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貨敗退中國真相_風聞

那些敗退中國市場的韓貨，其實就是在中韓商業的白刃戰中被“卷”出去的。

作者 |  哲空空 

 韓貨敗退

這幾天，兩個韓國人曝光率頗高，一個是韓國藝人具俊曄，一個是新科總統尹錫悦。

具俊曄是偶像團體暴龍組合的一員，20年前引領過韓流，與他差不多時間出道的像什麼HOT、安在旭、裴勇俊之流早已淡出中國年輕人視野，具俊曄這回頂着個過氣的禿頭曝光，並非演藝事業鹹魚翻身，而是“嫁”了箇中國台灣的話題女王——大S。

韓國SM等娛樂公司，向全世界尤其是向中國輸出K-POP，引領所謂韓流，是經濟行為在娛樂文化中的顯現，包含在整個國外向型經濟之中。

幾年前我一個朋友做出版時，搞了本EXO的書，徵訂前在辦公室沏杯茶，泡幾粒枸杞，與發行同事吹風，韓國市場不過5000萬人口，SM這種公司費九牛二虎之力包裝出一眾殺馬特明星，若只在本土消化，沒甚賺頭，必得衝出國門，抱粗腿，賺外匯。

只是如今風向變，潮流改，中國人似乎對韓流不怎麼感冒了，那些追求品位的門頭溝名媛們，你若跟她們提起韓劇韓星，多半要撇嘴，什麼年代了，還歐巴哥哥的，土掉渣了，你不會是好麗友吃多了吧？

這回具俊曄沾大S的光，上了幾天頭條，權當好心幫韓國人去庫存。

放眼今日中國，韓貨是真的不行了。

2021年，現代汽車的中國市場累計銷量為38.5萬輛，起亞為16.34萬輛，連續5年走低，兩大韓國品牌中國市場份額合計不足2%。當下，中國汽車發燒友爭論得多是坦克300和BJ40哪個更威猛，至於韓系車，鮮有人問津。

三星電子在中國智能手機市場佔有率曾在2013年達到峯值，為19.7%，但第二年就逐年下滑，中國本土品牌華為、小米、vivo、oppo、realme等一路狂飆，佔據市場頭部。2021年，在中國市場排名前七的手機廠商中，除了Apple，全部為中國本土品牌。

韓國電子信息通信產業振興會（KEA）發佈報告，僅僅在10年前，中國的電視機企業還只是國外下訂單，在本土加工的代工工廠，如今TCL、海信、創維等品牌革新生產體系，做大做強，與歐洲、美國和日本企業展開激烈競爭，而韓國代表品牌三星電視機，眼看就要被揍下擂台，只得尋找新的市場突破口。

剛當選韓總統的尹錫悦，其父是知名經濟學家，據説受父親影響，尹錫悦從小熟讀亞當斯密和米爾頓·弗裏德曼，中國是韓國第一大貿易伙伴，尹錫悦稱要降低韓國經濟對中國的依賴程度，並提了個傲嬌的主張——有限合作。

嗷嗷叫的三星

韓貨在中國全面敗退的真相，藏在歷史洪流中的一碗冷麪裏。

1938年3月1日，李秉喆在朝鮮豎洞成立了一家名為三星的商社，豎洞位於大邱市西市場附近，水陸交通便利。

戰火紛飛中，李秉喆冒險跑到中國長春、瀋陽、山海關、北京、青島等地考察，發現在中國市場上，只有日本的一些產品，沒人把朝鮮的特產拿來銷售，便針對中國，做起果品和乾魚的出口貿易。

通過實地考察，李秉喆進一步發現，隨着中日戰爭進入持久戰，日本人開始掠奪糧食物資，民眾忍飢挨餓，急需方便食品。

李秉喆想到了朝鮮特色食品——冷麪。

很快，三星商社的麪條機開始日夜無休運轉，李秉喆守在機器旁，一刻不敢離開，累了就鋪上麻袋片小憩。旁人來問，李秉喆紅着眼嚎叫，麪條機多轉一會兒，我就多賺一些錢，麪條機不能停啊。

在終年陰暗潮濕的麪條廠房，李秉喆靠着一箱箱運往中國的冷麪，賺了第一桶金。

李秉喆

李秉喆的父親李贊宇與李承晚是舊相識，李秉喆藉此搭上李承晚這條線，而李承晚搭的是美國這條線。日據時代，朝鮮大部分資金和技術，都掌握在日本人手中，日本投降後，李承晚緊緊傍上美國，朝鮮境內絕大多數商品由美國進口。

