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眼淚,一代不如一代_風聞
蹦迪班长-蹦迪班长官方账号-2022-01-26 08:44

如果你也像我一樣,有沒事刷視頻網站首頁推薦的不良嗜好,那你可能也見過一類視頻——
時代的眼淚
比如看看動漫分區,從《虹貓藍兔七俠傳》到《圍棋少年》再到灰太狼仍可以預謀吃羊階段的《喜羊羊與灰太狼》,可謂是沒啥不能白月光。

再看看影視劇分區,80後懷念晚飯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射鵰英雄傳》《我愛我家》《宰相劉羅鍋》時間,90後心裏的時代之光是《重案六組》《武林外傳》《仙劍奇俠傳》(當然這兩個年齡段的交集有很多),而這屆年輕人羞答答地報出一部《花千骨》:

還有許多年輕人在追憶《一起去看流星雨》,而且表示並不知道《流星花園》。

而讓一代人感慨“爺青回”的古風或是中國風音樂,經歷的旅途彷彿迅速下墜的電梯。從黃霑、周杰倫X方文山到許嵩,可能已經讓人開始唏噓了。然而只要翻翻音樂平台的古風音樂排行榜,以及古風音樂現場視頻,你會發現再過幾年,恐怕會有另一批人追憶起“七叔”:

反正就是,不論作品質量如何,這也能時代的眼淚,那也能時代的眼淚。
可是如今這“時代眼淚”屬實有點氾濫,但到底有多少“眼淚”真的可以經受住時代更迭的考驗,算得上是經典,而不僅僅是“我小時候、我年輕時候它很火”?
而文娛界三十餘年來不少真正的好作品,反而被當擦鼻涕紙甩了。
是值得掬一把辛酸淚。
1.一代人的時淚是故事,
而另一代人的是事故
在動畫領域,時淚的降級可能是最為明顯的。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改革春風吹滿地,大國關係蜜月期。這樣歷史背景下,那一代人的童年擁有直到現在也值得重温的好動畫。
關於引進動畫,從80年代到世紀初,稱得上是80後、90初集體記憶的作品數不勝數:《鐵臂阿童木》《聰明的一休》《機器貓(哆啦A夢)》《貓和老鼠》《聖鬥士星矢》《美少女戰士》《聖傳》《龍珠》《灌籃高手》《天鷹戰士(EVA)》《魔神英雄壇》《光能勇士》《數碼寶貝》《魔卡少女櫻》《貓眼三姐妹》……等等等等。

當年跟着鞠萍姐姐唱起“勇敢的少年快去創造奇蹟”時,還不明白在EVA的世界裏,奇蹟永遠不會來
這其中,有一半我是一邊挨着打一邊看完的,另一半是在盜版掐幀漫畫裏看完的。


當你心智成熟之後,會發現當年看動畫時的體驗,大都無法復刻。
比如第一次發現《魔卡少女櫻》的角色全民婚戀觀錯亂時的震驚,聽到“無限大”時就想哭的心情,再比如在《灌籃高手》中第一次意識到世事無常,人生不是隻要努力就有滿意結果……

如果換了今天,結局可能加一行字幕:“通過大家的團結和不懈努力,湘北戰勝了所有選手,取得了全國大賽的勝利。”
在羣體記憶之外,不乏遺珠。
《太空堡壘》讓一茬生長在革命家庭,看慣了善惡兩分法小兒書的崽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在戰爭面前,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咪咪流浪記》裏,孫佳星的一首《找爸爸》,讓童年中父親長期缺位80年代獨生子女跟棄兒主人公無限共情。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這是部美國動畫,後來看了《超時空要塞》,才知道原來《太空堡壘》是美國人買了“龍之子”公司的三部動畫版權剪輯拼接而成的
再反觀國產動畫,80初該是對老美影廠的動畫劇和實驗性的動畫電影記憶猶新,前者像《阿凡提》《葫蘆娃》,後者如《大鬧天宮》《天書奇談》《雪孩子》《神筆馬良》《哪吒鬧海》等。而90初印象更深的動畫劇相對更多,《藍皮鼠和大臉貓》《舒克和貝塔》《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海爾兄弟》《西遊記》《哪吒傳奇》……

