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奧結束後,沒有一個人不想她_風聞
她刊-她刊官方账号-提供最潮流的时尚和娱乐资讯,陪你遇见最美的自己2022-02-21 07:43
作者| 她姐
來源| 她刊
今天的冬奧會閉幕式,真是讓人“又哭又笑”。
哭,在張藝謀實在太懂“中國式浪漫”了。
開幕式是迎客松,閉幕式是折柳。
《送別》聲中,80名舞者緩緩走入場內,隨着舞者的腳步,一副絕美的垂柳圖緩緩出現。
“折柳寄情”,真真是獨具東方文化韻味的送別方式。


笑,是冬奧閉幕現場實在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這點,主持人康輝應該深有體會。
康輝:請運動員們落座觀禮。
運動員:合影合影合影。
康輝:請運動員們落座觀禮。
運動員:咱們玩轉圈圈吧。
康輝:請運動員們落座觀禮!
運動員:開心開心捨不得北京
康輝:心好累,但是你們開心,我也開心。


看到這一幕,她姐突然意識到——
帶給我們半個月視覺享受的冬奧會,真的就要結束了。
連這位新晉國民頂流也要下班了。


短短十幾天的冬奧,結束時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沉甸甸。
亮眼的獎牌成績單,填滿的金牌九宮格……每一格背後,都是很長很長的故事。


除了為結果驕傲,她姐也建議女孩們,之前顧不上的,不妨趁此機會回看幾場完整比賽。
這是滿屏的奪金瞬間與奧運報道所無法取代的——
當你親眼看見,運動員在比賽過程中的專注、跌宕與抉擇,才更可能真正接收到他們所迸發出的美的力量與多元。
這屆冬奧會,有太多這樣值得體悟的修正審美的時刻。
也因而,她們的意義不該是隻在熱搜榜火上16天。
但據我觀察,沒多少媒體報道,是真正在專注捕捉與理解這份美感的。
尤其是,涉及奧運女將時。


上圖來自她姐另一篇《谷愛凌又贏了,但跟她爹有什麼關係》
這不得不説是一種遺憾。
那,當我們關注與報導奧運女將時,應該聚焦於什麼?

今年冬奧會最得我心的一點在——
今年的北京冬奧的女性運動員參與比例高達45%,創了歷史之最。
同時也是女性運動員參加項目最多的一屆奧運會。
這説明什麼?
這説明那句“體育不但屬於男性, 更屬於女性”不僅僅只是一句口號。
它真正慢慢成為現實。

這屆冬奧會可以説是一次女性體育競技之美的視覺大盛宴。
這種美,恰如谷愛凌所説,是自信的、有力量的,且健康的、多元的、包容的。
是對傳統性別規訓中的那種閹割健康,閹割女性力量感的病態美的一次極好的對抗。


這種美,可以是谷愛凌做出挑戰人類極限的1620度空中轉體的那一刻。


但,如果瞭解了“1620”誕生的心路歷程。
你最該為之感動的,其實不再應是這成功的神蹟。
而是這近乎神蹟般成功背後,真實的人性力量——
1620是一個從來沒試過的動作
然後我這秒鐘就在想
我如果不做的話
我還是會為自己感覺非常驕傲
因為在這麼大的舞台上
我能展示給世界我這個比賽精神
我這個是想挑戰自己
我不是想打敗別的選手


它是人性之美。
包括自我超越、健康競技精神、強大的心理素質、對成功的信念感等等的一次空前糅合碰撞出的成功。
它給了我們所有肉體凡胎超越自我、觸碰神蹟的信心。
這本應是體育之美的極致。
而這種美,今年冬奧,我們從不少女性運動員身上都看到了。
除了谷愛凌這種暢快的美,冬奧會上也不乏許多掙扎的美。
比如,老將範可新摘銅後,那虔誠的一吻。


又比如,徐夢桃奪冠時哭着喊出的那句:我是第一嗎!


