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60年災難性的戰爭_風聞
水军都督-2022-02-22 12:52
美國60年災難性的戰爭
威廉·阿斯托爾,
“tomdispatch”
2022年2月15日
在我近60年的一生中,美國已經發動了五場主要戰爭,其中一場決定性地獲勝,然後丟掉了勝利,而其他四場戰爭則慘遭失敗。越南、阿富汗和伊拉克,以及全球反恐戰爭,當然要算失敗;冷戰是唯一的勝利,現在必須算作失敗,因為它的承諾很快就被放棄了。
美國在越南的戰爭是在冷戰背景下發動的,基於被稱為多米諾骨牌理論和“遏制”共產主義的想法。伊拉克和阿富汗是全球反恐戰爭的一部分,後冷戰時期,激進的伊斯蘭恐怖主義取代了共產主義。即便如此,這些戰爭也應該被視為一段歷史,一場持續了60年的戰爭,如果你願意這麼説的話,原因只有一個: 這樣一個概念的解釋力。
對我來説,由於德懷特·D·艾森豪威爾總統在 1961 年 1 月向全國發表了告別演説,那一年顯然是退役陸軍上校和歷史學家安德魯·巴切維奇最近稱之為非常長期戰爭 的起點。 在那次電視講話中,艾森豪威爾警告説,一個強大的軍工聯合體的出現,有朝一日可能威脅到美國民主本身。 我之所以選擇 2021 年作為 非常長期戰爭的終點,是因為這個國家的阿富汗戰爭以災難性的方式結束,即使在最後幾年,每年的執行費用也高達 450 億美元,而且伴隨着一個奇怪的現實。在那場長達 20 年的戰爭努力付諸東流之後,隨着華盛頓的武裝注意力轉向中國和俄羅斯,五角大樓的預算在兩黨幾乎每位國會代表的支持下飆升。
在20年全球災難性的發動戰爭的尾聲,鉅額資金的增加應該告訴我們,艾森豪威爾關於軍工聯合體危險的判斷是多麼正確。 由於這些年來對他的忽視,民主可能確實正在走向滅亡。
輸掉戰爭的繁榮
美國60年災難性戰爭的幾個特徵。其中包括: 殘暴地使用武器攻擊和濫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 軍事工業複合體大肆牟取暴利; 美國政府不斷撒謊(五角大樓文件中關於越南的證據,入侵伊拉克失蹤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及最近的阿富汗戰爭文件) ; 無需承擔責任的失敗,政府或軍方的高級官員基本上從未承擔責任; 以及一貫實行軍事化的凱恩斯主義,為相對較少的人提供了工作和財富,卻犧牲了大量人的利益。總而言之,美國60年的戰爭,在全球範圍內造成了顯著的破壞,即使美國的戰時生產,並沒有改善整個工人階級和中產階級的生活。
讓我們仔細看看。 從軍事上講,向幾乎一無所有的對手投擲美軍擁有的幾乎所有武器(核武器除外)應該被視為 非常長期戰爭的決定性特徵。 在這六十年的戰爭製造中,美國軍方對拒絕屈服於其更強大、技術先進和破壞性更強的武器的敵人懷着熾熱的怒火。
我研究過越南戰爭,也寫過關於越南戰爭的文章,但我仍然對當年投放在東南亞各國人民身上的各種武器感到震驚——從常規炸彈和凝固汽油彈,到像落葉橘這樣的落葉劑,在我們的部隊最後用撤離那裏近半個世紀後,這些武器仍然造成死亡。除了遺留下來的所有軍械,越南還是各種技術的試驗場,包括國防部長羅伯特·麥克納馬拉試圖建立的臭名昭著的電子屏障,以阻斷胡志明小道。
談到我的過去服役的部門——空軍,越南成為了一個試驗場,證明了使用百萬噸級炸彈的空中力量可以贏得戰爭。當時,庫存中幾乎每架飛機都被扔向了美國所謂的敵人,包括為B-52同温層堡壘等戰略核攻擊而製造的轟炸機。當然,其結果是令人震驚的大範圍破壞和生命損失,給這個國家(更不用説我們的人類)的經濟公平和社會公平造成了相當大的代價。儘管如此,生產所有炸彈、凝固汽油彈、落葉劑、感應器、飛機和其他殺手級產品的公司在那幾年效益表現不錯。
