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僑胞情_風聞

剛到老撾不久，我便染上了一種怪病，頭昏目眩，渾身酥軟，高燒不退並伴有噁心嘔吐。雖多次去萬象醫院就診，但效果不大，而且病情逐漸加重。終日躺在牀上，昏昏沉沉，茶飯不思，身體日見消瘦。使館的同志們為我的病焦急萬分。

萬象有一位老華僑叫張一鳴，出身中醫世家。他為人敦厚謙和、仁慈禮讓，並熱心公益。大約20世紀40年代，他從廣東來萬象行醫。以後開了一爿中藥鋪，門口上方懸掛一塊“救人濟世”的木匾。他醫術精湛，醫德高尚，在當地小有名氣，上至政府官員，下到平頭百姓，有病常請他醫治。老華僑對患者不分窮富貴賤，一視同仁，家境貧苦的，免費治療。他和使館有着深厚的友誼，經常幫助使館辦些事情。

老華僑得知我患病的消息後，急忙趕到我的寓所為我治病。他來時，我高燒四十多度，躺在牀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他輕輕地把體温計放在我的腋下，然後拉過我的手搭脈。我恍惚覺得被人觸動了一下，睜開眼一看，見老華僑守在牀邊。出於禮貌，我掙扎着要坐起來，被他制止。

檢查完後，他又詳細地問了我的病情，然後説，初步診斷為“出血熱”，是被一種黑色有毒的蚊蟲叮咬後感染的，是常見的地方病。西醫治療此病，一般效果不理想。他根據當地流傳的偏方，配製了一種抗炎抑菌、理氣止痛且益津開胃的中藥，效果很好，治癒過不少這種病人。

臨別，他見屋內開着空調，起身關掉並告訴我説，發燒時不要開空調和電扇，否則對病情不利，説完把毛巾浸濕敷在我頭上，悄悄離去了。

此後，老華僑每天按時來我住所針灸送藥，我不忍心他往返勞累，提出去他的診所治療。他執意不肯，説我在發燒，需要休息，不能過多地活動。每次來，還帶一杯清涼的鮮椰子汁。他告訴我，椰子是從他院內的椰子樹上摘下的。椰子汁能祛邪補虛，對身體很有好處。還説，過去老撾在戰爭年代，許多傷病員就是靠它活過來的。當我喝着這甘甜的椰汁，好像同胞的情誼在心中流動。

經過他一段時間的悉心護理和治療，我的病狀漸漸消失了。體温正常，食慾良好，精神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舒展。老華僑見我恢復了健康，由衷地為我高興。

病癒後，我考慮用什麼方式表達對他的感激之情。我知道老華僑厭惡別人送東西，説這是玷污醫生神聖的稱號，最後，買了一束鮮花送去，他愉快地接受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任期已滿。在我離開萬象的前一天下午，去老華僑家告別。他是一個極重禮儀的人，當時雖患眼疾，堅持要去機場為我送行，經我再三勸阻，才打消了去機場的念頭。那天我們談得很投機，歡聲笑語中不知不覺見天色已晚，道別的時候到了，他懷着依依惜別的心情把我送到門外，按老撾人的習俗雙手合十祝福我一路平安，我也祝福他吉祥如意、健康長壽。

-End-

文字 | 《總統請來的客人》 

作者 | 陳增林

圖片 | 源自網絡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