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論》—兼論“什麼是精神”（第四部分）_風聞

   《認識論》—兼論“什麼是精神”（第四部分）

第四部分目錄

第四章  人的進化和人的基本認識活動

   第一節  從猿到原始人的進化過程

  （一）猿的認識能力與其利用工具的活動—猿進化為猿人

  （二）猿人的認識能力與其製造和改進工具的活動—猿人進化為原始人

   第二節 從原始人向現代人發展的有關過程1

  （一）原始社會中生產活動發展的過程和對原始人進化的作用

  （二）教育等活動的開始

  （三）語言、文字的發展和社會遺傳作用

第四章****人的進化和人的基本認識活動

前三章我們已把哺乳動物的認識活動的一般表現作了簡單的敍述，這一章準備簡要談談人的進化和人的基本認識活動。一般説來，人的認識活動顯然和動物的認識活動之間存在着本質的區別；不然的話，人就和動物一樣了。但是，我們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人也是一種動物。因此，人也存在着與一般動物相類似的認識活動；如果除去人和動物所處的不同的社會環境和生活環境的影響，我們在前三章中對動物的認識活動的敍述也是完全適用於人這種動物的。

那麼人的認識活動與動物的認識活動有什麼關係呢？簡單地説，人的認識活動是以動物的認識活動為基礎的，但又比一般動物的認識活動複雜得多。因此，我們在談人的認識活動的時候，就有必要先看一下動物是怎樣進化為人的，動物的認識活動是怎樣進化為人的認識活動的；其次，再談一下與人的認識活動有關的一些問題。由於自然科學早已證明人是從猿進化而來的，因此，下面就主要分析一下從猿到人的進化過程中認識能力的發展所起的作用。

第一節****從猿到原始人的進化過程

（一）猿的認識能力與其利用工具的活動—猿進化為猿人

從社會經濟學的角度來看，人能製造工具，並利用工具去進行物質生產，獲取能滿足自身需要的各種物品；而動物卻只能用其自身的器官去直接佔有自然界裏可供它自身物質需要的物品。這是從社會經濟學的角度看人和動物所呈現的基本區別。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人在形態上、在生理活動的機能上與別的動物有許多顯著的區別。這些生物學上的區別是重要的，這些區別是導致人與動物之間產生社會經濟學方面基本區別的物質基礎；正是這些方面的物質基礎的變化，特別是其中與認識能力有關的物質基礎的變化，導致了猿向人的進化。

猿的大腦、肌肉神經、內部和外部的感官、肌肉和軀幹、周圍的環境等等，這些是它開展認識活動的主要的物質基礎。下面我們就談談這些物質基礎在從猿向人的進化過程中的變化情況，其中主要是談大腦的變化情況。

本來猿也和其他哺乳動物一樣，並不是人。由於自然條件是千變萬化的，猿要從這樣複雜的自然環境中獲取食物的活動也是相應複雜的。如第三章所述，那種比較容易形成思維信號物的猿有較多的獲取食物的可能性，易於在複雜的環境中生存下來；而沒有這樣較高能力的猿，或者被自然界所淘汰，或者只能生存在較好的環境中，它們當然是不會進化為人的。現在我們看到的猩猩，就是這種猿的後代或近親，它們只能生存在易於獲得食物的熱帶或亞熱帶的森林裏。另外，我們從第三章的論述中可以推斷，若要某動物能比較容易形成思維信號物，則此動物必須要有較強的記憶能力、在記憶基礎上的較敏鋭的思維能力（包括回憶能力），其感官對於外界要有較準確、靈敏的感知能力，它的肌肉神經和肌肉也要有較靈活的反應能力。在一定的條件下，某些猿會獲得一些這方面的能力，並能把這種能力遺傳給下一代，經過長期的遺傳積累，這類猿的上述這些方面的能力就會獲得很大的發展；當這些能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就會對猿的活動產生一種特殊的影響。下面就來講這種特殊的影響。

