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論》—兼論“什麼是精神”（第二部分）_風聞

《認識論》—兼論“什麼是精神”（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目錄

第二章  哺乳動物認識活動的簡單生理過程  

   第一節 認識活動的開始

   第二節 認識活動的第二階段

   第三節 記憶和大腦的改造

   第四節 認識活動的第三階段

第二章****哺乳動物認識活動的簡單生理過程

為了排除人們向人的認識活動的任何一個階段中加入某種神秘色彩的可能性，我們準備先敍述哺乳動物認識活動的基本生理過程，而且有必要從這類動物認識活動尚未開始時進行。由於認識活動的過程本來是相當複雜的，為了避免過分繁瑣，我們在下面只敍述認識過程中比較典型的類型的主要情況；這樣，就必然會省略掉許多特殊情況和許多中間過程，因此看上去敍述就不很完善；但是，這對於我們將要説明的問題來説，是已經夠了。由於這部分比較長，為了看起來有所層次，因此再分四小部分，但是這四小部分的內容也有相互交錯之處，這是認識活動本身的複雜性決定的。

第一節 認識活動的開始

根據生物學的知識，這類動物是在母體內由受精卵發育而成的。當這類動物在母體內已經基本形成但尚未離開母體的時候，它的管理內臟器官的神經系統就已經開始了活動；心臟已開始跳動，進行全身的血液循環；腸胃也開始活動，吸收母體輸送給它的養料；但是，大腦和各感官並沒有活動。這時，它的所有活動都是母體直接給它造成的；嚴格地説，它在這時只是作為母體的一部分而活動着；但是，它這時的活動，給它離開母體後獨立的新陳代謝活動造成了某種適應能力。

當它離開母體之初，對於它來説，起變化的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周圍的環境變了，二是母體對它的養料供給中斷了。周圍環境的變化對它的影響開始並不是很大的；小孩生下來以後，大人會用東西把他包起來；其他動物生下來後，母動物也會用毛或草等物給它保暖。而養料主動供給的中斷，對於它來説卻是一個根本的變化。它離開母體後，作為一個生物，體內的新陳代謝活動必然進行着，而供給新陳代謝的養料，仍然是它離開母體前從母體得到的。隨着新陳代謝活動的進行，體液（指血液和某些內分泌腺體的分泌液）中的廢料必然增多，養料必然減少；廢料可以由排泄系統排出體外；而養料原來的來源已斷，因而體液中養料的含量必然會絕對地減少，這就引起了體液化學成份的變化。當這種變化達到某種程度時，此種體液就會直接或間接地給管理腸胃活動的神經以一種刺激；管理腸胃的神經在這種刺激下便發生興奮，使腸胃開始蠕動。至此為止，全部活動和它快要離開母體的那段期間的活動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再繼續下去，活動就逐漸顯現出本質上的差別了。當它即將離開母體時，腸胃中是經常存在着母體供給的養料的，腸胃稍微一活動，就能吸收到養料；而當它離開母體一定的時間後，腸胃中的養料就會被消耗盡了；這時，腸胃雖然活動着，但是吸收不到養料。開始時，腸胃內壁的相互磨擦和它在母體時腸胃的活動相差不大；可是，由於吸收不到養料，體液的化學成份和正常情況的差別愈來愈大，給予管理腸胃運動的神經的刺激也愈來愈大，腸胃內壁相互間的磨擦作用也愈來愈厲害；到了一定的程度，腸胃內壁的感受神經就會因磨擦的作用而發生興奮。（為了敍述起來方便和便於準確地區別，我們稱腸胃內壁的感受神經為感官A；在以後的各部分裏，因同樣的理由，我們也把不同種類的神經信號、不同種類的神經和不同種類的外界物等，均標上不同的字母符號。）這時候，感官A便發生興奮，並本能地發出信號A；感官A發出信號A這個活動，是此動物在母體內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説，此動物的整個新陳代謝活動發生了本質的變化。從此以後，它便作為一個獨立的動物開始了它的獨立的新陳代謝活動了。在繼續敍述下去以前，還要作個説明：小動物在母體內的時候，為什麼腸胃的活動不能使感官A發生興奮、發出信號A呢？這是因為它在母體內時，腸胃只要作微弱的活動就能吸收現成的養料，從而迅速改變體液的化學成分，使體液趨於正常，不至於強烈地刺激腸胃神經，腸胃內壁也不至於發生強烈的磨擦；而微弱的磨擦是不能使感官A興奮，從而發出信號A的。這就象我們操縱機器上的按鈕開關時，若用很小的力去撳按鈕的話，由於按鈕彈簧的保護作用，我們並不能接通電源；而要當我們用較大的力克服了彈簧的保護作用後，才能接通電源。同樣，當腸胃內壁發生微弱磨擦時，由於感官A自身本能的保護作用，它並不會發生興奮；而要到腸胃內壁的磨擦作用大到克服了這種保護作用時，感官A才能發生興奮，從而發出信號A。這裏我們所説的感官A自身的保護作用，實際上就是感官A的某種不靈敏性。如果在動物機體不需要感官興奮時感官就興奮，這就會損害動物機體的生存能力。這對於其他神經也是如此。因而，我們在後面所論及的各種感官和其他神經，對於各種刺激的反應能力總是與其機體的生存需要相適應的；它們並不是對任何強弱的刺激都能興奮的，而只能在一定強度的刺激下才能發生興奮。如果某種動物的神經對各種常見刺激的反應能力與其機體的生存需要不相適應，那麼，這種動物就是自然淘汰的對象，不屬於我們該文論及的對象。以後遇到這類情況，我們一般就不再一一説明了。

