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河南文科狀元,一句話能噎死整個娛樂圈_風聞
摇滚客-摇滚客官方账号-有态度地听歌、看剧2022-01-28 08:40
來源 | 搖滾客

你要跳舞嗎音樂:新褲子 - 樂隊的夏天 第6期
今日BGM,《你要跳舞嗎》,新褲子

劉震雲第一次參加綜藝《開拍了》,差點沒把我笑死。
這節目上他留下太多金句:
我除了是個富人,還是一個優秀的表演藝術家。

和導師們互相鬥嘴:
作為一個物質和精神的富有者,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自己投的選手贏了:
我現在不知道該感謝選手,還是感謝我自己的眼睛。
終於坐上了贏家的金椅子,被導師們聯合擠兑:
當一個人一夜暴富的時候,你身邊不可能有朋友了。

劉震雲的個人solo戰所向無敵,和陳凱歌的鬥嘴我想再追100集。
陳凱歌:笑到最後才笑得最好,這可不是最後;
劉震雲:但是你開始都沒笑,一直不笑,怎麼能笑到最後。
文人凱歌最擅長打嘴仗,能讓他吃癟的可不多。

《開拍了》就看準陳凱歌習慣做宗師,怎能允許劉震雲挑戰權威?
名人一撕逼,觀眾就發笑。
第一戰,陳凱歌和舒淇搶選手沙漠。
陳凱歌志在必得,提前放話“不爭”;
本來舒淇也只是小小爭取一下,劉震雲一直攛掇她不斷加碼。

舒淇使出撒嬌技能;
被激起勝負心的陳凱歌也顧不得風度這一説了:
“撒嬌?撒嬌也沒用”;
兩人越投越多,相互忌憚。
眼看陷入僵局,劉震雲又給舒淇吹耳旁風:跟!
人精陳思誠早看出這是心理戰,付了那麼多錢,誰搶到都不算贏。
這恰恰是劉震雲的目的:讓凱歌多出點血,是沒壞處的。

第二戰,劉震雲正面剛陳凱歌。
他倆一起爭奪選手王珞丹。
從陳凱歌按下第一個10萬開始,就陷入了劉震雲的計謀。
本來凱歌並不想投王珞丹,是王堅持想和他合作。
陳凱歌作為大師,做不出直接拒絕,但他又實在不感興趣。
劉震雲瞅準了陳凱歌愛充派頭,於是他當場道德綁架:咱可不能虧待老朋友。


看凱歌不接招,直接點名:我一個小弟都當場放血了,你一個大師還不得意思意思?
被迫戴上高帽的凱哥只能大放血,違心拿下他並不喜歡的選手。

當大師確實有派頭,可當大師也有代價,面子工程必須要做好。很多人不想選也得選,很多話不想説也得説。
劉震雲恰好瞄準陳凱歌大師架子下凡人好勝的那一面。
他壓根不用多做什麼,只需讓陳凱歌自相矛盾就好。
而名人一被拉下神壇,收視率就穩了。


單挑凱歌對劉震雲來説太輕鬆了,畢竟他是真正的“懟遍娛樂圈無敵手”。
王朔,文人罵客的鼻祖,在劉面前也得吃癟。
一次,劉震雲想驗證“捧殺”是如何毀掉人的。
他便拿王朔當實驗對象:王老師,小説寫得非常不錯。
第一天,王朔説沒什麼好的;
第二天,劉震雲照誇:王老師,小説寫得確實好;
王朔還是謙虛,説寫得真的不好;
第三天,劉震雲繼續誇;
這回王朔接茬了,“我是覺得,我小説寫得不錯”;
劉震雲轉頭就對其他人説:“看,一般人最多扛三天”。
王朔被損,還沒脾氣。

這就是劉震雲説話的特點一:損人跟夸人似得。
多年前,劉震雲和崔永元還是能一起吃晚飯的朋友。
倆人討論一個問題:大師和優秀藝術家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劉震雲:優秀的藝術家是非常聰明的,大師是非常笨的。左右打量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是不絕頂聰明的,但他們最後都死到哪兒去了呢?很少有人淌過聰明的河流,踏上了愚公的那座山,因為山上寫着“愚”或者“笨”。
崔永元:難道這個世界從來就沒人踏上過那座名為“愚蠢”的山頂嗎?
劉震雲:中國從古到今就倆人。一個是孔子,一個是崔永元。

崔永元也只能沒脾氣,這到底是在誇他還是損他呢?

