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第一場趕海,我已經迫不及待了_風聞
跳海大院-跳海大院官方账号-2022-01-10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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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如果有人問我什麼是卧沙,我可能以為是卧槽的再創作寫法;現在有人問我什麼是卧沙,我會馬上開始下注:我賭五個貓眼螺,這下面的蛤蜊絕對比掌心大。

剛開始的時候,趕海是新奇的,以為只能撿到半拉貝殼的沙灘下居然藏着這麼多好玩意兒;到了後來,趕海又變成了一種奇異的炫技,有人變出了抽水機,詮釋着什麼叫竭澤而漁,中國的海岸線似乎已經全部被刨挖一空。
到現在,趕海似乎已經超越了某種網紅現象,成為了困在城市生活中的年輕人“雲出遊”的一部分。

在美滋滋點開《風味人間3·大海小鮮》的第四集打算下飯之後,我才意識到,不在直播鏡頭裏的時候,趕海都沒有“火”或者“不火”——它不過是一項簡單的營生,古往今來一直如此。


在一般的趕海視頻中,趕海似乎只是日常之外的餘興節目,主播們都是一把鏟子一個水桶打遍海灘無敵手,而在《風味人間3·大海小鮮》的鏡頭下,動了真格的趕海,一個人是顯然不夠的。

上騾子
看到這一幕,“耕海”這個概念在我眼中瞬間具象化。小打小鬧的趕海,趕的是野趣,這種大動干戈的趕海,趕的是一個春耕秋收。
一耙子撈出來這麼多寶貝,不太可能是大自然喝高了傾囊相贈——這都是閆九儉和同伴們在幾個月之前投下的貝苗。想必大家都聽過獐子島的養殖扇貝左右橫跳的故事,如果那些扇貝沒有因為神秘的外力原因消失了的話,收穫的盛況也大約是如此。

為了“收割”貝類,閆九儉有着他的獨門武器,一種介乎於挖掘機的鬥和漁網之間的大鐵耙。

和一切老漁民的用具一樣,這個耙在外行人看來有點兒疏了,留出來的空隙,大概為的是不夠尺寸的小貝類能掉出來,繼續長長。
“繼續長長”,幾乎所有趕海的人都有這麼一個共識,像本能一樣,不需要特別言説。
而隋忠虎瞄準的動輒上百公斤的海蜇,顯然就嚴重過磅,沒能有“繼續長長”的待遇。

院辦只見過被海浪刮到沙灘上的水母,個頭頂多就籃球大,這種大小的海蜇,人可養不出來,純屬大自然饋贈的時令貨了。
趕海視頻中,一剷下去如抽卡,有R卡貓眼螺,也有SSR的蟶王,但是看完傅亞梅的趕海,才發現山外有山,SSR上,還有一層,沙蟲這東西,真的比蟶王難抓。

院辦以前也看過其他挖沙蟲的視頻,有時甚至要挖到齊腰深才能找到足夠多的收穫,在潮漲潮落間的沙洲上刨挖沙蟲,也算得上是一門精細活。
相比起挖沙蟲,史盼盼逮章魚的法子就有點姜太公的味道了。

一般趕海人是下罐子,史盼盼則是下殼子——章魚一般礙於本能的矇蔽,看見這些東西就忍不住想要鑽進去。
作為自然界智商比較高的動物,太心急的話,大章魚是不上鈎的。和章魚的智鬥會持續一整晚,待到第二天的清晨,螺殼串才會被收上來。也許上鈎的章魚不多,但是無傷大雅,這一趟抓的就是個加餐。

這樣的趕海為我們打開了未知生活的一角。他人的生活有時候也是自己日常的出口,愛看趕海的年輕人,漸漸也會把趕海當做自己日常排解壓力的好方法。

看完這一期《風味人間3·大海小鮮》之後,院辦還是頗為心潮澎湃的,類似小時候被家長帶到稻田邊,聽完他們兒時插秧故事之後,產生了在家種田的衝動。
自然,在家是無法種田的,但是不妨礙我種點兒葱,雲趕海,要趕就趕個實在的。
趕海這種東西還是講究一個親自下場。沒法前往海邊守候着退潮後的富庶海灘也沒有關係,早就有人貼心地為我們開發出了新玩法:模擬趕海。

每個還沒親自去趕過海的年輕人,夢裏都有一隻貓眼螺,好找,卧沙不深,笨且容易抓,也沒啥能力反抗,堪稱趕海小白出新手村的絕佳練手對象。
一般的超市裏可能沒有貓眼螺,沒關係,平菇總有吧。

平 菇 擠 水 圖
做不到神似,形似還是拿捏得住的
海鮮有了,差點兒沙。相信每個人少不更事的時候,都曾把罪惡的手伸向一切裝米裝豆子的大缸裏,當時練就的鐵砂掌,這不就和現在的家中趕海遙相呼應了嗎?