一般的動物在進行覓食活動時，當它的感官發現它所接觸的物品並非是食物時，便會本能地放棄。而對於大腦已具有一定複雜反應能力的猿來説，情況就會有所變化。例如，當此猿在樹上採果子時，有些果子它的前肢夠不到，因此就吃不到；但在此時，若突然刮來一陣大風，搖動了果子旁的樹枝，那樹枝把果子打了下來，此猿就吃到了果子。這一過程必然會在該猿的大腦中產生一變異，我們稱其為變異a，並稱此過程為活動a。同時，猿在攀登樹木時，它的前肢也必然會搖動樹枝。這一過程也必然會在猿的大腦中產生一變異，我們稱其為變異b，並稱相應的過程為活動b。活動a含有“前肢夠不到果子”、“樹枝搖動”、“打下果子”、“獲得果子”的成份；活動b中含有“前肢攀樹枝”、“樹枝搖動”的成份。變異a和變異b所發出的信號a和信號b中也必然含有與這些活動內容相應的成份。由於活動a和活動b中都含有“樹枝搖動”的成份，因而當猿作活動b或再作活動a時，就可能使活動過程中激起的信號a和信號b合成一個信號，稱其為信號（a+b），稱其相應的變異為變異（a+b）。這時候，當猿再次去摘果子，並且前肢夠不到時，這一活動就能引起變異（a+b）的興奮，發出信號（a+b）。由於猿的思維反應能力已經達到一定的水平，因此，由“前肢夠不到果子”等所引發的信號（a+b）中會含有“前肢攀樹枝”的信號成份，並且也可能達到一定的強度，從而引起該猿前肢攀樹枝、搖動樹枝的動作，把果子打下來，猿就獲得了食物。我們把此活動稱為活動（a+b）*，把其相應的變異稱為變異（a+b）*。

從活動a再次給猿的大腦以刺激，到猿的大腦開始發出信號（a+b）、到猿的大腦發完信號（a+b），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在這段時間裏，我們可以説猿的大腦中進行了一次思維過程。（在此過程中，猿的大腦中會浮現出活動a和活動b的一系列形象。）引起此思維過程的原因是由活動a給予感官刺激後感官所發出的信號。此思維過程會引起二個後果：一是猿大腦中的變異（a+b）加強了，並多少有了點變化；二是使猿作出搖動樹枝去打果子的活動（a+b）*；這就是信號（a+b）所引起的兩種較為持久的物質後果。其中第二個物質後果——活動（a+b）*又會給感官以刺激，從而使感官產生信號（a+b）*，引起猿的大腦產生變異（a+b）*。這就是我們平時説的“物質變精神，精神變物質”的過程。但是，猿的大腦中的信號並不是精神，而只是某一特定的精神在大腦中所對應的物質形態。精神和物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範疇，它們是不能互相變化的。我們只有把“物質變精神，精神變物質”中的“精神”當作某一特定的精神在大腦中所對應的物質形態來理解時，這種説法才是妥當的。這時候，我們也就可以知道偉大的思想家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第二版跋中所説的：“觀念不外是在人類頭腦中變位了變形了的物質”（注1）這句話的適用範圍了。

在活動（a+b）*中，猿的前肢攀樹枝從而搖動樹枝的動作，並非是直接獲取食物的動作，它所搖動的樹枝也並非是食物，但是猿卻把前肢攀樹枝從而搖動樹枝，作為與獲取食物相聯繫的活動。猿在該活動中，用它的軀體去直接影響並非是食物的樹枝，通過此樹枝去影響果子，把果子打下來，獲得食物。對於身體的有關器官、特別是大腦的記憶和思維能力達到了一定水平的猿來説，遇到類似的情況，都可能發生上述的過程。而對於其他較低級的動物來説，由於它們的記憶和思維能力較低，它們在獲取食物的活動中，即使也遇到相似的條件，做了類似的活動a和活動b，但是它們或者不能在其大腦中形成變異（a+b），或者即使能形成變異（a+b），但在下一次活動a中，信號a也不能使變異（a+b）發出的信號強化到能促使它們作活動（a+b）*的程度。從外部現象來看，就是一般的動物在覓食活動中，不會先去影響非食物的外界物，再通過非食物的外界物去獲取食物。但是，如前所述，思維反應能力達到了一定水平的猿，在一定條件下卻必然會那樣做。在活動（a+b）*中，猿的前肢所搖動的那根樹枝，實際上就成了我們所理解的工具的一種特殊形式，這個活動也就成了我們所理解的生產勞動的一種特殊形式了。這時候，猿就開始向人轉化了。

