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部分銀行將被逐出SWIFT，將造成哪些影響？_風聞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在布魯塞爾。圖片來源：JOHANNA GERON/POOL/SHUTTERSTOCK

走出去智庫觀察

當地時間2月26日，美國白宮發表聲明，美國與歐盟委員會、德國、法國、英國、意大利、加拿大領導人決定將部分俄羅斯銀行排除在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支付系統之外。這一舉措被認為是丟向俄羅斯的“金融核彈”。

走出去智庫(CGGT)觀察到，禁用SWIFT系統將極大增強對俄製裁效果，但俄羅斯是歐盟原油、天然氣和固體燃料的主要供應國，歐洲50%的天然氣、25%的石油來自俄羅斯，此項制裁勢必造成對歐洲經濟的負作用，加劇全球能源緊張、通脹形勢和全球金融市場震盪。

俄羅斯被禁用SWIFT意味着什麼?今天，走出去智庫(CGGT)刊發道瓊斯風險合規的分析文章，供關注對俄羅斯制裁風險的讀者參閲。

要 點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1、歐美的聯合公告留下了一些漏洞。最值得注意的是，通過將部分(但不是所有)俄羅斯銀行從SWIFT中移除，歐盟保持了購買俄羅斯天然氣的支付渠道的開放。歐盟的能源需求嚴重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美國的措施還為石油採購創造了額外的優惠。

2、SWIFT預計會考慮變通辦法，即使在切斷俄羅斯的銀行與SWIFT的連接後，也可以允許支付。

3、使用SWIFT支付系統作為武器可能會侵蝕由美元主導的全球金融體系，這或將削弱西方國家的力量，特別是制裁所提供的外交籌碼。

正 文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美國、歐盟、英國和加拿大宣佈將切斷部分俄羅斯銀行與環球銀行間金融通信系統(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 簡稱SWIFT)的聯繫，並將採取行動，阻止俄羅斯央行動用其逾6,000億美元外匯儲備（包括黃金、債券、存款和外幣計價的證券）。

2月26日晚間，在烏克蘭和俄羅斯軍隊爭奪烏克蘭首都基輔控制權之際，華盛頓和布魯塞爾發表了聯合聲明，同意阻止部分俄羅斯銀行進入SWIFT體系。SWIFT體系是一個連接國際金融機構並促進跨境支付的全球網絡，已連接了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1,000家金融機構和其他組織。

這是旨在破壞俄羅斯經濟和金融的一攬子強化措施的一部分。這標誌着西方國家加大了制裁俄羅斯的力度。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表示:“這將確保這些銀行脱離國際金融體系，損害他們在全球開展業務的能力。”

歐盟、美國、加拿大和英國也將矛頭指向俄羅斯央行，以阻止其動用外匯儲備。這將阻止俄羅斯出售其外國資產換取本國貨幣，以支持俄羅斯的銀行和公司。“我們會讓俄羅斯央行的資產陷入癱瘓，”馮德萊恩説。

這是西方為回應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而採取的第三波制裁措施。

Source:https://ec.europa.eu/commission/presscorner/detail/en/STATEMENT_22_1422

最近幾天，美國、英國、歐盟及其他一些國家宣佈了制裁俄羅斯部分銀行的措施，禁止俄羅斯出售債務，並禁止向俄羅斯能源行業和其他關鍵企業出口部分技術。他們還瞄準了大量俄羅斯官員、議員和企業高管等。

但我們發現歐美的聯合公告留下了一些漏洞。最值得注意的是，通過將部分(但不是所有)俄羅斯銀行從SWIFT中移除，歐盟保持了購買俄羅斯天然氣的支付渠道的開放。歐盟的能源需求嚴重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美國的措施還為石油採購創造了額外的優惠。

包括德國和意大利在內的幾個國家都拒絕採取切斷俄羅斯銀行與SWIFT之間聯繫的選擇。批評人士擔心，這可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包括使向俄羅斯支付能源費用變得複雜，以及讓歐洲銀行面臨俄羅斯金融公司拖欠他們貸款的風險。也有人擔心，這可能會鼓勵俄羅斯和中國之間更緊密的金融聯繫。