再附帶説一下呼吸的問題。當小動物離開母體以後，由於身體各部分新陳代謝的作用，體液中的二氧化碳成分增多、氧的成分減少到一定程度時，此種體液就能直接或間接地刺激呼吸神經，使其興奮，發出信號刺激呼吸肌，於是發生呼吸運動。由於在一般情況下，只要呼吸肌發生運動，總能吸到新鮮空氣的，滿足呼吸的需要，而不能滿足呼吸需要的特殊情況與我們所論及的問題關係不大；因此，我們在下面的敍述中，都把動物的呼吸運動作為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正常地進行着的。對於其他類似呼吸活動的簡單活動，也作這樣的假定。

在後面的章節裏，我們主要從養料的供給狀態來談其給予動物神經系統的作用。由於在其他與動物的本能要求有關的物質供應狀態對神經系統的作用中，有的是與我們所述的過程類似的，有的對動物神經系統的影響不大；因此，我們也可以把後面的敍述作為物質供應狀態對神經系統發生作用的一般代表看待。

             第二節****認識活動的第二階段

下面我們繼續敍述感官A發出信號A後的情況。信號A通過有關的傳導神經傳到大腦，並通過大腦的傳導系統在大腦中擴散開來。當大腦的內感部分（稱其為中樞A）受到信號A的刺激後，便發生興奮，促使腦的相關部分本能地發出一系列B類信號到達身體各軀幹的肌肉神經B。因為只有當中樞A興奮後才會有B類信號發生，我們省略中間環節，可把信號B當作直接由中樞A發出。中樞A受到信號A的刺激後發出一系列B類信號的能力是由遺傳得到的，是一種本能；這種能力是在動物和外界發生關係前就有的，即所謂是先天的。

當然，引起中樞A發出B類信號的不一定是腸胃中的內感神經發出的信號A，也可以是由於寒冷、悶氣等原因引起的其他信號；此類信號所引起中樞A發出B類信號的過程是類似的，因此對這類情況下面就省略不説了。

