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改寫中國時尚?_風聞
饭统戴老板-饭统戴老板官方账号-有趣且深度的硬核财经2022-01-13 21:45


接棒紐約、倫敦,上海時裝週已然成為全球最受矚目的時尚盛事。
2021年的上海時裝週,已經躍居全球時裝週活力指數的第四位。過去兩年,上海時裝週率先打破疫情陰影,轉戰線上辦起了雲上時裝週,隨後又第一個重啓線下時裝週,吸引了Dior、Versace等大牌紛紛趕來上海走秀。
自誕生以來,時裝週一直被全球最挑剔的目光審視,並逐漸成為衡量時尚產業成熟度和國家影響力的重要標準。因而,時裝週格局的變化,能夠直觀地反映出時尚影響力的變遷:第一梯隊的巴黎、米蘭地位穩固,倫敦、紐約、上海在第二梯隊你追我趕,曾被寄予厚望的東京,逐漸失去了亞洲時尚代言人的位置。
各領風騷數十年,相似的故事曾在時尚圈重複上演——二戰後,美國和日本先後挑戰歐洲時尚權威,成為時尚圈的焦點。
時尚的歷程並不一定相似,但結果卻在意料之中。一個經濟逐漸強大的國家,必然會孕育出獨立的時尚審美。
如今的中國,也正處於建立時尚話語權的歷史進程中。從80年代的時尚啓蒙至今,中國時尚在這四十年裏正逐漸找到自己的聲音。

時尚史上最為著名的新舊交替,要從1973年的凡爾賽宮説起。
這年初冬,法國人和美國人在巴黎郊外的凡爾賽宮裏,掀起了一場以時尚為名的戰爭。其中,法國派出了以YSL、紀梵希、皮爾卡丹為首的設計師代表團出戰,星光熠熠。美國代表團有Oscarde la Renta、Halston等五位設計師和36位模特,他們載歌載舞,聲勢浩大,但在法國人眼裏卻無足輕重。

凡爾賽之戰
這場名氣懸殊的同台較量吸引了全世界的名流。台下,摩洛哥王妃Grace Kelly 、希臘船王的女兒Christina Onassis,藝術家Andy arhol等600多位名流悉數到場,觥籌交錯間,他們在等一個足以改寫時尚史的結果。
最終,“美國人踩着縫紉機征服了一切”[1]。儘管跟在法國身後當了數十年的copy cat,但在凡爾賽的這個夜晚,更新穎、更輕快的美式風格就如同一道劃破黑夜的亮光,讓等級森嚴的法國時尚圈也為之瘋狂。
經此一役,美國拿到了由法國人頒發的“高級時尚通行證”,象徵性感和自由的Halston也一躍成為美國時尚新勢力的代言人。統治時尚圈幾個世紀的歐洲中心論開始崩塌,沒有貴族傳統的美國上位,拉開了美式風格風靡全球的序幕。
然而,時尚界的新舊勢力之爭遠未結束,戰火很快從凡爾賽燒到了大洋彼岸。
1979年,還在穿藍布衫的中國人民,先後在長城遭遇了兩次時尚衝擊波。一次是法國模特穿着皮爾卡丹的彩虹色長裙起舞,一次是Halston和27位戴着太陽鏡、身着時髦運動裝的美國人到此一遊。
初訪中國,法國人和美國人都是有備而來。皮爾卡丹帶來了220件服裝和一場在北京民族文化宮落地的時裝表演。Halston的旅程則以宣揚美國時尚為目的,從洛杉磯出發,途徑東京、北京、上海和巴黎,一行人像是精心編排的候鳥,在24天裏換了500多套衣服[2]。

Halston一行在長城
而此時的中國,改革開放的春風剛剛吹散了男女老少穿灰藍綠的日子。人民羣眾對於時尚的態度是飢餓又瘋狂,任何一縷時尚的新風吹過,就能迅速引爆全國。
為買一件14塊錢的的確良繡花襯衫,姑娘們心甘情願地在王府井益民商店門口排隊好幾個小時;1978年,日本電影《追捕》上映,中國男人們紛紛學起了高倉健,穿着同款風衣、豎起領子,挺直腰板走上街頭。
兩年後,第一部引進的美劇《大西洋底來的人》開播,男主角麥克·哈里斯成了風靡全中國的帶貨一哥。那時候,只要穿上喇叭褲、花襯衫、手提錄音機,再配上造型誇張的淺色蛤蟆鏡,保留鏡片左上角的不乾膠標籤,就可以一鍵複製正宗美國時尚。
**時尚弄潮兒們敢於嚐鮮,但對於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説,時尚仍然是一場小心翼翼的彼此試探。**起初蛤蟆鏡算是走私品,最先在南方流行,再由倒爺帶到了北方,才逐步進入正規、合法的國營商店。
1984年,長春電影製片廠發行了第一部時裝片《街上流行紅裙子》,在棉紡廠做工的勞模女主角穿上了紅色無袖連衣裙,興奮不已。沒想到女同事卻面色凝重地勸她,“露得太多了,套上襯衫穿還差不多”。

