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根：靈魂社交Soul，被“殺豬盤”持續圍攻_風聞

文/陳根

Soul，一款主打基於相似興趣、話題與三觀的靈魂社交App，作為一個典型的小而美的平台，經過過去5年的磨礪，當前，Soul似乎已經得到了Z世代的認可，日活躍用户數量（DAU）已達千萬量級，同時在商業化上有了質的提升。

然而，與此同時，Soul在光鮮數據背後，卻經常被指責是個藏污納垢之地。很長一段時間裏，Soul幾乎要被“殺豬盤”攻陷，各式各樣的感情詐騙層出不窮，騙局和真情泥沙俱下，也讓S****oul的前景撲朔迷離。

主打靈魂社交，又披着“元宇宙”名詞外衣的平台為“殺豬盤”做了嫁衣，而直到今日，Soul本身卻並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解決之法。

“殺豬盤”的嫁衣

沒有一個社交軟件生來就為詐騙，Soul也不例外——Soul的出生本是為了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幫助人們免於羞澀和尷尬，快速結交朋友。也就是我一直所説的，Soul的本質就是曾經陌陌的升級版，就是一個荷爾蒙社交平台。

**當然創始人張璐曾在採訪中談及創立Soul的初衷，就進行了比較高雅的修飾：****是為了解決人的孤獨感，成為一個陌生人社交+興趣社區類產品。**張璐希望，Soul的用户能隨時隨地毫無壓力地發佈自主創作的內容，並在短時間內獲得回應，也可以通過選擇興趣愛好社區尋找志同道合的陌生人。

畢竟，在現代社會生活的壓力之下，每個人似乎都是孤獨的獵手。人人都在談論資源與金錢，毫不掩飾自己的物慾，但又好像總是那麼孤獨和敏感，渴望認同與理解。於是，2016年11月，Soul正式上線。

遺憾的是，互聯網並不具有篩查人的能力，有人懷着一顆真心，也有人在潛心設局下套，“殺豬盤”就是其中最常見的一種。所謂“殺豬盤”，指的是詐騙團伙利用情感關係，把受害者“飼養”在自己的劇本中，利用精神控制和親密關係，一步步騙取錢財。

“殺豬盤”主要包括三個環節“尋豬”“養豬”“殺豬”，不論是“尋豬”、“養豬”，還是“殺豬”，Soul似乎都是“殺豬盤”絕佳的平台。

“尋豬”即為尋找對象，在這個階段，Soul作為一款為陌生人建立關係而生的社交平台，自然成為犯罪分子尋找合適對象的良好場所。犯罪分子不僅可以通過Soul用户所展示的個人信息，來判斷個人的經濟狀況，還可以任意選擇對象進行交流，並篩選出經濟狀況較好的個人進行深度分析從而選擇詐騙對象。

在選取詐騙對象後，根據每個人發佈的資料和動態來判斷其性格、愛好，並以此為基礎設計出不同的詐騙“劇本”，可以説，犯罪分子成為受害人的“理想型”，就是殺豬盤案件裏的一個顯著特徵。

**“養豬”階段，需要犯罪分子取得目標對象信任。**Soul聊天有個特別的功能——點亮Soulmate。隨着聊天次數和字數的增多，會填滿一顆心（異性之間對話為紅色，同性間為藍心），若干個心點亮Soulmate單詞的一個字母，如此依次點亮所有字母，雙方就可以建立Soulmate關係。

根據據網友反饋，“如果每天聊兩三個小時的話，得要一個多月才能全部點亮”。**這個功能將用户彼此之間的關係以一個視覺化的方式呈現出來，激勵用户為了結為Soulmate聊天，**但不可否認，這個過程也讓多少目標用户放下了戒心。

事實上，不少受害人在被騙後向公安機關報案時，也都表示自己曾經一度十分警覺，對犯罪分子的身份也曾反覆懷疑，但在犯罪分子的糖衣炮彈下，最終還是進入了其精心佈置的“甜蜜”陷阱。另一邊，是犯罪分子秉承着信任有多少最後就能騙多少的信念，同樣不着急對被害人下“刀”。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情感，在“殺豬盤”中，成為犯罪分子詐騙數額大小的籌碼。

終於，經過長時間情感上的培養後，殺豬盤也進入了“殺豬”階段。犯罪分子在完全取得被害人信任之後，開始引誘受害人購買、參與詐騙團伙設計的某些虛假的金融、理財、博彩等產品，並讓受害人在開始時取得一定收益，而後不斷刺激受害人的購買慾望。

在情感和物質的刺激之下，受害人開始將大筆資金投人其中，等到受害人投入的資金達到犯罪分子的預期之後，犯罪分子在取錢“殺豬”後才銷聲匿跡。

被“殺豬盤”攻陷的Soul

正是基於Soul天然的平台性質，很長一段時間裏，Soul幾乎要被“殺豬盤”攻陷。在網絡上搜索殺豬盤案例，僅僅最近2年以內的時間，從Soul平台上引發的殺豬盤詐騙案例就有十多起，涉案金額從幾萬到數百萬不等**。**

比如2021年3月13日，梅州市公安“平安梅江”通報，梅州一女士被在Soul結識的騙子詐騙23萬；3月23日，常州市公安局新北分局通報，一常州女孩在Soul上被騙61萬；5月初，湘潭市公安“雨湖公安”通報，一女子被在Soul結識的男士詐騙7萬餘元等等。