説起海爾,90後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動畫,而00後可能只剩下冰箱了
在大家還可以擁有四點半下學的幸福的年代,蹲在電視機前等《動畫城》兩集動畫聯播是每天的固定項目。我當年就是在《動畫城》看完了《小糊塗神》《快樂家家車》和《小精靈灰豆》,並且至今還記得“金糊塗,銀糊塗,比不上咱家的老糊塗”的口訣,以及“滴哩哩個哩,滴哩哩個哩,我是個快活的小精靈”的魔性旋律。
《小精靈灰豆》雖然情節幼齒,設定天真,但一個“我當妖精被欺負,想變成人”的母題,讓它大概成為國內最早討論“自我接納”與“大眾意志”間如何協調這種嚴肅話題的動畫作品。

換了現在,灰豆估計要經過努力成功變成人了
《快樂家家車》角色們酒瓶塞一樣的鼻子,鍋蓋一樣的帽子下油條狀的黃髮,現在很多人拍碎了腦袋都想不出來不説,就算想出來也不一定能過審。

《太陽之子》裏飛船、宇宙、基因、魔魅和人類未來等超前元素,如今看來克味兒十足。

女主還穿了件露臍裝
而《小糊塗神》《藍皮鼠和大臉貓》和《小精靈灰豆》的編劇都是童話作家葛冰。這位老爺子本身就是位一流的兒童文學作者。

葛家父女倆都是童話作者,女兒葛竟現在是北影動畫學院的教師,是中國動畫發展史繞不開的一家人
相比動畫劇,中國的動畫電影自《大鬧天宮》《哪吒鬧海》之後,代表作並不多。上美憋了十幾年,1999年終於憋出一部《寶蓮燈》,當時大家本以為這是中國動畫電影騰飛的開始,誰想之後迎來的卻是寒冬。

準確來説,《寶蓮燈》不是時淚,是時代高光
而放眼港台地區,徐克導演的《小倩》和台灣動畫電影《梁山伯與祝英台》,撐起了千禧年前後的半邊天。
《小倩》以其華麗的設定和大開的腦洞,後來被譽為“中國的《千與千尋》”,實際上它比後者還早了4年。

《梁祝》雖未在大陸上映,但依然很多人會唱劉若英的《蝴蝶》和蕭亞軒的《你是我心中一句驚歎》。

千禧年初還出現了一茬獨立動畫導演,比如藍天可凡。《雨石》和《茗記》的片名現在報出來都沒什麼人聽過,但事實上其實要真論起來,《大魚海棠》和《茗記》在當年其實是一輩兒的,都是文化部第一批原創動漫扶持計劃的有力爭奪者。在我看來,這倆在當年明明是差不多的作品,但《大魚海棠》蟄伏十餘年,趕上了文化網絡營銷大發展的時代,而記得《茗記》的人已然不多。

但就算是《大魚海棠》,也已經變成一些人眼裏的時淚了
在時代的眼淚這個問題上,能被大多數人記住、變成大眾回憶的事物,其實已經算得上突出重圍。真正值得長嗟短嘆的,恰是一些在當年被世人看不上,在如今又被今人看不見的。
而後者在如今看來,都是消失在歲月長河裏的珍珠,在塵埃瓦礫中摩挲三十餘年,撿起時可能依然泛着動人的光。

《魔方大廈》的這種劇情,放到現在估計直接被家長報警
而這種"降級"是有其原因的。
在80年代以前,美影廠做動畫並不計人力物力,大家拿着差不多的工資,一起做一件絕對有意義的事。80年代後,計劃經濟絢爛的美夢仍留餘味,但以上美為代表的的各大美影廠開始逐漸尋求改革,薪酬制度、盈利方式,都在試圖向國際化靠攏。
高田勳80年代訪華時曾因上美管理層向他諮詢“計件付酬”的問題,而不掩對上美的失望:
“一旦計件付酬,就再也拍不出中國學派的影片了……之前中國同行那種每一部短片都嘗試新手段的創作方式,在日本就是完全行不通的。我必須要提醒他們,中國有懂行的人。但是中國一下迎來了現代化,就已經沒有原來的風格了。”
而在此之前,上美對高田勳而言,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存在。
除了老美影廠的主動改革之外,影響動畫製作水平的,還有以深圳為代表的的幾個動畫基地的揚帆起航。以市場為導向的產業改革像一劑強心劑,生生掰轉了中國動畫工業的船頭,也改變了一代人的童年視野。