《街上流行紅裙子》
一年後,YSL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了25年個人作品回顧展,這是奢侈品牌在中國的首個大展,吸引了許多北京人自掏腰包去看展。參與布展的美院學生也格局大開:“一件衣服居然值上百萬美元!”[3]
那是80年代的北京,是當之無愧的時尚焦點。從海外吹來的時尚新風極大地拓展了人們對於美的想象,但它仍然是高不可攀的,人們嚮往它、卻並不能輕易擁有它。
直到80年末,一羣“走鬼”自發來到中山大學南門對面的天橋下襬攤賣毛線。一陣從香江襲來的時尚旋風,這才開始攪動全國上下的時尚江湖。

這些“走鬼”們不會想到,當年中大門口的小小地攤,會在接下來的20年間聚集起2萬多家商户、10多萬人,並以此為圓心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市場集羣。
乘着“三來一補”的東風,擺攤的小販們成了鏈接上下游的重要角色。這個被統稱為“中大布匹市場”的商圈逐漸成為全球最大的紡織面料交易中心,3萬多家大大小小的製衣廠、店鋪環繞在其周圍,年交易額超過2000億元[4]。
中大布匹市場為服裝生產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燃料,反哺了廣州服裝工廠的興起。到2010年,臨近的康樂村已形成了完整的製衣流水線,在0.46平方千米大小的土地上,聚集起了上萬家制衣工廠[5]。

現在的康樂村
2019年,康樂村憑藉人均分紅24萬的消息登上廣州本地頭版[6],但在廣州服裝產業鏈裏,這個位於中下游的城中村並不是最賺錢的那一個。
200件訂單,每件5.5元,第二天凌晨出貨。製衣間的打工人靠熬夜才賺到了日薪千元,老闆們也不輕鬆,低門檻的加工生意拼命內卷,搶訂單、搶工人才是常態。然而,廣州國際輕紡城的檔口月租金從幾千塊漲到了20多萬元,位置好的檔口月租甚至高達上百萬元[4]。
製衣廠老闆們辛苦打拼多年才恍然大悟:賺錢的在檔口,不在車間。在檔口的那批人以廣州為起點,將成千上萬的貨物發往武漢漢正街、北京動物園批發市場,再通過一層一層的分銷商輸出到中國的廣大縣鎮,賺的盆滿缽滿。
説到底,檔口老闆有能力讓全國人民都穿上廣東同款,而製衣廠的只是負責打樣、生產的打工仔。服裝產業從來都是一個強規則產業,那些在上游掌握話語權的人,把握着時尚風向,既能向上管理生產,又能向下影響消費者——從檔口老闆到如今的SHEIN,賺的都是同樣的錢。
熱鬧的服裝交易是個體經濟湧動的一個註腳,這場自廣州席捲全國的造富運動誕生了大量神話。廣州各大批發市場流傳着“年頭披着麻袋進去,年底開着寶馬出來”的故事;十年後,廣州房價突破4000元/平米,比上海高了近700元,而同年全國人均GDP不足1000美元。
這些先富起來的中國人,也讓一批奢侈品牌看到了中國高端消費的曙光。

1989年,距離天安門僅2.5公里、位於金魚衚衕8號的北京王府飯店落成,隨後,王府飯店仿着香港半島酒店的格局,將地下1、2層改造成了精品廊。奢侈行業的全球化起步於90年代,自然不會放過中國這片潛力巨大的市場。
兩年後,Zegna、LV、愛馬仕、Gucci、Chanel等奢侈品牌相繼入駐王府飯店,這些藏在高端酒店地下的奢侈品牌的目標消費羣體先是外國遊客,隨後變成了手握大哥大、腰包裏塞滿萬元現鈔的中國人。
90年代的中國時尚,正處於變革的前夜。此時,海外時尚的神話牢不可破,不甘於此的中國本土時尚也在悄悄萌芽。
1993年春天,首屆國字頭的服裝服飾博覽會CHIC在北京開幕。這場由紡織工業部牽頭舉辦的盛會承擔了“既要展形、又要示魂”的歷史使命,也是中國服裝工業從“看花”轉變為自己“繡花”的關鍵節點[7]。
對外,CHIC邀請來了中國人民熟悉的皮爾卡丹,以及兩位意大利設計師瓦倫蒂諾、吉安弗蘭科·費雷,並得到了最高領導人的接見,引發外媒競相報道。對內,CHIC期間正式啓動了“兄弟杯”國際青年服裝設計大賽,後來被稱作是中國第一代設計師的吳海燕、馬可等人嶄露頭角。

