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需要什麼(上)_風聞
来者建强-仁者见智2022-03-03 19:12
名垂青史的奧地利心理與精神分析學家佛洛伊德(1856年-1939年)晚年曾悲嘆,他在深入人類精神領域多年研究的努力之後,卻仍未搞清楚一個基礎性問題:“女人需要什麼”。
也許這個問題就像“男人需要什麼”一樣聽起來顯得十分愚蠢。然而,一百年後的今天,我們能夠給予明確的回答嗎?
長期以來,許多人下意識地認為女人是較男人簡單的種類,一旦這種簡單化的認識成為某種共識,生活似乎從此變得簡單多了。解決方案是,給女人所需要的東西,讓她們保持安靜。自命為真正的人的男性們就能夠集中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專注地處理一系列重大而艱難的事務。

上述觀念就像口服春藥的觀念一樣是男人的幻想。事實上,如此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是永遠也找不到的,我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努力解決目前使女人不滿的因素。
首要的,應通過史前以及有史以來至今的百萬年間的人類社會變遷,稍加詳細地去追溯女性先祖及其後代的命運,以便我們更為精準透徹地看到上述難題的根本。
兩性發展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分水嶺大致始於100萬年前的打獵-採集時代,那時開始逐漸確立了體力勞動與持家的分工。直到那時,她與男人依然是一樣的自由,一樣的自食其力,一樣的富有創造性,一樣的為經濟生活做出貢獻。那時,誰也沒有發明房子,因此誰也不能只當一個純粹的家庭“煮宰者”。
不錯,單從蠻荒時代個體凸顯的生理優勢而言,她是佔亞優勢的,但是絕大多數的男性也是隻佔亞優勢的,在一個部落(或部落聯盟)不可能每個人都站在金字塔頂,理論上“一個針尖只能立足一個天使”。
參考我們在自然界的廣大“親友”靈長目之間,情形也大致是這樣。一隻佔亞優勢的猴子也許被阻止去做他或她愛做的事情——吃最好的食物,或與自己最喜歡的對象交配——但他也從不被強迫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強迫在人類歷史上是後來的一項“偉大革新”。
引起麻煩的一部分重大原因是領土問題。如果一羣靈長目動物把一片叢林看作他們的領土,擁有感是共同的,雄性多餘的攻擊性就會導致與毗鄰猴羣的雄性就界限問題產生爭端,這種爭端與人類的差別僅僅在於沒有發明戰爭武器。
一旦一隻雄性把自己樹為核心家庭的首領,並且佔領了一塊根據地,他就把他的根據地視為他的領土。一旦他成了工具的製造者,而且由此開始積累財富,他就覺得他的財產同其雌性一樣應該留在根據地。在他的心目中,她已成了財產的一部分。不管在其他雄性中他所佔的地位怎麼樣,在他的領土內他是為首的,他擁有絕對的統治權,他施行權力的對象除雌性及其子女再沒有其他。
當他從追獵-採集經濟中畢業進入農業經濟時,領土和統治權兩者對男人(他這時成為了真正的人)來説甚至變得更加重要了。農業是一種體力活,他不想一個人乾地裏所有的活計。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許多國家和地方,即使21世紀仍然存在由女人包攬地裏全部活計的現象。