為了便於説明，我們假定中樞A在信號A的刺激下會先後發出三組B類信號，按順序稱為信號B1、B2、B3；這三組信號先後到達肌肉神經B，使其興奮，從而引起肌肉作三組相應的活動，稱其為活動B1、B2、B3。在三組活動中分別接觸到三件不同的外界物，簡稱物C1、C2、C3。我們仔細地觀察這類動物，它們最初的動作不外乎是與尋找食物有關的活動。這三組活動雖然不同，但也必然屬於這種類型。這些活動是本能的，那些餓了不會尋找食物的動物早給自然界淘汰了。這種活動可稱為覓食活動。例如小孩吃到奶以前，頭和四肢會亂撞亂抓；吃到奶頭後，便安心地吃奶了；這説明最初的活動是與覓食有關的。

由於動物在作B類活動時已離開了母體，它的眼、耳、鼻、舌、身這五種感官也由可能的感官變成了現實的感官。因為當小動物在母體內時，它僅僅是母體的一部分，它的感官和母體內的其他內臟器官一樣，不能接觸外界，不能發揮這些器官的外感能力。當它離開母體後，其前輩遺傳給它的感官（這是其前輩在獨立生活時與外界發生關係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就發生作用了。但感官本身是不會發生興奮的，它要受到外界刺激時才會發生興奮。當動物作上述三組活動時，它的感官也就必然會受到外界物的刺激，這就必然會產生相應的興奮。我們分別稱眼、耳、鼻、舌、身這五種感官為感官Ce、Cr、Cb、Cz、Cs。在上述三組活動中，感官Ce受了刺激分別發出信號Ce1、Ce2、Ce3，傳導到腦的外感神經中樞C中的視中樞Ce。同樣，中樞Cr、Cb、Cz、Cs也都會接收到相應的信號。 

為了便於説明，我們假定物C1是一種能給感官以損傷性刺激（從外界到腸胃的過程中）的物品，例如燒紅的鐵塊；物C2雖無損傷作用，但不能吞到肚子裏，例如大皮球；物C3是能夠提供養料的食物，例如小米粥。當肌肉在作活動B1時，物C1會給此動物以損傷性刺激；當這種刺激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刺激動物神經的某部分，使其發出與信號B1方向相反的信號 -B1。由於刺激是損傷性的，信號 -B1也就相當強烈，它能影響肌肉，使動物作與活動B1方向相反的活動 -B1。這種過程是本能的，是長期變異遺傳積累的結果。當然在進化過程中，在這種情況下動物的變異會有兩種可能的傾向，一種是會產生現在所述活動 –B1，一種是不會產生活動 –B1；但是，由於不會產生這種變異、即不能本能地作出活動 –B1的動物不能延續下來（會被物C1殺害或失去繁殖能力），留下來生存到現在的動物則是能作出活動 –B1的。因而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在兩種相反變異都可能發生的情況下，會導至產生今天的單方向的本能活動。這是自然界對動物變異進行選擇和淘汰的結果。

在上述活動進行時，感官A仍能發出信號A；此信號不僅會影響中樞A，也會影響中樞C。信號B1和信號 –B1也會影響中樞C；由於信號B1和 –B1類別相同、方向相反，且信號 –B1又強，抵消了信號B1還有餘，因而它們給中樞C的綜合影響實際上是稍微弱一點的信號 –B1。這樣，在活動B1結束後，中樞C中就先後收到了一組信號[A、-B1、Ce1、Cr1、Cb1、Cz1、Cs1]。這是一組在同一活動中形成的互相關聯的信號的組合，也可看作為一個信號，簡稱信號C1。

同樣，動物作了活動B2後，中樞C會收到與信號C1結構相似的信號C2；只是其中的B類信號應該是信號B2，而不是信號 –B2，因為在活動B2中動物沒有受到損傷性刺激。

同樣，在動物作了活動B3後，中樞C會收到信號C3，其中含有的B類信號是信號B3。由於此活動結束時動物獲得了食物，因此，根據以後將要談到的記憶作用，此組信號將有一種特殊的標誌。

