個備受關注的氣候挫折，當時中國政策制定者將建築材料碳排放達到峯值的截止日期從2025年推遲到2030年。

“中國的零COVID政策擾亂了整個經濟，”特納在威爾遜中心説道。“隨着經濟惡化，脱碳開始看起來真的不可能。”

這位駐北京的非政府組織研究員悲嘆他再也沒有機會與國際訪客邊喝茶邊談論氣候變化了。但他更擔心的是，中國陷入國內挑戰的時間越長，氣候就會越吃虧。他説，隨着這個國家正常化其孤立，“我擔心我們會被忽視，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