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君漫談龍文化①由自然天象到民間節俗“龍抬頭”_風聞

元宵過後，下個重要民間節日是農曆二月初二“龍抬頭”。那麼，“龍抬頭”到底是個怎樣的節日呢？龍為何在華夏族眼裏會如此神秘？為何會逐漸演變成民間節日了呢？

談談中國的龍文化

（一）“龍抬頭”，由自然天象到民間節俗

作者 艾君

農曆二月初二是中國民間傳統節日--龍抬頭，又稱“春耕節、農事節、青龍節、春龍節、中和節”等。據悉，“龍抬頭”最初來於上古時人們對自然天象之崇拜。

上古時，先人們開始了以黃道附近星象為座標，作為觀天參照物。根據日月星辰運行軌跡和位置，把黃道附近的星象劃分為二十八組，俗稱**“二十八宿”**。

“宿”表示居住，因其環列在日、月、五星的四方，也很像其棲宿場所，故稱“宿”。“二十八宿”按照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又劃分為四大組，便有了“東方蒼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之四象。在東方的七個“宿”，分別叫做“角、亢、氐、房、心、尾、箕”，而七宿組成一個完整的**“龍形星象”，古人稱它為“東方蒼龍”，**其中角宿代表龍角，亢宿代表龍的咽喉，氐宿代表龍爪，心宿代表龍的心臟，尾宿和箕宿代表龍尾。“蒼龍七宿”的出沒週期與一年農時週期相一致。夏季作物生長，蒼龍便高懸於南方夜空；到秋季，莊稼豐收，蒼龍開始在西方下落；冬天萬物伏藏，蒼龍則隱藏於北方地平線以下；而在仲春（即驚蟄至春分間）時節，角宿就會從東方地平線上出現，這時整個蒼龍的身子還隱沒在地平線以下，只是角宿初露，古人形象地稱為“龍抬頭”。

我們由上可見，**“龍抬頭”由來，是古人通過觀測天象，以確定農時。**從我國大部分地區自然現象看，農曆二月初二“龍抬頭” 時節，正處在二十四節氣的“雨水”“驚蟄”“春分”之間，在農耕文化中標示陽氣自地底而出，雨水增多，萬物生機盎然，便預示春耕開始。此時，我國長江中下游流域以南很多地方，已漸漸進入雨季，春雷始鳴。唐代詩人白居易《二月二日》一詩記載了盛唐“龍抬頭”，草木向上，少年青春的情景。詩中寫道，“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時生；輕衫細馬春年少，十字津頭一字行。”那麼，“龍抬頭”本是古代農事節氣，而為何會逐漸演變成了民間節日了呢？

我們知道，在中國民間民俗裏，龍是古神話傳説中生活於水中的神物，被賦予司掌行雲布雨的神聖使命，有和風化雨的本領，常用來象徵祥瑞。古代神話著作《山海經》中説，應龍居處在南方，“故南方多雨”，而燭龍“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也就是經常招來風雨。因意象中的龍能騰雲駕霧，於是相信龍能給人帶來祥瑞。民間也有了龍能行雲布雨、消災降福，象徵祥瑞之本領。自古以來，中國民間懷着對“龍”之敬奉，會在仲春“龍抬頭”這天敬龍慶賀，以祈龍消災賜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也由此演繹出許多民間節日習俗或傳説。有個民間傳説“龍抬頭”和節氣驚蟄有關。説每年二月二都在驚蟄節氣前後，莊稼地裏的爬蟲、蚯蚓、蛇蟲……等從冬眠中甦醒，因蚯蚓和蛇與龍之形態相似，人們以此物象徵龍，蚯蚓民間有“地龍”之稱，蛇在民間也被稱為“小龍”。所以，在爬行動物開始露頭日，就是二月二龍抬頭昇天時候，為賀“龍抬頭”，古人會在這天會慶祝一下，從而祈禱一年風調雨順，許多地區這天有吃龍鬚麪寓意着“扶龍鬚”。

據史料考究，“龍抬頭”的廣泛流傳而成為民間節日而出現在文獻上，是元代之後的事，元朝時有了將陰曆“二月二”稱為“龍抬頭”的民間節日記載。關於“龍抬頭”民間節俗很多，據明朝史地學家劉侗、於奕正同撰的歷史地理著作《帝京景物略·卷二春場》記載，“二月二，曰龍抬頭，煎元旦祭餘餅，燻牀炕，謂之燻蟲兒，謂引龍，衝、蟲不出也。” 而明朝的《大同府志》則記載説，“二月二日，各村疃社醵錢獻生，謂之‘扶龍頭’。提壺汲井水注之，曰‘引龍頭’。”清代敦禮臣所著的《燕京歲時記》則説，“二月二日，古之中和節也。今人呼為龍抬頭。是日食餅者謂之龍鱗餅，食麪者謂之龍鬚麪。閨中停止針線，恐傷龍目。”而流傳於陝北民歌《攬工調》唱道，“二月裏來龍抬頭，長工短工通出牛，前晌把地耕呀，後晌把糞送，到夜晚還要切草喂牲靈。”

（山東民間二月二做豆油燈照走害蟲習俗）

 在我國民間，“龍抬頭”這天，家家户户還要爆玉米花，象徵“金豆開花，龍王昇天，興雲佈雨，五穀豐登”，以示吉慶。吃的食物也多以“龍”為名。譬如，水餃叫“龍耳”、春餅叫“龍鱗”、麪條叫“龍鬚”、米飯叫“龍子”、餛飩叫“龍眼”等等，寓意着“吃出好運”。民間有句諺語，“二月二，炒糖豆，大人孩子一炕頭……”意在祈求龍神保佑風調雨順，保佑一年五穀豐登。我國民間也有采龍氣、剃龍頭、起龍船、祭祀等習俗。這些習俗的形成或源於古人對龍圖騰崇拜。進入農曆二月，天氣漸暖，各種害蟲開始活動，“龍抬頭”這天，民間也有驅毒蟲習俗。譬如，用棍棒、掃帚或者鞋子敲打梁頭、牆壁、門户、牀炕等，以避蛇蠍、蚰蜒、老鼠等。有的地區也有用豆麪做成雞燈或鴨燈晚上照蟲物，在山東民間有諺語説，“雞燈、鴨燈，照着蠍子上東京….”而北京民間也有諺語説，“二月二，照房梁，蠍子蜈蚣無處藏。” 我們由上述可見，農曆二月春回大地，牛耕春種時，民間過“龍抬頭”節旨在祈求龍神、興雲化雨、以助春耕。（注：此文節選自民俗學家艾君“我們的節日”講座第37講講稿，原發於《工會博覽》2021年08期（三月中旬）《從“龍抬頭”説起，談談中國“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