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進激進女權主義裏頭的另類右翼:TERF想要的到底是什麼?_風聞
大熊球萨瓦-马克思主义好!2022-01-18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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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進女權主義中的右翼另類:TERF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火花Start burning 2022-01-13 16:40
原文題目為《TERF—極右聯盟發起了新的仇視跨性別羣體的攻勢》
推薦語:本文比較精簡的介紹了最近在各國興起的反跨性別浪潮的發展趨勢,同時通俗易懂的科普了以排斥跨性別和激進女權主義自居的TERF運動的主張,希望能給需要的夥伴帶來幫助,堅定信念,繼續走下去!
作者:Julian Vile
時間:2021.12.04
英文版譯者:Scott Cooper
時間:2021.12.07
中文版譯者:小彼得
時間:2022.01.13
全文約5000字
閲讀時間約為16分鐘
“鑑於報刊上越來越多的反動文章和其他類似的公開聲明,本文提出了一份在跨性別社羣中生存的簡短指南——以英國、美國和法國為重點參照。”
幾個星期以來,我們已經看到報紙和電視上出現了一些立場,對所謂的 “跨性別流行病”(Valeurs Actuelles雜誌)、“LGBT宣傳"表示擔憂(法國總統的極右翼候選人Éric Zemmour),以及聲稱要分析 “跨性別者大腦"中的 “左翼意識形態”(在線上雜誌Marianne中)。這些跨性別恐懼症的燈塔為反對所有跨性別羣體言論的激增照亮了道路。
現代跨性別恐懼症,以排斥跨性別的激進女權主義運動(TERF)為代表,在英吉利海峽對面出現。到目前為止,這種理論在法國基本上只是道聽途説,但是依賴於法國正在經歷的反動局面,ta們所構建的修辭機制正在得到加強。
這是一份關於在恐懼跨性別羣體環境中生存的簡短指南。
英國TERF運動概況
TERF運動可以追溯到20世紀70年代末,當時少數激進的第二波女權主義運動中的成員圍繞着珍妮絲·雷蒙德(Janice Raymond)的《變性帝國》(The Transsexual Empire,1979年出版)一書凝聚在一起,她是一位自稱是激進女權主義者的美國作家。
這本書至今仍是英語地區排斥跨性別運動的主要理論基礎。雷蒙德提出的觀點包括:跨性別者強化了父權制的性別刻板印象;跨性別女性為了能夠侵入霸佔女性的空間而進行“轉變”,這也許是TERF最核心的執念:即使是跨性別這個簡單的事實,對於一個跨性別女性來説,本身就構成了強姦;最後,雷蒙德主張,她所説的“跨性別”應該在道德層面上被排斥,直到其消失。
雷蒙德的論點很容易在恐懼當代跨性別者的修辭中找到,而激進女同性戀活動家的(少數)邊緣人則延續了她的想法。這是一種與極右翼邏輯完美融合的遺產,極右翼也捍衞這種以生物規範為中心的本質主義女性觀,其目的是保護 “良好的道德”——即父權社會和核心家庭賦予女性的角色的束縛 。雖然跨性別恐懼症在英國一直潛伏和存在,但它在2018年前後正式重新抬頭,因為當時提出了一項關於"自我認同"的法律,使跨性別者更容易合法地改變ta們的性別狀況。這重新點燃了TERF的怒火,激活了該運動在媒體中的存在。許多資金充足的團體在英倫三島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如Fair Play for Women, WoLF, For Women Scotland,等等),不過大多隻在互聯網上存在,很少以示威的形式進行動員。
