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侵華時製造的邏輯和藉口_風聞
麓山观月-2022-03-07 13:36
日本為什麼侵華,今天當然已經非常清楚了,那就是日本軍國主義為了建立霸權,掠奪領土和資源。
但是在當初,日本人曾經制造了種種荒唐可笑的“邏輯”和藉口。這些邏輯當中最荒唐的,莫過於東京帝國大學教授蠟山正道的言論。他説,中國“拒絕鄰邦日本的提攜,反而聯蘇容共,向西歐帝國主義國家求援,擾亂了東亞的秩序。”也就是説,中國拒絕了日本的善意提攜,惡意向蘇聯和歐美求助,擾亂了國際秩序,日本不得不出兵。可惜的是,日本人的這些“邏輯”,直到今天,仍然被很多人高度認同。
日本軍國主義在全面侵華前,曾經無數次向全世界聲稱他們對中國採取軍事行動,一是為了應對蘇聯勢力東擴,對日本戰略生存空間的擠壓,二是在“幫助”中國,防止中國走上錯誤的道路。
日本人説,蘇聯向東擴展影響,向中國等國輸出革命,嚴重威脅到了日本的生存。因此日本出兵中國,是為日本國的生存和國家榮譽,不得不戰:“日本之戰於華北,為生存而爭,為榮辱而戰”。
東條英機在東京受審時,為日本的侵略行為辯護,稱“日本的生存空間太小,不得已才選擇擴張生存空間”。
日本人説,他們先發制人,是迫不得已,是為“防共”,防止中國落入共產主義集團的控制之下。張皓在論文《發動全面侵華戰爭與建設“新日本”》中引用了大量資料。比如《盛京時報》宣稱:“近百年來,日本之憂常在北方。甲午之役,三國之干涉,日俄戰爭,其禍因為強俄。今日外蒙與新疆,悉為蘇俄所掩有,則‘滿洲國’不得不受直接威脅,而華北首當其衝。現在蘇俄雖困於內訌,其赤化世界之雄圖未曾放棄。殷鑑不遠,請看西班牙!日本之爭華北,未始非先發制人、未雨綢繆之計。一言以蔽之,盡於‘防共’二字而已。”
近衞文麿指責“中國目前對日本的敵對和蔑視具有第三國際背景。”,宣稱“問題的根本是日本、‘滿洲國’和中國應合作反對共產主義的威脅。”
近衞文麿宣稱:“日本外交在安定東亞。所最重視者,在赤化勢力之進出。華北治安,日本有重大關係,防止由外蒙進來之赤化勢力,以謀東亞安定。”
日本打着所謂黃種人對抗白種人的旗號,積極地推動“亞洲主義”,説日本與中國文化上同源,因此應該追隨日本。
日本人説,日本在東亞是大國,“負有維持東亞和平治安的義務”。日本基於責任心,“為着東亞大同起見,無日不希望中國向上”,日本對中國,就像父親兄長對兒子弟弟一樣關愛:“無時不在盡力圖謀日華親善,日本對於中國那種親切的熱忱,好像父兄望自己的子弟學好一樣懇切”。
然而,中國不但不感戴日本的幫助,不考慮與日本同文同種情同手足的關係,反而倒向了蘇聯:“老大中國不但毫無長進,而且每況愈下了,到了最近幾年,反而倒行逆施,聯俄容共,情甘赤化起來,以致日本幾十年來的苦心,全都付諸流水,悲痛之餘,未免轉為切齒之恨了”。日本“看着這孺子實在有點不可教”,“為着維持東亞和平治安計,不得不用正義之劍,斬此害羣之馬”,“斷然決然地大加膺懲”。
基於這個邏輯,日本反覆指責蔣介石的國民政府在外交上接近蘇聯是“為着自己的地盤,想滿足獨裁獨善的慾望,竟敢認賊作父,採取聯俄容共的政策”,因此迫不得已,忍無可忍,只能斷然發動全面戰爭,以防止中國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日本人説,他們要幫助中國抵禦兩個外來勢力。除了中國一起抵抗共產國際這個“赤化”的“危險的”國際組織,還要幫助中國抵抗歐美帝國主義。
日本人指責,國民政府除了靠近蘇聯外,還竭力尋求歐美的援助以抵抗日本,才導致了七七事變的發生。七七事變之夜下令攻打駐防盧溝橋第29軍部隊的日本駐屯軍第1聯隊聯隊長牟田口廉宣稱:中國人“對於日本力主東洋和平而忍耐自重的態度,誤認為日本軟弱無力,只要有蘇、英的援助,對付日本沒有問題,所以他們高叫打倒日本,從而導致了目前的結果”。