當他意識到女性的另一才能現在對他有着重要的經濟意義時,他對她的控制就更緊了。低於人類的幼靈長目動物,不管雄性對他們如何寬容,他們只被看成一種集體財產和集體責任。隨着核心家庭的建立,男人清楚地認識到他與自己特定的女性所生的孩子們有一種特殊的關係,而且隨着農業的日趨發達,這種關係成了他興趣和注意的焦點。
對於集體追獵者來説,跑在身邊的是自己的兒子還是別人的兒子並不要緊,只要能幫他打得到獵物就行。可是,對農夫來説這層意義發生了重大改變,如果他們是他的兒子就會在他的地裏幹活。
他已學會把馬、狗從小餵養起來,令它們依賴和服從自己,更好地為他幹活;他也採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人。母牛和母羊比雄性更有價值,因為可以繁殖,進而增加他的金錢,女人也能做到這點。
然後,他再也不允許她離開他了。他制定了能達到這一目的的制度,並用剛發明的文字進行神聖宣示。這些制度比追獵-採集者所制定的制度嚴格得多。他説這是上天(或是在天上的祖宗之靈)的旨意,而且其他農夫都同意。他與他的女人必須至死不渝,然而大家卻心照不宣,都明白如果她沒有生育能力,或者在其他某個方面低於標準,他就有權將她趕走。
過去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裏一直保持着這種不平衡的關係,因為法律規定她不能離開他,不能擁有自己的財產,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也得不到申訴,做了工作得不到報酬,所以這是一種主人與奴隸的關係。許多婦女處於這種關係中感到非常幸福,而且對她們的丈夫百依百順,正如同奴隸們對其主人們保持着滿足和忠誠一樣。
農業引進人類社會產生的另一個後果,它創造了那麼多的財富,致使男人普遍能把更多的注意力從純粹為了活命這一問題上轉移開來,專用於尋歡取樂之上。最多才多藝的奴隸——女人,在這裏又派上了用場,成了小老婆和藝妓。
不公進一步加劇,有的男人祈求上天把憤怒降臨於這種多才多藝的女人身上,以懲罰她們的罪惡,於是“無才便是德”成了女人世界的真理;而那些需要她們服務的人卻因為她們提供了服務而更加蔑視她們。
到了這個階段,“女性降格”這一詞彙產生了,她們都被看作天生的下等人——不論是在身體上、智力上還是道德上都如此。有時,這種觀點達到了被稱作“偽物種形成”的地步——她幾乎被看作不是人類的一部分。全世界的男人們會莊重而熱切地爭論女人是否有靈魂這一問題。
許多這樣的信念當然是自圓其説,更是無稽之談。但是,悲劇就會這樣,如果人們相信了女人智力低下,人們就不屑於讓她們接受教育,而如果不教育她們,她們的智力就會永遠低下下去。如果有人進一步表明,任何智力不低下的明顯跡象都會失去其性的温柔,會令所有自尊的男性煩惱和厭惡,那麼她很可能要竭力掩飾或偽裝,並且不讓她的女兒們暴露出這種缺點。
不過,無需在這裏重述她們在過去的歲月裏所遭受的委屈和不幸。大量苦難與不幸都已經或正在平反糾正,除了在蘇北豐縣那位戴着鐵鏈生育八個孩子的女人身上仍不幸地遺留一點醜陋的殘渣。
許多關於女人低下的謊言早被揭穿,在現代社會,她有時相信,除了嚴格的體力方面以外,男女之間根本不存在或者説根本沒有必要存在差別。如果非要計較差別的話,那也是校園的學霸羣中越來越多的是女學霸,國際體育競賽場上讓國旗最多次數升起的是女冠軍。

在法律面前她有了平等的地位(或者説非常接近平等的地位),她獲得了選舉、掙錢、受教育和口服避孕藥的權利。
確切地説,在自由最深入的一些國家裏,男人們驚訝地發現世界顛倒了,女人正變得極其不易滿足,而且準備扛着旗幟到處遊行,抱怨她們的煩惱,抱怨她們成了牀上用具,抱怨她們缺乏自由和解放。
我相信,始終會有人不把它們當一回事,因為這些運動全都是由中產階級(或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領導的。
但請不要忘記,世界開啓近代史以來,無論中外,幾乎所有成功的革命都是或者都先是由那些知識分子充當先鋒的。更何況,今日女權運動業已引起足夠的反響,不管在西方國家還是東方國家都如此。這表明它道出了廣泛而根深蒂固的不滿,好像大量對於女人極其基本、極其重要的事情由於某種原因出了不該出的差錯。
那麼,“差錯”在何處呢?(下篇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