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白皮書抗議者利用社交媒體審查的漏洞施壓習近平 - 彭博社

示威者在北京舉行抗議活動，日期為11月28日。

來源：彭博社

25歲的西比爾（Sibyl）上週六晚上在上海外出時，一個正在瀏覽微博網站的朋友看到了在附近舉行的為新疆火災受害者舉行的悼念活動的照片。她決定前往。致命火災。

“我只是想記錄這場哀悼活動，”西比爾説，她是媒體行業的一名員工，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她的中文名字被隱去。她接近午夜抵達現場，看到數十人靜靜站在一個圈子裏，圍繞着蠟燭和手寫標語，紀念那場悲劇，一些人指責嚴格的新冠病毒防控措施可能妨礙了救援工作。

西比爾説，人羣不斷增加，當她講述這些事件時，她感到悲傷。一個多小時後，警察試圖封鎖該區域，告訴新到達的人掉頭離開。但一些人拒絕，堅持認為他們有權加入。

這時開始高呼口號，西比爾説。

警察在上海烏魯木齊路抗議現場與一名男子對峙，日期為11月27日。攝影師：Hector Retamal/AFP/Getty Images它始於一些人説“我要自由，不要PCR檢測！”據Sibyl稱，情況很快變得更加激進。“沒有中共！”一個人喊道，指的是以習近平為首的中國共產黨。對一些人來説，這已經是太過分了，但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那場上海的悼念活動 — 以及全國各地舉行的數十場其他集會 — 很快變得不僅僅是紀念逝者的方式。通過口口相傳或社交媒體應用程序，這些應用程序的審查員不堪重負，中國公民正在利用防火牆的漏洞 — 這是中國版本的互聯網，基本上與世界其他地方隔絕。一位參與其中並要求不透露身份的上海40多歲女性説：“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夢。我從未想過我會在中國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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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威者分享了照片、口號和關於正在演變為抗議活動的集會的新聞 — 並向習近平傳遞了信息，就在他獲得違反常規的第三個中國領導人任期幾周後。在經歷了將近三年嚴格且不斷變化的防疫控制和封鎖之後，憤怒開始沸騰。

這些抗議活動是否會繼續還有待觀察。中國政府迅速做出了反應：警察湧上街頭，衞生官員表示是時候放鬆最嚴格的防疫限制了。儘管如此，廣州一地區的居民被封鎖了一個月與週二晚上在這座南方城市的警察發生衝突。同一天，中國最高執法機構承諾打擊“敵對勢力”及其“破壞行為”，表示“不會容忍擾亂社會秩序的非法和犯罪行為”。

即使這個週末很安靜，類似新疆那樣的第二起悲劇或者其他引發廣泛憤怒的事件可能會引發更多輪次的示威。據週三報道，前領導人江澤民的死亡也可能給人們另一個聚集在公共場所的理由。

上個星期六，隨着人羣在一些地方從幾十人增加到數百人，中國的網絡審查員遭受了圍攻。一些帖子在被刪除之前保持了幾個小時的可訪問性。精明的抗議者試圖通過使用編碼語言來規避限制，向朋友暗示他們在人們被認為正在聚集的地區“散步”。

在國外的中國公民也發揮了作用。

在示威活動期間正在東南亞旅行的25歲中國女性瓊（化名）表示，她通過Instagram發送了一些帖子的截圖（Instagram在中國被禁止），通過微信發送給國內的朋友。

“我看到一些我的聯繫人在表達他們的不滿，我想也許他們會想去，”她説。瓊——她的名字已經被更改以保護她和她的聯繫人——表示她感到有力量，因為她的消息讓幾個朋友最終參加了活動，而其他聯繫人則詢問如何下載虛擬專用網絡（VPN），這些網絡可以掩蓋用户登錄的位置。

北京抗議現場的示威者和警察，11月27日。攝影師：凱文·弗雷爾/蓋蒂圖片社與此同時，在Twitter上，一場激烈的關注戰正在醖釀。許多能夠訪問這個被禁止的應用程序的人轉向 @whyyoutouzhele，這成為了實時抗議信息的關鍵聚合器。

這個賬號的匿名所有者擁有超過77.7萬粉絲，幾乎不停地分享全國各地抗議活動的視頻片段和文字信息。彭博社無法獨立驗證該賬號的內容。在一封致政府僱員的信中，該賬號的所有者寫道：“這只是一個個人賬號，但每當發生羣體事件時，現場的人都是我的記者。”