所以他們對華作戰之目的是“拯救”中國於歐美的壓迫和侵略中。近衞文麿在日軍對北平發起總攻之日即7月27日發表演講:“中國領土之保全,在拯救鄰邦,使其免歐美之侵略。今日之事態,若不幸延長,則無殊用亞東人之手,斷亞東人之生機。餘屢言中國方面須屆時猛然反省,亟返亞東人本來之面目者,其意實在此焉。”
二
為了侵略中國,日本炮製出了“滿洲特殊權益論”,理由很簡單:因為中國東北離日本很近,如果被俄國佔領,會影響到日本的生存,所以日本必須要佔有。日本外交史專家信夫淳平認為,大多數日本人的心中都將滿洲看成是日本的接壤地,是關乎日本國防和經濟命運的重大利害要地。在信夫看來,“我國在支那既往的特殊權益正在受到歐洲列強勢力東漸的侵害,而支那自身無抵抗之力,因此,我國才不得已,親自採取防衞的措施”。
日本侵華是分幾步走的。第一步,是悍然出兵中國東北,中國軍隊沒有任何抵抗,日本因此順利地佔領了東北,成立了偽滿洲國。
但是,成立了偽滿後,日本並不滿足,接着染指華北。為什麼呢?因為華北離日本也很近。因此他的第二步,則是鼓動“華北自治”,然後投向日本。
日本所謂的華北“明朗化”是怎麼回事呢?自1933年5月31日的《塘沽協定》導致華北門户洞開之後,日本企圖從經濟上蠶食華北。1935年,日軍先是強迫蔣介石將其嫡系部隊從華北撤走,接着又推動華北五省“自治”運動,“成立他們理想中的華北國”。“公開謀使華北五省脱離南京的管轄”。
日本外相廣田弘毅提出所謂“廣田三原則”。他聲稱,為了共同防共,華北須“明朗化”,所謂“防止赤化,須中日共商一有效之方法。赤化運動發源某國,在中國北部邊境一帶有與日本協議防止赤化之必要”。他要求國民政府必須與日本建立軍事同盟,接受日本“軍事上之指揮管轄權,以對俄”。此外,廣田“堅決要求中國承認‘滿洲國’,並放棄其他西方強國的支持”。也就是接受日本佔領中國東北這一事實。
這兩步走完,在中國國內當然激起強大的反對聲浪,出現反日浪潮。日本人因此説,日本侵華,是因為中國近些年不斷地侮辱日本、排斥日本的結果。即所謂國民政府“排日侮日”與華北“中央化”的必然結果。
他們説:七七事變“系中國多年來辛苦大膽經營之‘排日’運動與教育之自然結果”,中國“排日侮日”是七七事變發生的“第二個重要的原因”。
在日本企圖實施華北“明朗化”下,國民政府不能不採取必要舉措,決定了對日抗戰準備的政策,努力“收回冀東察北”。
日本因此指責中國試圖“驅除日本在華北的勢力”、“盛行軍備之擴張”。日本指責華北“頗發抗日反滿色彩濃厚之不法事件”、“中國對日暴狀不下數百件”。寺平忠輔指責第29軍在七七事變之初“認為日本要將華北變為第二個滿洲國,因此主張馬上同日開戰”。
日本輿論稱:“中國政府……自九一八事變以後,不但不閉門思過,反躬自省,反而變本加厲,把所有的排外手段,集中於日本一國,對內施行排日、侮日、仇日的煽惑教育,對外用以夷制夷的卑劣手段,中傷或牽制日本。日本固然寬宏大量,由東亞大局上着想,隱忍自重。可是日本越隱忍,中國越狂;日本越退讓,中國越自負,日積月累,由排日而侮日,由侮日而挑戰。就是沒有盧溝橋的衝突,也必有其他的衝突”。
日本之所以悍然侵略中國,是因為它嚴重低估了中國人民的抵抗意志。日本人曾經計劃三個月滅亡中國,實現其戰略理想,沒想到最終陷入八年戰爭泥沼。在七七事變之後,國際社會曾一度觀望,但是當中國人民展現出堅強的抵抗意志,國際援助開始慢慢展開,對日本的戰略物資禁運等制裁措施也開始一項項推出,逼得日本無法支撐,偷襲珍珠港,最終滅亡。中國雖然最終獲勝,但是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為了防止歷史悲劇重演,中國近年來一直重申二戰後形成的現行國際秩序,“該國際秩序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不容隨意否定或推翻。”中國是二戰勝利成果和戰後國際秩序的主要締造者之一,有權利、有責任、也有必要聯合國際社會維護鞏固這個成果和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