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親的最佳年齡到底是多大？_風聞

在酒店吃飯，我媽從外面抱着妹妹回來時，帶了一個八卦，指着鄰座一位帶着六七歲小女孩，美麗又苗條的女士説，你看得出嗎？她也是二胎，大的都16歲了，她肯定結婚很早。

我順着我媽的眼神望過去，果然，對方穿着淺藍色上衣，白色牛仔褲，一頭烏黑長髮，看起來比我更顯年輕，完全看不出兒子都已經上高中了。我記得28歲第一次生小孩時，經常看到各種科普文章上寫，女性生育最好的年齡是25～29歲，當時鬆了一口氣，心想還好快到臨界點時完成了生育任務，又覺得很奇怪，30歲就已經離開最佳生育年齡了？現在又不是古時候，人均壽命40歲，女性最大作用就是繁殖交配下一代。

等第二次生小孩，35歲，高齡產婦剛剛夠線，因為高齡，據説很多醫院要求做羊水穿刺。幸好在我產檢的醫院，醫生很輕鬆説，沒有基礎慢性病，35歲也不算高齡，40多還有好多生育的呢。

我的感想是，35歲再生時，想到第一次，那時真的太年輕了。

年輕的好處是身體好，懷孕幾乎沒什麼反應，健步如飛毫無拖累。七個月時去坐地鐵，一路站在車廂裏。過了好幾站，忽然有個大叔生氣地對座位上的年輕人説，你應該給孕婦讓個座。那時我雖然對大叔心存感激，但對年輕人又覺得不好意思，他或許壓根沒看出來我是個孕婦，除了肚子大點，我跟印象中那種大腹便便，需要手叉着腰的大肚婆完全不一樣。

年輕的壞處是心態沒準備好，什麼都沒有，就要當媽媽了？我還沒幹出一番事業，還沒掙很多很多的錢，世界上還有很多地方我沒去，就這樣要圈起來餵奶帶小孩了？

第一次當媽的時候，經濟條件很一般，一般到給兒子在瑪莎百貨買衣服，一兩百一套的衣服，也覺得貴。心中默默想，如果以後有錢到能隨便在瑪莎成打買嬰幼兒服裝就好了。還沒來得及實現這個夢，瑪莎百貨已經倒閉了。

那時市面上剛開始流行月嫂，一萬塊一個月，聽了讓人咂舌。小陳問要不要請一個，我斷然拒絕，一萬塊要寫整整一個月呢，月嫂一定是騙人的，智商税，農村大媽休想騙我一分錢。

因為年輕和貧窮，第一次當媽，常常充滿怨恨。我媽拿回來親戚送的舊衣服，我萬般不爽，看到兒子穿着皺巴巴的舊衣服，心裏老大不忍。後來有錢親戚來我家拿舊衣服，誇着我買的衣服真好，我才知道，有錢的話心裏就不會那麼敏感，反而覺得舊衣服環保又衞生。

第二次當媽，跟第一次完全調轉了方向。心態特別好，這一回我什麼都準備好了，懷孕的時候就把以前想買卻買不起的嬰兒用品全部置辦完全。

漂亮的北歐風嬰兒牀，氣派的高景觀推車，全都是為了彌補第一次的遺憾。

不過身體是大不如前，從兩個月開始吐得半死，噁心反胃便秘一樣不落，到了七八個月，小區散步已經需要時不時用手撐一下腰，好累，怎麼這麼累？生完了，也累。因為不能忍受小孩最依戀的是阿姨，請了幾個月月嫂後，開始自己帶小孩。晚上小孩鬧起來，第二天形容憔悴生不如死，一照鏡子，啊，老了這麼多。早知道這麼累，好像真的想時光倒轉，早點生二胎。

不管有沒有錢，只要自己帶小孩，都是累的。

去年夏天去超市買東西，發現我的小學同學在裏面做收銀員，她看了眼我的大肚子，佩服説，又要生啦？我點點頭，35歲，又要生了。

小學同學跟我感慨起她的大兒子，上高中了，學習緊張，不知道能不能上大學。二兒子剛上小學，皮得不行。她是結婚早的典型，20歲剛能領證，已經速速結婚生子。

跟我比起來，她就好像踩了風火輪，風風火火把該受的罪都受完了，40歲時她可以成為悠閒的中年人，我女兒還在上幼兒園，依然要為手工作業焦頭爛額。

家裏親戚説起來，35歲生小孩，呵呵，某某親戚40歲已經做了奶奶。

當年28歲生小孩，半年後我已經在跳insanity減肥，這回35歲二胎，產後七個月，依然沒能開展激烈運動，胖，就胖唄，工作和餵奶加在一起，已經招架不住，沒有更多餘力貢獻給健身了。

可以説一胎時，我最擔心的是身材恢復，才28歲，怎麼能變成大媽呢？

二胎時比起身材焦慮，更憂愁的是事業，35歲了，再不拼，就沒有位置了。有一陣我特別羨慕外企員工，除了產假還能拿豐厚的生育金，據説有人光生育金就能拿到十萬塊。後來朋友告訴我，生育金是按公司平均工資發的，並且發了生育金，就不再拿工資。

如果崗位是前台，拿生育金很划算，如果是月入五萬的女高管，產假休一半恨不得立刻來上班。聽完喟嘆一聲，怎麼對女高管這麼不公平？

這樣搞事業的女人還怎麼生小孩？

生完二胎後，我有時會跟那些大媽一樣衝動，想要脱口而出：如果一定要生，就早點生吧。有時聽聞年輕女孩説不想生小孩，也拼命點頭，對啊，別生了，25歲這麼好的時候，幹嘛要陷入無休止的屎尿屁裏？

這幾天出來玩，酒店吃早餐時常看到一副成功人士模樣的中年男士，帶着華貴的手錶，衣冠楚楚坐在位子上，同桌的太太年輕又温柔，小孩不管怎麼叫怎麼跳，他都眼皮不抬一下，只管一邊看手機一邊吃早飯。

雖然在一張桌子上，好像他的妻子和小孩都在他抵達不了的星球。

在這種時候，我就會想，年紀大生小孩，還是好的。年紀大了，小孩是自己想要的，丈夫也調教地差不多了，女人只管做一家的主宰，做母親不開心，也有掀桌的勇氣和決斷。

作者｜毛利，作家，《Vista看天下》長期撰稿人，公眾號“和毛利午餐”主理人，著有《結婚練習生》《全職爸爸》《我在三十歲的第一年》等作品，寫出多篇10w+，感謝全網讀者信任，歡迎加入^_^

發於202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