這三組信號C1、C2、C3傳到中樞C後，會使中樞C發生興奮，發出相應的信號。由於此時中樞C的作用類似於傳導神經，因而我們仍稱這些信號為信號C1、C2、C3。

我們從生物學知道，神經細胞有種短期記憶作用。這種記憶作用也不難理解。當我們平時用手在皮球上按了一下以後立即放開，皮球被按癟處不會立即恢復原狀，而總要經過一段時間才恢復原狀。在這段時間內，皮球總是癟的，僅僅是癟的程度逐漸減小罷了。神經細胞的短期記憶能力與此相似。中樞神經也具有這種記憶能力。因此當中樞C受到相應的刺激產生信號C1後，直到信號C1在中樞C中消失，信號C1總是存在於中樞C中。對於信號C2、C3也是如此。這樣，當動物作了三組與外界發生關係的本能活動後，動物的中樞C中就比沒有作活動時多了三組信號，即信號C1、C2、C3。

              第三節****記憶和大腦的改造

信號C1、C2、C3這三組信號之所以能存在於中樞C中，首先是由於我們剛才説的短期記憶作用。當時我們是用按皮球來比喻的。而活的生物體內的神經畢竟不同於皮球，它除了剛才所説的短期記憶作用外，另外還有其獨特的記憶能力。

活的生物體內的中樞神經細胞和身體內其他細胞一樣，是不斷地生長着和死亡着的，一些原有的神經細胞會分裂而產生新的神經細胞。如果當短期記憶的作用還未在老的神經細胞中消失時，這老的神經細胞就已分裂出新的神經細胞的話，那麼短期記憶的作用就會出現在新的神經細胞中。並且，有的神經細胞是在逐漸分裂時受到外來信號的刺激的，那麼外來信號對這種新的神經細胞的作用就比對老的神經細胞的作用明顯得多，從而保存的時間也長得多。我們稱這種與新陳代謝直接相關的記憶作用為長期記憶作用。在此，我們也就可以知道為什麼新陳代謝旺盛的年輕人的記憶力強。

由於以上兩種記憶能力起作用，因此信號C1、C2、C3不僅能暫時地而且能較長期地留在中樞C中。由於這三組信號影響了新的神經細胞的生長，因此新的神經細胞就不僅是老的神經細胞的產物，而且是老的神經細胞和三組信號的共同產物；由於這三組信號是由動物的本能活動和外界物的刺激共同引起的，因而這新的神經細胞就不僅僅是本能活動的產物，而是外界因素和本能活動的共同產物。這時候，外界作用就在中樞C中取得了明顯的物質基礎。如果我們把動物的本能活動放在一邊，我們就可以説，此時的中樞C已受到了外界因素的明顯的改造。

由於信號C1中含有的各種信號是互相關聯的，因此，在信號C1影響下所形成的神經細胞是能受到信號C1的整個因素的影響的。這些細胞或細胞羣興奮時發出的信號中，也就可能會含有信號C1的各種成份了。當然，也有可能存在只受到信號C1的某部分影響的神經細胞，存在只能發出部分信號C1的神經細胞，這類神經細胞與我們所述的問題關係不大，以後就不説它們了。此外，正如若干電流合成一種電流的必要條件是它們必須能夠相遇，若干信號合成一種信號的必要條件也是這些信號必須相遇。信號C1能形成，我們實際上已假設它所包含的各種信號都已經達到了能夠相遇和合成的條件了。今後我們所説的信號，除了特別指出的外，一般都符合相互間能夠相遇和合成的條件。以上情況，對於信號C2、C3顯然也是適用的。

由於信號C1、C2、C3是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情況下形成並作用於中樞C的，因而它們對於中樞C的改造作用也顯然是不同的。我們把中樞C中因信號C1的作用而引起的變化稱為變異C1；同樣，中樞C也產生變異C2、C3。

由於信號C1中含有強烈的信號 –B1，因此信號C1給予中樞C的刺激也是強烈的，中樞C中產生的變異也是非常明顯的。

由於信號C3中沒有如同信號 –B1那樣強烈信號，因而它不能使中樞C產生如同變異C1那樣明顯的變異；但由於活動B3過程中動物是獲得食物的，因而供給中樞C和各感官生存需要的體液中的養料會隨着食物的獲得而直接或間接地增多的，因而依靠體液中的養料（包括直接從食物中獲得的養料和依靠食物在體內合成的養料和激素等）生存、繁殖、興奮的各類神經細胞，就能更有力地發出信號、產生變異了。因此，信號C3引起的變異雖然沒有變異C1那樣的明顯性，但是變異C3卻有自己獨特的明顯性。