1948年，三星商社成為三星物產公司，主做國際貿易，活動範圍主要在中國香港、中國澳門以及新加坡、馬來亞、印尼等地，三星公司大量進口鐵板、棉絲、縫紉機、白糖、肥料等數百種產品，賣得不亦樂乎，一年淨利1.2億韓元。

李秉喆實行共同出資制度，只要是三星職員都能出資入股，誰投資，誰就能分紅，這一制度等於給所有出資員工注入雞血，每天超長待機，加班加點，興奮得嗷嗷叫。

1949年2月，李秉喆等11個朝鮮企業家，飛到日本進行產業考察。

到達日本後，李秉喆驚呆了，只見滿目瘡痍，工廠被戰火燒焦，淪為廢墟，灰塵堆積如山。東京街頭，衣不遮體的日本孩童，一邊説着討好的話，一邊伸手要錢。

李秉喆與同來的下屬悄聲説，日本完犢子了。

1945年3月9日夜，美軍334架B29轟炸機從關島出發，攜帶1665噸凝固燃燒彈空襲東京，繁華的現代大都市瞬間被火焰吞噬。到戰爭結束時，日本共有98個城市遭到轟炸。

在佔領初期，美國對日的方針是實施懲罰，根據1945年11月美國國務院的一項報告，日本工業重建後的規模，被設定為維持和平經濟運行的最低標準，日本要拆除鋼鐵、火力發電、軸承、石油等工業設備用於戰爭賠償。

李秉喆對日本的悄聲置評，恰好被同行的日本企業人員聽見，日本人對李秉喆板着臉又不失禮儀地説，閣下，日本不會完犢子。

尷尬中的李秉喆，打了個哈哈。

就在李秉喆考察日本後不久，朝鮮戰爭爆發，日本經濟史上多了個名詞——朝鮮特需。日本成為美國軍事力量的補給基地，獲得大量訂單，在訂單刺激下，日本經濟迅速復甦。

與此同時，美國為應對美蘇冷戰，改變了對日經濟管理政策，從懲罰轉變為扶持，到1952年，日本獲得了總額21億美元的援助。

在美國扶持下，日本相繼加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關貿總協定等國際組織，獲得了市場通行證，一步步完成了經濟體系的全球化。

李秉喆對那句“日本不會完犢子”印象深刻，他早年留學日本，深知日本人性格，二戰中的見聞更讓他開眼界。

1945年2月19日，美軍發動硫磺島戰役，在日本人的亡命抵抗下，美軍當日陣亡2400人，到3月26日拿下該島，美軍陣亡2萬6千人。而在這年4月的沖繩戰役中，2萬美軍殞命，總傷亡人數達到7萬。

此間，日本的“神風特攻隊”自殺式攻擊給美軍士兵帶來巨大心理陰影，美軍根據沖繩戰役對戰爭進行精密估算，得出結果，若進攻日本本土，美國將付出100萬士兵傷亡代價。

老美一合計，不上算呀，扔原子彈算俅。

戰後，美國出於戰略目的，扶持日本經濟，以低廉價格向日本提供技術轉讓，事後方知，日本人把“神風敢死隊”玩命精神移植到了企業中，日本員工的本質是“企業戰士”。

李秉喆通過對日本經濟崛起的細緻觀察，為三星找到了一條通天之路，一字記之曰：傍。

傍本國政府，傍美日技術，傍全球資本，傍中國市場。

三星從賣冷麪起家，涉足釀造，紡織，化肥，金融，逐漸大包大攬了本國人的衣食住行，中美一戰，朝韓兩分，待到青瓦台易主朴正熙，玲瓏的李秉喆，抓住時機，成為權力的座上賓，乘着政策的東風，三星華麗轉身，從商社躍為財閥。

1980年，李秉喆又去了趟日本，拜訪經濟學家稻葉博士，問眼下日本企業在搗鼓啥？

稻葉説，半導體，這玩意是日本未來唯一的出路。

回國後，李秉喆宣佈要搗鼓半導體，建立半導體工廠，三星大小頭目齊懵逼，老大，啥是半導體？李秉喆回答，這是高級玩意兒，當下最尖端的科技，未來的大勢所趨，目前該技術只有美國和日本掌握。