活動（a+b）*在猿的大腦中引起的變異（a+b）*與原來的變異（a+b）是相類似的，但是它們之間又有相當重要的區別。區別之一：變異（a+b）是由中間間隔了若干其他活動的單獨的活動a和活動b引起的信號在大腦中形成的；變異（a+b）中的成份a和b之間的聯繫，並不是它們在客觀環境中聯繫的直接反映（在客觀環境中它們在時間和空間上是分離的），它們在時間和空間上似乎在一起的聯繫是通過大腦和傳導系統和特殊作用產生的。而變異（a+b）*中的成份a*和b*之間的聯繫，是在外界實際存在過的聯繫在大腦中的反映。區別之二：變異（a+b）是由純粹的動物活動造成的；其中的成份a對應的活動，是猿的本能促使它做的，這種活動和其他哺乳動物進行的這類活動無本質上的區別，進行這類活動也不需要有其他哺乳動物所不具備的思維反應能力；其中的成份b所對應的活動對於猿來説卻不是必須的，沒有b類活動，猿照樣能生存。而對於變異（a+b）*來説，它已不是由純粹的動物活動所造成的了；其中的成份a*所對應的活動和前面所説的成份a所對應的活動沒有多少差別，都是猿的本能需要直接引起的；而其中成份b*所對應的活動與前面所説的成份b所對應的活動卻有本質的區別。雖然變異成份b*所對應的活動 b*不是猿的本能需要所必須的，但是在前面所述的情況下，猿如果不作活動b*，若不去搖動並非食物的樹枝，它就不能完成它本能需要的活動a*，就不能獲得食物。由此可見，活動b*是為了能作活動a*而必須作的活動。

猿為了能作活動a*而先作活動b*的能力，並不是由遺傳獲得的本能；象這種與外界的複雜環境相對應的特殊的活動能力，是不會遺傳的；這種能力是由後天的活動在其大腦中產生的變異所造成的。這種活動是有意識的活動，是必須通過思維過程才能進行的活動。當然，別的動物在作a類活動時，有時也會伴隨有思維活動；但是，思維活動對於它完成a類活動來説，並不是必須的，沒有思維活動，它也能完成a類活動。而對於活動（a+b）*來説，要完成這個活動，卻非要有思維活動不可；無思維過程，活動（a+b）*就不能產生，更不能完成。

綜上所述，猿能夠進行活動（a+b）*，是以其大腦的一定發達程度為前提的，沒有這個前提，猿是不可能完成活動（a+b）*的。猿的活動（a+b）*的產生是個分水嶺；從活動（a+b）*引起猿的大腦產生變異（a+b）*時起，猿的大腦就開始向人的大腦轉化了。為了將這種猿和已進化完善的人相區別，我們稱這時候的猿為猿人。

以上我們是以採果子為例來説明的；實際上，只要猿的大腦的記憶和思維能力達到一定的發達程度，它在其他活動和其他環境中，只要具備一定的條件，也能產生與活動（a+b）*相類似活動的。