由於信號C2中不含有強烈的刺激信號，而且在活動B2中動物也沒有獲得食物，因而變異C2沒有變異C1或變異C3明顯。

上述三種不同的變異，反映了不同的外界物對中樞C的不同的改造作用。由於變異C1、C2、C3是由相應的信號引起的，因而它們興奮時也有發出相應的信號的能力。但正如放錄音時總不免有或多或少的失真一樣，變異C1興奮時發出的信號C1和原來的信號C1不會絕對相同的，而只是大致相同，有所不同。以後敍述中所説的相同，一般都是指這個意義上的相同。並且，這裏產生的有所不同，對人類進步是有意義的，這在以後的敍述中可以看到。同樣，以上的論述對於變異C2、C3也是適用的。

至此為止，我們可以看到，動物在進行以上各組活動的過程中，都沒有“經驗”的因素參與，它是純粹依靠遺傳獲得的本能來進行活動的，它進行這些活動的能力可以完全用生物學和進化論方面的原理來加以説明。

             第四節****認識活動的第三階段

下面再看看受過改造的中樞C在動物的生命活動中的作用。從我們以上的敍述中可以看到，動物離開母體以後，體內新陳代謝的變化會促使它本能地進行各種活動，與相應的外界環境接觸，並獲得了食物。由於動物體液中養料增加了，體液就不再刺激腸胃運動，感官A也不再發出信號A，由信號A引起的肌肉活動也逐漸停止，神經其他部分的興奮狀態也就逐漸消失。這時，動物就恢復到類似在母體內的狀態；從外面來看，動物就進入睡眠狀態。（當然，導致睡眠的因素有多種，與我們所談的問題無關的就不説了。）但是，這時動物的狀態僅僅是類似它在母體內的狀態，並不是絕對相同；而且從一定角度來看，還存在很大的不同，這就是動物的中樞C中已有了變異。這時候，動物體內的新陳代謝仍然本能地繼續着。過了一定的時間，由於新陳代謝的消耗，動物體內的養料又會顯著地減少到一定程度；這時，動物體內就又會產生我們在第一節中説過的變化過程。這種變化過程在開始時是相同的，而到了信號A在大腦的傳導系統中擴散開來以後，就有所不同了。這不同的情況是由於中樞C中的變異引起的。這就象當我們在一台機器的某部分進行了一些改進後，機器重新運轉時，就會出現與改進前不同的新的運轉情況一樣。當中樞C中產生了變異以後，信號A在大腦的傳導系統中擴散開來時也有類似的情況。下面就從這裏談起。

信號A在大腦的傳導系統中擴散開來以後，中樞A受到信號A的刺激，就又本能地發出三組信號，即信號B1、B2、B3。這三組信號通過傳導系統傳到全身的肌肉神經即神經B中去。與此同時，中樞C中的變異部分也對信號A產生一種特殊的反應。由於活着的動物總是進行着新陳代謝活動的，而神經一般的新陳代謝活動也就是神經的較微弱的興奮狀態。由於處於興奮狀態的神經總會發出其固有的興奮信號的。因此，在平時，中樞C中的變異部分也總是發着微弱信號（可稱其為基本信號），只不過這種信號弱到不能在大腦的傳導系統中傳導的程度。而信號A是足夠強的，它能在大腦的傳導系統中擴散，它必然會影響到中樞C的變異部分，從而和中樞C發出的微弱信號中含有信號A的部分發生共振；這種共振能引起變異部分較強的興奮，從而使變異部分發出的信號逐漸增強到足以在大腦的傳導系統中擴散的程度。這樣，變異部分發出的三組信號C1、C2、C3也就會傳導並影響到肌肉神經B。（當然，其中能傳導並影響到肌肉神經的可能只是B類信號，而其中純的C類信號部分可能傳不到肌肉神經B中，但這並不影響我們所要講明的問題。）