1993年中國國際服裝服飾博覽會
中國國際服裝服飾博覽會的開幕,宣告着中國時尚終於從服裝生產中剝離出來,服裝設計走上前台。自此,一場自上而下的時尚自主運動拉開了帷幕。
1996年,一則時尚圈的招聘成了轟動一時的社會新聞:鄭永剛聘請王新元、張肇達為杉杉的首席設計師,開出了讓全國人民眼紅的百萬年薪。之後,王新元和張肇達為杉杉打造了一個高端女裝品牌“法涵詩”,並連續運作了兩場國內時裝巡演,中國時尚界的“北王南張”形成。
後來憑藉着戛納紅毯“龍袍”而一鳴驚人的設計師郭培,其個人品牌發端於1997年,開創了中國高級定製的先河。
然而,這些中國設計師登台唱戲的效果卻不盡人意:從“中國第一個設計品牌”的風頭無兩到慘淡賣身,法涵詩只勉強存活了六年;被稱作是春晚專用的大裙子,在創立後的十幾年裏,郭培的名字只流傳於上流交際圈。
這一時期,中國服裝的供應鏈已趨於成熟,至1994年,中國已是全球最大的服裝出口國。然而,中國的尚處於早期探索階段,既沒有時尚的話語權中心,也未能形成輻射全國的影響力。
中國時尚圈的下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誕生於2003年的秋天。

2003年10月末,全國上下服裝企業、設計師和時尚愛好者的目光,都聚焦在浦東濱江大道。
首屆上海時裝週在這裏開幕,六大“國際名牌”Ferragamo、LANVIN、AIGNER、Vivienne Westwood、Vivienne Tam、Paul&Shark悉數出場,為Paul&Shark站台的董潔喜獲新聞“靚麗董潔客串模特走貓步”[8]。
當年的新浪網對上海時裝週做了個專題報道,首頁除了“國際品牌”就是“激情英倫時尚”。在網友調查裏,羅列的四個“時尚週最大看點”依次是新穎的服飾、性感的模特、名牌服飾、其他,時裝週的互聯網形象可想而知。
可惜的是,儘管提出要“立足本土兼具國際視野”,但上海時裝週在創立的前幾年卻鮮見本土時尚元素,就連“國際視野”也被時尚雜誌捷足先登。