不過，歐盟外交政策負責人約瑟普·博雷爾(Josep Borrell)表示，根據一項旨在保持能源支付和其他重要交易渠道暢通的妥協方案，歐盟決定將一些俄羅斯銀行留在SWIFT系統中。

總部位於比利時的SWIFT，每天處理全球大量的金融支付指令，資金從一個賬户轉到另一個賬户，通常在到達最終目的地之前要經過多家銀行，尤其是涉及外幣的資金。SWIFT將信息與指令從一家銀行傳遞到另一家銀行，讓他們知道錢最終應該落在哪裏。

被SWIFT排除在外，將使俄羅斯的貿易、外國投資、匯款和俄羅斯央行對經濟的管理變得極其複雜。2012年，受到歐盟制裁的伊朗金融體系曾被SWFIT切斷業務。不過這些舉動背後的政治角力非常複雜。隨着歐盟解除對其中多家銀行的制裁，這些銀行在2016年被重新接入SWIFT。然後到2018年美國再次尋求制裁伊朗時，據報道，特朗普(Donald Trump)政府的一些官員當時已做好準備，如果SWIFT不遵守美國法律，將對SWIFT施壓。SWIFT對某些伊朗銀行進行了限制，該組織稱這是一個“孤立事件”，且“令人遺憾”，並表示，“採取這一行動是為了維持全球金融體系的穩定和完整性”。

**關於是否同意迅速切斷對俄羅斯的支付通道，爭論的重點是如何保持一些購買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的金融渠道的開放。歐盟40%的天然氣進口自俄羅斯。**還有一個問題是西方銀行對俄羅斯的風險敞口——如果SWIFT不介入，這些欠下的錢將很難收回。據國際清算銀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簡稱BIS)的數據，外國銀行在俄羅斯的貸款額約為1,210億美元。其中約147億美元是欠美國金融機構的。更大的一部分——250億美元——是欠意大利和法國銀行的。

**SWIFT預計會考慮變通辦法，即使在切斷俄羅斯的銀行與SWIFT的連接後，也可以允許支付。**惠譽評級(Fitch Ratings)説，銀行可以使用其他的信息傳遞系統，比如電傳，儘管效率較低，價格也更高。俄羅斯也開發了自己的支付系統。儘管目前只有23家外資銀行與其連接，但預期如果切斷與SWIFT聯繫後，可能會有更多外資銀行加入。

還有，中國的支付清算體系也可以支援，其在國際銀行中的使用率遠高於俄羅斯的支付系統。分析人士説，切斷SWIFT的連接可能會削弱以美元計價的全球金融體系的霸主地位。

美國國務院(State Department)前高級制裁官員理查德·內維爾(Richard Nephew)説，完全切斷俄羅斯銀行在Swift上的業務“將立即產生巨大影響，而俄羅斯將很快通過其他支付工具緩解這種影響”。“它會給俄羅斯人帶來很多麻煩，但我認為它的價值被嚴重誇大了。”

什麼是SWIFT ?

SWIFT（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中文名稱：環球銀行間金融通信系統），是連接全球銀行業的金融通信基礎設施。這個系統位於比利時，由其成員銀行管理，每天處理超過200個國家和地區以及11,000家金融機構的數以百萬計的支付指令。伊朗和朝鮮目前已被踢出了這個系統。

為什麼SWIFT對各國很重要？

如果把一個國家的經濟體踢出SWIFT，將會扼殺該國與外部世界進行基本跨境融資的能力。跨境融資對包括貿易、外國投資、匯款和央行對經濟的管理等各個經濟領域都至關重要。切斷一個國家與Swift的聯繫，將打擊所有這些經濟領域。

此外，如何將一個主要經濟體和大宗商品出口國踢出SWIFT，也會引發金融風險和金融網絡安全問題的擔憂。

誰在推動SWIFT切斷與俄羅斯連接的舉措?