在上述的過程中，猿僅僅剛開始向人轉化，它所利用的工具是自然界裏現成的，並未經過它任何加工。我們下面再以“樹枝”為例來説明製造工具這一過程及其在大腦中的相應變化。

（二）猿人的認識能力與其製造和改進工具的活動—猿人進化為原始人

猿人在一次活動中前肢攀住了樹枝，無意中把該樹枝折斷了。我們稱此活動為活動x。此活動會使感官向大腦發出信號x。由於活動x和活動（a+b）*之間有“攀樹枝”之類的相似之處，因而信號x就能激發出信號（a+b）*，並能和它所激發的這個信號在大腦中形成一變異[x+（a+b）*]。此變異由於多次重複而達到一定程度後，當猿人再次遇到果子，而身邊又無可供利用的樹枝時，由於外界物引起了變異[x+（a+b）*]的興奮，使其發出了含有x類活動成份的信號，使它去作類似活動x的活動x*，去折下樹枝，然後再進行活動（a+b）*，從而獲得食物。我們把這次新的活動稱為[x+（a+b）*]*，其在猿人的大腦中形成變異[x+（a+b）*]*。在活動[x+（a+b）*]*中的活動x*和原來的活動x有區別了，這種區別也類似前面所説的活動b*和活動b的區別。在這裏，我們是以“折斷樹枝”（也即加工樹枝）為例來説明活動[x+（a+b）*]*的產生過程的。實際上，用加工其他種類的外界物（例如石塊），也可類似地説明。

在活動[x+（a+b）*]*中的活動x*的成份，就是我們所理解的製造工具的活動；那折斷下來的樹枝，就是製造出來的工具了。當然，這裏的工具製造活動是最簡單的，這裏直接用來製造工具的力是猿人自身軀體的力；以後，又會進化到利用外界物和利用某種能夠發出一定自然力的外界物來製造工具。這些都是一種自然的過程，其進行方式也和上面的相仿。即：當猿人在某次活動中能用自己的力對外界物g1作一活動d，完成了活動x*（即製造工具的活動）；它在另一次活動中，記憶了外界物g2對外界物g1作類似活動d時，也完成了活動x*（即製造工具的活動）。那麼，當此猿人以後依靠自己的軀體無法對外界物g1完成活動x*時，它身邊若有外界物g2，它就會因思維的作用而把持住（或引導）外界物g2，對外界物g1作活動d，從而完成x*活動。我們稱這種“把持住（或引導）外界物g2，對外界物g1作活動d，從而完成x*活動”的整個活動過程為活動p。

上述內容中的活動x*，是指猿人直接用自己軀體和自己軀體的力進行的製造工具的活動。活動p是指猿人把持住（或引導）外界物進行的製造工具的活動。以後，隨着人類的進步，這種活動p也會逐漸複雜，從外界物g2到作用對象g1之間會有一系列中間環節產生，這些中間環節我們都可以把它們歸入外界物g2的範疇，即都是用來加工外界物g1的工具。例如我們在操作機器生產零件時，我們的手直接接觸並施加以力的只是開關、按鈕等，這些和整台機器一起，也可以説是我們操作的外界物g2，只有被加工的零件才是機器g2所加工的對象——外界物g1。如果中間環節中有一些是能夠自動發出某種自然力的外界物，則同樣也可以歸入g2的範疇。當然，從主要是依靠人自身軀體的力對外界物g1施加影響而製造工具，到主要是依靠人所操縱的外界物g2發出的自然力來對外界物g1施加影響而製造工具，這是人類進化史上的一大飛躍，它對於人類的發展已經造成並將繼續造成巨大的影響。我們從以上的敍述中可以看到，活動p的產生過程，就是利用外界物來加工製造工具的思維發展過程。活動p對於人類的發展是極其重要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説，我們今天進行的製造生產資料的一切活動都可以説是一種活動p。

當猿人作了活動[x+（a+b）*]*，特別是作了活動p以後，它就不僅僅是“單純地以自己的存在來使自然界改變”了，而能夠“以他所引起的改變來迫使自然界服務於他的目的，來支配自然界”了。這時候，我們就可以説猿人已進化為人了。為了和現代人有所區別，我們把這種人稱為原始人。

原始人在其漫長的發展歷史中，也會象過去學會利用和製造工具那樣，從觀察到的使用和製造工具的差別中，學會改進使用工具和改進製造工具的方法，學會製造和使用新的工具。我們把原始人使用、製造、改進工具的能力，稱之謂原始人的後天本能。這是原始人的與他自身的動物本能不同的另一種本能，這是原始人和動物的一個主要區別；這種本能是不能直接通過血緣來遺傳給下一代的，因為它的形成除了原始人自身的條件外，還要有當時特定的外界條件參與，而外界條件是變化無窮的；原始人能夠遺傳給下一代的，只能是愈來愈發達的記憶、思維反應、軀體動作能力等。

