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而偉大——讀《在毛澤東身邊工作瑣憶》_風聞

昨天晚上點評完一場線上的辯論賽，已經很累了，睡前讀書時就挑了一本感覺很輕鬆的電子書——在毛主席身邊工作過的謝靜宜同志寫的《在毛澤東身邊工作瑣憶》。

其中有些故事也可以轉述給大家聽聽。

1.毛主席問謝靜宜當年是怎麼參加革命的。謝靜宜説自己生長在國統區，最早是老師教了一首歌才知道了共產黨。毛主席問她：

“什麼歌？你唱給我聽聽。”

“唱不得，那是國民黨編的反動歌，是罵您和朱總司令的。我小時候在家唱，讓我一個思想進步的四哥聽到了，他還打了我一巴掌不叫我再唱呢！”

但毛主席堅持要她唱，謝靜宜只好唱了一遍。毛主席聽了，笑得前仰後合，並説：

“你看，國民黨這也是做了件好事。你本來根本不知道有共產黨，讓這首罵共產黨的歌一唱，你就知道了，壞事變成了好事，對立面互相轉化，這就是辯證法。”

2.謝靜宜後來擔任了領導工作，向毛主席訴説自己成天看文件做批示，沒有時間看書了。

毛主席説：

“看文件要會看。第一，只看中間的內容，開頭那些套話比如什麼“在黨中央毛主席英明領導下……”就不要看；第二，可看可不看的不重要的文件不要看，或者別人畫圈你跟着畫就是；第三，但是需要你決策負責的文件，就一定要認真看。”

3.毛主席讀著名馬克思主義哲學家馮契（我有位師兄的碩士論文就是研究馮契的“平民化自由人格”思想的）寫的向青年普及哲學的書《怎樣認識世界》讀得很仔細，雖然在眉批裏提了不少批評意見（主要是批評這本書有時沒有做階級分析，有時做了階級分析又太簡單化，沒有歷史觀點，比如説“資產階級的實踐是反動的實踐”就沒有考慮到資產階級在歷史上起過進步作用），但仍然認為這是本值得推薦的好書。毛主席對任繼愈的《中國哲學史》評價也很高。毛主席有一年還讀了180多本連環畫小人書，並推薦謝靜宜讀，主要是讓她學習那些民間故事裏勞動人民無私奉獻、敢於鬥爭的精神，也瞭解一些歷史知識，但推薦一本講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連環畫時，毛主席沒有講書的政治內容，只説：

“要看畫。畫得好，簡單幾筆就把人物描繪得形神兼備。”

4.毛主席外出視察不坐飛機而喜歡坐火車，因為火車可以隨時停下來讓毛主席與當地幹部羣眾交流。

5.毛主席很尊重人。

坐專列時，他經常在窗口向鐵路邊執勤的戰士招手致意——有些戰士看到了會跳躍歡呼，有的戰士根本沒看到，但毛主席還是會向他們招手。

毛主席在列車上最喜歡看的是鐵路兩邊的莊稼、農作物，有時還會停車走到地裏去看莊稼的長勢。

有一次專列在鐵路上奔馳，毛主席看見路邊的麥地裏一位挑擔子的農婦將麥穂一把把往兜裏捋。身邊警衞員指着農婦對毛主席説：

“瞧，偷麥子的！”

毛主席急忙制止説：

“不要講，不要講，別嚇着她！”

其實農婦根本不可能聽到飛馳而過的火車上有人説什麼，毛主席只是下意識地維護着一位普通百姓的尊嚴。

之後，毛主席沉吟良久，對謝靜宜説：

“看來農民的糧食還是不夠吃啊！不然她為什麼要拿（注意：毛主席沒有用“偷”字）那麼一點麥子呢？”

謝靜宜有一次告訴毛主席：有個女青年未婚先孕，為了不讓人看出來，用帶子勒肚子，終於把孩子勒流產了，然後把孩子裝到木箱子裏埋了。

毛主席聽了連連嘆息：

“太殘忍了，太不公正了！”

謝靜宜説：

“所以我覺得對一般羣眾中的男女作風問題，千萬不能搞公開批鬥，真的會死人的。”

毛主席説：

“是的。要教育為主。特別是要注意保護女方，保護女方的面子。”

6.謝靜宜在清華工作時，四川分校有個女生得了急性腸穿孔，一開始誤診為感冒，耽誤了治療，生命危殆。治病的特效藥各大醫院都沒有，謝靜宜想中南海的藥房可能有，就打電話給中南海藥房，拿到了藥。

後來謝靜宜對毛主席説：

“我沒經過您允許，就用了您和中央領導的藥，因為那時候您在外地視察。”

毛主席問明原因後，急忙問：

“人救過來沒有？”

“救過來了，都出院了。當時情況緊急，我向辦公廳同志要的，沒來得及向您請示。我相信您會同意的。”

毛主席很認真地説：

“你做得對。什麼我的藥、中央領導的藥——不能這樣説。誰急需就是誰的，就給誰用。以後也要這樣。”