就純炸彈噸位等而言,美國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戰爭更加剋制,這主要得益於越戰後所謂智能武器的發展。儘管如此,在反恐戰爭中,像雨點般襲擊東南亞的那種破壞在很大程度上重複了一遍,同樣針對的是武裝較差的游擊隊組織和無助的平民。此外,像B-1這樣的昂貴戰略轟炸機再次被派往阿富汗、伊拉克和敍利亞作戰的游擊隊。B-1以驚人的成本研製,用於在核戰爭中穿透蘇聯複雜的防空系統。貧鈾彈、白磷、集束彈藥以及其他有毒彈藥被反覆使用。同樣,除了核武器,幾乎所有可以投擲給伊拉克士兵、基地組織或ISIS叛亂分子或阿富汗塔利班武裝分子的武器都會被使用,包括那些令人尊敬的B-52,在一個例子中,還有被稱為‘高威力空爆炸彈"或所有炸彈之母的武器。同樣,儘管有如此多的死亡和破壞,美國軍隊仍將輸掉這兩場戰爭(一場在伊拉克,另一場在阿富汗),即使軍隊內外的許多人都將從這場戰爭中獲益並獲得繁榮。
在非常長期戰爭的60年裏,軍工企業明顯地消耗了數萬億納税人的錢,而美國軍方在全球範圍內進行了大量破壞。更糟糕的是,發動這些戰爭通常都得到了國會兩黨的大力支持,至少沒有受到美國“沉默的大多數”的積極抵制。在這一過程中,它們產生了與代議制民主完全相反的新形式的威權主義和軍國主義。
矛盾的是,儘管“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輸掉了那些戰爭,但它在這個國家的影響力卻持續增長,除了在越南戰爭後短暫下降。這就好像一個賭徒經歷了60年的輸錢狂歡,卻發現自己被稱讚為贏家。
不斷的戰爭製造和軍事化的凱恩斯主義創造了某些類型的高薪工作(儘管遠不如和平的經濟努力那樣多)。由於國會中很少有人願意通過增税來支付這些費用,戰爭和不斷的準備工作也導致了赤字支出。結果,在那些年裏,隨着炸彈和導彈如雨點般落下,財富繼續流向更大的公司,如波音、雷神和洛克希德·馬丁,這些公司都準備僱傭退休的將軍來填補他們的董事會。
還有另一個現實: 這些財富實際上很少流入工人手中,除非他們碰巧受僱於這些武器製造商。這些製造商——借用一下這個國家兩架裝備有導彈的“地獄火”無人機的名字——已經成為這個社會的捕食者和收割者。如果這裏需要一句精闢的口號,你可以稱之為“轟炸讓重建得更好”年代。當然,這會把我們直接推向奧威爾的領地。
向****奧威爾和艾森豪威爾學習
美國60年戰爭,對大多數人來説是一個失敗的命題,對少數人來説是一個明顯的勝利,這也不是一個意外。奧威爾在《一九八四》一書中非常準確地描述了永久性戰爭,認為它是一種精心設計的消費現代資本主義產品的方式,而不會為工人帶來更高的生活水平。當然,這對老闆來説就是雙贏。用他的話説: “戰爭的本質是毀滅,不一定毀滅人類的生命,而是毀滅人類勞動的產物。戰爭是一種粉碎的方式,或者傾瀉到平流層,或者沉入大海深處,這些材料可能會被用來讓大眾過於舒適,因此,從長遠來看,過於聰明。即使戰爭武器實際上沒有被銷燬,它們的製造仍然是一種消耗勞動力的便利方式,而不會生產任何(工人)可以消費的東西。”在奧威爾看來,戰爭是少數人以犧牲多數人為代價,獲得鉅額財富的一種方式,這些人將被留在一個無法反擊或奪取權力的國家。就像艾森豪威爾在1953年反對軍國主義的“鐵十字架”演説中所承認的那樣,把這種戰爭生產和戰爭製造看作是合法的盜竊形式。在他命名為“軍工複合體”之前的八年,他宣稱武器的生產構成了對那些尋求更好的教育、負擔得起的醫療保健、更安全的道路,或者確切地説是滿足工人需求的健康民主制度的任何成果的盜竊。正如他所知道的,戰爭也是一種刺激經濟而不刺激希望和夢想的方式,一種為少數人創造財富,同時摧毀多數人財富的方式。在國內,越南戰爭削弱了林登·約翰遜的偉大社會計劃。反恐戰爭失敗的高昂代價,以及五角大樓的預算——無論結果如何——今天仍在繼續增加——現在被認為是反對喬·拜登“重建更好”計劃的理由。如果今天龐大的軍工綜合體,甚至是艾森豪威爾時代的綜合體,在20世紀30年代存在的話,富蘭克林·D·羅斯福總統的新政可能永遠不會得到資助。
