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中的烏克蘭:代孕生意近年來上漲10倍,子宮所有者能拿到15000歐元_風聞
快刀财经-快刀财经官方账号-2022-03-18 09:05

“如果大便可以賣錢,窮人將失去他們的屁股。”
作者:Gawaine
編輯:黃曉軍
來源:快刀財經(ID:kuaidaocaijing)
俄烏戰火還未停歇,外界的熱議亦在繼續。
只是對於他國紛爭,我們更多關注的是在戰亂中的經貿變化、政治格局、期貨走向甚至油價。但那些在硝煙中顛沛流離的平民百姓,才是最為真實且具體的存在。
聯合國發佈的數據顯示,俄烏衝突爆發以來,各國都在緊急撤僑,目前已有超過200萬人逃離烏克蘭。但也有極為少數人在逆行,冒着生命危險輾轉數國,只為能通過波蘭邊境進入烏克蘭,想辦法去接回他們通過代孕剛出生在戰火中的孩子。

01
在戰火中出生的代孕嬰兒們
烏克蘭的炮火中,夾雜着一聲聲新生兒的啼哭。每天,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都有近10個代孕嬰兒出生。
自從2月15日孩子們在產房降臨後,來自洛特嘉龍省的傑基夫婦想盡了一切辦法,帶着他們的雙胞胎嬰兒回到法國。二十多天過去了,這個本該如願的家庭仍然滯留在哈爾科夫,只因代孕嬰兒的公民身份一直沒能辦理。
滯留在基輔、哈爾科夫等地的代孕家長們,為了獲得孩子的出生證明等相關文件,早把兩個城市周圍的幾個市政廳跑了個遍。然而已經成為戰爭攻擊目標的市政廳,根本無法給他們開具任何文件。
在戰爭面前,一切都顯得過於渺小。
波蘭邊境,是烏克蘭關閉領空後的唯一離境突破口。但去到那裏的距離1200公里路途上,已經沒有任何交通工具了。在求助了大使館之後,父母們得到的唯一解決方案是**“自行上路,風險自負”**。

▲驅車與徒步前往邊境的人們
一路跋涉又缺乏食物供應的大人全都身心俱疲,還要為新生嬰兒四處尋找奶粉。自從防空警報拉響後,基輔跟哈爾科夫從下午4點到早上6點都處於禁止夜間活動的宵禁狀態,父母只能在夜色之下偷偷穿越城市,向當地的烏克蘭人購買奶粉。
自開戰以來,信用卡無法使用,自助提款機的庫存也被提清。除了人身安全,現金和奶粉的短缺,讓滯留烏克蘭的一眾代孕客户陷入焦慮。
其他等待着孩子出生的父母,則躲在公寓的地下室。他們通過WhatsApp和電話與代孕母親以及診所維持聯絡。
幸運的是還能聯絡上,2月25日,有中國網友在線上論壇發佈求助信息,稱自己購買了烏克蘭的代孕服務,但現在與中介失聯了。
“2月16日到烏克蘭首都基輔,接寶寶的流程沒結束,俄羅斯就和烏克蘭交火了,從昨天開始,我給代孕中介和試管診所打電話都打不通,沒人接。請大家給我出出主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比起嬰兒和來接走他們的父母,情況更為艱難的,是烏克蘭本地的代孕媽媽。
據《紐約郵報》報道,儘管許多烏克蘭人已經選擇離境來逃避戰火,但那些身不由己的代孕媽媽,仍必須留在戰區繼續為有錢人們生孩子。

為了避開炮火的誤傷,本該待在產房養胎和臨盆的產婦都被迫轉移到防空洞和地下室。地下的衞生條件和並不完善的醫療設施令人堪憂,待產的婦女在這樣的條件下分娩,不通風的地下室裏充斥着生產的血腥味。
每當聲響巨大的防空警報突然拉響,正在全神貫注進行剖腹產的醫生的手就會不可避免地顫抖,手術風險也因此大幅提高。而為了避免自然分娩產程中的各種意外對會嬰兒造成傷害,必須接受剖腹手術的產婦媽媽沒得選擇。
因為中介代理發來的只有一條冷冰冰的信息:“我們不需要更多的死亡”。
即使目前烏克蘭的情況如此危險複雜,但據業內媒體知悉,不少代孕中介仍然沒有停下撈金的腳步,甚至表示還可以“預售”代孕服務。
“這邊代孕產業發展了很多年,都比較成熟了,只要局勢一穩定下來,很快就能恢復服務。”中介機構的工作人員表示,“這期間,客户可以先和我們籤合同,我們在國內給客户做體檢,等當地恢復正常,就可以去烏克蘭操作代孕了。”
當人命已經在炮火面前分文不值,商人們還想要榨乾一切價值,而且還有人“前赴後繼”。
此外,這些可憐的產婦無法離開烏克蘭,因為在相鄰的其他國家,代孕是嚴重違法的事情,唯獨烏克蘭在大力發展這個“合法事業”。
02
貧窮的歐洲子宮
自從印度、尼泊爾等眾多貧窮的國家相繼取締了代孕行為後,烏克蘭便成為了全世界的代孕中心,美貌又便宜,是富人們對烏克蘭的定義。
烏克蘭美女們大多都有着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膚還有漂亮的五官。但當國家無力,美貌就成了一種災禍。