其他Twitter用户報告稱，如果他們嘗試搜索主要城市的名稱，就會被垃圾信息如陪同服務廣告淹沒。抗議者還對警方可能進行的“網絡釣魚”行動表示擔憂，尤其是在擁有數千人的Telegram聊天羣中。

學生們在北京清華大學舉行抗議活動，11月27日。來源：美聯社照片如果政府最初對抗議爆發感到驚訝，那麼很快就開始反擊。

習近平執政十年，之前曾見過抗議活動爆發，但通常是因為地方問題：工人對工廠老闆感到沮喪，或者農村農民對土地開發感到憤怒。今年早些時候，由於銀行詐騙，抗議者走上河南和安徽省的街頭，要求返還他們的錢。

但上週末的集會——儘管通常最多隻涉及數百人——在全國範圍內。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一直在跟蹤示威活動，估計自新疆火災以來已經在24個城市舉行了51次抗議活動。走上街頭或公共廣場的人包括習近平的母校清華大學的學生，以及武漢的人們，這裏大約三年前首次爆發了新冠疫情。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如果我們在接下來的幾天內沒有看到具體的要求形成，抗議活動可能會失去動力，”加州皮策學院的助理教授劉漢章説，她專門研究中國政治。她補充説，抗議活動的分散和基層性質對其可持續性構成挑戰，尤其是面對國家安全。

在北京舉行的抗議活動中，為烏魯木齊市一起致命火災的受害者舉行的悼念活動。來源：彭博社習近平的權力控制毫無疑問，但政府不敢掉以輕心。借鑑共產黨幾十年來磨練出的一套策略，政府迅速採取了大棒小胡蘿蔔的方式：警方從週一開始湧入抗議區，確保示威者不會連續第三天聚集。他們加強了對手機的抽查，據報道刪除了有關抗議活動的照片，並檢查了Twitter和YouTube等應用。一些人被警方帶走。

一名抗議者報告稱，警方要求他到警局簽署一份關於他們在北京示威當晚的行蹤和活動的書面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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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行動幾乎不太可能出現，”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社會學助理教授嚴龍表示。 “政府近年來有效地摧毀了諸如記者網絡、非政府組織和人權律師等公民基礎設施。”

在一項被普遍視為試圖緩解有關Covid政策的投訴的舉措中，官員們週二表示，他們將加強對老年人的疫苗接種，這是擴大開放的一個關鍵障礙。他們還表示，地方當局必須及時回應和解決公眾提出的“合理”Covid請求，同時減少疫情造成的不便。週三，北京官員表示，他們將允許一些感染病毒的人在家隔離，避免在臨時隔離設施中度過可怕的時光。

目前當局沒有的選擇之一是追捕抗議領導人。在大多數情況下，似乎沒有任何抗議領導人。在政府的警察、審查員、攝像頭和威脅的強大壓力下，不太可能出現任何抗議領導人。相反，人們似乎受到多年來在新疆首府因死亡而引發的積壓的挫折和悲傷的激勵--距離上海約4000公里（2500英里）。

北京計劃抗議活動現場的警車，11月29日。來源：彭博社斯坦福大學中國經濟與制度中心高級研究學者吳國光在美國之音的一篇評論中寫道，人們意識到新疆的悲劇可能會在中國的任何其他城市重演。“當人們擁有這種同情和共鳴時，就不需要組織或動員——中國人民將自願站在街頭互相呼應和支持。”寫道。

這不太可能阻止政府努力確保抗議活動結束。

國家支持的《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在推特上寫道，中共中央政法委員會關於打擊“敵對勢力”的聲明有效地“傳達了一個明確的警告信息”。他寫道：“抗議者必須已經明白了。如果他們重複那些抗議活動，風險將嚴重增加。”

對一些人來説，這些威脅足以讓他們三思。

上海的一名抗議者稱上週末的事件為“一個夢”，她表示暫時不會再出門。她認為示威活動將逐漸消退，稱大多數中國人在政府打壓面前沒有“B計劃”，如果情況升級就無法離開國家。

烏魯木齊路，上海抗議活動現場，11月28日。來源：彭博社即使沒有進一步的抗議活動，對習近平標誌性政策的自發憤怒和抵抗表明了一個新挑戰。

“人們發現他們在對零COVID政策甚至政府的不滿上並不孤單，”皮策學院的劉説。抗議活動的經歷可能加深了人們對公民不服從以及相關策略和戰術的理解，她補充説。

“這絕對是一個覺醒和賦權的時刻，”劉説。

--與劉露西、肖子邦、科倫·墨菲和麗貝卡·鍾·威爾金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