《時尚·中國時裝》創刊號
2001年,中紡集團主管的《中國時裝》抱上了赫斯特集團的大腿,成功推出了《時尚·中國時裝》。作為《時尚芭莎》的前身,這本雜誌沒有定位於當時流行的女性生活方式,而是把時裝當作嚴肅的文化藝術來探討。
《時尚芭莎》執行出版人兼主編的沙小荔日後回憶道,“我和蘇芒兩個人在十天內組起了團隊,我們做出了第一本介紹高級時裝文化的雜誌!”[9]
雖然《時尚芭莎》成了中國人窺探時尚業的第一個重要窗口,但中國人對於時尚行業的生動了解,還得歸功於2007年熱映的《穿Prada的惡魔》。
這部影片讓中國人記住了濃眉大眼的海瑟薇,更記住了白髮女魔頭“米蘭達”的警世恆言:“你以為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和時尚產業無關,事實卻並非如此”。寥寥數語,米蘭達勾勒出了時尚產業的核心鏈條——從T台,到商店,再到消費者的身上。
**在時尚行業的百年曆程裏,T台既是源頭之水,又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中心。**大品牌的設計師們憑藉着每年兩季的時裝發佈,向全世界宣告新的時尚規則。條紋in、格紋out,有關T台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時尚圈的神經。
還是2007年,穿Prada的女魔頭沒來,來的卻是FENDI的設計師“老佛爺”。在居庸關段的兩個烽火台之間,這位萬眾矚目的時尚偶像邀請了全球約500位明星、嘉賓、媒體,他們穿着行動不便的晚禮服徒步登上了陡峭的長城[10]。十月的冷風裏,88位模特穿着春夏季的衣服和近20釐米高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FENDI 2007長城大秀
隨着大品牌主動出擊,引導社會審美的時尚媒體推波助瀾,中國時尚開始和世界同頻。
**然而,真正推動全國流行浪潮的並非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媒體和品牌。只有時尚走下T台,變成一種深入羣眾的文化時,才具備大眾傳播的超級影響力。**深諳這一點的韓國人,搶先發動了浩浩蕩蕩的文化輸出。
千禧年後,《冬季戀歌》《浪漫滿屋》等韓劇熱播,“韓流”成了一個風靡全亞洲的現象級詞彙。這一類的現代劇也為商品輸出提供了絕佳範本,男女主角的吃穿用度在鏡頭下被放大,引發全民模仿的狂潮。
於是,裴勇俊同款、宋慧喬同款成了賣貨的流量密碼。在這股浪潮下,曾在廣州服裝批發市場摸爬滾打十幾年的潮汕人馬鴻捕捉到了機會,開創了一個名叫“潮流前線”的品牌。
不同於代工廠起家的同行,潮流前線不設工廠,轉而將業務重心放在了營銷和供應鏈上。它請來了宋慧喬和謝霆鋒代言、用上了韓文logo,偽裝成韓國品牌。瞄準了大牌尚未染指的下沉市場,潮流前線以加盟店的形式遍地開花,鼎盛時期,它在全國30個省份開店2000餘家,只用了五年就將母公司“搜於特”送上了A股。
90年代繁榮起來的服裝加工工業,以及時尚業對民眾的多年啓蒙,為“潮流前線”們的野蠻生長提供了現實土壤。而互聯網時代的潮流資訊唾手可得,從韓流中心地東大門借鑑潮流元素,然後拼湊成自家服裝,逐漸演變成了部分中國時尚品牌發展初期賴以生存的技能。潛移默化間,一代中國年輕人的時尚審美也因此被改變。
就在東大門同款火爆全網的同時,中文互聯網邁入博客時代,一對來自重慶的雙胞胎姐妹火速出圈了。

嗆口小辣椒
這對以“嗆口小辣椒”為名的姐妹花,靠着在論壇和博客發帖秀穿搭,迅速積累起了千萬粉絲,其博客的日均瀏覽量突破20萬。到了2008年,淘寶已滿屏都是嗆口小辣椒同款。兩年後,嗆口小辣椒登上《Vogue服飾與美容》7月號,時任主編張宇讚賞她們是中國的IT girl,“普通女孩挖掘出了自己的時尚風格”[11]。
這時人們不禁驚呼,“淘寶,竟然反攻時尚圈了!”

時尚圈和淘寶,的確曾有過一段劍拔弩張的緊張時期。
時尚從來都是自上而下的。早期時尚誕生於宮廷貴族間,19世紀時尚雜誌出現後才得到了進一步傳播。高級時尚以繁複工藝和歷史傳統著稱,視大眾化為天敵。因此,作為時尚發端的法國在全球時尚圈屹立數百年不倒,就連有錢有勢的美國設計師想在時尚圈博得聲名,也繞不開法國這道關。
然而,互聯網的興起卻是一個逐漸瓦解傳統話語體系、去中心化的過程。“每個人都可以成名15分鐘”的背後,是個人品牌得以建立的可能。嗆口小辣椒的走紅,以及她們創造的淘寶同款效應,足以讓時尚圈脊背發涼。
與此同時,電商的繁榮給大批的中小創業者創造了低門檻的生意機會。對於時尚界,這意味着更多的創意和設計能夠被看見,時尚新勢力另闢蹊徑,正在線上崛起。

《Vogue服飾與美容》在2005年創刊,發行量不過30萬本,當年淘寶網剛剛打敗了中國eBay,註冊用户達到1390萬,店鋪數突破10萬[12]。十五年後,淘寶的用户數達到了8億,店鋪數超950萬。
這迅猛發展的十五年,中國時尚的權杖,也伴隨着淘寶等平台的不斷演變,悄然交接。
嗆口小辣椒時期,淘寶尚在電商市場教育的初級階段,商家和消費者在淘寶網上互相試探。因而,已被驗證過的爆款是商家們競相追逐的密鑰。
隨着受眾不斷向線上聚集,多元化的需求逐漸顯現,售賣爆款的風潮逐漸成為過去時。
尤其當新一代年輕消費者崛起,她們不再滿足於重複的、平庸的設計,而是追求個性化的商品,時尚消費開始進一步分化——甜美、性感、暗黑、休閒、高級感,每一種風格都指向千萬種更具體的選擇。
越來越多嗅覺敏鋭的商家捕捉到了這樣的趨勢。在此前的服裝行業中,個性化的設計風格似乎只存在於高不可攀的時尚界。畢竟,設計師的養成和小批量的訂單都意味着更高的成本,也就意味着品牌需要刻意營造氛圍感,通過高溢價來實現收支平衡。
設計師們既需要被看見,又需要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小撥受眾。而傳統的時尚產業鏈並不能支撐起這一切。
新的模式呼之欲出。
2010年,畢業於倫敦時裝學院的劉旻,辭掉了在寶姿的工作,轉而在淘寶賣起了原創設計。她的品牌Ms MIN在風格上是對傳統中式的改良,注重剪裁和設計,售價多在千元以上,冬裝的羽絨服、大衣可以賣到上萬元。