劉震雲説話之特點二:損人比夸人還好聽。
這“愚蠢”二字,他同樣送給馮小剛。
説馮小剛和大師的距離,只差捅破這層窗户紙:
“我們做任何事情,是不是都能往愚蠢的山上走,而不往聰明的山上走?”
劉震雲説話之特點三:損人的同時,也把人誇了。
馮小剛和劉震雲合作次數最多,《手機》、《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蓮》等;所以他被“誇”的次數也最多。
而我從劉震雲的語言藝術裏總結出一個規律:
這世界上最鋒利的一把刀叫“捧殺”。
看似捧,實則殺。關鍵你被殺了,還不能怪那個當初捧你的人。
倆人一起跑《1942》的宣傳,主持人要求劉震雲評價馮小剛。
劉震雲:“小剛導演頗有些文藝範兒。你看他現在,戴一圍巾。”

此時馮的表情可不是等着被誇的飄飄然。
因為下一句是:“年輕時他也愛掛一個牌子,上面寫的是北京電視台藝術中心,走到哪兒都掛着。”


這是點出馮小剛愛權。
另一場主持人要求劉震雲評價馮拍電影的功力。
劉震雲説這個世界有4種類型的電影:
第一種是好人拍好人;
第二種是好人拍壞人;
第三種是壞人拍好人;
第四種是壞人拍壞人;
馮小剛導演的電影基本屬於第三類。
全場爆笑,因為大家都心照不宣。


劉震雲點出了馮能成大師的關鍵:馮和他的喜劇一樣,本身就是生活的黑色幽默。
難怪小剛在劉震雲面前從不敢造次。

我知道看到這裏肯定會有人反駁,劉震雲要是像你説得那樣牛逼,幹嘛還跟着馮小剛混?
這個問題劉震雲回答過。
別人都説他和明星們關係好,在電影裏介入得特別深。
“這種介入我在生活中每天特別多,我去菜市場會問,蘿蔔怎麼賣啊?人家説一毛五,我一拎,走了。就沒人説我對蘿蔔和菜市場介入深。”
説白了,劉震雲寫書、當編劇,賺的是手藝錢。為電影宣傳站台,這是產品維護費。站台時他也不捧這些名人臭腳,把人損了你還沒脾氣。
對劉震雲來説,一個賣菜的跟混娛樂圈的沒區別。


難怪共事多年的同事評價他:
既有農民的淳樸,也有農民的狡猾。
高曉松曾總結過王朔和劉震雲二人幽默感的區別:
王朔是高高在上的幽默:你們這幫孫子,爺把你們全看得透透的;
而劉震雲的幽默是:我自己在最絕望的時候,給自己留條活路。
沐浴過美國加州陽光,卻沒上過中國農村旱廁的高曉松自然get不到兩者幽默感的真正差別:
王朔是城裏人,還得是皇城根下的爺;
而劉震雲一輩子自認是農村人。
他是1978年的河南省高考狀元,北大畢業後定居北京。


其實他在城市生活的時間遠超農村。可他談的事、舉的例子從未離開過農村老家。
在北大上到三年級,劉震雲還沒搞懂女同學嘴裏嚼的口香糖是什麼玩意,“按照我在村裏的經驗,這是我們村牛棚裏才能出現的情況”;
莫言拿諾貝爾文學獎後,有好事者問他啥感受,“這就像我哥娶了嫂子,洞房花燭夜,別人問我感覺怎麼樣。”
這次參加《開拍了》,他安慰農村社恐導演的話也是:村裏來的吧?像我表哥。
這個農村應該再精確一點,河南農村。
他經常抱怨河南人把他害苦了,“再沒有一方水土能養成河南那麼幽默的人。”
幽默,是河南人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劉震雲的《1942》,講的是河南那場餓死300萬人的大饑荒。
“這個悲劇經不起推敲,哪個地方旱災能死300萬?奧斯威辛整天焚屍爐燒,120萬人!300萬人怎麼死的?”
這場餓死300萬人的悲劇,災民面對自己餓死是什麼態度?
“他們臨死前想的不是妻離子散,他想的是朋友老李前兩天餓死了,我多活兩天值了。”
“餓殍遍野時,人吃人不是多麼不道德的事。一人餓死,後面人割他的肉,一疼他活過來了,説:大哥我還行,別人説你不行了,他一想真不行了,翻了眼死了。”

劉震雲本想照着悲劇的方向寫,可查了那麼多歷史資料後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所有的悲劇都經不起推敲。悲劇之中,一地喜劇。
河南人這麼幽默,恰恰是自古以來都太苦了。
劉震雲問老一輩哪一年餓死了人?
老人居然説不知道。
這不是麻木的健忘,而是餓死人的年頭太多了,你到底問的哪一年?
不是劉震雲幽默,而是生活太幽默了。
不止河南人苦,是我們普通老百姓太苦了。
面對生活開的玩笑,我們普通人能怎麼辦?
只能更幽默。
就像《我不是潘金蓮》裏女主角李雪蓮最後告狀不成,被生活真的逼成了潘金蓮。她只能像無數被折辱又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一樣:以死明志。
正要在果園上吊時,被範偉飾演的果園承包人攔下:
範偉:真想死?
李雪蓮:人要想死,誰也攔不住。
範偉:因為啥呢?
李雪蓮:這事要是能説清楚,我也就不死了。
範偉:你要真想死,也幫我個忙。去前面那片果園,是老曹承包的。他跟我是對頭。
俗話説得好,不在一棵樹上吊死。換棵樹,耽誤不了多大工夫。
李雪蓮撲哧一笑,死不成了。



劉震雲搞笑,恰恰因為他是生活的硬漢。
如果你用嚴峻的態度來對待嚴峻,嚴峻就會變成一塊冰;
而幽默是一片大海;
再硬的冰,掉到幽默的大海里也得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