正如政治理論家克蘭·布林頓在《革命剖析》中指出的那樣,一個健康、不斷成長的中產階級,樂觀和機會主義的比例相等,很可能對進步、甚至是革命思想持開放態度。但隨着悲觀主義取代樂觀主義,保護主義取代機遇,停滯、萎縮或下滑的中產階級很可能在政治上反動。從這個意義上説,唐納德·特朗普入主白宮絕不是一個猜猜看的遊戲,獨裁未來的可能性也同樣如此。
在浪費性戰爭中消耗的數萬億美元助長了美國人日益增長的悲觀情緒。一個跡象是,我們幾乎完全沒有把和平作為我們國家共同的可能性的想法。大多數美國人只是想當然地認為,戰爭或戰爭威脅決定了我們的過去,也將決定我們的未來。因此,飆升的軍事預算不被視為反常,甚至不被視為負擔,而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可取的——這是國家嚴肅性和全球軍事優勢的標誌。
最後你會很艱難的
令人震驚的是,儘管美國創造了財富(而且經常被摧毀),工人生產率也有了驚人的提高,但自20世紀70年代初以來,工人的生活水平並沒有顯著提高。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這不是偶然發生的。
對於那些從中獲益最多的人來説,美國60年的戰爭確實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即使在工人繁榮或民主方面也是巨大的失敗。這真的不應該讓我們感到驚訝。正如前總統詹姆斯·麥迪遜很久以前警告美國人的那樣,沒有哪個國家能夠在持續不斷的戰爭中保護自己的自由。民主不會在黑暗中死去;他們死於戰爭。如果你沒有注意到(我知道你也注意到了),美國民主即將消亡的證據就在我們身邊。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很多人都深感不安。畢竟,我們生活在一個陌生的新世界,比我們的父母和祖父母更糟糕,他們的視野在不斷縮小,而希望卻在不斷縮小。
當我意識到父親在2003年去世之前就預言了這一點時,我很驚訝。他出生於1917年,通過加入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平民保護團而在大蕭條中倖存下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被徵召入伍之前,他在夜間的工廠裏工作,薪水很低。戰後,作為一名消防員,他過着樸素的中產階級生活,在工會工作,薪水和福利都不錯。我父親是這樣對我説的:他在生命的開始很艱難,但在生命的最後很容易,而我在生命的開始很容易,但在生命的最後我會很艱難。
我認為,他感覺到美國夢正在被背叛,不是像他這樣的工人,而是越來越多地被一種更具破壞性的貪婪所消耗的企業精英。事件證明他的目標也太準了,因為美國已經被定義為一場貪婪的戰爭,沒有任何停戰承諾,更不用説結束了。在 21 世紀的美國,戰爭及其無休止的準備工作一直在繼續。搞笑的是,當這個國家的企業、政治和軍事擁護者聲稱他們發動戰爭是為了傳播民主時,民主在國內已經萎縮。
最讓我擔心的是:美國對相對弱小的國家和人民的長期毀滅性戰爭可能已經結束,或者至少減少到奇怪的敵對時刻,但美國領導人,無論是哪個政黨,現在似乎都贊成對中國和現在的俄羅斯的新冷戰。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舊冷戰產生了如此甜蜜但又如此短暫的勝利,以至於似乎需要進行大規模的再賭一把的嘗試。
當敵人在千里之外,沒有打擊“祖國”的能力時,對於軍工聯合體來説,推動戰爭可能效果很好,但中國和俄羅斯確實有這種能力。如果與中國或俄羅斯(或兩者)發生戰爭,那不會是一場漫長的戰爭。有一件事是肯定的:美國的領導人,企業、軍事和政治領導人,將無法對武器工廠的資產負債表和利潤表的損失不屑一顧。
作者是美國空軍退役中校和歷史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