自從原始人利用了他自己製造的工具來進行生產勞動以後，引起他大腦變

化的外界原因就不僅僅是與他無關的外界物了，而且還有經過他有意識的活動變化了的非食物的外界物——工具；他不僅僅有純粹的直接獲取食物的活動，而且有為了獲取食物去使用、製造、改進工具的活動。很顯然，人的這些活動要比動物的覓食活動複雜得多，因此對其大腦發生影響的外界環境就要比影響動物大腦的外界環境要複雜得多，這就必然給人的大腦的記憶、思維能力的發展提供了更多的機會，使人的大腦與一般動物的大腦的發達程度的差距愈來愈大，使原始人逐步地發展成為現代人。

第二節****從原始人向現代人發展的有關過程

（一）原始社會中生產活動發展的過程和對原始人進化的作用

偉大的思想家恩格斯説過：“我們的象猿的祖先是一種社會化的動物。”從達爾文以來的許多自然科學家們也用無數的事實和嚴密的推理來論證了類似的觀點。這些情況告訴我們，猿是羣居的；因此，由猿進化而來的原始人也是羣居的。我們在上一節中僅僅講了單個的猿是怎樣進化為原始人的。那時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為當時主要是講動物猿向原始人的進化，在此進化過程中，關鍵點是作為動物的猿的生物體內的變化；而動物則無論是獨居還是羣居，總仍然是動物，羣居不是動物進化為原始人的決定性因素（當然也是一種促進因素）。但是，羣居對於原始人向現代人的發展來説，卻是一個必要的決定性的因素；沒有這個因素，原始人是不能發展成為現代人的。我們在下面講的人的發展，主要就是講原始人在原始人羣（即原始社會）中的發展。

如果某個原始人自己在兩次相仿的活動[x+（a+b）*]*1和活動[x+（a+b）*]*2中，製造出工具G1和工具G2；由於材料是會有差異的，而且其大腦兩次發出的信號也總有差異的，這就導致了製造方法上的差異，再加上環境的差異等等，會使工具G1和工具G2產生較為顯著的不同，這種不同就會影響到他進行的活動（a+b）*。例如，由於工具G2是較長的樹枝，他用工具G2就能打到果子，從而能吃到果子；而工具G1是較短的樹枝，他用工具G1就打不到樹上的果子，也就吃不到果子。這兩次活動在他的大腦中產生的變異間就會有一種差別，這種差別就象本文第二章中所説的活動B3和活動B2所引起的變異C3和變異C2的差別一樣。由使用工具G2引起的變異[x+（a+b）*]*2肯定要比使用工具G1引起的變異[x+（a+b）*]*1來得明顯和深刻。這樣，在另一次環境相仿的生產活動中，這個原始人就有較大的可能先進行活動[x+（a+b）*]*2，也就是採取相比之下較為先進的生產方法。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到，生產活動中製造工具的差異（使用工具產生的差異也是如此），會促使原始人採取相比之下較為先進的方法。但是，這種差異對於單個原始人來説，出現的機會總是不多的；若在原始人羣中，產生這種差異的機會就顯著增多了，差異的明顯性也會顯著增大。對於只會作活動[x+（a+b）*]*1原始人來説，當他看到別的人作了更有效的活動[x+（a+b）*]*2以後，就會象學會使用工具那樣去學會進行活動[x+（a+b）*]*2。由於是他總不可能完全按照活動[x+（a+b）*]*2來進行他的模仿活動，他的模仿活動[x+（a+b）*]*3雖然和活動[x+（a+b）*]*2相類似，但也可能比其更先進。這樣，就會引起別的原始人向他學習。這樣相互學習，就顯著地加快了工具的改進過程。

