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對疫情的一點淺薄的看法_風聞

       這篇帖子筆者斟酌了好幾天，其實不怎麼想寫的，因為內容挺“政治不正確”的。但是就在這幾天，疫情已經“愈燒愈烈”，感染人數已經從一天幾百跳到一天幾千。而筆者所居住的上海，各種防疫措施逐漸加碼，但是和全國很多地區一樣，疫情還沒有被控制下來的跡象。

       先説結論吧，筆者認為，奧密克戎病毒可能是我們控制不下來的。這是令人很遺憾的事實，但我們最終可能不得不面對。

      原因其實並不複雜：

      一方面，任何防疫措施都有其極限，其實奧密克戎的肆虐早有預兆。去年德爾塔出現的時候，我們的邊境防控就屢次失守，筆者沒有詳細數據，但大致上記得每兩個月就有一次人員出入境管控失誤或者進口產品導致的傳染。筆者當時和朋友烏鴉嘴了一句，德爾塔大概就是我們出入境管控措施的極限，很可惜不幸言中。

      我知道很多網友想説，就不能加強人員和貨物進入的管控措施嗎？實際上我們所有出入境和貨物管控的工作人員也是有個人三級防護的，就是我們平時所見到的大白，全身防護服、醫用N95口罩和麪罩。但是很遺憾，雖然我們可以做到三級的個人防護，但是人員出入境的場所本身並不是P3實驗室。以筆者親身經歷的機場防控為例，其實本來就遠遠稱不上密不透風的。因為出入境人員量實在太多的緣故，國外來的人員必然要經歷一個與防疫人員面對面交流過程，並通過大巴轉運才能到達隔離酒店。在這中間，所有這些人員步行經過的地面，接觸的物品，都是可能引發傳染的途徑。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員必須在機場停留數個小時（一般是十幾個小時），中間可以不吃飯，但是絕不可能不喝水，也不可能不拉屎撒尿，這些都是疫情防控措施很難達到的地方。而更麻煩的是防疫的工作人員，他們要在機場工作非常漫長的時間，同樣有這樣的生理需要。當時同行的醫生推薦了我成人紙尿褲，我其實是拒絕了…… 對於隔離點工作人員同樣如此，隔離點看上去是完美隔離的，但是被隔離人員要吃飯喝水，就必然要有人進入污染區送物品打掃衞生。

       然後你要記住，所有這些工作人員，除了極少數專業的醫護工作人員之外（即使是專業醫護人員也未必就那麼精通傳染病防護），全部都是志願人員或者這些場所原來的工作人員。他們在參加防控工作之前也不可能經歷長時間的專業培訓，所以他們的工作一定是有缺陷的！最簡單的，比如個人防護的穿戴，很關鍵的因素比如口罩和麪罩有沒有正確佩戴，比如脱防護服的時候順序對不對，這些幾乎決定防護時候有效的問題，受過訓練和沒受過訓練完全是兩回事。

       你可以用這些工作上的缺陷再乘以他們需要面對的出入境人數和進口貨物數量，可以説有漏洞是一定的。但是病毒是否能成功突破，或者説突破的概率有多大，還是由這個病毒本身的傳染力決定的。可以説面對原始毒株，我們的邊境管控幾乎是無懈可擊，面對德爾塔則是可以堅持，面對奧密克戎就……

       另一方面，奧密克戎是傳染性爆表的病毒。高中時期親身經歷過SARS的風聲鶴唳，筆者在大學時期曾經認真學習過相關知識，在幾乎看不懂的情況下硬啃過一本翻譯的《社區獲得性肺炎》。當年看過的很多書當中，都曾經預言或者説總結，未來對人類威脅性最大的就是呼吸道傳染病。而基本上決定一種傳染病威力的，就是致病性（致死性）、傳染性以及潛伏期的長短，當然經歷了新冠之後我們又加上了對醫療資源的侵佔。

       一種完美的病毒，應該是具有較高致死率、傳染性極強（如R0值1.5的流感）、有足夠長的潛伏期，這樣的病毒在當時的理論就已經是不可防控只能躺着等死的了。實際上新冠爆發之後，西方世界執行的防疫政策就是符合當時的傳染病防治理論。

       以新冠目前出現的所有毒株來説，其中德爾塔就是最接近完美病毒的，致病性相比原始毒株更強（致死率），傳染性R0值（評估傳染速率的基本傳染數）達到5.5（遠高於一般流感的1.5）。**如果説2020年我們控制住新冠原始毒株是一個奇蹟的話，我們在2021年控制住德爾塔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筆者的震驚程度，**筆者相信全世界所有傳染病防治方面的專家心裏的想法估計也是一樣的。可以説面對新冠，中國將自身科學技術、生產力，以及在公共管理領域的創造力都發揮到了極致。