板 慄 卧 沙 圖
有了板栗,你就擁有了蛤蜊,有了荷蘭豆,你就擁有了蟶子,要是還有臘腸,那你發達了——蟶王這不就信手拈來了嗎。

更加病入膏肓的人,已經開始幻視家裏的褲子,心中有海,則隨時可以趕海。

看過圍捕蟶王場面的趕海愛好者,絕對忘不了那玩意兒逃竄的速度,挖半天不一定能把它扯出來。但是只要有着趕海精神,看見這個標準的蟶王呼吸孔,輔助線一拉,算出來了,只要蹲守衞生間門口,就能一抓一個準。
對了,不要忘記帶上你裝滿鹽的尖叫瓶子,畢竟趕海屆有八字真言,“光挖沒用,你得噴鹽”。

朋友們,趕海的精髓是什麼?是什麼?是海嗎?是海鮮嗎?是鏟子嗎?是尖叫瓶子裏的鹽嗎?都不是!
是“遮蓋物”,和其下的“獵物”,只要滿足這兩個條件,何處不能趕海?
比如説,秋天,收穫的季節,公園裏秋葉滿地,你出門溜達,落葉堆裏探出來一截柄,你往下翻,翻到了這個。

這是什麼,這是某種長豆莢嗎,不是,這是蟶王。
又比如説,冬雪紛飛,室內暖氣稍盛,你推開窗户,尋找被雪覆蓋的某個鼓包,摸索之後撈出來這個。

這是什麼,是某種餃子嗎,不是,這是大蛤蜊。
再比如説,你在超市乾貨區,打算購入一些綠豆煲個靚靚綠豆沙,一鏟子下去,綠豆中間探出幾枚大豆。

這是什麼,這是某個熊孩子的作案現場嗎,不是,這是招潮蟹。
在一成不變的生活下挖出點什麼,就是實打實的快樂。

在漁民看來,趕海不是一種表演性生活,和什麼互聯網風潮無關——不過是古老的營生而已,營生背後,是真實的生活的緩緩流淌。

未知的趕海收穫,支撐起實在的生活。“鮮活,自在,人間”,正如這一季以海為題的《風味人間3·大海小鮮》想説的,只要是生活,總有令人快樂和期待的一面。
前面提到的閆九儉,看起來比較貼合“老實巴交”這個形容詞,但其實本人特別風騷——這裏的風騷,真正是“各領風騷數百年”的那個風騷,他熱愛宋詞,寫得一手好草書,雖然常被妻子揶揄“不像寫書法的手”,卻對自己的愛好有着十足的自信,對江湖一概念頗為嚮往,一邊趕海,一邊還吟唱兩句歌詞。
被問到是否覺得江湖遠去的時候,他説,“江湖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樣的人,應該也是會像很多人的父親叔伯一樣,在朋友圈時常發表一些小詩吧。
傅亞梅為後輩們準備年貨的樣子也很像我的某個長輩,在家旁邊有着一片小小的菜地,種一些瓜菜——瓜菜其實算半個藉口,想小輩的時候,就會打個電話,讓大家回來割點菜,摘個瓜。

院辦下班的時候,離地鐵有一段不短的腳程,走着走着,偶爾會有種不知去往何方的輕飄飄的錯覺,偶爾,我會繞一繞路,路過菜市場,稱點菜拿在手裏,那個紅色塑料袋的觸感,和從家中拿回來的水果乾貨、朋友圈裏長輩略顯蹩腳的小詩、也許還有趕海視頻裏樸實的收穫感一起,讓我不至於雙腳離地。

自然而然學會的煲湯也是
偶爾,大家會抱怨城市裏沒有生活,CBD沒有人味兒,雲趕海的視頻裏,評論區會有人打趣説“又瘋一個”,但是從愈感無趣的生活中找到新的快樂,不也是美事一樁嗎?
生活還是那個生活,海灘還是那個海灘,會趕海了的我們卻感到不一樣了——大概,才是趕海令我們嚮往的終極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