考慮市場意味着要在原有的審查機制下更多參考羣眾的聲音,《虹貓藍兔七俠傳》的遭遇在此後十餘年裏不斷復刻,審查和舉報像兩個相互作用的雪球,碰撞之下的能量足以引起雪崩
在美影廠的光環不在之後,談起時淚,下一代人心頭的硃砂痣成了《藍貓淘氣三千問》《喜羊羊和灰太狼》《大耳朵圖圖》《熊出沒》,“滄海遺珠”也順勢成了《虹貓藍兔七俠傳》《中華小子》和《圍棋少年》。
這是一種順應時勢的變化。
不是説不好,而是對於經歷過此前猶如“大航海”時代的人而言,由奢入儉難。
2.白月光比白月光得死,
時淚比時淚得埋
時淚的降級,不只是在動畫領域。
當你在某站聽完“十大時淚經典動漫歌曲”後,你的首頁大概率會出現一堆別的玩意,如果你不幸是個80後的老幫子,那可能會見證一個新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歡天喜地七仙女》《家有兒女》《愛情公寓》《快樂星球》《魔幻手機》甚至《巴啦啦小魔仙》和《一起去看流星雨》,都可能變成一些人的時淚。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點進去你會發現——
這個所謂的時淚,寫作時淚,讀作白月光。
如果説《家有兒女》的製作水準和拋棄原創前的《愛情公寓》確實有值得惦記的地方,那有一些時淚就真的讓人無法理解。
當你將《重案六組》前兩季刷來刷去,並試圖把《黑冰》和《黑洞》雙雙“申遺”的時候,總會有神秘的聲音出現,提醒你這是2022年。

論起千禧年初的反貪劇,就連《天下糧倉》這種清宮古裝劇,尺度都能把現在一些劇拉劈叉。

PS:不信請移步《天下糧倉》
而在情景喜劇領域,《武林外傳》雖然經典,但還算不上“視史第一”。畢竟有《我愛我家》和《編輯部的故事》珠玉在前,還有《炊事班的故事》。

作為一部至今依然佔據羣眾視線高地的作品,論時淚是在有點耍流氓,但也側面證明了:人民羣眾沒啥可看的情景喜劇了
在古裝武俠、仙俠劇領域也有類似的演化趨勢:TVB武俠——張紀中武俠——《仙劍奇俠傳》——以《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為代表的、花枝亂顫的全新仙俠。
20世紀80、09年代的TVB黃金時代的武俠劇《射鵰英雄傳》和《天龍八部》至今被奉為經典,不是沒原因的。比如翁美玲的黃蓉至今還是無數人的心中至美,那道“二十四橋明月夜”在三十餘年來引得無數人留着口水復刻;而黃日華踩着BGM甫一出現,就能讓你瞬間夢迴1997,彷彿胸中豪情未退,你依然還是那個為了小兒書和紅白機被父母追着打的少年人。

那時候的武俠片會讓你覺得,“江湖該這樣”;而現在的一些玩意則會讓你內心充斥“這是啥玩意”的迷惘。
倒不是説像《古劍奇譚》《花千骨》和《三三十桃》這樣的片子不好,畢竟比起現在那一串裏讓人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傳》《××緣》《××行》,前者做得已經足夠好了——起碼算個故事,不會讓你看完之後想對着韓妝+卡姿蘭大眼的女主問“這是看了個啥”。

這幾年刷劇時我都會不自覺地跟《將夜》比一比,如果比它強,就能暫時達成自我和解(但只對《將夜》有效,不包括《將夜2》)
在宮鬥劇領域,在此類題材強行被叫停之前,以《延禧攻略》為代表的的非現實主義宮鬥劇已經聯手將曾被大肆批評的《金枝欲孽》和原作屁股至今沒擦乾淨《甄嬛傳》捧上了神壇。曾被批評“戲説過度”的《孝莊秘史》和《武媚娘傳奇》,比之現在的壁花大女主戲,都被時間鍍上了人性的光輝。
隨着時間的流失,時淚也從一種集體記憶,逐漸演化為一種散點式分佈的個性化數據。
比如,論起“演警察最好的演員”,幾代人可能會給你不同的答案。
80後可能會告訴你是濮存晰,90後的制服白月光是王志文,00後大概率會報出一堆名字不重合的小鮮肉和中老戲骨,正如同話題視頻下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封面。