       然而，奧密克戎的R0值是10以上……這個數值是什麼概念，人類歷史上曾有的傳染性最強的傳染病麻疹R0值是12-18，奧密克戎接近麻疹…… 而麻疹在疫苗出現之前，幾乎是所有人類一生一定會得的疾病，被稱為“兒童殺手”。

       所以奧密克戎怎麼可能是大號流感呢？流感的R0值只有1.5啊……

       傳染性爆表的另一方面是傳染速度超快，這也是上海的“精準防控”這次顯得支離破碎的原因。上海精準防疫的核心還是流調（蒐集陽性病例所有密切接觸人員數據並儘快隔離），不過是超級快速的流調。上海實行的“2+4+24”流程，既流調人員2小時內到達現場，4小時內完成流調核心信息，24小時內初步查清。精準防控的核心，就是以超快的流調和隔離速度，趕在確診病人的密切接觸者也形成傳播力之前阻斷傳染鏈。

      但是非常非常遺憾，奧密克戎並不是德爾塔或者原始毒株，德爾塔的潛伏期就比原始毒株短，而奧密克戎更短。德爾塔一般兩到三天有傳染性，而奧密克戎一到兩天就有傳染性，也就是説三天內就能傳播兩代。這一天的時間差距，就跑在了精準防控的前面。當然，上海仍然通過對密切接觸者的密切接觸者（所謂次密接）的流調和控制提升了防控能力，可惜到了這一環節漏洞就太多了，不説指數型增長的流調工作量使得疏漏也指數上升，其他的一些傳播途徑（如接觸的物品，行動路徑和場所等）也不是流調能夠解決的問題。上海現在正在嘗試解決相關的問題，比如推出場所健康碼，物流方面應該也會有所行動。但是講真，筆者對此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樂觀。

       當然，很多人不理解上海為什麼要堅持“精準防控”？筆者想説的是，很多城市發現病例後可以大動干戈全員核酸檢測甚至大規模封鎖，那是因為他們這麼做一次，可以管很長時間，可能半年一年之內都不會再發生病例。但是上海不行，以上海人員和貨物的流動量，如果一發現病例就大規模封鎖，上海可能要從年頭封鎖到年尾……（對於覺得這也無所謂的朋友，筆者就無話可説）

       筆者寫這麼多，並不是筆者主張學習歐美國家躺平，而是筆者認為面對奧密克戎，現行的防疫體系很難堅持下去。

      實際上，有三個風險是假設在中國奧密克戎大量傳播之後積極危險的問題。

       一是我們都知道的，大規模的奧密克戎可能侵佔大量醫療資源。雖然相比原始毒株和德爾塔毒株，奧密克戎的重症率低很多，但是由於其傳播速度實在太快，很可能仍然會造成短時間內大量侵佔醫療志願的情況。而醫療資源擠兑會產生的惡果我們在武漢已經清晰地見到了。

       二是**在奧密克戎大量傳播之後，很可能會混雜德爾塔等更危險的毒株。**一旦出現奧密克戎大量傳播的情況，就意味着我們防疫系統的完全崩潰，而德爾塔或者別的毒株很可能會混進來同時大規模傳播。到時候重新建立防疫系統可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了，後果是無人可以預料的。

       三是，以中國的人口基數，奧密克戎的大量傳播很可能發生變異而產生新的毒株。這種可能性是絕對存在的，而且同樣也是後果難料的。

       筆者想説的是，我們必須找到合適的辦法或者説出口結束這場疫情，不管什麼樣的防疫政策，我們都需要一個“最後的勝利”。

       所以在筆者看來，我們可能的“出口”無非就是以下幾種：

       1、繼續提升防疫措施，堅持到更好的疫苗和更好的藥物出現，確實地將新冠病毒的威脅降到最低。

       2、繼續提升防疫措施，堅持到國外的大流行完全結束，疫情防控壓力驟降的情況下以較低的防疫水平繼續維持。

       3、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盡全力阻止病毒快速傳播，在不發生醫療“擠兑”的前提下與病毒共存。

       疫情已經發生兩年多了，雖然筆者在學生時代就想到過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但親身經歷之後還是無比的震撼。筆者自己也志願參加了各種疫情防控工作，凌晨兩三點的浦東機場躺在躺椅上睡覺，卻因為戴了兩層口罩呼吸困難睡不着，那是筆者一生中最難忘的回憶。無論之後的日子裏我們還會經歷什麼，我們都要記住我們曾經創造過和還在創造的奇蹟，因為這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