在2018年至2021年期間,TERF成員很容易在媒體中找到一席之地,無論是小報(《泰晤士報》、《太陽報》、《鏡報》)還是大報(《衞報》、《每日電訊報》)。在女權主義的幌子下,有數百篇關於跨性別者的社論,表達了對“女性權利被侵蝕”的擔憂——這讓我們想起了近幾個月在法國出現的類似文章。事實上,TERF成員的核心論點之一是,跨性別女性的權利與順性別(非變性)女性的權利相牴觸,接受跨性別女性進入女性專用空間將對順性別女性產生危害。ta們一遍又一遍地使用同樣的説辭:跨性別女性正在入侵女性的衞生間(廁所)、體育比賽和監獄。這一切都呼應了珍妮絲·雷蒙德當初的恐跨言論。
作為一個“加速器”,互聯網孕婦論壇 Mumsnet 多年來已經成長為英國跨性別恐懼症的中心。許多全職媽媽已經確信,”跨性別者的意識形態”對她們的孩子的身心成長構成危險。事實上,類似於上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的同性戀恐懼症,關於兒童的話題總是站在跨性別論爭的最前沿。跨性別兒童被説成是醫藥推銷的受害者(圍繞着青春期阻斷劑:puberty blockers的問題,這是一種安全的治療方法,可以推遲青春期,讓兒童有時間質疑自己的性別並做出是否轉型的決定),以及無良醫生授權對出生時被指定為女孩的兒童進行手術的結果。 在這一點上,跨性別男性被TERF成員描繪成"迷失的女同性戀者”,他們被指責為(跨性別男性)將父權制的厭女症內化到以至於拒絕做女人的程度。
在英國,自2018年以來,所有這一切都是在高壓的氛圍下慢慢發酵的。然而,重要的是要記住,TERF運動首先是一場網絡運動。恐懼跨性別者的團體對公共空間進行的少數示威或佔領活動只動員了一小部分人。該運動一開始依靠的是英國小報對TERF觀點的過度報道,小報非常樂意用醜聞標題充斥版面,以轉移對保守黨政府脱歐後採取財政緊縮政策的注意力。TERF運動是一場人為的運動,它通過大量的推特賬户和影子組織佔據互聯網輿論空間,只有極少數人士肯在現實中活動。
同樣重要的是要瞭解到,英國的跨越別恐懼運動是獨一無二的,因為它堅持用一種進步的外衣來掩蓋自己。TREF成員堅持ta們的“女權主義者”身份,以傳達他們的本質理念,最終是重男輕女的父權制性別觀。大多數知名的英國跨性別者也認同工黨。類似地,許多影子TERF組織中的一些人將自己偽裝成同性戀團體,如LGB聯盟(LGB Alliance)其名稱本身就表達了它希望通過將跨性別羣體與LGBTQ+社區的其他成員區分,將ta們與其他的鬥爭相分開。因此,恐懼跨性別者的言論不僅來自右翼和極右翼,也來自那些自稱左翼和進步的組織內部。比方説,《哈利·波特》系列小説的作者JK·羅琳(J.K. Rowling)已經成為這一反跨性別浪潮的非官方發言人,眾所周知,她曾向工黨捐贈過數百萬美元。
美國的跨性別羣體恐懼症大爆發
自從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2020年總統大選中失敗以來,美國的保守派選擇加倍努力,按照自羅納德·里根(Ronald Reagan)以來的傳統,在媒體空間散佈所謂的(主流)道德恐慌。跨性別者的權利(毫無疑問)已經卷入了這場漩渦,短短几周的時間裏,在多達33個州的200多項法律提案中,ta們的權利受到了攻擊。
這些法案旨在限制年輕的跨性別者參加適合ta們性別的運動和使用適合ta們性別的衞生間,並且給性別友善法律的通過增加行政負擔。同樣,聯邦政府也已經通過立法,禁止跨性別未成年人接受激素治療和使用青春期阻滯劑。
最近的一個例子發生在德克薩斯州,就在幾周前,一項反墮胎法通過,禁止懷孕六週以上的孕婦進行墮胎手術。隨後德克薩斯州州長格雷格·阿博特(Gregg Abbott)簽署了一項法案,禁止跨性別兒童參加符合其性別身份的體育運動。這是數百項新提議生效的法律中的第一個。就在幾周前,德克薩斯州一所高中的學生還動員起來反對這類措施,ta們以“跨性別者的生命很重要”(Trans Lives Matter)為口號,要求結束對一名同學的跨性別恐懼症和對跨性別女性的歧視。