再説起小説界的白月光,35+的老梆子們可能還有人記得慕容雪村,後來人可能是《悟空傳》和《此間的少年》。有人回憶青葱歲月時感慨一聲“鐵甲依然在”,後面就有人立馬接上“九州的劇改都是辣雞”,而當你再追問她年輕時看點啥時,對方揩着眼淚説:
“可憐我的滄月郭妮郭敬明,都是時代的眼淚了。”

前段時間《斛珠夫人》的小説原作者蕭如瑟在微博心酸兮兮地跟觀眾解釋“賣腐”和“見腐”的區別試圖以正視聽,結果評論區惹來一大波人共情。編劇謝十三説,“估摸着很多人連《今古傳奇》和‘九州’是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當年的人也跟現在一樣這也雷那也雷,動不動把作者掛到雷榜上婊一婊,那放到現在估計也不會再有IP行業的星辰大海了
説到這,雜誌圈的時淚也能坐大滑梯。
如果説我小時候還能順着上一茬人的審美看點《童話大王》《故事大王》《故事世界》和《兒童文學》,青春期掐住了《萌芽》《今古傳奇》《飛·奇幻世界》的尾巴,後來的少年人還能看看什麼《男生女生》《意林·小公主》《天使COM》,現在很多孩子的生命裏,連報刊亭都沒有了。他們對傳統媒體最大的敬意,就是關注了它們的公眾號,以及在它們提到自己哥哥的時候,把官微傳頌一遍。
這種集體審美的滑坡,連古風歌曲這種細分領域都難逃一劫。
遙想當年,香港武俠影視巔峯之時,從未標榜古風音樂、中國風,卻誕生了諸多經典,比如黃霑那大道至簡、大氣至極的《滄海笑》。周董當年,中國風也只是他諸多作品中的一個重要類別,即使去掉,他對於華語R&B音樂的開拓,也足以讓他成為華語音樂歷史重要人物。

今年的B站跨年晚會,許嵩出來時彈幕紛紛“爺青回”
可此後,從許嵩,到分貝時期以董貞為代表的翻唱人,再到河圖、墨明棋妙……如今是以七叔為代表的的縫紉機選手,他們越來越標榜“古風”,“古風”變得越來越神聖,可也更像是新時代的一大矯飾的、內裏空洞的惡俗。這中間的每個環節,都能配以白月光和時淚的前綴。

如果説從周杰倫到許嵩,經歷的變化有如“東邪西毒”到“江南七怪”,那麼如今現場唱歌時上氣不接下氣,歌詞充斥“將軍遠征”“閨中怨念”“江湖煮酒”之類空洞想象的"七叔"們放到當年,論實力恐怕連個“宋兵乙”都算不上。不過倒也算得上是以次充好的裘千丈了。


到底為啥跪,咱也不清楚
最好玩的是,這些嘴裏嚷嚷着“李袁傑geigei愛你”“七叔的《踏山河》前無古人”的人,還會指責古人“沒有古意”“為賦新詞強説愁”。其中慘遭戮害的包括李白、李煜、李清照、曹雪芹。

李清照不如喊麥,李白沒有古意,曹雪芹需要語文補習。合理質疑,當你去問這些人,你的古風圈愛豆高考語文多少分時,大概率能收穫“250分”的答案。




前人奉為圭臬的事物,在年輕人眼裏不值一提;而被年輕人所擁躉的,也並不一定比前人更高明。
如果非要用理智和邏輯來解釋這件事,只能説,這是一道關於時代和歷史的選擇題,唯一的答題標準不是“正確”,而是“合理”。
但這真的合理嗎?

