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賣肉的直播PK,他們到底在看什麼?_風聞
BB姬-BB姬官方账号-为游戏发声。2022-01-20 10:53
怪物馬戲團 | 文
邁入2022年的互聯網上,直播PK越來越火了,隱約預示着在接下來一年裏,我們將更頻繁地看到這個東西。
只要你網上衝浪,那應該或多或少見過直播PK,哪怕你不用任何直播或短視頻軟件。比如喬碧蘿翻車的名場面,就出現在一場直播PK中。只要見到兩個人一左一右地以分屏出現在直播畫面裏,那他們大概率就是在PK了。
直播PK已經存在了一段時間,但最近,它出圈的情況越來越多。像B站和微博這種離短視頻、直播相對較遠的平台,也開始有人看直播PK。而且他們看的不是二創視頻,是不加施工的錄播。
比如現在在B站和微博挺火的“紅綠燈”,就是個直播PK的常客。她本在抖音直播,以其突發性的癲狂舞蹈,還有誇張的風格聞名。
原視頻,盡享沉浸式音畫
看她跳舞,大概就是看人類逐漸在高壓電中進化的過程,其肌肉會在不自主的抽搐中慢慢找回自我,完成對準節拍的任務。
現在,和她相關的視頻在B站已經有數個突破百萬播放,最多的一個快要達到五百萬。
再比如,之前的陳國平警官,致力於在直播PK中宣傳防範詐騙的意識。有了他,一羣奇裝異服的整活人,開始突然刷出一個民警給自己普及反詐騙知識。
那感覺,可能就像一羣聚在一起講葷段子的學生,突然轉頭看到昨晚才和自家孩子吵過架的班主任,臉就貼在窗玻璃後。
再者,你有可能聽過安妮,她在直播圈裏的名聲已經大到了讓人聽到“安妮”這個爛大街的名後,能第一時間想起她的地步。安妮有兩層面孔,在白天,她是一個開着高美顏特效的濃妝美人,大部分時間都在正常賣衣服,時不時被觀眾氣到破口大罵吐口水。
在夜晚,她又變成了特效拉到高次元生物級別的直播PK狂徒,像馬龍·白蘭度演教父一樣把鵪鶉蛋塞到嘴裏撐起腮幫,在天花亂墜的特效中一臉無辜地看着隨機匹配的對手,一臉無辜地罵出一句“窩嫩疊(我是你爹)”,然後又一臉無辜地承受叱罵反擊,最後一臉無辜地笑出一句:“反彈”。
你搞不懂她在幹嘛,只能隱隱感覺到,她做的事裏充滿深奧的荒誕。如果説“秘密讓女人更有女人味”這話是真的,那安妮的女人味可能要衝破天頂蓋了。
我們可以找到各種直播PK出圈的例子,甚至有點讓人麻木,直到將它們一個個列出,才發現它們已經開始全方位入侵我們的生活。
(右為男)
看着這些東西,你是什麼感覺呢;感興趣、無聊,還是厭惡?
不論你感受如何,都越來越難避開直播PK的存在。它是互聯網娛樂的一次飛進,慢慢改變直播行業的方方面面。所以可能更貼切的問題是:如果直播PK的盛行無法避免,我們該怎麼去面對它?
