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自傳 0155_風聞
全球博客自传第一人-喜欢文字就是喜欢自由2022-02-16 22:02
與梅女有關(一)
臨近年根,喜事連連,也有我一份。
不知她眼睛是怎麼畫的,圓圓的。不知她眉毛是怎麼描的,細細的。不知她嘴唇是怎麼抹的,紅紅的。不知她頭髮是怎麼梳的,順順的。不知她香腮是怎麼粉的,撲撲的。不知她衣服是怎麼穿的,潔潔的。不知她是怎麼長的,玲瓏嬌美的。一個小我兩歲的姑娘,一眼就相中了。不知她是怎麼想的,不知她想怎麼想啊。
劉叔,就是我爸的師弟從小看我長大還唯一見證我吃過屎的叔叔,他的女兒在紡織類單位工作。年底時靜靜傳信來説她們單位有女孩,問我願不願意見見,我説現在哪裏還有我不願意的份啊,見。記得我去時屋裏坐了一大溜姑娘,這個問,那個瞧,她紅臉,她壞笑。最後只剩一個女孩不走我剛才想的就是她,她長得很好看,在那一大堆姑娘裏我早把她挑出來掛在心上了。這天應該在八七年臘月中下吧,中間好像又約了兩次不是每天,我們再次約好臘月二十六再見,她説她晚上會到我宿舍來找我。
兩個嫂子,一對不識大小事理。侄女生日我送的小鋼琴,侄子生日我送的電動小熊跳繩。
她説她知道我宿舍的地方,她説她家捱得很近。二十五日上午,我開始等着她來:真想立刻把她擺在牀上。我一邊收拾一邊想戀愛要不要使用一些手段,我真不知道啊。我為什麼老是不成功啊,是不是還不諳世事啊。她真的來了啊,不過不是晚上而是上午,我在宿舍傳達室看到她一個驚喜,她還是打扮得很精心雖然我不太喜歡濃妝豔抹的女孩。她到我的宿舍坐了一小會兒,説晚上還有事,説還要去割肉,説順路就過來了,説年根挺忙的,她説她還來。我説本想晚上給你照幾張彩照,我都準備好了她説就以後吧。我無法留住她,就問何時再見面。她説大年初一來拜年,她叫我在這裏等着她。我説還要四五天啊,我説我可是相信你啊,你都愛吃什麼啊。她聽了就笑吟吟地走,我就不捨地送她。
送走雪梅我開始有些失落,她説她還要去割肉,什麼肉,帶骨肉還是有靈性的肉,她還會來嗎。她不履約提前來看我,手段啊。為什麼要初一再見啊,故意延長見面時間是要我更想她嗎,她真的還會來嗎。她説她平時會讀一些通俗讀物,生活小説,她説她對我這些書不感興趣。原先想今晚跟她説去她家互相看看,但她好像不太在意此事啊。她那麼美,不會不喜歡照相吧,為什麼拒絕我。她説她學過吉他,就像在街上看到那些揹着吉他的青年一樣,去學習班。那可是有男有女吹拉彈唱舞蹈舞蹈的地方,那裏的情誼很氾濫。她的過去在哪裏,我怎麼沒看到啊,她不會一下子長成這麼個大姑娘吧。
初一再見,二十九號再見。我掰着指頭算了又算,現在是二十五號二十二點正,到初一晚七點,還有九十三小時。在這九十三個小時裏,我能幹什麼,恐怕只能等着啊,她要幹什麼,她會在哪裏,我胡思亂想突然剎車不敢再往下想,但肯定不會生出孩子來吧?
與梅女有關(二)
那會兒年前見面都會笑哈哈地問:年辦全了嗎?如果是二十九除夕會説:小今年辦不全。
那天我在家翻箱倒櫃,偶得我的小學畢業證和初中畢業證,也勾起些許回憶。在那個還算美好的時代,那才真叫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哥的一個筆記本也讓我拿來了。
人心無常社會無味還有信仰自由嗎,加入某個組織的人是因為相信和信仰這個組織的終極目標。但變化總會使人的信仰與組織的目標脱節無論哪一方,如果是個人就應該毅然離開如果是組織就應該解散重組,這個很正常。被一個組織開除的人不是犯了國法,不應遭他人白眼和社會歧視。一個組織只有能解散會重組才會有新的生命力,才會不斷反省。
我一個人在宿舍裏忙,忙着去偽存真,忙着去粗取精,還有不到五十小時,我等梅來。
單位安排我們兩個在宿舍廠區除夕夜值班,我跟他説你不用來了,我知道初一早晨她來接替我值班,我想一個人問問關於她要調走的事。
每年除夕,總要把水缸挑滿我的任務才算完成。今年父母接着連着給孩子過百歲過生日還要回家過年,我因為單位值班而沒有繼續留在家裏幫忙。母親前天就把五香肉大頭丸子刀魚黃花魚藕盒子炸好了,父親拾掇好的豬頭也在大鍋裏燉着,年夜飯菜也洗淨切好只等下鍋爆炒,無論是大哥還是二哥他們都有一手好菜,只怕幾蓋簾水餃和收拾碗筷打掃殘餘是母親的難題,聽説倆嫂子包餃子都不願意擀皮吃完飯又不刷盤子碗還要照看孩子。
