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長片名”霸屏國產愛情片,但這屆電影觀眾沒那麼好騙了?_風聞
娱乐独角兽-娱乐独角兽官方账号-2022-03-15 21:21
作者| Mia
**電影市場已經在“冰點”徘徊了很久。**3月9日、10日單日跌破2000萬,3月上半旬票房相比去年同期腰斬。
索尼的3A遊戲IP改編的真人電影《神秘海域》定在本週一工作日上映,“好萊塢影片五連”開啓救市模式。首位入場者首日票房破千萬,但並未徹底帶熱大盤。週五即將上映DC大片《新蝙蝠俠》,在一定程度上分流觀眾。
另外,新一輪疫情爆發,據拓普數據,截止到3月14日11點,全國暫停影院數為3690家,暫停影院佔全國影院數的29.77%,票房份額為29.42%,為好萊塢影片成績帶來最大的變數。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有一天我將會離開你》《可不可以你也剛好喜歡我》於上週五上映,再度引發了**外界對於“國產愛情片超長片名”現象的關注和討論。**兩部新片主演知名度不高,後者為票房黑馬《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創作團隊打造,表現均是慘淡。
繼《好想去你的世界愛你》《十年一品温如言》《不要忘記我愛你》三部情人節檔影片之後,2022年2月22日上映的《只屬於我們的一天》加入“超長片名豪華套餐”,截至寫稿時票房共計271.9萬。這些長到考驗肺活量和腦容量,既難念也記不住的名字,多為一日遊之作,統治着整個愛情片領域。國產愛情片究竟怎麼了?
短視頻營銷加熱“超長時代”:《離開你》失靈了?
“對於片名超過八個字的國產愛情電影,用‘十顆星=片名字數=影片質量’這個公式換算,目前看還是比較客觀準確。”一則豆瓣短評吐槽道。
伯樂營銷CEO張文伯在“新浪潮論壇”上表示,“情人節影片怎麼突然變成片名比賽了?感覺是找到了一個‘詐騙方法論’。”
國產愛情電影的“超長命名狂熱症”,最早可以追溯到2012年《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2013年,《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填補國內青春片空白、狂攬7.19億票房,成為當年度票房季軍,其續集為《致青春·原來你還在這裏》,自此引來了一系列命名致敬、借鑑者,包括高度相似的《致我們終將到來的愛情》,以及電視劇《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致我們暖暖的小時光》和《致我們甜甜的小美滿》。2015-2016年,《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知道》《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延續了這一命名方式。
**如若覆盤抖音淚點營銷的“崛起史”,會發現其主力軍正是近年來的“超長命名愛情片們”,雙方目標受眾基本一致。**豆瓣僅有4.8分的《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一舉拿下9億多票房,成近年來台灣電影票冠,驗證了下沉市場年輕女性對於虐心題材、情感宣泄的需求,引發更多追隨者試圖複製其成功路徑。落落執導的《悲傷逆流成河》《如果聲音不記得》均成檔期內小黑馬。
覆盤**此類影片起名規律,具有一定共性:**同古早言情網文一樣,其中大多包括“我”“你”“我們”“愛”,以求最大程度喚起潛在受眾情感共鳴;片名囊括主要情節梗概及核心立意,用設問製造戀愛中糾結纏綿的情緒,便於下沉。“時光”“遇見”“如果”“是否”“能不能”“可不可以”等字樣反覆疊加,意味着其片名均長達7-10字以上,造成了這類影片命名的雷同。
事實上,這種對於相似超長片名的瘋狂迷戀,同樣也可以折射出其內容開發、營銷方面的千篇一律,對檔期、下沉市場、短視頻情緒營銷的依賴,以及“複製粘貼”成功IP的偷懶。
大部分超長命名影片,選在情人節檔、520檔、七夕檔、跨年檔等年輕情侶有社交剛需的檔期上映,演員以流量藝人為主,創作上以短平快為主,逐漸造成了每逢此類檔期,必定爛片扎堆,票房曲線走勢呈跳崖式下跌的定律。
如《我要我們在一起》,2021年520檔上映,票房3.26億、首日近億,豆瓣評分6分。《我在時間盡頭等你》,2020年七夕檔上映當日狂攬近3億,票房5.05億,豆瓣評分5.3,對比同一檔期的《蕎麥瘋長》因名字指向不明而錯失了一批觀眾。《以年為單位的戀愛》,2021年跨年檔上映,票房2.31億,豆瓣評分5.6分。在抖音上,**這類影片大多圍繞虐心情節、前任回憶等放大情緒共振,主演上演“CP營銷”,宣發物料主打“金句式營銷”。**在排片方面也格外強調儀式感,例如13:14場等。