徐夢桃的這枚金牌,背後飽含着老將十六年傷病的掙扎。
她的人生畫像,雖然無谷愛凌今天這般所向披靡、快意人生。
可在17歲那年,她也曾斬獲世錦賽金牌,還得了世界新人獎。
然後在風光無限的上升期,傷痛卻把她從天堂摁進了泥沼,從此,她便在治療和不理想的成績中,掙扎了十六年。
而這一次奪冠,是她以超人的意志力和信念感,戰勝傷病泥沼的一次優雅的翻身。


這屆冬奧賽場上,打破了以往太多關於女性美的“標準”。
她們不再被以“性別”為標準來衡量。
而是以“人”的標準。
於是,短暫的冬奧賽程,讓我們感受到,女孩們可以獲得“美”的渠道,五花八門。
美,和技巧、力量、專注力、韌性、冷靜、清晰的目標感和進取意識都有關。
唯獨和“一天一餐”的慢性自殺式節食無關。


美,不取決於她們的外型和性別,而是關乎她們的信念。
她們身上都有一種對自己身體遊刃有餘的把控感,她們的眼裏都有一種堅韌的信念感。


以性別的標準來衡量美,美就會被閹割。
以“人”的標準來衡量美,美便會多元健康。
美這種東西,一定不屬於被閹割者,也不一定單屬於優勝者。
它屬於每一個,為了自己的信念、目標,竭盡全力調動自己力量去完成的進取者。

只是可悲的是——
這種沒有單一標準“美”,似乎是有時間和場地限的。
這些健康美好的女將,無論在賽場上多麼輝煌,無論為國爭了多大的光。
下了賽場,一切都變了。
冬奧期間,女足亞洲盃奪冠,全國都在為這羣鏗鏘玫瑰沸騰鼓掌。


而國內很多媒體,對女足成員的第一層關心,依舊是劈頭蓋臉的——
“你有對象沒?”
緊接着,把話筒對準女足的家人,“熱心”詢問起他們的“擇婿標準”,並以此為點,廣而告之。

無獨有偶,去年東京奧運會,楊倩一舉奪得首金。
一片恭喜聲之後,人們迅速把目光投向了她的婚戀狀況。
於是,前有媒體採訪楊倩媽媽,披露出楊倩的單身狀況。
後有清華大學公開在微博喊話全體清華單身男看過來。

你看,不論她取得了多麼耀眼的成績,人們似乎總是會把目光,從她的獎牌移向她的子宮。
關心她的成績,但更關心她有了這些成績之後,“好不好嫁”。
似乎在很多人的邏輯裏,女運動員為國爭的光,唯一的價值,就是增加她們在婚戀市場上的籌碼。
女足隊員李佳悦就提過,她被這麼質疑——
“你們女運動員,個個都想嫁豪門。”


也因而,所有強壯系、傳統女性特徵不夠突出、體型不夠苗條的女運動員,都不可避免地會受到羞辱。
田徑運動員廖孟雪,因為長相比較中性,便遭受網絡暴力。
有人甚至放言,她的形象就是在為中國抹黑。
哪怕她奪得的是全國田徑大賽的冠軍。


去年東京奧運奪冠的鉛球運動員鞏立姣,也同樣面對了這種來自輿論和媒體的歧視。
奪冠之後,很多人對鞏立姣奪冠之路背後的心路歷程,“練到死為止”的超人意志毫無興趣。


他們在乎的,是她要怎麼作為一個“女人”活下去。
記者:那接下來對女孩子的人生有什麼計劃嗎?
鞏:女孩子的人生?
記者:因為你之前是女漢子


言語之間,彷彿鞏立姣的奪冠之路,是一條放棄了女性身份和女性氣質的路,是一條需要被修正和撥回正軌的路。
他們打量一個專業能力、個人素質、社會貢獻、個人成就皆在他們之上的國家級運動員。
永遠只能用一種猥瑣的目光,能夠欣賞的,永遠是女性胸前那二兩肉。