重要的是要考慮到在2020年初美國這種恐懼跨性別衝突的速度。它成為保守派媒體的中心話題。幾個星期後,這讓位於新的道德喧囂,同時也仍然是共和黨人當選官員議程的一部分。它傳播得如此之快的一個原因是這項理論工作已經在英國完成了;它只需要新瓶裝舊酒以適應美國的環境。英國仇視跨性別羣體的 “女權主義者 “與美國保守的福音派智囊團之間有很強的聯繫,儘管是隱藏的。雖然美國的法律制度允許向這些組織提供匿名捐款,但跨性別權利活動人士已經設法發現了一些例子,説明資金的來源,這些例子揭示了是哪些人非常積極地為提起反lgbt民事訴訟的強大的美國智庫和法律團體提供了資金。一些惡毒的TERF激進分子甚至被邀請參加華盛頓著名智庫傳統基金會的小組討論。
激進的“女權主義者”(TERF)和反動的宗教組織之間建立的聯繫,以及ta們所有的媒體宣傳,已經創造了一個犯罪聯盟,這導致了對跨性別羣體的恐懼和對跨性別羣體的歧視暴力的大規模增加。這個聯盟最終使極右翼勢力受益。2019年,南方貧困法律中心( The Southern Poverty Law Center):美國一家專門研究民權和跟蹤右翼國內恐怖主義的非營利性法律倡導組織,根據報告稱,跨性別恐懼正成為極右翼最喜歡的主題:
“對於極右羣體來説,跨性別者的增加是這個國家日益墮落的一個標誌,文化馬克思主義者、左翼分子和猶太人造成了這種墮落,這是對白人、基督教家庭和傳統性別角色的攻擊的一部分。”
倫敦國王學院國際激進化研究中心(International Centre for the Study of Radicalisation at King’s College London)的一份報告指出:
“跨性別恐懼症應該被認為是主要的和最普遍的敍事之一,極右派圍繞這個敍事展開了廣泛的運動,積極的進行招募、動員和組織。我們需要記住的是,在美國,圍繞跨性別權利的道德抗議,是極右翼和傳統宗教右翼投機主義政治的產物,也來自所謂進步的自由主義左翼。”
在法國,就像在其他任何地方一樣,跨性別議題隨時都可能在資產階級媒體和政客的心血來潮中着火。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武裝自己以抵禦這種攻勢。
針對女權主義和LGBTQ+青年的激進化,資產階級機構和媒體掀起了一股跨性別恐懼浪潮
雖然法國的TERF人物還沒有取得像英國那樣的突破,甚至ta們中的一些人在被法國女權主義和LGBTQ+運動中的一部分排斥的情況下,仍然設法出現。瑪格麗特·斯特恩(Marguerite Stern),女權主義拼貼畫(The feminist collages)的發起人,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在她的跨性別恐懼和其他許多反動立場被揭露以後,很快就被她所創建的運動所排斥。
最近,在巴黎和波爾多的最後一次同志自豪遊行中,有幾十名TERF活動家舉着明顯帶有排斥跨性別口號的牌子游行,包括” 乳房切除術=厭女症"和"女同性戀轉變=父權制殘害”。薩沙·亞羅波爾斯卡婭(Sasha Yaropolskaya)是一名社會活動人士、記者,也是跨女權主義網站XY Media的聯合創始人,她與這些遊行者就ta們的仇恨言論進行了辯駁,並在被警察拖走之前遭到了ta們的言語暴力。
然而,在媒體上和政治圈,才是厭惡仇恨跨性別人羣氛圍的主要來源。以線上雜誌《Marianne》為例,該雜誌已經因其對伊斯蘭教的不尊重立場而出名。“跨性別活動家的意識形態,”該雜誌的編委會寫道,“不僅導致女性被排除在示威活動和專屬於她們的空間之外,而且還煽動了針對她們的身體和語言暴力。”這一主張清楚地表明瞭這些自稱為“激進女權主義”分子所捍衞的事業的真正本質。
今年9月,新聞週刊《快報》(L’express)發表了一篇聲明,指出兒童的跨性別現象很普遍,文章使用了所有針對跨性別恐懼的陳詞濫調:煽動性問題;從跨性別活動人士那裏挑揀隻言片語;嚇唬保守的讀者;並重申父母的權利至高無上。簽名者名單包括加拿大和英國的TERF組織。
