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的世界_風聞
未知思-2022-03-02 18:32
2022,一個陌生。尤其是2月22日,太2。只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日子,誰也沒準備這一天有什麼不同,這一天也真的沒有什麼不同。新世紀對於生活在舊世紀的人們來説,永遠是陌生的。舊世紀有世界大戰,新世紀沒有。舊世紀擔憂人類用石頭、木棍發動世界大戰,新世紀也沒有。
和平基於安全兩難,世紀末的和平,或許可以基於安全兩難的解釋。科索沃與伊拉克的兩場戰爭又讓一切迴歸到二戰結束的起點上,歐洲思想界重新陷入阿多諾式混亂,如果我們的生活,製造了奧斯維辛,我們還有生活嗎?
等待思想家的再次回答,不用等了。思想家永遠都在,只是他們“習慣性”的重新陷入沉默。不能做出有益的思考,那就閉嘴。
國關是一個工具性領域,太混亂的專業領域。所謂地緣,就是干涉,對於別的學科來説,地緣這個詞彙已經不能接受了。安全兩難也是一個過於“粗糙”的定義,兩個國家均基於獲取安全保障的國家存在要素,打戰了。不如干脆定義,國家即戰爭,成功的國家就是成功的進行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人類一直是這麼幹的,直到二戰結束,必須終止這個歷史進程。人類除了戰爭,就是和平,二選一,所以沒得選,一定戰爭。只要二選一,戰爭是必然,和平是偶然。二戰以後只是在行為上慎重起來,愈發謹慎的行為減少了戰爭爆發的頻率。
有三種生活擺在人類的眼前,人與人是狼的羅馬帝國,二十世紀的他人即地獄,還有一個新世紀。有一場戰爭正在眼下爆發,所有人都想透過戰爭的迷霧去看清楚戰爭。史學家一定沒了興致,全程圍觀了二戰,反而不知道什麼叫做歷史。最想透過戰爭迷霧的,無疑是軍事家,不管會不會打戰,戰爭都要延續。軍事家永遠面對勝利與失敗兩種可能,所以沒得選,勝利是偶然,失敗是必然。達到軍事目標就叫勝利,比如將軍事目標定為毫髮無損的投降,還那不如全軍盡墨更容易達成。投降,需要敵方接受,沒有主動權;全軍盡墨太容易了,固然也會有敵軍盡墨的烏龍,花點心思,還是可以全軍盡墨的。軍事勝利的第一要素就是抽象的主動性,失去主動性,判定失敗。
沒有人知道新世紀的生活應該怎麼定義,也沒有人去定義,只是生活而已。這很好,誰都不需要一個被定義的生活,比如定義為狼的互相撕咬,或者定義為地獄的抱團同歸於盡。生活的本質就是沒有定義,當其擁有任何定義,生活就不復存在。許下一世繁華,許下的,就是一個地獄。作為個體的人類生活,不存在定義;作為整體的人類生活,真的可以許下一世繁華,沒有戰爭的世界,必然一世繁華。
在一個沒有定義的世界上,民工在工地上搬磚頭,上個世界的人們依然生活在上個世紀,思想家閉上了嘴巴,遊戲家玩不了《紅警》,總有新的遊戲。任何時候都有的“新新人類”,一定在網上。舊世紀與新人類已經是兩種人類了,沒有手機,不看電視,出門帶鈔票。最壞的就是這一點,居然還有人出門吃飯,而不是等在家裏收個外賣;居然用錢買東西,而不是掏出個手機。幸好,人類出門還在兩條腿的生物-物理運動,沒有將生活徹底交給一個叫做“網絡”的世界。
有兩種人類被明確的區分,一種是傳統上的老古董,面對一個真實的世界,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永遠無法洞穿戰爭的迷霧。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永久生活在柏拉圖的洞穴中,永無能力踏出洞穴。只有一種被現實重重製約的生活,天然的生活,而不存在一個被定義的生活。個人可以被定義,生活從來沒有定義。一種是新世紀,據説有一塊叫做“元宇宙”的賽博領土,人類可以再也不用面對真實的世界了。“元宇宙”尚且遙遠,網絡世界必然是物理真實的,生活就是網絡,網絡就是生活。如果沒有網絡,當然會有一種沒有生活的生活了,這種生活,尚且沒有人生活過。