那些與俄羅斯接壤的烏克蘭和歐盟國家呼籲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連接，美國官員也將這視為制裁的“殺手鐧”。

愛沙尼亞、拉脱維亞和立陶宛的外交部週四在一份聯合聲明中寫道：“我們整個國際社會都需要以最強烈的方式予以譴責，對俄羅斯實施最嚴厲的制裁，包括讓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連接，在政治上孤立該國，並堅定支持獨立的烏克蘭的主權和領土完整。”

英國也提議限制俄羅斯公民在英國銀行的存款金額，並表示將推動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聯繫。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遊説七國集團(G7)的其他成員國開啓這一開關，認為此舉將嚴重削弱俄羅斯經濟和金融體系。

為什麼許多國家不願採取這一行動？

因為此舉可能帶來經濟上的反噬，不僅僅是在與俄羅斯有着深厚貿易關係並嚴重依賴俄羅斯天然氣出口的歐洲，也包括世界其他地區。一些前美國官員説，此舉可能嚴重傷害俄羅斯經濟，但也會傷及西方商業利益，比如那些大型石油公司。

俄羅斯去年國內生產總值(GDP)估計為1.7萬億美元，在全球經濟體中排第12位。即使全球經濟沒有受到各種因素困擾，比如已經肆虐快三年的新冠疫情、不斷上升的通脹、供應鏈干擾以及東西方政治緊張局勢升級，但倘若缺失了俄羅斯佔全球GDP 2%的經濟規模，這個全球數一數二的石油出口國再中斷供應，那也會對全球經濟造成嚴重損害。

此外，使用SWIFT支付系統作為武器可能會侵蝕由美元主導的全球金融體系，這或將削弱西方國家的力量，特別是制裁所提供的外交籌碼。

西方國家對俄羅斯還採取了哪些金融制裁？

·2月24日，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管理辦公室（OFAC）宣佈將阻止俄羅斯約80%的銀行資產進入全球金融體系。關於金融制裁的措施，OFAC發佈了在第14024號行政令下的兩個指令（Directive 2 & 3），將90家金融機構及企業、個人列入多個制裁名單中，比如SDN名單、NS-MBS名單、CAPTA名單等，不同的制裁名單也有不同的限制措施及豁免條件：1）指令2（Directive 2）把俄羅斯儲蓄銀行(Sberbank)直接或間接持有50%及以上股權的的25個金融公司列入CAPTA名單(Correspondent Account and Payable-Through Account Sanctions list)，禁止美國金融機構為或代表這些金融機構開立或維持代理賬户或應付賬户，或處理涉及這些金融機構的美元交易，除非獲得相關授權。2）指令3(Directive 3)將13個俄羅斯實體列入基於菜單的制裁(Non-SDN Menu-Based Sanctions，簡稱NS-MBS)清單，其中包括11家俄羅斯國有公司以及2家金融服務領域的公司。指令3的制裁措施是，禁止美國人或在美國境內為這些俄羅斯實體提供超過14天的新債務和新股權相關的交易、融資等金融服務。(以上兩個指令的正式生效日期是：美國東部時間2022年3月26日）。

·2月25日，歐盟對俄羅斯開啓金融制裁措施，將俄羅斯的重要銀行、國有企業和精英個人列入制裁名單。歐盟的金融制裁措施包括，禁止向60多家俄羅斯國有企業提供貸款、禁止購買這些企業在歐盟交易所發行新股、禁止向俄羅斯國家出售歐元計價的證券、禁止俄羅斯公民在歐盟的銀行持有超過10萬歐元(合11.3萬美元)的股份，並限制俄羅斯精英階層在歐盟持有的資金數量。歐盟預計這些制裁措施，將使俄羅斯70%的金融系統與國際市場隔絕。

利用SWIFT來懲罰普京是否有效？

分析人士表示，自2014年俄羅斯因吞併克里米亞招致相應制裁以來，俄羅斯貸款機構已經重新調整業務，更偏重於國內銀行業務，這些機構的資產現在有60%是以國內存款作為資金來源的。但分析師指出，他們可能仍面臨將盧布兑換成歐元或美元等“硬”貨幣的潛在需求，以進行對沖、管理利率風險或展開交易。制裁可以打擊這種可兑換性。

即使不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聯繫，美國、英國和歐盟對俄羅斯大型銀行的金融制裁，已經波及到跨境支付的限制，即美元、歐元和英鎊等支付結算交易已受限。

但是，現在數字銀行和支付的方式很多，俄羅斯可能也會採取自己的舉措加以應對，但目前還不清楚俄羅斯的替代支付網絡是否足以支持該國的金融交易。

無論未來幾天發生什麼，金融支付領域的地緣政治議題勢必愈演愈烈。在真正全球化方面，銀行和支付公司將繼續面臨新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