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搖滾之父只能是他!36歲離世,最後一首歌讓人落淚_風聞
摇滚客-摇滚客官方账号-有态度地听歌、看剧2022-03-12 10:32
來源 | 搖滾客

如果還有明天音樂:信樂團;薛嶽;Alan柯有倫 - 如果還有明天
今日BGM,《如果還有明天》,信樂團&薛嶽&柯有倫
提起中國搖滾教父,大家第一反應就是崔健。
但要説起台灣搖滾之父,恐怕得猶豫一下。羅大佑?伍佰?
其實,台灣搖滾之父早有人選。
在各個搜索引擎上搜索“台灣搖滾之父”,所出現的詞條只有一個人,薛嶽。
對於一些年齡不大的樂迷來説,這個名字確實陌生。
因為他永遠地留在了上個世紀,留在了1990年的秋天,留在了他的36歲。

雖然名字不熟悉,但他的一首歌你一定聽過,《如果還有明天》。
這也是薛嶽的最後一首歌。
如果還有明天
你想怎樣裝扮你的臉
如果沒有明天
要怎麼説再見
我第一次聽見這首歌,是信樂團的翻唱。
在2005年的火星演唱會上,信(蘇見信)面向大屏幕。
大屏幕上放着薛嶽演唱的視頻,二人完成了跨時空的合作。
信在他的《感謝自選輯》專輯中把《如果還有明天》作為第一首主打歌,以此來表達對搖滾前輩薛嶽的致敬。
雖然薛嶽在台灣搖滾史上的貢獻不可磨滅,但是通過在網絡上資料的翻閲,關於薛嶽的資料非常少。
隨着一波波搖滾新秀的崛起,他好像漸漸被淹沒在時代的巨浪中。
一個人真正的消失不是死亡,是被真正地遺忘。
而薛嶽不該,也不能被遺忘。

薛嶽的童年並不幸福。
父母離異,家庭關愛缺失。
父親再婚,強悍的父親,使他的童年一直在毒打的恐懼中度過。
小的時候因為是左撇子,父親要剪掉他的耳朵。
16歲時,父親出國,他重回母親身邊。
當一個人童年越被忽視,就越會在外在上、行動上尋找存在感。
打工練鼓蓄長髮,吸煙酗酒交女友,一個搖滾青年該做的事,薛嶽都做了。

青年時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學五線譜、學唱歌、學打鼓、做鼓手,這些事情貫穿了薛嶽的二十歲。
薛嶽沒有那麼好運在青年時期獲得名氣,而是在默默積累,默默沉澱。
到了30歲時,才錄完自己的第一張專輯——《搖滾舞台》。

這是薛嶽和幻眼合唱團合作的一張專輯。
早在60年代及80年代初,台灣年輕人已深受西洋音樂的影響。
在歌曲中加入搖滾曲風,無疑是在挑戰當時以旋律化作品為主的聽眾。
80年代初,羅大佑、蘇芮都曾潛移默化地在作品中融入搖滾曲風,但“搖滾”對歌迷而言卻依然是個陌生的字眼。
1984年薛嶽推出了他的首張專輯《搖滾舞台》。
這張專輯可以用“無比艱難”四個字形容了。
艱難的點在於薛嶽對待音樂太認真了!
薛嶽對於專輯的嚴苛“氣”走了不少製作人,最後交給了李宗盛。
李宗盛只寫了一篇專輯同名曲,剩下的都交給薛嶽自行發揮。
專輯一發行就在樂壇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張專輯奠定了薛嶽“台灣搖滾之父”的地位。
他也躋身成為台灣搖滾樂開天闢地的第一批人。
後來連續出了《天梯》、《不要在街上吻我》、《情不自禁》三張專輯。
在製作這些專輯之時,薛嶽就飽受肝病的折磨。
《搖滾舞台》製作時,就患了肺囊腫住院一個月。出院續作時又得了肝病住院。
這張專輯完畢後,已無力打歌,就出現了歌紅人不紅的現象。

