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引導仇恨？FT:前情報官員：在烏克蘭問題上，普京已經將美國玩弄於股掌之上_風聞

俄國問題專家Fiona Hill在紐約時報上發表評論，她認為，普京對於烏克蘭的威脅僅僅是他更大野心的一個側面，他的最終目的是讓美國在歐洲的軍事存在徹底消失，為此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因此，如果美國對俄國入侵烏克蘭的做法仍然反應温和，這將會使俄羅斯的行為變本加厲。

Fiona Hill是是布魯金斯學會的高級研究員。她曾在國家安全委員會擔任俄羅斯和歐亞大陸的國家情報官員以及歐洲和俄羅斯的高級主管。她是《普京先生：克里姆林宮中的特工》（Mr. Putin: Operative in the Kremlin）一書的合著者和《這裏沒有你的事：在21世紀尋找機會》（There Is Nothing for You Here: Finding Opportunity in the 21st Century）的作者。

我們都知道這事遲早會發生。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2008年4月羅馬尼亞布加勒斯特舉行的北約峯會上對小布什總統説出過這樣的不祥之言：“喬治，你必須明白，烏克蘭甚至不是一個國家。它的部分領土在東歐，但更大的部分是給我們的。”

那時候的普京很生氣：北約剛剛宣佈烏克蘭和格魯吉亞最終將加入這個聯盟。這是一個妥協方案，以減輕美國歐洲盟友的擔憂，明確承諾它們加入北約，但沒有列出的具體時間表。

當時，我是負責俄羅斯和歐亞大陸的國家情報官員，是向布什總統介紹情況的團隊一員。我們警告他，普京會把使烏克蘭和格魯吉亞更接近北約的步驟視為一種挑釁行為，這很可能會引發俄羅斯的先發制人的軍事行動。但最終，我們的警告並沒有被聽取。

在四個月內，即2008年8月，俄羅斯入侵了格魯吉亞。烏克蘭收到了俄羅斯響亮而明確的信息。在接下來的幾年裏，它在加入北約的問題上退縮了。但在2014年，烏克蘭想與歐盟簽署一項結盟協議，認為這可能是一條通往西方的更安全的道路。

莫斯科再次出手，指責烏克蘭尋求加入北約的後門，因而吞併了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並在烏克蘭東南部的頓巴斯地區發動了一場持續的代理人戰爭（兩個敵對國家不直接參加的戰爭，而是利用外部衝突以某種方式打擊另一方的利益或是領地）。西方對2008年和2014年的入侵都反應平淡，這讓普京更加膽大妄為。

這一次，普京的目標不僅僅是關閉北約對烏克蘭的“開放之門”和佔領更多領土，他是想把美國趕出歐洲。正如他可能説的那樣。“再見，美國。出去的時候可別被門撞到。”

正如我二十多年裏觀察並且分析普京的那樣，他的行動是有目的性的，他選擇這個時刻對烏克蘭和歐洲突下殺手是非常有目的的。他對歷史和紀念日有一種個人迷戀。2021年12月是蘇聯解體30週年，當時俄羅斯失去了它在歐洲的主導地位。普京想讓美國嚐嚐俄羅斯在1990年代不得不吞下的苦藥。

他認為，美國目前所處的困境與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一樣：在國內被嚴重削弱，在國外處於退縮狀態。他還認為北約不過是美國的延伸。俄羅斯官員和評論員經常否認北約其他成員有自主能力或獨立的戰略思想。因此，當涉及到北約時，俄羅斯的所有舉動都是針對美國的。

20世紀90年代，美國和北約迫使俄羅斯從它在東歐、德國和波羅的海國家的基地撤出了蘇聯軍隊的殘餘力量。普京希望美國以類似的方式遭受損失。從俄羅斯的角度來看，美國在經歷了特朗普總統四年災難性任期後的國內困境，以及特朗普造成的與美國盟友之間的裂痕加深，還有美國從阿富汗的急劇撤退，都是軟弱的信號。如果來自俄羅斯的壓力足夠大，普京或許能與北約和歐洲達成一項新的安全協議，以避免無休止的衝突，然後就輪到美國帶着它的軍隊和導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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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既是俄羅斯的目標，也是對抗美國的籌碼來源。在過去的幾個月裏，普京讓拜登政府陷入了無休止的戰術遊戲，使美國處於守勢。俄羅斯將部隊轉移到烏克蘭邊境，發起戰爭遊戲，並加強了威脅性的評論。

在最近的官方文件中，它要求絕對保證烏克蘭（和其他前蘇聯加盟共和國）永遠不會成為北約成員，要求北約撤回到1997年東擴前的防線，還要求美國撤回自己的部隊和武器，包括核導彈。俄羅斯代表斷言，莫斯科在歐洲不需要“不惜代價換取和平”。一些俄羅斯政治家甚至建議有可能對北約的目標進行先發制人的打擊，以確保美國知道他們是認真的，而且美國應該滿足莫斯科的要求。