可,哪怕如此符合男性審美的張豆豆,因為一張挺胸照走紅後,也根本無意於此。
她退役後選擇成為中國國家藝術體操隊教練,繼續投身國家體育事業。

但在這些人一畝三分地的思維格局裏,成功的女人也依然是女人,女性氣質也要遵循那一套狹隘的標準和規訓。
因而,你可以漂亮但不能張揚。
因而,你可以優秀但不能太強。
因而,你可以成功但總要回歸家庭。
不然,她們就會聽見那一句:你要像個女人一樣。
好在,如今很多人已經意識到了“像個女人一樣”的話術背後的陷阱。
但“像個女人一樣”,與其説是“標準”,不如説是“枷鎖”。
在這樣的“枷鎖下”,女性要温柔、顧家、知進退、懂示弱……
很多人意識到這一套標準對女性氣質的戕害和束縛,但轉而落入了另一個陷阱——
和“陰柔系”女性氣質割席。
好比有些女明星自比“男人”,以此來自證“不茶”“不勾心鬥角”。


又或者,做女強人,就要西裝豪車大背頭。
又甚至是乾脆直接自我“爺化”,公開侮辱“娘”這一詞。

彷彿只要cosplay男性,自我“爺化”,就能從此逃離被審視和貶低的境地。
但在她姐看來,不是這樣的。
不想被“像個女人一樣”的標準框住,並不意味着要“像個男人一樣”。
這種看似逃離的選擇,其實是進一步的枷鎖。
是對“像個女人一樣”“娘”這類,跟女性有關的名詞和定義的直接貶義和進一步污名化。
這是一種比貶低個體更可怕的,對女性發展空間的集體性閹割。
而這種“閹割”的後果,你我早就見識過了。
比如前一陣子的“病媛”事件以及更早之前的“拼單名媛”事件,直接把“媛”這個字變成了貶義,但在此之前,“媛”是一個用來稱讚女性的褒義詞。
這並不是孤例,復旦大學教授沈奕斐此前就有講過:
“「小姐」被污名化之後,稱呼女性不得不稱呼為「女神」;「美女」也不見得是特別正向的好詞;「阿姨」不好聽,「大媽」更不好……現在留給女性的美好詞彙不多了。”


不被枷鎖束縛的辦法,不是瘦身削骨以在枷鎖裏行動自若。
那如果枷鎖進一步緊縮,你我又該當如何?
適應枷鎖就意味着標準和鑰匙永遠掌握在別人手裏。
真正擺脱枷鎖和束縛的辦法,是拿出主動權,把定義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不是去女性化特徵,一味推崇男性特質。
不是崇尚力量感就要打倒陰柔系,把它和“心機”“勾心鬥角”劃等號。
而是要意識到“陰柔”的女性特質,也同樣是人性美的一環。
不是“娘”有貶義,就要成為“爺”,然後對“娘”任意貶低。
而是,要把更多元、更多美好的品質,除了柔韌、感性等陰柔系的美好品質之外,把強大、堅韌、進取、勇毅等,也寫進“娘”這個詞語裏,把“娘”變成一個完整、美好的詞。
不是放任女性特質被污名,而是要洗脱這些污名。
只有洗脱了這些污名,所有的女性才能成為更完整、美好的人。
恰如我們國家的很多女運動員們,她們既能強壯,也能可愛。


她們既可以美麗時尚,又能有力量感。



這樣一條修正審美的路,要走多久?
她姐不知道。
但我對谷愛凌的母親谷燕之前説過的一句話印象深刻——
她説,“絕不要懷疑一小批有遠見卓識和奉獻精神的人可以改變世界。因為世界正是被這樣的人所改變的。”
是的。
一屆奧運盛事,若以時間衡量,只有短短十幾天。
從規模看,參與人數,在巨大的人口分母前,可以渺小到忽略不計。
甚至,女性運動員,還是比例更少的一方。
但,這羣姑娘已經站在了聚光燈下。
她們的能量,已經巨大到能撼動陳舊惡臭的審美,引領我們的性別意識更向前。
改變已經出現。
這幾年,有太多女運動員,以各種維度,陸續打破那些或赤裸或不易察覺的性別偏見,挑戰着我們對美的包容和想象——
當我們發現,被虛弱男性們“家暴”警告的世界冠軍張偉麗,不受規訓的反擊,很酷。