從上面的敍述中可以看到，單個原始人在自己不同的活動中“吸取較先進的方法的機會”的次數，不僅要受到自己生物壽命的限止，而且要受到自己在存活期間所接觸的外界範圍的限止；而羣居中的原始人，則不受這二方面的限止，遇到能“吸取較先進的方法的機會”的次數要多得多，他們能通過相互學習，顯著地加快了工具的改進過程。這種情況在原始人羣居的原始社會的生產活動中是必然會發生的；也就是説，提高社會生產力，特別是以比單個原始人快得多的速度去提高社會生產力，是原始社會的一種本能。

綜上所述，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從單個原始人的角度來看，是他的動物本能需要所引起的，並且是其大腦發達到一定水平時必然引起的。以此為基礎，由原始人組成的原始社會，也必然會把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轉化成為社會的一種本能。

當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是由原始社會中的人們共同相互進行的時候，他們進行的活動肯定要比單個原始人單獨進行這些活動要複雜、頻繁不知多少倍，從而使其軀體和大腦產生更復雜的變異的機會就大大地增加了；某個原始人會因為他的本能需要的滿足或自身的死亡而停止他使用、製造和改進工具的活動，而原始社會卻不會因個別原始人本能需要的滿足或自身的死亡而停止它所進行的使用、製造和改進工具的活動。這樣，某一種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的過程，就能夠超出某一個人的自然生存期的範圍了；這樣，就能把工具改進得更精良，而這更加精良的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的過程，又會給原始人的大腦的發展提供進一步機會。因此，原始社會對於原始人智力的發展所起的作用要比單個原始人單獨的生產活動對智力發展的作用大得多。

原始社會的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就意味着原始社會的生產；這樣，我們就看到了原始社會的生產對原始人的智力的發展已經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我們在上面只是初步談了原始社會中生產活動對原始人的發展起的促進作用。然而，在原始社會中類似的促進作用的表現形式是十分豐富的。下面我們把其中一些較重要的方面簡單地談一下。

（二）教育等活動的開始

在原始社會中，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是必然會進行的；但這些過程在

大腦中形成的變異能遺傳給下一代的總是很少的，這是事實。當然，經過歷代的遺傳積累，這種影響會很顯著；但是，由於使用、製造和改進工具的具體方式在原始社會中的變化也是很大的，因此那種因遺傳積累而產生的較顯著的影響，只能表現為原始人大腦的記憶、思維能力的加強和無一定對象的本能活動的複雜化。一定特殊形式的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的具體活動能力是不可能通過遺傳來傳給下一代的。但是原始人在生活中卻不能缺少一定形式的工具。這對於年老的和新出生的原始人都是如此。雖然每個年輕人的大腦是有一定的發達程度的，他出世後，不依靠其他人的幫助，在一定的外界條件下，也逐漸能象我們前面所説的那樣進行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的活動。但是，原始社會中使用的工具往往是經過了許多人在長期的使用、製造和改進過程中共同創造出來的，它顯然要比單個原始人出世後在自己的生存期內所能製造出的工具有效得多；而且，引起這些工具的逐步改進的外界條件，對於生存期和活動範圍都很有限的單個原始人來説，是不可能在一生中全部遇到的；因此，單個年輕的原始人，是不可能僅僅依靠他先天獲得的大腦的能力和他在有限的生存期內遇到的外界條件，去獲得原始社會中常用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能力的。這些能力只能依靠一定的社會活動才能獲得，只能通過象我們在上面説的原始人之間相互學習製造工具那樣類似的過程來進行；而年輕原始人通過遺傳獲得的大腦和軀體的能力，又使他進行這種活動有了內在的生理基礎。他只要生活在使用和製造常用工具的老一代原始人中間，他那種學習活動是必然能進行的。若在K種條件下，年輕人學得快些，而在H種條件下學得慢些；這兩種結果都會影響共同生活的原始人羣，使他們獲得多一點或少一點的生活資料。這些學習過程和後果，會象效能不同的工具一樣去影響老一代的原始人，促使他們象創造工具那樣去創造使年輕人學得較快的外界條件，並象使用工具那樣去使這些外界條件去影響年輕人。這就是原始社會教育活動的開始。這種教育活動雖然不是單個原始人的本能，但是卻會在原始社會內部必然進行着的。因此，教育活動也就成了原始社會這個社會有機體的一種本能活動，是原始社會使其生產力獲得持續不斷的延續能力的一種本能。教育使人所具有的不能通過肉體遺傳的能力獲得了一種社會遺傳力。

