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命：價值建設（四）真理是生長的（12）_風聞

12.消費主義中的形而上學。

12.1於人類而言，這世界唯一的正義只有進步，“預備主的道，修直他的路”，這就是我們一路走來已被明證的意義。如果，我們只是相信真理的適應性，那麼我們的舒適區是很寬廣的，足夠我們躺平，但那只是已被我們超越了的類人猿的選擇，人類的靈性是永不止步的追求，我們的靈魂是永不安分的探索，我們是永不滿足的，是永遠在路上的，難道我們還能退回去嗎？時間是破缺的，時間沒有輪迴，有的只是我們一顆疲憊的心。不可否定，我們的確是擔當的太多，的確有資格叫苦，儘管我們大腦皮層中有160億個神經元，但我們要負擔的卻是整個世界，是層層疊疊的複雜系統，而且我們還不自量力的企圖以有限的生命挑戰永恆的時光，企圖在祂的道上留下我們的標記，我們可以拒絕這一切，可以麻木，但如果這樣，那我們還是自己嗎？

12.2從古典文明開始，人類所有制度的正當性都是建立在形而上學的基礎之上，我們過着形而下的生活，想的卻是形而上的精神，這就是因為形而上學中天然藴涵了進步，正是這進步給予了我們行為的合法性。但我們必須注意到，在經歷足夠多的思想解放、文化革命、科學發現以後，特別是人類生產方式中量產技術的巨大進展，原初的以節制慾望而專注於精神的形而上學已千瘡百孔，不但形而上的精神被普遍的冷落，甚至思想界出現了徹底否定或擺脱形而上學的傾向，這就是進步主義的困境，既無道德感召，又無實際救濟，苟苟於繁瑣，汲汲於小利。事實上，如果沒有形而上學將精神拔擢而出，沒有文化結構上的進化，沒有思維的更高概括，真理始終只是鏡花水月，可見而不可得。

12.3消費主義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形而上學思路。這是一種沒有預設的昇華出路，而只以純粹進步的發生為皈依的形而上學；這是一種否定現有的一切概念具有絕對真理地位，而只以進步本身為人類絕對需求的形而上學；這是一種拒絕以羣我要求為最高的道德標準，而只以自我超越來衡量一切的形而上學。這是我們需要的形而上學，儘管看起來不像，但這是一種將精神追求寄寓於生活的形而上學，是普惠的，平等的，是將屬人的歸於人，屬羣的歸於羣的形而上學。自然本無真理，自然發生的真理是物競天擇；社會本無真理，社會發生的真理是普遍的競爭和眾人的選擇，消費主義就是為人類開啓最廣泛的競爭選擇，這是為真理提供持續動力的大道，這解除了理性本身的自限，為事物的生長提供了最豐饒的土地。消費主義本身可能不是形而上學，但其確實可以成為打開未來所有形而上學大門的鑰匙。

12.4低成本生活方式的着眼點是維持現有秩序，但歷史總是增長的，總想着維持其實是維持不下的，真理的適應性總有一天會成為枷鎖，而打破枷鎖的方法就是消費，就是高成本、高消耗、高冗餘的生活方式，健康的社會是既有結構的低成本運轉，又有社會發展創新中的高投入。複雜是以選擇為導向的，只有選擇的多樣才有社會的多樣，消費增加社會的複雜度，複雜中發生新的結構，這些結構又促進社會能力提升，使得社會具有更強的消費能力，這的確是奇妙的正反饋，錢越花越有，這是農業社會環境所無法想象的生存方式，這裏的關鍵就是消費促進了社會組織升級以及為升級提供了正確的方向，這種組織維度的提升也就意味社會的巨大進步。

12.5消費天然是普惠的，是擴張的，消費參與的人越多，消費的效率就越高，社會升華的機會就越多。就個體而言，消費可以提高自身的素質，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質，使自我可以更從容、更專注的追求精神的有序化，有餘暇去探索更廣闊的未知世界；消費可以消除隔閡，共同的興趣使人們可以更容易的交流，這樣就為個體加入一個更高層級、更為廣闊的社會提供了機會，一個深度介入成員價值遠大於遊離於社會之外的，而消費是成員加入現代社會的必由之路；消費是價值觀的傳播與生長的方式，個體的價值必置於羣體中才可顯現，將自身的價值觀通過造物表達，然後將造物接受眾人的選擇，這是自身存在意義的不朽之路。

12.6消費不是浪費，儘管進步是發生的，但有效的消費是可以提高進步的發生概率，而浪費則無此可能。消費是同化作用，是將自身及世界的有序化，複雜不是噪音，複雜是諸多有序現象的交織，消費是對資源的消耗，但這資源是用於自我或社會的有序化，這點點滴滴的有序化提高了大系統的複雜度，從而進步更容易發生，而浪費是資源的無序消耗，是垃圾的堆積，於個體或社會毫無積極意義。消費的升級就是不滿足於夠了，而要更重視品位，更重視造物中的美學意義，美是更高效的組織形式，品位就是更高層級的有序化，品位不能脱節，不能脱離自身的實際，不能人云亦云，不能媚俗，不能迎合，美是異態，正是美多了，社會進步的機會就更多了，現代形而上學必定是美學的。

12.7消費主義的後果就是社會的高度冗餘，如果這個冗餘無法轉化為未來開拓的資本，那麼消費就會成為社會的負擔，難以承受的負擔，所以消費主義的社會必定是開放的社會，是社會成員對社會事務廣泛參與的社會，是充滿批判主義精神的社會。建構必定是批判的建構，消費的建構只能在批判的地基，屹立的大廈才有可能建立，如果只單純的強調某一方面，社會都是難以為繼的。現在修補古典時代的形而上學已經沒有意義，在發生的世界，進步才是人類最大的公約數，消費和批評、審美和明理的結合，可以為人類文化提供了一種分進合擊的向心系統，而且，這樣的系統不容易老化，可以為人類社會的發展提供更持久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