如果中樞C中的變異部分開始時發出的基本信號太微弱，一開始並不能發生共振效應，但是外來信號的刺激往往能促使它的基本信號增強，使它能達到可以和外來信號中相類似的信號部分發生共振的程度。此時，就會繼續發生上面已經講過的過程了。

當B類信號和C類信號都傳到肌肉神經B中以後，就會發生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神經B主要受中樞A發來的信號支配，另一種可能是神經B主要受中樞C發來的信號支配。在中樞C的變異剛形成時，其發出的信號總是較微弱的，因而神經B總是受中樞A發來的信號所支配；當動物經過多次活動後，中樞C發來的信號中含有的B類信號就有可能強於中樞A發來的B類信號，這時，神經B就受中樞C發來的信號支配了。下面把這兩種情況分別加以敍述。

先説神經B仍受中樞A發來的信號所支配。我們假定動物在第二次活動中仍作B1、B2、B3活動，並且仍舊遇到上次遇到過的相應的外界物C1、C2、C3。

當動物開始作活動B1時，當它還沒有和物C1正式接觸，感官Ce就受到物C1的刺激了。（為了簡略起見，一般情況下就不説其他感官受刺激後的情況了。）由於感官Ce實際上是受到了物C1和進行活動B1的軀幹的共同狀態的刺激，因而其受刺激後發出的信號Ce1也是由這種共同狀態引起的。第一次活動B1中產生的信號Ce1也是如此，只不過那時軀幹和物C1是接觸了。而第二次的信號Ce1剛開始時只是表示軀幹與物C1靠近。然而，接觸實際上也是一種“靠近”；從“靠近”這個角度上來看，兩次發出的信號Ce1可以説是相同的。所以，第二次的信號Ce1傳到中樞C中去後，也能促使其發出較強的信號C1’，這較強的信號C1’也能傳到神經B中去。這時神經B就受到了由信號A誘發的信號B1、C1和由信號Ce1誘發的信號C1’的共同控制了。如果信號B1的強度等於信號C1和信號C1’中含有的信號 –B1的合成後的強度，則相互抵消，由肌肉支配的軀幹就停止動作。如果合成信號中的信號 –B1的強度大於由信號A誘發的信號B1，則此時肌肉就帶動軀幹按信號 –B1的方向動作了。如果合成信號中的信號 –B1的強度小於由信號A誘發的信號B1，則就可能仍舊出現第一次活動時產生過的情況，第二次B1活動就會再次加深中樞C中的變異C；經過若干次後，變異C發出的信號中含有的信號 –B1的成分就會強於信號B1；這時候所發生的情況就可歸納為上面已説過的信號 –B1強於信號B1的情況了。這時候，從外部看來，動物一開始作動作B1，當肌肉尚未接觸到物C1時，感官Ce就受到物C1的刺激，動物就停止作活動B1，而作信號 –B1規定的動作，從物C1離開。

下面再説動物的活動B2。同樣，在活動B2剛開始時，第一次B2活動引起的變異C2會發出信號C2，感官Ce也會發出信號Ce2，引起中樞C發出信號C2’。由於變異C2並不明顯，其發出的信號中也不含有 –B2的成分；同樣，由信號Ce2所引發的信號C2’中也不含有-B2的成分；因此信號C2和C2’的合成信號對活動B2的影響不大，不會阻止活動B2的進行。這時，當動物做完活動B2後，就可能因中樞中B2信號的停止，其他B類信號的到來，而去做其他活動；這種情況與我們所論述的問題無關。但這時候，動物也有可能因中樞C繼續發來的B2信號而繼續重複活動B2，或者由信號Ce2誘發中樞C發來含有信號B2成分的信號C2’ 而繼續重複活動B2。顯然，這種活動B2是不能使動物獲得養料，而只會消耗其體內的養料；因而當活動B2重複若干次後，動物就會本能地停止活動B2；否則，就會因疲勞過度或體內可供消耗的養料消耗盡而死亡。那種只會無限重複活動B2的動物早就被自然界淘汰了。當然，不同的動物重複作活動B2的次數也是不同的，動物愈是高級，重複的次數就愈少。