所以,看什麼都降級,是因為那些年齡漸長卻不願放棄青春的人太傲慢了嗎?是一代人終將變得不能接受新事物嗎?
並不見得。
就拿眼下這些爛俗的、散發裹腳布味道的古風來説,它算什麼新事物?我不喜歡它,並不是因為它出來得晚,而是水平不行。
這跟當年周杰倫以全新風格挑戰了很多人的聽歌習慣,完全是兩碼事。
3.是時淚,更是男默女淚
時淚這一概念中,原本最關鍵的一個點是“該事物已經隨着時間變化或被埋沒”。
但在網絡語境裏,時淚這個概念正在無限地像“白月光”和“硃砂痣”靠攏。這意味着,時淚正逐漸從一箇中性詞向褒義演化。
雖然我們很難承認,但這一現象其中的潛台詞是——同是被扔掉的東西,被前人放下的,對我們而言卻是更好的。
冰箱裏的剩菜永遠不如新炒的,但下飯的動畫和影視劇卻是陳年的更香。
總能看見這樣一種觀點: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一代人也有自己所鍾愛的的新生事物,只要時間足夠久,非主流遲早會變成主流,邪門歪道也總能變成正道之光。誰的青春不是這樣過來的呢?前浪們之所以喜歡對後浪的愛好品頭論足,是因為想尋回自己的話語權。
這樣的論點有一定的道理,畢竟人類的嫉妒心不容小覷。
但持這種觀點的人可能忽略了一件事:這些文藝作品本身的質量。畢竟,評價一部作品的好壞,除了依靠同行襯托的橫向比較,還有一個縱向比較的維度——與歷史上的同題材作品論優劣。
高山流水覓知音和蛤蟆看綠豆看對眼,是有本質不同的。
就算好漢不提當年勇,就説十餘年前。
連《哪吒傳奇》這種低幼向動畫裏都會討論“天下蒼生”和“一人之義”的問題,反派還會擁有自己的恩愛情仇和令人唏噓的落幕;

《虹貓藍兔七俠傳》和《秦時明月》就算用人設把格局收一收,但仍會一本正經地描繪俠客精神和江湖浪漫。
到了《喜羊羊》和《熊出沒》這會兒,拋開讓人難以啓齒的審美不説,光情節就已經變成了“狼不能吃羊,要做羊村好朋友”,“光頭強要改邪歸正,跟倆熊一起對抗怪獸和外星人”。

就先不比武打明星羣星璀璨的年代,咱就稍微退居其次,把眼光放在短短十年前。
甭管張紀中版的金庸武俠劇是用黃教主還是黃聖依,也好歹在一本正經講台詞,認認真真講故事。甭管李少紅版的《紅樓夢》造型有多獵奇,是臉上抹油硬充“面若銀盤”還是過度意淫整出主角裸死,人家好歹是帶着自己的態度在做作品。


在當年,洪金寶拍電影,羣戲過後的第一句話,往往不是“收工”,而是“救人”
把時間軸往後推十年呢?古裝劇連吃口包子都要做特效,電視塔走光卻懶得遮一遮;打戲連替身都懶得用,恨不得用稀碎的慢鏡頭一擼到底。

復刻中國曲藝界傳統藝能“無實物表演”,也是85花們的家傳絕技
如果説90後午夜夢迴還能閃過被父母砸周杰倫磁帶的辛酸往事,順便想起語文老師義憤填膺地批《發如雪》的歌詞“無病呻吟,寫得什麼東西”,那打開app看看,七叔的簇擁者已經把許嵩的單曲評論區攻佔了。
自己年輕時的熱愛終於被歷史承認卻是源於同行襯托,這種體驗不亞於往傷口上擠檸檬汁。

《踏山河》這種抄襲作算得上雅俗共賞嗎?辱俗了。
綜上,我們今天所談論的審美降級,不是你愛陽春白雪而我愛下里巴人的問題,而是一口“大眾審美”的黑鍋從天而降,壓着所有人共沉淪的問題。
我們像一羣趕海的人,在退潮的岸邊撿拾被上一波浪潮所遺棄的東西,回家煮一煮,又是一鍋嶄新的湯。在物產豐沛的年代,我們吃得上大蛤蜊,吃得到螃蟹和珍珠貝,下一茬人去撿也許還能剩下點蟶子和小貝殼……那再下一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