7.周總理非常關心毛主席安全。60年代有一次毛主席在湖南省委機關參加一個舞會，突然停電了。警衞人員還沒反應過來，周總理一個箭步衝到主席身邊，用身體擋住毛主席，然後警衞人員才圍到主席身邊。謝靜宜認為周總理多年從事地下工作，停電時他第一個判斷就是“是不是敵特搞破壞？”，而第一個反應，就是全力保護毛主席。後來謝靜宜和毛主席談起此事，説：“總理的警惕性真高！”毛主席説：“是啊！”言語間充滿了對周總理的感激之情。

8.但毛主席很喜歡和羣眾接觸。

有一次在浙江視察，毛主席突然讓汽車駛進了一個部隊的駐地。

這個部隊的兩名首長看到小轎車駛進，下來的是毛主席，立即跑步過來敬禮，激動萬分地説：

“主席好！請到我們辦公室去坐！”

毛主席問：

“你們辦公室有幾個人啊？”

“報告主席，就我們兩個人。”

毛主席笑着説：

“可是你們兩個我已經看到了，去辦公室還是看你們兩個，就沒有必要了。你們帶我去看看戰士們吧！”

大家都笑了。

毛主席住在武漢時，有一次偷偷打開一個小門，一個人溜到東湖邊散步去了。

過了好一陣，警衞人員才發現毛主席不見了，一看小門開着，大隊人馬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晚上，毛主席受到了大家的批評，大家責怪他不該不打招呼一個人溜出去，萬一有壞人多危險。

但毛主席總是認為和羣眾在一起最安全，就算有壞人要害我，但羣眾會答應嗎？

有趣的是，當天在東湖邊見到毛主席的羣眾後來對警衞人員説：

“我們一開始看見有個人在湖邊散步，都説他怎麼這麼像毛主席呀！可是轉念一想：毛主席怎麼可能一個人在我們面前走路呢？直到看見你們一溜煙追出來，我們才反應過來：噢，這一定是了！所以大家一邊歡呼，一邊從四面八方跑上來把毛主席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原來“暴露”毛主席身份的，卻正好是這些警衞人員。

9.毛主席反對個人崇拜。

文革時，謝靜宜收集了很多毛主席像章。有一次她還把收集到滿滿一大本的像章拿給毛主席看。

誰知毛主席一看，臉色就沉了下來。

謝靜宜急忙把像章冊從毛主席手裏拿回來。

毛主席説：

“你把它給我。”

謝靜宜説：

“我不能給。你要是把我的扔了可怎麼好？我搜集這些可花了老大工夫呢！”

又有一次，謝靜宜告訴毛主席，她愛人蘇延勳在自行車上裝了一塊毛主席語錄牌。

毛主席説：

“不要這樣搞。讓小蘇拆下來。”

謝靜宜説：

“那怎麼行？大家都安，路上有人查，不安語錄牌的自行車不讓上路。”

毛主席嘆息説：

“唉！怎麼會這樣呢？”

又有一次，蘇延勳對謝靜宜説：

“基層現在有人爭論對毛澤東思想要不要一分為二。大多數人認為對毛澤東思想不能一分為二，也不該這麼提。但有少數人認為對毛澤東思想也應一分為二。你問問主席他怎麼看。”

毛主席聽謝靜宜轉達後，對她説：

“告訴小蘇，少數人是對的。對我的思想，即毛澤東的思想，也應一分為二。真理有時在少數人手裏。”

10.謝靜宜有一次和毛主席談起他身邊兩任中央辦公廳副主任（田家英、王良恩）上吊自殺的事。

謝靜宜説：

“田家英到四川調查時，看到一位農民大姐生活很苦。他在農民家裏邊寫調查報告邊掉眼淚。在讀書上也給了我很多指導。他到底犯了什麼錯誤呢？還有王良恩，是從部隊來的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同志，為什麼也……？中央辦公廳是在您身邊的，怎麼會這樣呢？”

毛主席説：

“田家英的報告我讀過，有印象。他很愛學習，有才華。他後來也有一些變化，但也不至於……王良恩，我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了不得的錯誤。”

看來，毛主席有時對自己身邊的一些事情並不完全清楚，有時甚至很無奈。

以上是我憑回憶寫出的書中令我印象深刻的部分。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曾對女兒説：

“爸爸小的時候，讀了什麼書，就喜歡把書裏的故事或者觀點記在腦子裏，然後繪聲繪色、活靈活現地講給別人聽，還加上自己的感想和評論。有時，就連你的爺爺奶奶也是爸爸的聽眾呢！這其實是個好習慣。聽説馬克思小時候也是這樣，他在兄弟姐妹裏讀的書最多，所以也最能講。他經常捉弄兄弟姐妹，要大家給他當馬騎，他還拿根樹枝做馬鞭，做出抽打的樣子——可是大家為了聽他講那些頂有趣的故事，對這一切已經不能説逆來順受，簡直是甘之如飴了。”

女兒説：

“爸爸你又在吹噓自己。你哪兒能講得馬克思那麼好？”

我説：

“這還用説？世界上有幾個馬克思？可是什麼事都是這樣：我們去做，不是因為我們能做到完美，而是因為做了要比不做好。把讀的書用自己的語言講給別人聽，看起來簡單，但它是將所讀的書真正變成自己的東西的一個重要手段。有些人不屑於做這種簡單的事情，那他讀書就很難讀進去，久而久之，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讀書讀進去”是什麼感覺了。”

總之，在讀書上，我們也要記住列寧同志的名言：

“少説些漂亮話，多做些日常平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