再説動物作第二次B3活動時的情況。同樣，動物開始作B3活動後，當它還沒有碰到物C3，感官Ce就向中樞C發出了信號Ce3，引起中樞C向神經B發出含有信號B3的信號C3’。由於變異C3是較明顯的，從而信號C3’中的信號B3也是較強的。這時神經B就接到兩組相同的、幾乎同時到達的信號B3。由於這兩組信號的共同作用，顯然會使軀幹的動作更迅速有力。而且，由於活動B3的結果是獲得食物，因而此活動不會象活動B2那樣產生因無養料補充所發生的現象，只會發生如同第一次B3活動後的情況。並且，由於引起軀幹動作的兩組信號B3只是大致相同，並非完全相同，在時間上也是有所交錯的，因此，它們合成的一個信號B3+3不僅強度加強了，而且種類上也是有所不同的。 此時，信號B3+3會有二種可能的發展方向。一種是因此愈來愈不準確，若這樣的話，就會產生剛才所説的B2類活動中產生的後果，從而這種愈來愈不準確的活動在以後的活動中會逐漸停止。另一種是因此而比原來更準確，這就會使神經系統產生比第一次B3活動更積極的後果，使下一次B3類活動一開始就比前一次更準確、迅速地獲得食物。以此類推，在這樣的前提下，活動B3+3+ …是愈來愈迅速、準確地獲得食物。

綜上所述，動物獲取食物的活動，在其出生以後是愈來愈複雜了。例如，剛才所説的第二次B類活動就比第一次B類活動複雜；經過第二次B類活動後，動物的中樞神經又一次被改造了，其中的變異C更為複雜了，此時若再進行第三次B類活動，則其過程必然比第二次B類活動更為複雜。以此類推，以後的B類活動必然一次比一次複雜。但是，動物獲取食物的活動無論怎樣複雜，都只不過是上述活動的更復雜一點的表現形式罷了。只是對於較複雜的活動的説明過程比以上的説明更繁瑣一點罷了。但是，我們只要在開始説明任何一次活動之時，把動物的中樞C中已獲得的變異當作上面説明中的中樞A一樣處理，即把這種變異能發出有一定針對性的信號的能力當作它的本能來處理，那麼説明起來就會容易得多了。

從上面的敍述中我們可以發現，當感官A發出的信號A傳到大腦並在大腦中擴散後，只要信號A激起中樞C發出的信號中的B類信號強於中樞A受激發時發出的B類信號，這時候，神經B實際上就受中樞C的支配了。

我們從上面的分析中還可以發現，當中樞C支配了動物的活動後，本能信號A也仍能引起動物的覓食活動（因為信號A也能激發信號C），只不過其過程要複雜一點，但會比中樞A支配動物的活動時更準確、迅速。由此可見，本能信號A是必然能引起覓食活動的，但是動物的覓食活動就不一定是由本能信號A所引起的，該活動也可能由與變異C有關的外界因素引起。例如，某動物在某次覓食活動中吃到了一塊好吃的食物C3a；以後，當它再次遇到C3a時，雖然它並不餓（在這裏就是説它的腸胃中的神經並沒有發出信號A），它也會因為食物C3a能通過各有關感官、中樞C引發相應的信號，導致該動物作出類似第一次覓食活動的動作，去佔有食物C3a。這時候，動物作覓食活動就好象不是本能的要求了。但是從上面的分析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種活動歸根到底還是由過去的本能要求所引起的；從這種意義上來説，動物的本能的需要、本能的信號A、信號B等等，是動物以後一切活動的基礎，若忽視了這一點，在有關的研究中就會陷入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