1983年12月1日，三星電子召開記者會，三星集團自主研發64K DRAM成功，成為繼日本和美國後第三個研發出半導體的國家。

2002年3月出版的《商業週刊》有篇寫索尼的文章，文章中寫道，在日本東京索尼總部大樓，只要提到三星電子的名字，就能看見辦公室內工作人員的不安反應。

在這一年，三星在全球範圍內投入9億多美元打廣告，趕時髦的中國年輕人聽東方神起，看野蠻女友，用三星的產品，深陷韓流無法自拔。

與三星不同，那時的索尼，將美國和日本作為主要銷售市場，把中國作為銷售過期產品的地方，截至2001年，索尼在中國僅投入600億日元，建立6家工廠，每年銷售額不足10億美元。

日本經濟學領域，有個詞叫“加拉帕戈斯化”，經濟學家用它來描述產業技術在相對封閉的體系內獨自進化的現象。

很多在世界市場已然銷聲匿跡的品牌，在日本都能找到它們的升級產品，比如搜索引擎Yahoo，在世界市場被Google修理得不見蹤影，在日本卻滋潤依舊。索尼、東芝、松下等品牌，世界市場稍遜風騷，日本本土則是另一番景象。

韓國不是不想搞孤芳自賞的“加拉帕戈斯化”，奈何人口差不多隻有日本的一半，要恰飯，就必須走出國門，歐巴們要賣，就得來中國賣。

如果我們將韓國經濟作為觀察對象，其引以為傲的漢江奇蹟主要依靠對外貿易，靠的是死磕出具有競爭力的產品，然後賣給全世界。如果將韓國經濟的助推因素一個個推敲，技術、資本、地緣、時勢……你會發現，它所仰賴的最關鍵要素是——人。

説的更精確一點，就是韓國人逆天改命的決心。

1930年代朝鮮江原北道通川郡，一個貧苦的朝鮮農婦每晚在自家醬缸放一碗清水，在歷史的犄角旮旯，發出了熱烈的祈禱或者説嘶吼：

我生了個好兒子鄭周永，請神靈保佑他發財吧！

財富密碼

每個時代都有一套專屬的“財富密碼”，唯有心有膽者能參悟和駕馭，在上世紀韓國，深諳“傍”字決財富密碼的，除了三星李秉喆，還有現代鄭周永。

鄭周永原屬貧農，初衷只為謀生。

鄭説過這麼一段話：

就是在城市找個地方做工，也比待在農村強，躲在暗處的老鼠只能去吃屎，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來的老鼠就能得到糧食，我們有力氣，就一定能賺到錢。

鄭周永

有了這樣的認識，鄭周永立即付諸行動，拿了家裏賣牛的錢，跑到城裏讀會計，後機緣巧合，於漢城盤下日本人開的“阿道服務”汽車修理廠，晝夜不停幹活，天天佇立店門口，招嫖般迎客，鞠躬彎腰，大聲吆喝，歡迎光臨，您來這算來對啦，我們的技術一流。

1941年，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當局宣佈“企業整備令”，強制所有朝鮮公司納入軍需企業，由朝鮮總督府統管，鄭的修車廠自然包含在內。

1945年5月，日本需汽車拉軍用物資，鄭周永出錢買了30輛卡車搞運輸，狠賺一筆，立即抽身，將企業、車隊連帶合同轉讓給別人，自己攜款歸鄉。

沒過多久，日本戰敗投降，日資產業全部關閉，在那裏工作的日本人被蘇聯紅軍抓去當俘虜，鄭周永因抽身及時，保住了家底。

日本人從朝鮮敗走後，鄭周永傍上美國人。

鄭周永來到美軍兵器庫，承包了更換吉普車發動機和汽車維修的業務，美軍拍賣資產時，鄭周永看準時機，買下漢城中區草洞106號的一塊地皮。經過幾個月休整，鄭周永在買下的那片空地建起廠房，掛牌“現代汽車工業社”。

