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大(美敍油事,仿孔乙己)_風聞
已注销用户-2022-02-09 14:55
鷹大是躺着喝酒而戴禮帽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粗大;青白臉色,臉上時常帶些印痕;一部油膩膩的青黃鬍子。披的雖然是星條長袍,可是又髒又破,似乎好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他對人説話,總是滿口自由民主,教人半懂不懂的。因為他姓鷹,喜充大佬,別人便又從他常説的“人權大於主權,主權又大於人權”這半懂不懂的話裏,替他取下了一個都很滿意的綽號,叫作鷹大。
鷹大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老鷹,你臉上又添上新掌印了!”他不回答,對櫃裏説,“温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鈔。
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偷人家的東西了!”鷹大便睜大眼睛説,“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名聲……”“什麼名聲?我前天親眼見你偷了別人家的油,背後都在扇你臉呢。”鷹大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搶油不能算偷……搶油!……大佬憑實力做的事,能算偷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雖然他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但是他們有了自由”之類的,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裏談論,鷹大原來也是挺有錢的大佬,但終於沒攢下錢來,又不想正經營生;於是愈過愈窮,弄到將要討飯了。幸而還一直有副好身手,便替人家送送自由,換一碗飯吃。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好喝懶做。用不了幾天,便連自由也不送了,就是明搶。如是幾次,讓他送自由的人也沒有了。鷹大沒有法,便免不了時常憑本事做些偷竊的事。但他在我們店裏,名聲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憑實力硬搶,雖然間或沒有現錢,暫時記在粉板上,但只要搞到了錢,定然還清,從粉板上拭去了鷹大的名字。
鷹大喝過半碗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老鷹,你當真有自由這好東西送麼?”鷹大看着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着道,“那你怎的連個好名聲也撈不到呢?”鷹大立刻顯出頹唐不安的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裏説些話;這回可是全是民主人權之類,一些不懂了。
在這時候,眾人也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