原始社會中的其他社會現象，例如宗教、風俗習慣等等，也象教育活動那樣，是在當時的條件下，原始人為了更好地生存或希望更好地生存而象創造工具那樣創造出來的；他們也能象改進工具那樣去改進（包括廢除）它們。所有的這些社會活動，都能使原始人的大腦獲得進一步的發展。

（三）語言、文字的發展和社會遺傳作用

我們在第三章中就説過，羣居動物中存在着一種較高級的動物語言；當猿羣進化為原始

人羣后，猿羣的動物語言也就進化為原始社會的語言了。為了表達複雜的思想和社會活動，除了聾啞人以外，絕大多數人們總是象選擇好一點的工具那樣選擇用喉嚨發出的不同的聲音（這是一種很方便的形式）來作為語言的物質存在形式（聾啞人不能講話，是用自己的肢體動作來作為其語言的物質存在形式；這與發出聲音一樣，也是聾啞人自身的活動形態）。為敍述方便，下面説到語言，均是指用以表達一定內容的喉嚨發出的不同的聲音。

由於語言是人們的大腦中思維內容的一種音響形式的代表，而人們大腦中的思維內容又是現實活動的思維形式的代表，這就通過“思維”建立起“音響形式的語言”與“現實活動”間的關聯；又由於大腦的記憶和思維的特殊的規律能使過去不同時間、地點出現的現實活動，由現在同時出現的思維活動來反映；因此，也就可以用語言來同時反映過去的若干個在不同時間、地點出現過的活動。這就會有利於原始人之間互相學習和交流生產活動的內容，促進生產的發展。

這樣，一切有利於生產發展的語言，就會因為社會遺傳的作用而一代一代地積累下來，豐富了人們的語言；同時，人體上的有利於説話的器官也會因肉體的遺傳而愈來愈靈活。

我們從第三章的分析中可以知道，某一語言Y對於人L1和人L2來説，它所代表的全面內容並不完全相同的。但是，當語言Y成為人L1和人L2的共同語言後，它所代表的思維內容，應該是由它引起的人L1和L2的思維內容的共同點。這種共同點，就是我們在第三章中所説的具有一定抽象程度的思維信號物。這時候，抽象的思維信號物就有了一種獨立的、能引起別人感覺的物質運動形式的代表——語言。由於這種抽象的思維信號物總是代表若干信號物之間的共同點，因此，當人們相互使用和學習語言的時候，作為抽象的思維信號物代表的語言，就能促使人們大腦中若干信號物的結合，顯示出它們的共同之點，加強它們按一定方式進行的聯繫；也就是説，語言的發展必然會促進人們思維的綜合、抽象、聯繫能力的發展，從而加速原始人向現代人的進化過程。從上面看出，人的語言是人自己發出的可以用來表示一定外界事物的聲音；同樣，在一定條件下，外界事物也可以用來反映人的語言。例如，當原始人L1對原始人L2發出“工具”這種聲音時，此聲音對於原始人L2來説，是反映外界物“工具”的。若與此同時，原始人L1又拿出一把石斧給原始人L2看；這時，對於原始人L2來説，此石斧也就是代表“工具”這種聲音的外界物了。這時候，這把石斧就成了最廣泛意義上的文字。我們可以説，文字是一種能代表語言的外界物。