(然而,跨性別者在國際網絡中組織得很好,ta們的語言武器——過去五年在英國的戰鬥中所鍛鍊——已經準備好在任何一個統治階級決定提出跨性別威脅的國家中使用。)
並非無關緊要的是,這些觀點在媒體上甚至被所謂的左翼報紙所採用,比如Marianne,或者極右翼總統候選人Éric Zemmour在他的電視節目中提出用來煽動道德恐慌,認為學校的“LGBT宣傳”正在被用來腐蝕帶壞年幼的兒童。
與此同時,自2016年以來,新一代年輕人隨着其他幾場社會運動的薰陶與鍛鍊也變得逐漸政治化,如:
“米兔運動”(MeToo)—強調突顯在日常生活中系統性的性別歧視和性暴力;
“黃背心運動”(Yellow Vests)—這將是法國未來幾年激進主義的一個典型例子;
“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BLM)—它在法國圍繞着為Adama Traoré以及所有警察暴力受害者爭取真理和正義而組織起來。
反動派和法國資產階級都注意到了這一現象,Marlène Schiappa—目前在馬克龍政府中擔任負責公民事務的部長代表—處於領先地位。他們的反應是越來越公然地操縱LGBTQ+的鬥爭,使其成為2022年總統選舉的武器。
最新通過的生物倫理法是個典型的例子:它使女同性戀夫婦和單身女性可以使用醫學輔助生殖技術,但卻將跨性別者排除在外,並對雙性人所遭受的傷害視而不見。與此不同的是,由法國公共衞生組織委託開展的“寬容”廣告宣傳活動。影片上有幾個人互相擁抱在一起,傳達的信息是: “是的,我的孫女是跨性別者。”考慮到教育部推遲發佈一個讓跨性別兒童享有被承認的權利的事實,所以這個廣告只是一個膚淺的政策解決方案。最後,在沒有父母雙方同意的情況下,在學校裏公開跨性別的身份是被禁止的,從而使跨性別孩子更容易在自己的家庭裏遭到跨性別恐懼。其後果是悲劇性的,年輕的跨性別女性的自殺率也在增加。最近的案例包括Fouad(也叫Luna或Avril)、Doona和Sasha,她們三人都自殺了。
LGBTQ+運動的遺產是反資本主義和革命!
無論是在美國、哥倫比亞還是緬甸,LGBTQ+運動都是一個新的鬥爭進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再堅持從1980年代繼承的新自由主義共識。這就是我們當前在法國必須要準備好的,因為統治階級的一個邊緣羣體在自稱女權主義的另類的支持下(TREF),利用譁眾取寵和網絡聲明來發起一個危害跨性別者和非跨性別者的尊嚴和健康的攻勢。
激進左翼,從勞工運動組織到女權主義者再到反種族歧視活動家,都應該把英吉利海峽彼岸和大西洋彼岸出現的主流道德恐慌看作是反動勢力對法國跨性別羣體即將伸出黑手的警告信號。跨性別羣體的歷史是一部為性別平等和性自主而鬥爭的歷史。而TREF運動正是由傳統資產階級組織為選舉利益而試圖壓制跨性別的人所領導的。
與極右翼和其他反動政客試圖利用道德義憤的立場相比,“不斷革命論”自豪地將自己置身於石牆暴動中的跨性別和非二元女性的鬥爭傳統中,以及今天那些繼續在鬥爭的人。這是一場針對跨性別恐懼症的鬥爭,統治階級毫不猶豫地利用這場鬥爭來轉移公眾的注意力,使ta們忽視統治者對財政緊縮政策和災難性醫療危機管理的責任。
所有這些仇視跨性別的言論和相關的政策使性別問題的討論回到了幾個世紀前,當時資產階級和殖民主義的生物學觀點決定了男人和女人在社會中的角色。今天的TERF理論強化了這些性別定型觀念,同時又為資產階級在像現在這樣的危機時期提供了理論基礎。
用薩沙·亞羅波爾斯卡婭(Sasha Yaropolskaya)的話説,“LGBT激進活動家的遺產是深刻地反對資本主義,反對希望我們死亡的新自由主義政府”。我們正是要奪回這一遺產。如果不與資本主義制度進行不懈的鬥爭,爭取性別平等和性別自決的鬥爭是不可能的,因為剝削和壓迫正是其運作的必要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