網絡即謠言是一個先驗判斷,舊世界的人們沒有能力分辨謠言,但是能分清楚鈔票,銀行取出的一定是真鈔。任何時候產生糾紛,都可以去銀行驗證,知道手裏的那張鈔票,是真是假。謠言的兩個要件,其一是要有事實,其二是解釋。指鹿為馬就是解釋的錯誤,顛倒黑白也是。網絡信息二選一,要麼真,要麼假,那就統統判定為假,其中有能力驗證的那一部分辨明真偽。當人們對網絡信息產生懷疑,並無法獲得答案,即假定網絡即謠言。造謠的一定知道自己在造謠,這樣的人類必然無所不知,可以分辨一切真偽。這就是舊世界習慣面對真實的人類,做出的網絡即謠言的先驗判斷,這個“先驗”之所在。
最熟悉網絡的,就是舊世紀的人們了,上個時代的“新新人類”。只是現在既不上網,也不用手機,還不看電視,習慣用鈔票買東西。當然,誰都要用手機,誰也都要上網,只是不再擁有“主動性”。一個被安排的生活而已,一個工具性的生活,就如使用鈔票那樣。
謠言肯定有着更多的要件,只是人們沒興趣知道什麼是謠言,沒有謠言的世界肯定更美好,雖然這樣的世界並不存在。真實的世界,一定比網絡世界更少的謠言,真實的世界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更加美好了。更美好的世界在打戰,那真是太不美好了。打戰,這個詞彙只有遊戲家熱愛使用,就如每一個字都是主動的寫下那樣,早已不去罰抄作業的人們,生活基於主動性。沒有一種被動的生活,除非是沒有生活。選擇網絡與放棄網絡均基於這樣一種“不變的生活”,不存在二選一的選擇性。沒有錢的世界,雞蛋是硬通貨,拿着雞蛋可以達成一切的小額交易。易貨交易有着太多複雜場景,鈔票真是太省事了。同樣還有不用鈔票的支票、信用卡等替代物。一切交易均基於鈔票,現代生活就是以國家信用為核心的鈔票。我們需要找出那張鈔票來,正如鈔票在車上就是一張車票,沒有車票就下車了。生活因鈔票而簡單,而不是變得更復雜,或者和過去一樣拿着雞蛋過日子的那種複雜。帶錢出門是個好習慣,不會因為丟了手機就丟掉生活。沒有錢,還可以帶上雞蛋。不存在一種只有一種生活的生活,如果有,那就不叫生活。
生活基於簡單性,只有簡單性可以被把握,基於簡單性的生活已經足夠生活了,比如面對一個真實的世界去生活,並永遠無法洞穿戰爭的迷霧。生活本身就是一個複雜性,複習性就不可以簡單化。生活的原理永遠是簡單的,踏上艾略特的《荒原》,人類一樣的生活了,直到荒原不再。網絡就是並不久遠的《荒原》,那種生活,再古老也沒《紅警》古老。世紀末的新新人類在網吧裏鏖戰《紅警》,人類需要局域網,而不是大而無當的互聯網。局域網可以是生活,互聯網就是沒有生活。無論打上多少局的《紅警》,都不會傳導到戰爭,戰爭在國家概念之下,國家也不會去打上一局《紅警》。失去“鈔票”這個概念,生活無以為繼,簡單性的生活不復存在。生活的工具性基於國家,唯有國家掌握此種工具。當其從國家的手裏漂移,或者不受國家制約,就不再擁有簡單性的生活。生活的工具性並非天經地義,需要國家的直接保障,遑論其他。基於生活的和平,從來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國家苦心保障才能獲得的奢侈品。和平的生活,就是人類最大的奢侈。
誰都可以去定義國家,國家是一切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誰都不可以去定義生活,定義了生活,生活就沒有了。人們習慣於定義一切,正如每一個人都可以打上“好人”與“壞人”的標籤,最終成為一個人與人是狼的世界。二選一就是沒有選擇,所有人最終是“壞人”。沒有出現這樣的一個世界,在於人們對最多的陌生人或者最多的熟人不予定義。在生活中,個人隨時對他人做出任何定義;同時在消除隨機定義,很少給予長期性定義,從而對生活構成真正的影響。生活的本質就是不可定義,任何的定義都是一個“臨時性”,存在時間制約。真正危險的不是我們在想什麼,而是我們將隨機定義,認為是生活的本質,從而定義了生活,從而失去自由,自己生活在自己定義的生活之中而無以自拔,成為井蛙。
僅僅憑藉生活的本能,也知道安全兩難確有其道理。一國抽象的戰略環境,面對安全兩難,國家與戰略環境的安全兩難。不使用國關定義,戰略學領域的處理安全兩難。安全沒有指向性,擁有指向性即導入進攻性,而非主動性。進攻性與主動性是兩個詞彙。戰略進攻與戰略防禦,兩大經典的戰略流派,自古以來。擁有主動性才有戰略,否則沒有戰略。進攻與防禦並非等同於主動性,可以被迫選擇進攻或防禦,當進攻與預防被二選一,就叫失去主動性。進攻性是一個錯覺,誘使敵保持進攻性踏進戰略陷阱,即主動性的失去。主動性基於不可剝奪的獨立性,即基於自由。擁有完整的國家主權即擁有國家的自由,確認存在獨立性。混淆主動性與進攻性,即戰略學悲劇。西方傳統就是戰略進攻,以此建立的國關,不完整。