Ms MIN
劉旻並不認為電商會損害品牌審美和附加值,反而覺得這是一種更有效的與消費者對話的途徑[14]。憑藉着淘寶的口口相傳,Ms MIN也開始走向線下,辦展、進駐連卡佛,甚至把門店開到了上海商城,毗鄰Miu Miu和Salvatore Ferragamo。
劉旻、Babyghost的主理人黃悄然,以及備受關注的男裝設計師上官喆,都因為淘寶店而收穫了數十萬忠實粉絲。另一邊,Anno Mundi、古良吉吉等創立於淘寶的品牌登上了上海時裝週的舞台,“淘品牌”也開始獲得時尚界的掌聲。
**這也就意味着,淘寶不再只是一個低門檻的經營平台,更是一個從設計到售賣一體化的時尚平台。**不管是便捷安全的交易環境、更適合設計師測試水温的交易方式(預售),還是以犀牛智造為代表的產業鏈支持能力,都為獨立設計師的創業提供了可靠的支持。
一個繁榮的線上市場必然會吸引越來越多的設計師入駐。數據顯示,在淘寶原創設計認證iFashion下,有3萬多家店鋪,宛若一個巨大的時尚買手商城。
中國市場賣中國設計,現在到了最好的階段。根本原因在於,時尚是由市場、生產力和話語權這三個要素決定的,缺一不可。
在中國,時尚三要素的形成有着清晰的先後次序:上世紀80年代,海外時尚剛剛啓蒙一代中國人,龐大的消費人口對於時尚的巨大需求得不到滿足。隨後,我國服裝加工工業的興起,時尚產業具備了生產力要素,但在魚龍混雜的市場環境下,尚未形成獨立的時尚審美。
如今,在互聯網平台的塑造下,千千萬萬種時尚主張開始在中國蓬勃生長。人們自主地選擇時尚,並將其視作一種個性化的表達。
**時尚話語權的形成從來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從歷史經驗來看,每一次國家力量的崛起,就是一次對時尚話語權的重塑——80年代的日本曾在時尚圈風生水起,三宅一生、山本耀司、川久保玲“三巨頭”將日本帶到了聚光燈下。
然而,日本時尚正逐漸變得乏味:平價基本款優衣庫上位,沒有下一個三宅一生,東京時裝週不成氣候,本土時尚電商ZOZOTOWN也慘淡賣身。沒有豐富的生產力資源,也沒有低門檻的創業環境,捧出過時尚偶像的日本,卻在互聯網時代裏失去了大眾時尚發展的源動力。
反而是借力互聯網彎道超車的中國,不動聲色地來到了時尚的新階段。

不是LV,也不會是ZARA,中國時尚的未來會在哪裏?
奢侈品需要歷史故事和工藝傳承,與其説消費產品,倒不如説是消費這層品牌的濾鏡。快時尚日新月異,品牌受歡迎程度隨品牌傳播度邊際遞減,並且跟不上消費者更新換代的速度。
年輕一代用購買力投票,選擇服飾表達自己,而不再是成為品牌的附庸。再細分的長尾需求也可以成就一個大市場,在互聯網的推波助瀾下,“三坑”已然是百億級的服飾品類。
多元、平價、個性化正在成為中國時尚的新趨勢。擁有海量消費者和強大洞察能力的淘寶天貓,為個性化的消費和個性化的生產能力搭起了橋樑。
中國的消費者不用再去追隨誰,也不用再向誰證明什麼才是時尚。正如時尚的發展從來都是一個打破再重建的過程——香奈兒打破黑色的偏見,成就優雅小黑裙;牛仔褲打破古板的制服,重塑活力形象。
這一次,是千千萬萬的中國消費者,在海量的選項中重新獲得了自我選擇的權利,打破了時尚界自上而下的陳規。這是屬於中國大眾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