任何一個官方通報的案例，都稱得上殺豬盤的典型。寒冰（化名）是一位單身男青年，2020年通過Soul認識了李蕊，兩人相聊甚歡，便相互加了微信，將聊天陣地從Soul轉移到了微信。然而，雙方網戀不到一年時間，寒冰就陸續被李蕊騙了50多萬。背後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真愛”。

在網戀過程中，李蕊給自己包裝的人設是一個農村出身，靠自己打拼事業有成，顏值在線且品行端正的優質女性。而寒冰正是被李蕊的魅力所折服，成為李蕊的追求者，再加上李蕊使出了**“欲擒故縱”**的招數，從不會自己主動向寒冰索要錢財，都是寒冰為了追求李蕊而主動給她轉錢。

起初的理由是投資李蕊開網絡商城的事業，之後又出現了一位“白姐”，扮演李蕊的好朋友的身份，聲稱李蕊的眼睛就要失明，需要鉅額手術費，寒冰聽後果斷打錢。再之後又出現了另一個身份，李蕊的弟弟，聲稱李蕊家裏遇到了各種突發情況，莊稼遭災了、腿摔斷了等等，不斷地從寒冰的錢包裏掏錢。

就這樣，一年不到的時間，受害人寒冰陸續被詐騙了50多萬元。最後警方查明，所謂的李蕊、李蕊的弟弟、白姐三個身份只是詐騙犯一人分飾三角，最終詐騙犯被判處10年有期徒刑。而這僅僅是公安部門公佈在網上的典型殺豬盤案例，實際發生且沒公佈的還會有更多。

可以看見，由於Soul的賣點是陌生人的深度社交，因此似乎天生就容易被熟練的騙子團伙，用精心策劃的話術與手段，玩成殺豬盤。從包裝人設開始，到噓寒問暖和幫忙賺錢，再到最後的轉賬跑路，一氣呵成。

也正因為Soul沒有推出嚴格的監管措施，2019年6月，國家網信辦通報會同有關部門開展了專項整治活動，一夜之間，Soul在各大應用商店下架。

對於Soul來説，充斥着詐騙與色情的局面無異於自掘墳墓。沒有人希望當自己興沖沖分享今天的見聞與心情的時候，對方是一個遠在東南亞的暗房裏的詐騙犯。對很多人而言，向陌生人敞開心扉本來就是一件需要鼓起勇氣的事情，當傾訴的衝動不足以抵消對被欺騙的恐懼時，望之生懼的新用户與失望的老用户自然也會逐漸遠離這個App。 

詐騙容易反詐難

幾次因為“殺豬盤”出圈後，Soul開始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重新上架後，Soul做了不少補救措施，比如封號、發送防騙貼士等。在2021年着重治理詐騙，推出《星球防騙指南》等警示措施。

當前，用“詐騙”、“Soul”等關鍵詞進行百度搜索時，舉目望去，盡是“Soul整裝待發嚴打殺豬盤拒絕一切違法行為”的通告。在Soul的廣場上，謹防“殺豬盤”的官方提醒也時不時跳出。

Soul還採取了人工+機器的雙審核機制，如果用户聊天中出現“轉賬” 等敏感詞，系統會將其標記出來，並提醒用户注意防範，以及採取了建立內容風控體系、布控反詐騙模型、通過受害者畫像尋找易受害人羣等方式避免用户受騙。

然而，即便如此，在Soul上被“殺豬盤”的事件還是難以遏制。騙子通常通過社交軟件搜索潛在受害者，並升級與其之間的關係，獲取信任後再帶到其他平台實施詐騙。通過這種方式，犯罪分子得以繞過平台的審核機制，實施詐騙。如何徹底杜絕此類事件，仍是Soul及其他社交平台亟待解決的問題。

事實上，雖然Soul對外表示已經在加強反詐措施，但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Soul作為一個亟待上市的商業公司，不可否認用户增長是其首要目標，相比之下，安全監管只是其需要兼顧的平衡因素，因此Soul自發的安全反詐措施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需要監管部門的介入。

**不僅如此，Soul在加大亂象打擊力度的同時，也對普通用户的使用體驗造成了影響。**在黑貓投訴平台上，不少用户投訴平台無故封禁賬號。有用户反映，剛註冊的新賬號就已顯示違規，本人確認在此前無任何違規行為；還有用户反映，平時就發發日常，刷刷日常，也突然遭遇了封號。對Soul來説，如何處理好平台亂象，既不影響普通用户的使用體驗，又能杜絕詐騙事件，是重點也是難點。

從誕生之初的“靈魂社交”到“語音社交”再到靠遊戲市場風潮起來的“社交元宇宙”，Soul身上的標籤從來就不曾少過，每隔一段時間，Soul 主頁的星系旁就會多出一項新功能。雖然從2016年至今，Soul在陌生人賽道已經做到了頭部玩家，但其自身存在的問題或多或少阻礙了發展。

縱觀各類在移動互聯網時代崛起的軟件，或者是工具型，直接解決用户的痛點，能滿足用户的強需求；或者有成癮性，可以佔據用户更多的時間。但歸根到底，陌生人社交更多時候是一種弱需求，層出不窮的亂象和潛在危險使在虛擬世界社交的時間成本和試錯成本變得愈加高昂，使得一部分人會選擇棄之而去。

“不開心就去Soul”曾經是讓Soul一句網絡熱梗，但在“殺豬盤”難以遏制前，去Soul恐怕也難獲得真正的開心。**Soul一邊急於登錄資本市場，要讓前期的投資人退出；一邊是還沒有登錄資本市場，就已經演變成了“殺豬盤”的代名詞。**如果不改變平台這種亂象，披上“元宇宙的”的名詞外衣，也粉飾不了當前的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