戰略防禦的歷史與現實,永遠是與國力相匹配,比如隨便給個2%的GDP軍費,或者20%,擁有可承受性即可。可承受性是功能性目標,拿着賬本算不清楚安全價值幾何。國家與戰略環境的互動,永遠包括可承受性的被動目標,也包括安全價值的界定。安全是一個價值,此外什麼都不是。只要是價值,都是可以計算的,無論這種計算是多麼的複雜,或者這個價值是多麼的難以界定。國家安全的唯一目標就是確保國家的持久存在,因而選擇戰略防禦。遏制進攻性而不是主動性,國家時刻擁有主動性,隨時可以轉變為進攻性,兩者必然會產生一條基於實踐的界限。主動性的制約就意味着戰略環境的惡化,或者自身實力的退化,或者戰略運用能力的失去。戰略防禦的一切都是可計算的,當其不可計算,即意味着戰略錯誤。戰略防禦拒絕零和,當一國之損失就是一國之收益,只是一個戰術,任何的戰爭都靠這個。產生零和博弈,即意味着戰略錯誤,可以因為實力差距太大而造成的,更可以因為不懂戰略而出現。面對不確定性的環境,戰略防禦產生自身行為的確定性,從而出現戰略結構,釘住戰略環境。戰略防禦方永遠是戰略環境的一份子,除非其失去釘住戰略環境的能力。安全兩難是戰略進攻必然成立的悲劇,而不是戰略防禦,因而,人類的永久和平是有可能實現的。戰略防禦方不會無限制的向戰略環境施加戰略壓力,維持戰略主動性與保證釘住戰略環境的能力即可,並由自身的戰略結構最終制約,即非攻。墨子正義有兼愛、非攻等原則,戰略防禦可以被正義觀所制約,即戰略學擁有倫理學基礎,並非單純的工具學科。
回到戰爭的迷霧中去,戰爭基於正義觀。戰爭是一個結果,工具性的運用。面對戰爭的唯一立場是沒有立場,國家決定立場。國家事務,國家決定。
戰爭從來沒有真實信息,只有戰爭結束,才有可能知道什麼是戰爭。網絡無正義,誰也不可能拿着謠言,去尋找正義。沒有正義,啥都沒有。無論是國家,抑或是生活。這是二十世紀,人類唯一的教訓。
舊世界的人們擁有兩種截然相反的狀況,一種是不可定義的生活,一種是國家的一切均被詳細定義。
只有一種和平值得人類永久珍視,那就是基於正義的和平。只有一種生活值得人類永久擁有,那就是沒有戰爭的生活。
有關正義的一切,均可以被詳細定義,這樣的“正義”從未出現。不可定義的生活也在隨意的定義,並未對生活產生什麼的干擾。需要一種認知-認識體系,去解釋正義或者生活。生活擁有完全的可解釋性,當其不可解釋,即意味着認知-認識並未有效。人類的知識已經完全可以支撐起對生活的完整解釋,這就是思想家歸隱於這個時代的本質。思想家已經無需再對這個世界做出評價,一切的評價都是一個“技術性”。
然後我們看到一個真正陳舊的真實世界,一個尚未進入歷史進程的歷史,一個不知道“和平”為何物的舊世界。正義同時界定了生活與國家,無論我們是否理解,這種定義均已存在。
作為工具性的國家,只是一個工具。政治需要政治哲學與政治倫理,否則人類的生活不復存在。國家正義是一個結構性,而不僅僅是一個功能性。抽象的戰略環境是一個不確定性,現實世界連“不確定性”都不存在,要有能力去確定“不確定性”,可以確定為“不確定性”。定義即錯誤。不但需要笛卡爾式的我思故我在,也需要休謨式的“應當”不是“是”,這類哲學,已經太過古早。然而好用。
戰略學永遠關注不可理解、不可判斷、不可定義的那一部分世界,正如價值判斷只判斷可以判斷的那一部分。無論良心還是正義,都不可以作出價值判斷,產生判斷,良心不在、價值不存。在價值判斷之上,還存在一種包含價值判斷的判斷,即普世價值不存在的判斷。當普世價值是一個判斷,作為價值的普世價值不復存在。沒有普世價值,如果有,人類將失去賴以生存的世界。
只要產生價值判斷,就會產生一口叫做價值的井,囚困着井蛙。如今,這口井,叫做互聯網。網絡是真實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居住在這口井中的蛙民,覺得網絡很大。
沒有誰可以決定鳥兒的鳴叫、鮮花的盛開,如果可以,就叫井蛙。
決定我們生活的簡單性,永遠是超出價值判斷的那一部分,永久保存在人類的精神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