35歲那年,正是薛嶽音樂事業如日中天之時,卻查出了肝癌。
得到這個消息,薛嶽並沒有選擇放棄事業,休息療養,而是決定做一張最後的專輯,並且命名為《生老病死》。
當時薛嶽找來了台灣的一幫音樂人,其中,好友劉偉仁花了六天六夜完成了那首大家熟知的《如果還有明天》。
如果沒有明天音樂:薛嶽
遺憾的是,2011年,在薛嶽離世的第21年,劉偉仁也肝癌去世了。
在這張《生老病死》的專輯裏,你能聽到一個歌手對生命最真摯的告白和最動人的告別。
也是薛嶽自《搖滾舞台》以來不斷磨研的自我突破。
從熱情叛逆的搖滾風格,蜕變到自由醇厚的爵士,再到打破所有形式、妥協而不羈的豐富樂風,已將流行音樂提升至一個更寬廣、更高的境界。
除了《如果沒有明天》,最讓我感動的是這一首——《不!親愛的爸爸》。
在你從未擁抱的生命中
我也學會了從不擁抱別人
在你走的那年
我正年少輕狂
而今再現眼廉的是白髮的你
不 親愛的爸爸 我可不可以不一樣
嗯 親愛的爸爸 愛可不可以不一樣
不 親愛的爸爸 我們可否先做做朋友
嗯親愛的爸爸 最淡最淡的那一種
不願陪我走下去 那我只有祝福你幸福快樂!
我想説:我依然愛着你!
1989年12月25日,薛嶽手術後第三天,父親突然出現在病房中,仍然是那樣的面無表情,遞給了薛嶽兩萬塊錢。
然後父親走進了廁所,薛嶽聽見了父親的啜泣,便寫下了這首歌。
整首歌抒發了薛嶽對父親的埋在心底裏的愛,也是和父親的一場和解。
如果還有明天,我想説:我依然愛着你!
製作這張《生老病死》專輯時,薛嶽的病情也是不斷地惡化,錄音時都必須以高腳椅抵住臀部、支持着自己上半身的重量才能順利地唱出聲音來。
1992年的金曲獎,最佳演唱專輯的獲獎者是姜育恆。
薛嶽的《生老病死》獲得了提名,卻沒有得獎。
獲獎的姜育恆上台以後含着熱淚説,這個獎項應該給《如果還有明天》。後來才知道,姜育恆其實是想説薛嶽的《生老病死》專輯。

1990年9月17日,台北國父紀念館,薛嶽舉辦了一場名為《灼熱的生命》的演唱會。

在那場演唱會上,沒有亮眼的佈景,沒有華麗的演出服。
有的是台下一個個淚眼婆娑的歌迷,是氧氣瓶,是幕後的救護人員。
那天的薛嶽已經肉眼可見的消瘦,猶如枯槁。
面對工作人員的擔憂,他説:“只要能上台,就唱,否則情願退票,也不要別人代唱。”
翻閲全網的資料,已經很難找到薛嶽那場演唱會的全紀錄了。
只找到這首《機場》。
依然是一頭長髮,一身筆挺西裝。一切好像都沒變。
《機場》最後,全場歌迷起立大合唱。
“我好像回到學校,這是你們喜歡的歌,因為我在四年前因為這首歌被你們喜歡,所以你們要唱,我要聽。”
他一臉幸福地沉浸在歌迷的寵愛裏,他看着台下的歌迷,看得好深情,好像要把這一幕永遠刻在腦海裏。
在演唱會表演的過程中,薛嶽的手會時不時撫摸疼痛的身軀。
中場休息時,他甚至會跑到後台吸氧。
病痛的折磨依然沒有抵擋薛嶽的表演的勁頭,他是要徹徹底底地將自己燃燒在舞台上。
在最後,他唱完《如果還有明天》時,説了以下的話:
如果還有明天,我們準備要做什麼事情?
如果沒有,你又打算怎麼樣?
我相信,一定有。
明天一直是很美的兩個字。
我有明天,但我還是覺得,明天是那麼遙不可及。
所以今天,我只想説一句話,謝謝大家。
你們讓我這個歌星沒有白做。
以後我將不在台上出現,我還會繼續在幕後做音樂,今天是很好的一個句點。

“明天好美”,這句話,讓我想到同樣患上絕症的梅豔芳,她在最後的告別演唱會上説:“夕陽好美,只是已經近黃昏。”
這樣的話,從一個將死之人的口中説出,是那麼的無奈和脆弱。
明天,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説,只是今天后的一天。
但是對於薛嶽來説,卻是一種期盼,一種奢望。
演唱會結束後,薛嶽的病情也嚴重了,全身無力,甚至沒辦法梳頭,最後剪掉了他留了一生的長髮。
1990年11月7日,演唱會結束不滿兩個月,薛嶽離開了人世。
薛嶽的離開,讓台灣樂壇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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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搖滾精神不止是台上砸吉他、撕衣服。
身着西裝,抓住生命的最後時間在舞台綻放,頑強抵抗命運的不公,這是薛嶽的搖滾精神。
他的搖滾精神也影響了無數後輩。
伍佰一直把薛嶽當作偶像,他説:“我曾經表演的時候,薛嶽在台下看,我雖然沒有緊張到手軟,但是神經一直都是緊繃繃飄飄然的。”
五月天也曾經説過把薛嶽當作標杆。
轉眼薛嶽離世已有三十多年了,搖滾樂也漸漸開始走上坡路。
薛嶽搭載時代的客輪離開了,但他的搖滾精神應當一直被後浪銘記。
“明天”,確實是個很美的詞。
如果還有明天,去做一個幸福的人吧。
餵馬、劈柴、周遊世界,關心蔬菜和糧食,和每一個親人通信,我為你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