沒人知道。
直播PK的歷史不長,可以細説但沒什麼必要。早在14年到15年左右,YY直播就有直播PK的雛形了,那時這功能叫直播連麥。連麥時,兩個主播各佔一半分屏,同屏唱歌聊天。
後來YY改名為虎牙
當時直播的概念和現在不同,除開遊戲直播外,直播的氛圍是六間房和9158網這種早期平台定下來的,偏向秀場。所以那時的直播連麥都比較温和,雖然也有互相“拉票”比刷禮物數的情況,但連麥的人大多還是在聊天、比唱歌。
但同樣,如今直播PK裏那些上不了枱面的東西,在當時也已經出現了。比如在早期的YY連麥錄像裏,經常出現一男一女互刷葷段子的情況;有時也會有人用整活來做噱頭,但很少。
後來,直播環境開始改變,本來做gif圖的快手開始嘗試往視頻網站發展。而且孫笑川出現了,那之後,“抽象文化”這個東西就開始入侵直播。
直播文化從此被埋入兩顆危險的種子:沒底線的狠活文化,以及觀眾主播互罵的嘴臭風潮。之後,藥水哥這樣抽象到不行的主播出現,視頻連麥不再限於唱歌,一羣人開始喜歡上帶着表演性質的誇張聊天。

其實藥水哥的“成名戰”:和一個網友隔空對罵幾小時的“你配嗎”,其實也是一種直播PK。
現在回顧,可以看到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比如在17年,能看到網上一些人説YY直播越來越不好看了,整天都是連麥吵架,互相比拼刷禮物。相比之下,他們認為同期的快手就要好很多,因為其很多主播真有內容可看。

諷刺的是,就在一年後,快手搞出了如今的這種直播PK。它的基礎還是YY那種兩個主播分屏直播的套路,但因為其把重點放在了PK上,還為兩個主播加了一道代表各自禮物數的PK條,弄出了敗者要受罰的潛規則,所以其本質就完全變了。
這時起,事情的重點變成了比拼,人為了贏,自然會幹出平時不會做的事。
再後來一年,抖音也開始運營起了直播PK。
在印度和東南亞的TikTok上,也有直播PK這種東西
那時,頭條系和快手交鋒正熱。在直播這個燒錢數百億,寥寥幾年淘汰掉幾百個平台的行業裏,落後一步,就可能再也追不上。16年的直播平台競爭期,被叫做“千播大戰”,光從這個中二的名字就能看出資本的角逐有多慘烈,從中倖存下來的平台,都有了競爭PTSD。
再加上抖音想把市場從一、二線城市延伸至三、四線,快手則是反過來;這種擴張戰略下,直播PK以不正常的速度普及開了。B站的用户也注意到了這種文化,但那時,大家大多都帶着鄙視的態度去看它。
這種態度也不是沒有道理,很快,直播行業就又捱了一套審查組合拳。像鐵山靠這種直播PK界的名人,也不得不把PK表演轉向“正能量”的風格,當然這阻止不了他最終被封。
有可能是因為審查的壓力,也有可能是人們厭倦了爭吵式的PK,2021年的直播PK風格逐漸變了。這才有了我們今天看到的,那些因為內容有趣出圈的視頻。
這些發展史看似普普通通,好像和別的直播形式沒什麼不同。但區別就是,直播PK的水真的很深,沒人説得準平台是不是放了個混沌的古神出來。
文章開始,我們説了一些直播PK的例子,但它們不能代表直播PK的陰暗面。
18年的快手,已經被監管部門“錘”過一次了,當時上面已經很難看到早期那些整狠活、生吞活雞的人。但直播PK的出現,又給開始好轉的直播環境撒了把雞血。
因為直播的對抗性,觀眾的注意力在輸贏上,一些主播便開始利用這種心態。所以當時,直播PK的懲罰措施很出格、下流,不是現在的小打小鬧,而是直接拆房子、喝尿的級別,有的甚至很血腥。
PK的輸贏是由主播收到的禮物數決定的,PK中劣勢方的粉絲,為了不讓自己的主播落敗,會拼命刷禮物;優勢方的粉絲裏,也有人會為了看對方受罰,拼命給自己的主播刷禮物。
當這種情況持續惡化,套路就變得越來越“簡潔”。主播們上來就開始對罵,把對方氣到隔空拳擊,看似是主播在互氣,其實真正想激怒的是雙方的粉絲。畢竟只有把氣氛調動起來,人才會衝動消費。
總之,一切都是為了刷禮物。主播獲得了打賞、平台拿到了提成,就連那些出錢的人也得到了發泄。可能除了生為人的尊嚴外,整件事裏沒什麼損失。
這種直播中,“好一點”的,是早期鐵山靠這種以罵人聞名的主播,更糟一些的,就是那些不出名的主播了。因為不會樹大招風,他們便躲在審查的角落裏,以無法直視的下流方式言語騷擾那些隨機匹配到的女主播。
B站虛擬主播井野川歌鈴就曾在直播PK時,遇到言辭有攻擊性、態度近乎網暴的PK對手,對她虛擬主播的身份也很不尊重;這件事在管人圈引發了很大反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