發現鉛球運動員鞏立姣,用盡全力彷彿向宇宙擲出一顆星球。
你再也找不到比這更浪漫的詮釋力量之美的方式。


圖源:新浪微博@歲時雜吟
我們開始發現:
不是隻有唯一特定模樣的女性才美,一個女性她可以有很多面美的模樣。
當我們看到,小將楊倩在射擊比賽裏,表現出超乎年齡的沉着與冷靜。
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美甲,又把她“拉下”神壇,迴歸21歲內心愛漂亮的少女。
這是生動又真實的美。


當我們看到,女足隊長王霜,場上沉穩,場下意氣,本來矛盾的特質在她身上自然融合。
這是一種專業又自信的美。


當我們看到,短道速滑老將王濛曾經賽場上爭強好勝,驕傲不羈。
今年冬奧解説比賽時一句“我的眼睛就是尺”,又充滿了喜劇人幽默與肆意。


個人光環之外,她還有一份為之努力的事業,幫助退役運動員再就業。


這是一份俠骨卻有柔情的美。


當我們看到,青蛙公主在短暫失利後,選擇孤注一擲超越自我極限的一滑。
卻在宣佈金牌成績之後坐地大哭。


當我們看到,昨晚奪金的花滑雙人自由滑組合,隋文靜在柔美力道兼具的動作之後,短短1s裏,情緒從專業到人性的切換。


……
這都是一些見證。
一些女性是那麼立體、那麼豐富、那麼鮮活、那麼真實的,美的見證。
她們不可預估,亦無從設限。
她們從不被傳統的女性氣質所侷限,但又一直把女性氣質無限延伸。
她們在重新定義女性氣質。
她姐始終記得谷愛凌的一個採訪。
9歲的小愛凌在發現滑雪隊都是男孩,連自己在滑雪領域的偶像,那些優秀的滑雪運動員也都是男性時。
也曾自我懷疑過,是否要丟棄自己的女性特質,像個男孩那樣,才夠合羣,才是正確。


而18歲的谷愛凌,卻早已習慣不用性別分類美感,更不會用性別去評判一個人。
這讓她以更平等、不設限的目光,看他人、看世界、看自己。

在紐約時報登載的自述裏,谷形容自己是“在恐懼面前, 我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
審美和性別意識的前進需要過程。
我們一度被長期指定目的地——活得像個女孩樣。
後來,又在半昏半醒中迷失了方向——像個男孩子才叫強。
而現在,有一批人,願意走在前面,做劈開混沌的一道光。
那麼請珍惜這道光,看見這道光。
別讓她只是短暫地閃耀。
最後我們再來重新回答一個問題——
什麼樣的氣質才是女性氣質?
答案是:女性氣質,從來沒有唯一正確的答案。
是楊倩、谷愛凌、王霜、王濛、鞏立姣、全紅嬋……
是她們的集合,但又不能説明其萬一。
是温柔,是大方,是陰柔,是健壯,是幽默,是可愛,是古靈精怪……
是“她像女孩一樣”和“娘”不再是貶義,而是擁有被無限延伸的詞義。
一如博主@Hey是SuSu啊 説得那般:
“從今天起,每個人都會明白,像個女人一樣去戰鬥,像個女人一樣去踢球,像個女人一樣去奪冠,像個女人一樣去工作,像個女人一樣去愛,意味着榮譽、信心、強大、聰敏、堅韌和勝利。”
所以從此之後,女孩們應當都有這種覺悟,這種自信。
再也不必誇她好厲害啊,跟個男孩一樣。
而是要説:
“她好厲害啊,像個女孩一樣強。”
希望我們都能像“女孩一樣強”。她刊


監製 - 她姐
作者 - 又青、圓臉香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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