一年一度夜被點,一家一桌笑傳染,一人一心想梅來,大鍋翻滾餃子饞。
二十四載除夕夜,小肚填成大肚漢,誰在佳節思佳人,沸騰扁食煮不爛。
他人過年我過年,他人美酒我心煩,他人扁食他人吃,他人餃子我不看。
鍋裏乾坤肚子鬧,佳人無音盼明朝,如若明晚雪梅來,開膛破肚使勁撈。
這個除夕,我記得清楚。接班不久單位就送來一支鞭,一瓶酒一包煙,一包瓜子二兩茶葉,三個橘子四包糖塊五個蘋果六個盤,有雞有魚肉,有炒有涼拌。我一個人在宿舍傳達室,把火爐燒得彤紅,把大方桌擺在中央,開始我一個人的除夕一個人的宴會一個人的幸福一個人的思念。幸福是單位再困難也不會減少職工的福利,除雙薪外我一個人獨吞獨佔獨享這些酒肉,最關鍵還有領導來慰問道謝不是來下命令,保衞科來檢查安全不是來挑刺。思念也是真的,因為雪梅家離我的宿舍很近,她説初一晚上來拜年,我想現在去卻不能如何不叫我思念。可能大多數人沒有記下當初思念相思的苦甜,感覺這東西多年過去會忘淡,但思念並不因淡忘而減少因為思念還在那裏,不信你翻翻自己的內心。記得這個除夕我自斟自飲一醉方休,還沒到早晨就睡了,一覺睡過午後一打聽:他們自己爬過鐵門來拿了鑰匙值班,她沒來。我確信這是二十四年來我第二次沒有吃餃子在除夕夜,第一次應該在我半歲那年的除夕,我也確信這一年我沒有給誰拜年除了父母,和奶奶。
我回了趟家又趕回來思念,又有些忐忑不安。等梅來,梅或不來。
與梅女有關(三)
大過年的,奶奶卻在生病。上了年紀的人平時還好,但凡有點小疾就嘟囔自己的後事。
雖然初一沒看到她來值班,可我卻在上午的醉夢裏聽她説要調走的事並跟我説再見。她還是那麼淡然從容和自信,語氣也很堅定,好像從來沒有跟我發生過什麼。我想最好也是沒發生過什麼,只是雖然我的愛沒有痕跡,卻忘不了這個“愛”曾經來過。
初一下午五點多開始,一個我的宿舍,一個我的西廠區,一個我的世界,一個我的愛,我開始有點坐不住的感覺。從胡思亂想到不知所錯,從頻伸懶腰到雙腿緊繃氣沉丹田,緊張和不安開始圍繞着我,我猛地向後一靠,鐵皮椅子靠背“咔嚓”被我靠了下來,我起身把它扔到屋外,又回來舉起沒有靠背的椅子摔在地上,又撿起來藏到牀底。
就這樣我磨蹭到晚上六點多,開始在屋裏來回踱方步又故意把鐵鞋掌跺得咔咔響,每次走到鏡子面前還要照上半天。吃一口給雪梅買的零食,焦躁不安地等梅來想像該讓梅先吃什麼。快七點,我到了傳達室。七點多了,我回屋繼續踱方步並開始咬牙切齒。七點半,我走出西廠大門向雪梅家住的大院走去。垂頭喪氣嗚呼哀哉八點多,我從大院門口折返回宿舍。重新泡一壺茶,我開始不停地抽煙不停地傷感不停地發泄,一個整夜。
我等梅來,梅或不來。梅真沒來,但梅説她會來。
初二一定會醒來,中午回家時候大哥也在,他問了問情況勸我幾句就往丈母孃家奔。父親無語母親嘆氣我一口一下灌起了悶酒,別看是耳碗子小酒盅,六十度的坊子白乾,一會就有了醉意。父親在一旁看不下去就説:看你這點出息,再喝我給你摔了瓶子。
雪梅跟我説起過她有姐姐,大年初二想必在家伺候姐姐姐夫還有外甥吧,午飯過後萬一她出來有事或送人什麼的於是我決定再次去她家宿舍大院外面街邊等她。我把車子放在大門對面人行道樹下找到有利觀察的位置使勁矗立着,醉意醋意恨意增,遙望張望窺望呆。路上三三兩兩的人都是走親戚的,雪梅家的大院也有來去的男女。那是你嗎,系一條紅色紗巾,我剛想喊,拐進去了。這是你嗎,一手領一小孩子朝路口走去,又回來,什麼東西掉地上了。我看到的是你嗎,匆匆來又去我認不準啊。那是個女人嗎,她在窗户邊上向外看什麼啊,不是在看我吧。我朝着樓上的窗户單個死盯過去,一一確認,沒有幾個女人向外看啊,更沒有雪梅的影子啊。我試着幾次想衝進大院的門,可今天是初二啊,我還沒有買到進入老丈人家的門票啊。
(簡直是罪過,你生在這個世界上,為何在哪裏都會有人愛。你啊,我是真心讚美。你啊,我是真正愛戴。你啊,我是真愛在追。你魅力過女,你風采超舊,你談笑聚風。如果你不急着調走,如果每天我還能看到你,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取代你的我。)
就算今天為了某種使命不得不愛,我會將愛進行到底。梅不來,我將再去等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