但愛情片的票房顯然並不因為超長片名、淚點營銷而必然得到保障,《我的青春都是你》《你的世界如果沒有我》《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回到過去擁抱你》等多部影片票房為千萬量級,《只屬於我們的一天》等多部影片票房為百萬量級,且這類影片基本評分在及格線以下,正在不斷消耗着已有紅利,打擊觀眾對同類的口碑信心。一個越來越普遍的認知是,長片名約等於爛片。
因此,豆瓣評分7.2分的**《如果有一天我將會離開你》便被質疑為“被片名耽誤的典型”**,該片原名《淵野邊》,由李雪健兒子李亙執導,根據其上學期間在日本交換、日料店打工的經歷而創作,是一個擁有異國友情、愛情等元素的非典型文藝向青春故事,擁有着聲音杜篤之、攝影姚宏易、剪輯馬修·拉克勞、配樂花倫的“侯孝賢、賈樟柯班底”,實際上並不適合被套進這類超長片名格式中。
短期紅利總有收割殆盡時,失去特定檔期加持,套路命名式影片的下墜將表現得更加明顯。觀眾對於超長片名的倦怠,實際上折射出的是對同質化內容及營銷的倦怠。
光線等背後“掘金者”現身
當我們將目光投向這類“長片名套路愛情片”的幕後出品方,能夠看到的是,由於自身中小體量、高投資回報率,在特定檔期甚至能夠精準“割完就跑”的特點,這類影片一直以來頗受主流電影公司青睞。
據ifeng電影統計,過去十年50部青春愛情片,豆瓣平均分只有4.9分,最高也不過6.7分。但根據燈塔專業版數據顯示,2017年至2022年(除2020年外),情人節當日票房分別高達3.93億、2.63億、6.72億、14.72億、5.27億。據悉新人演員能夠保障其成本控制在5000萬以內。
光線影業是其中最主要的玩家,從《致青春》到《同桌的你》《匆匆那年》《左耳》,早年間一系列爆款奠定了光線影業在青春領域的輝煌,近年來更是以此作為主打類型之一,以保證以小博大的穩定輸出、平衡風險。在去年年中財報中,光線傳媒也坦言:“公司在**《你的婚禮》類似中低成本高回報的類型片上,具有成熟的經驗和駕馭優勢”。**
《悲傷逆流成河》《如果聲音不記得》《我的女友是機器人》《以年為單位的戀愛》《十年一品温如言》等背後均有光線的身影,憑藉成熟的流水線製作能力,在商業層面不斷複製着成功。定檔今年五一檔的《我是真的討厭異地戀》,目前貓眼想看人數達8.5萬,仍然延續着熟悉的取名、宣髮套路,併為後來者所借鑑模仿。
但隨着今年情人節檔淪陷,豆瓣評分2.8分的《十年一品温如言》因“難看”被罵上熱搜,日漸批量化生產的光線模式也遭受了一定的質疑。
當然,其中也會出現一部分非傳統電影公司、新公司,如《好想去你的世界愛你》幕後出品方之一為網絡電影玩家映美傳媒,據相關人士透露,影片正是由網絡電影項目轉為院線上映。
同時,該類型也不乏**阿里影業、愛奇藝影業等互聯網基因影業作為“新入局者”,在增強自身內容能力的同時,佈局試水。**如落落執導的《遇見你》(原名《在最好的時光遇見你》)背後出品方之一便是愛奇藝影業,後者代表作還有《我的青春有個你》等。
另外,從引進地區來看,從《那些年》到《我的少女時代》,**台灣電影的青春標籤一直頗具號召力。**自《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大爆之後,《當男人戀愛時》《陪你很久很久》《可不可以你也剛好喜歡我》等一批台灣愛情片受到青睞,被先後引進。只是除了《當男人戀愛時》實現小幅逆襲,爆款神話終難再現。
《可不可以》的失利證明,《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的黑馬突圍,是多個天時地利人和因素集合的結果,包括白色情人節檔期、短視頻早期紅利等,不能完全歸結到片名和題材,時至今日已很難複製。
**不妨將目光投向那些成功的愛情片經典。**從重映的《甜蜜蜜》《情書》,多年後推出3D重製版依然票房大賣的《泰坦尼克號》,到許多影迷每年聖誕節必須重温的《真愛至上》,沒有一個採用上文提到的超長命名法。
同樣地,近日上映的高口碑日本引進片《花束般的戀愛》,以及去年最高口碑的《愛情神話》,也擺脱了起名俗套,分別在文藝青年的聚散、地域化的“中年愛情”等領域製造出了新意。當前,青春愛情片領域已漸成紅海,從片名到內容題材均高度同質化,獨闢蹊徑或許反而能夠脱穎而出。
片名影響到觀眾記憶度和第一認知,是宣發需要擴散和圍繞的主要信息點。但瞄準“賺快錢”的“同質化超長命名”,不僅僅是一個關乎名字和宣發的問題,它背後代表的生產模式,折射出國內電影產業更多深層次的問題,是一種“爆款焦慮症”,同時也是一種投機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