1952年12月，艾森豪威爾當選美國總統，向選民承諾，以和平方式結束朝鮮戰爭，為兑現諾言，艾森豪威爾決定赴朝鮮半島考察一番。

總統來考察，接待是大問題，忙壞了美軍第八軍的將領，他們經過一番篩選，將艾森豪威爾下榻地點選在雲峴宮。

雲峴宮是李朝末期的宮院，內部破舊不堪，必須對其進行全面裝修，從卧室、廁所到供暖設施，都得符合美國人的生活習慣。

艾森豪威爾半月後便到，工程急上加急。

美軍第八軍負責人找到鄭周永，提出條件，若工程不能在15天交工，不但不付施工費用，還得交一筆於施工費用相等的補償費，如果按時完工，費用加倍。

鄭周永一口答應。

為滿足美國人的修築要求，鄭周永跑到漢城龍山——富人聚集地，開出優惠條件，拆東牆補西牆，把卸下來的大件，直接轉移到雲峴宮，一邊晝夜不停拆卸，一邊大發感慨：

阿西吧，富人城會玩，廁所修到房間裏。

經日夜不停搶修，整個工期提前了3天。

鄭周永的現代建築主要靠美軍工程吃飯，僅1965年，鄭周永從美軍工程上獲得的利潤就佔總利潤的76.6%。

朴正熙主政後，鄭周永與李秉喆走上了同一條路，將自己的企業與國家經濟捆綁，壟斷市場，催熟成巨無霸財閥，由此還誕生了一個詞：

韓國式資本主義。

憑藉着“傍”字決，鄭周永伺候好了日本人，伺候好了美軍，伺候好了艾森豪威爾，伺候好了朴正熙，無論風雲如何變幻，鄭周永越玩越大，終成財閥。

1970年7月17日，京釜高速公路建成通車，大邱市舉行盛大儀式，朴正熙主持慶典，給鄭周永頒發了一枚“大韓民國銅塔產業勳章”。

1976年1月，韓國第一批國產轎車“福尼”正式駛出現代汽車製造廠的大門，至此，韓國成為世界上第十六個能夠完全自行生產小轎車的國家。

做歸做，説歸説。

在大庭廣眾之下，鄭周永選擇“潔身自好”的措辭：企業不依靠自身的力量去發展，而是靠與某種權力勾結，這是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現代”進軍海外，向國民證明，我們“現代”不是靠與政府的關係，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發展起來的。

1992年，“靠自己的力量發展起來”的鄭周永宣佈退出現代集團，成立新黨，在當年總統大選中大放異彩，奪得31席國會議員席位。

此屆選舉，財閥雖未攀上青瓦台寶座，卻已初嘗問鼎滋味。

1960年代，鄭周永在泰國做建築項目時，每天去工地指導，發現一個怪現象，明明在現場看到進度很快，實際進度卻提不上來。鄭周永詢問廠裏年輕的技術人員，幾乎無人敢上前講明施工中的問題，最後有個負責曼谷物資供應的小夥兒將真相道破，原來鄭周永前來監工時，工人們做的都是無效勞動。

此後，鄭周永對這個敢於説真話的小夥兒青眼有加，一路提拔，這個小夥兒的名字叫——李明博。

商業玄學

1986年5月，李秉喆高燒不斷，確診肺癌。

一天下午，秋雨連綿不絕，李秉喆來到漢城安陽高爾夫球場，望着蒸騰的雨霧，感受徹骨的孤獨，深諳財富密碼的他，半倚靠椅暗點頭，生命之火將息。

李秉喆死後，三子李健熙接班，在他手中，把“傍”字訣玩到了更高境界，三星一路成長為跨國巨頭，打造出被稱為“韓國人從生到死都離不開”的三星帝國。

2018年2月，首爾高等法院對三星第三代掌門人李在鎔行賄案作出判決，推翻了一審的五年刑期，變為有期徒刑2年6個月，緩刑4年，李在鎔當庭釋放。

5個月後，文在寅出席三星電子印度工廠的竣工儀式，與李在鎔握手，李在鎔低頭彎腰90度，一躬到底，似有深意，文在寅囑咐道，希望三星電子在韓國進行更多投資，創造出更多就業崗位。

李秉喆去世前為後代留下一句教誨：與政治不可近也不可遠。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做企業有時是玄學。

長江黃河

韓國從一窮二白到漢江奇蹟躋身亞洲四小龍，再到如今韓貨全面敗退中國市場，都有一條隱隱可循的邏輯鏈條，其根本肇因，可歸納為二：1政治上具有大國附屬（美國“盟友”）性質。2經濟上本土市場狹小。

韓國財閥發家的“傍”字訣外向型經濟促成了韓國金融起飛，也註定了其侷限性。

事實上，二戰後的數十年，美國一直是世界經濟增長的發動機，只有進入美國為主導的貿易體系中，才能有機會大展拳腳。

1980年代，日本國民生產總值達到美國一半，而美國人口總數大約是日本的兩倍，換言之，日本經濟水平已足以匹敵美國，日本企業裏的“神風敢死隊”再次讓美國人恐懼。

當時，恐懼中的美國人幹了一件中國人熟悉的事——砸毀日系車。據當時一項民意調查顯示，美國國民認為日本的經濟威脅超過了蘇聯的軍事威脅。

1985年，美國貿易赤字達到1100億美元，里根首次動用《1974年貿易法》中的301條款，授權美國政府部門對日本進行報復，理由是美國貿易赤字主要由日本造成。

時任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頗為玲瓏，呼籲每一個日本人購買價值一百美元的進口商品，以降低日本的貿易順差。