由於文字所代表的思維內容和現實內容與它所對應的語言所代表的是一致的，因而，從最廣泛的意義上來説，語言是人的思維活動的音響代表，而文字則是人的思維活動的外界物的代表。由於語言是代表若干種外界物的某些共同方面的，因而代表語言的外界物——文字所表示的現實也就不是它自身了，而是語言的現實內容了。例如，剛才所舉出的代表“工具”這一語言的石斧，它的現實內容就不只是代表石斧了，而且還代表石刀或經過加工的樹枝等（它們都具有“工具”這種物質特性）。這時候，代表一定語言的外界物是不一定的，而且是具有各種可能性的；不僅石斧可以代表“工具”這一語言，而且石刀、加工過的樹枝等都可以作為“工具”這一語言的代表。這就容易混淆。在以後的發展中，人們也會象選擇較好的工具那樣，去選擇特定的外界物作為一定語言的代表。結繩記事、劃痕記事等等，都可以説是人們用過的記錄語言的文字形式。由於在一定物體上刻劃的各種線條製作容易、保存持久而方便，因此它就成了文字所採用的主要形式了。

自從有了文字以後，人們進行各種社會活動更方便了。例如，由於任何實際上進行着的生產活動（稱活動S）其影響範圍總是受一定的時間和地點的限制的，而在此範圍以外，活動S往往缺乏進行的條件；又由於原始人的記憶能力總是受限制的，他不可能僅靠最簡單的提示所引起的回憶來用語言較完全地複述活動S；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就不能有效地進行生產技能的交流和教育等活動。而代表描述S活動的語言的外界物——文字，卻能不必依靠人的記憶能力而帶到活動S的範圍以外；一系列的文字，比簡單的提示更能有效地引起與活動S相應的變異的興奮。這樣，就能使原始人衝破了原有的自然記憶能力的限制，使他們在活動S進行過後相當長的時期內，仍能較準確地複述活動S進行的過程。這顯然是有利於生產和教育活動進行的。由於文字能超出人的自然記憶能力的限制，它就能在人們的生存期間內讓人們瞭解到更為豐富的現實活動，同時也促使人們去學習和使用這一種新的工具。這樣，文字就比語言更進一步地加快了人的大腦的進化過程。

至於現在各國所用的文字，其來源主要有二個方面：一部分來源於以模仿人在生產和生活等活動中的各種不同的體形（主要是説話時的口形）為主的古文字，一部分來源於以在生產和生活等模仿活動中各種有關對象的形象為主的古文字。這些古文字，和人們以後象創造工具那樣不斷創造出來的各種文字，經過人們歷代的改進，就逐漸發展成為今天的文字。

當一個原始社會有了包括製造工具在內的生產活動，有了語言和文字，有了教育及其他社會活動，這時候，只要這個原始社會的生產水平達到一定程度，它就具備了向文明社會過渡的一切條件了。

在從奴隸社會以來的文明社會中，不僅複雜的生產勞動會給人的大腦以影響，而且日益複雜的科學、文化活動和政治鬥爭等，又會給人的大腦以更復雜的影響，促進了人的大腦的發展。

至此，我們可以對這一章進行小結了。複雜的自然環境，使大腦較為發達的猿在生存競爭中存在下來，它們經過若干代的遺傳積累，逐漸能利用和製造並非生活必需品的外界物——工具，去進行獲取生活必需品的活動。這時，猿就進化為原始人。象動物能本能地從食物和非食物中選擇食物一樣，原始人也會必然地從較高效的工具和較低效的工具中選擇較高效的工具，去進行工具的改進。當猿進化為原始人後，猿羣也就進化為原始社會。在原始社會的生產勞動中，通過原始人間的相互作用，大大地加快了原始人對工具的使用、製造和改進的速度，積累和發展了其他各種有利於生產效率提高的社會活動，創造了語言和文字，促進了社會形態的變化。本來，猿的大腦的發達程度，只是由它本身及與它無關的自然界造成的；隨着猿進化為人，人的大腦的記憶和思維能力的發展，就不僅僅是由與它無關的自然界決定的了，而且主要是由人類自己創造的生產工具、語言、文字及各種社會活動造成的了。這就大大地促進了原始人智力的發展，使原始人發展成為現代人。正如恩格斯所説的：“勞動創造了人類本身”（注2），“人的思維的最本質最密切的基礎，卻恰恰是人們所引起的自然界的變化，而非單獨是自然界本身，人的智力是按照人們如何改變自然界而發展的。”（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