幾周來，美國官員們擠在一起，對帶有俄羅斯要求的官方文件和相互矛盾的評論進行理解，思考如何在烏克蘭阻止普京，並忙不迭地依從他的時間表安排對話。

一直以來，普京和他的代理人都加大了他們的聲明力度。克里姆林宮官員不僅挑戰了美國在歐洲立場的合法性，還對美國在日本的基地和它在亞太地區的作用提出了質疑。他們還暗示，他們可能向美國在古巴和委內瑞拉的後門運送高超音速導彈，以重現俄羅斯人所稱的1960年代的加勒比海危機（即古巴導彈危機）。

普京是一位脅迫性誘導的大師。他以這樣一種方式製造危機，即無論別人怎麼做，他都能贏。威脅和承諾在本質上是一樣的。普京可以再次入侵烏克蘭，或者他可以讓情況保持原狀，僅僅鞏固俄羅斯在克里米亞和頓巴斯有效控制的領土。他可以在日本挑起事端，向古巴和委內瑞拉發送高超音速導彈，也可以不那樣做，只要歐洲的情況符合他的要求。

普京玩的是一場更長的戰略遊戲，並也知道如何在戰術上取得勝利。他將美國置於他想要的位置。他的作態和威脅已經設定了歐洲安全辯論的議程，並引起了我們的充分注意。

與拜登總統不同，普京不必擔心中期選舉，也不必擔心自己的政黨或反對派的反擊，還不用擔心負面新聞或糟糕的民調評分。他不屬於一個政黨，他已經粉碎了俄羅斯的反對派。克里姆林宮在很大程度上壓制了當地的獨立媒體。普京將在2024年競選連任，但他唯一可能的對手阿列克謝·納瓦爾尼被關在莫斯科郊外的一個刑事流放所裏。

因此，普京可以在他想要的時候，按照他的意願行事。除非他的健康狀況不佳，否則美國將不得不在未來幾年內與他抗衡。現在，所有跡象都表明，普京將把美國鎖定在一個無休止的戰術遊戲中，從烏克蘭奪走更多的領土，並利用北約和歐盟中的所有摩擦和裂縫。擺脱當前的危機需要行動，而不是反應。美國需要制定外交對策，以按照西方國家定下的條件，而不僅僅是莫斯科的條件與俄羅斯接觸。j

可以肯定的是，俄羅斯確實有一些合理的安全關切，而歐洲的安全安排在30年後肯定需要新的思維和翻新。華盛頓和莫斯科在常規和核力量以及網絡領域等其他方面有很多可以討論的地方。但俄羅斯對烏克蘭的進一步入侵，以及烏克蘭的肢解和中立化不能成為美俄談判中的一個問題，也不能成為歐洲安全的一個項目。最終，美國需要向普京表明，他將面臨全球性的抵抗，普京的侵略將使俄羅斯的政治和經濟關係面臨遠遠超出歐洲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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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普京在2008年所説的烏克蘭“不是一個真正的國家”的前提相反，烏克蘭自1991年以來一直是聯合國的一個正式成員。俄羅斯的另一次攻擊將挑戰整個聯合國系統，並危及自二戰以來保障成員國主權的安排，這類似於1990年伊拉克對科威特的入侵，但規模更大。

美國及其盟友，以及烏克蘭本身，應該把這個問題提交給聯合國，並提交給大會和安理會。即使俄羅斯阻止一項決議，烏克蘭的未來也值得全球響應。美國還應該在其他地區機構提出關切。為什麼俄羅斯試圖將它在歐洲的爭端帶到亞洲和西半球？烏克蘭與日本，或古巴和委內瑞拉有什麼關係？

拜登承諾，如果有任何俄羅斯軍隊越過烏克蘭的邊界，俄羅斯“將付出沉重的代價”。如果普京入侵烏克蘭，而西方和國際社會中的其他國家除了金融制裁之外不做出任何懲罰行動，那麼他將為其他國家的未來行動樹立一個先例。

普京已經將美國的額外金融制裁納入了計算中。但他已經假定一些北約的盟國將不願意效仿這些制裁，而另一些國家則會無動於衷。聯合國的譴責、國際上廣泛而強烈的反對，以及歐洲以外的國家採取行動迴避與俄羅斯的關係，可能會讓他暫停行動。與歐洲盟友結成統一戰線並爭取更廣泛的支持應該是美國的長期計劃。否則，這一事件確實可能標誌着美國在歐洲軍事存在的結束。

FT金融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