1985年9月22日，美、英、德、法與日本在紐約廣場飯店召開會議，日元對美元大幅度升值，史稱廣場協定，日本由此進入“失去的二十年”。

三星李秉喆曾通過對日本經濟活動的洞悉，關鍵時刻作出決策，站穩了半導體山頭，日韓兩個美國所謂“盟友”，傍字決耍得一流，列在一處觀察，能看出很多東西。

前面説細數韓國經濟助推要素，最關鍵一項是人，日本更是如此。

日本花王集團前總裁常盤文克在《創新之道：日本製造業的創新文化》中如此闡述設計人員的“職人精神”：

在進行產品設計時，設計人員如果只考慮與同行競爭，那麼注意力就會逐漸放到競爭對手身上，不知不覺就會忽視消費者。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設計人員的目標就會降低，眼光就會狹隘，形成了“別的企業開發出100分的產品，我們就要開發出105分、110分的產品”。這種認知格局導致新開發的商品不具備創新性和異質性，因此，在進行產品設計時，不要考慮競爭對手，要把目標定為生產出200分的產品。

稻盛和夫在“幹法”中，有類似論述：

“最佳”這個詞，是同別人比較，意思是比較起來是最好的。這是一種相對的價值觀，因此，在水平很低的羣落裏也存在着最佳。而我們京瓷的目標不是最佳，而是完美。完美同最佳不一樣，它是絕對性的。這要求我們的員工竭盡全力，拼命工作，再加上天天反省，才能為自己的完美主義畫上最美的句號。

稻盛和夫

稻盛和夫這種加油打氣的“乾巴爹”幹法，讓人想起當下中國的一個流行詞——卷。

按照全世界製造業分級排名，美國是第一階梯，日本德國是第二階梯，中國、英國、法國、韓國等是第三階梯。其中中國正由第三階梯向第二階梯邁進，各個領域的“國貨”百舸爭流，整體從勞動密集型向尖端技術型攻堅，這種轉型期的痛苦惶惑，具體到每一個人身上，就是——卷。

我在家門口的好利來蛋糕店，每天下班經過時總要帶一個2022年的最新款甜點——老虎卷，當作甘之如飴了。

那些敗退中國市場的韓貨，其實就是在中韓商業的白刃戰中被“卷”出去的。

1985年7月，韓國全國經濟人聯合會邀請基辛格出訪，彼時，中國正在加快改革開放的步伐，此次訪問討論的重點議題是：精進中的中國將對朝鮮半島產生多大影響。

鄭周永作為韓企代表，與基辛格青梅煮真露，論了一番英雄。

鄭周永説，日本人是世界上最勤奮的民族之一。

基辛格説，還有一個民族比大和民族更勤敏，那就是大韓民族。

鄭周永笑笑，您過獎了，身處困境，也只有勤奮了，目前日本已成了世界級的債權國，他們不工作也有吃有喝，我們只有付出比日本人更多倍的熱情和努力才有活路。而且日本設置的貿易壁壘比西歐國家都高，但韓國不能這麼玩，韓國的海外債券、經濟規模、內需市場都無法與日本相比，韓國的GDP還不到日本5分之一，韓國必須走外向型經濟，必須更加開放。

老道的基辛格，立即將話題引到中國，鄭會長您想過沒有？在世界市場上，既是韓國的主要競爭對手，同時又提供契機的是哪一個國家？

鄭周永臉色變了，沉默良久，説道，中國。

中國將在未來成為韓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若掌握核心技術，韓國甚至連當競爭對手的資格都夠嗆，到時中國競爭的目標只能是美國。與中國競爭，不是誰比誰勤奮的問題，而是一個體量問題，韓國的體量差太遠了。

鄭周永迫切問道，我聽説鄧小平推進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令人拍手叫好，但對其持反對意見的人也不少，您覺得中國會不會再度回到封閉狀態？

基辛格搖搖頭，中國不會再回頭了。

2022年春天，李克強説了一句話：

無論國際風雲如何變幻，中國都會堅定不移地擴大開放。長江黃河不會倒流。

主要參考文獻：

1《日本變異二千年》/李永晶 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鄭周永：汽車王國裏的愚公》/顧文州 著

3 《三星帝國》，於文心 著，現代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