根據烏克蘭獨立新聞社報道,2019年烏克蘭的全職員工平均工資僅為10573格里夫納(約合人民幣2700元),大多數人仍在3000多美元的年收入之間徘徊。烏克蘭經濟部網站數據顯示,烏克蘭2020年上半年失業率高達9.6%,2021年烏克蘭GDP創歷史新高,按平均匯率計算,約為1.29萬億人民幣。
還不如中國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負債高。
在這樣的國家,美貌並不值錢,和的貧窮一樣隨處可見的是街上鋪天蓋地的代孕廣告。因為代孕合法,招聘代孕的廣告可以光明正大地直接投放在公交車站與地鐵站台的廣告牌上,吸引着無數的貧窮女孩們投身代孕的產業鏈,甚至以此謀生。

據《巴黎人報》報道,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夫婦,尤其是法國人,來到烏克蘭尋找代孕服務。總的來説,烏克蘭每年因代孕出生的嬰兒數量在1000到4000之間,數量範圍大是因為疫情開始後,代孕數量有所減少。在疫情前,每年都有4000名左右代孕嬰兒降生,需求非常強勁,只要出具不育證明,就可以在烏克蘭進行合法代孕。
且烏克蘭幾乎是世界上代孕最便宜的國家。
據悉,美國的代孕成本從100000至150000歐元不等,而烏克蘭代孕的平均費用在40000到60000歐元之間。雖然代孕母親只能拿到其中的15000~18000歐元,但對人均工資不到300歐元的她們來説,這已是烏克蘭平均月薪的50倍了。
畢竟烏克蘭的女性在社會中處於很低的地位,大部分的女人沒有穩定的工作,收入也是微乎其微。
相比在社會底層出賣勞力,做代孕的收入才能暫時緩解她們的貧窮,根據相關媒體在代孕中介的調查表示,僅在名為“Biotexcom”的這一家機構,出於經濟需要,每月就有超過 150 名女性申請代孕。
等待着這些迫於生計而走入代孕機構的婦女的,是反覆注射排卵激素後的身體異常、意外流產、甚至難產死亡的陰霾。幸運的人可以拿到被層層剝削後的代孕費,而不幸的人不僅拿不到錢,還會賠上自己原本健康的身體。
**換句話説,如果代孕成功,獲利最大的就是機構,但如果代孕出現了風險,受損傷最大的就是當事人。**面對合同中對自己不利的條款,不熟悉法律的代孕母親沒有條件去談判,也沒人會去回答她們對合同的疑問。

就像揭露烏克蘭代孕產業的紀錄片《motherland》中所説:“代孕母親只是一羣孵化器,他們不把你當人看,也不會理解你。”
03
代孕從無“道德”與“雙贏”
儘管烏克蘭將這項事業對外宣稱為“道德代孕”,既幫助了沒有孩子的家庭,又提高了當地女性的收入水平,是“雙贏”。
但匹茲堡學者艾瑪蘭博頓在相關的調查報告中指出,在大多數代孕合同中,這些女性被迫放棄了與控制懷孕有關的所有權利。她們無權選擇什麼時候懷孕、是否可以緊急墮胎,但她們必須面臨客户要求的強制墮胎、數次懷孕直到滿足客户指定的性別需求、代孕報酬嚴重不足、條件不佳生活環境、有限的醫療保健以及心理損害等多個問題。

▲條件惡劣的防空洞環境
烏克蘭BioTexCom官網的價目表寫着**“嬰兒性別選擇兩次”套餐的價格為49900歐元,“無限次嘗試”**的費用則為64900歐元。
“要麼你帶着孩子滿意離開,要麼我們全額退款”,各種定製嬰兒選項的過程看起來像和在線商城選品別無二致。
“無限次嘗試”短短五個字,徹底無視法律地抹殺了這些代孕媽媽作為人和作為女性的基本人權。

而這些嬰兒也同樣沒有人權。一旦出生後被發現存在任何缺陷或者重大疾病,等待他們的,只有被遺棄這一個結局。
因為這些被客户父母果斷拋棄的孩子,既不能擁有父母國籍,也不能擁有烏克蘭人的身份——他們的代孕母親被法律剝奪了任何成為孩子親人的權利。
根據烏克蘭的法律規定,孩子雖然出生在烏克蘭,但國籍上是跟隨其生物學父母,和代孕母親的國籍沒有任何關係。**對於被棄養的無國籍孩子,烏克蘭居民沒有資格自主收養,只能等孩子長到7歲,被送去殘疾兒童中心。**唯一可行的是,孩子的親生父母能承認其本國國籍,或者到烏克蘭來協助孩子辦理的烏克蘭國籍,這些棄嬰才能被合法收養。
被退貨的無國籍嬰兒,是一切商業代孕裏一直無法解決的隱痛,在棄養面前,“道德”沒有起任何作用。

烏克蘭雖有《家庭法》規定可以代孕,也可以商業化,但關於客户和代孕者的合法權益如何保護等法規,還都是一片空白。
從相關媒體的調查結果來看,許多看起來高大上的中介公司,實際都沒有在烏克蘭合法註冊過,一旦在代孕過程中出現風險,客户方和代孕方都幾乎很難通過法律途徑獲得賠償。所謂的“雙贏”,只是為了填滿資本家錢包的謊言。
而這樣的嬰兒數量正越來越多,因為代孕的需求在日益強烈。據環球時報,基輔一家代孕診所的護士曾透露:“每年大概有來自15個國家的用户需求,特別是近幾年,烏克蘭的代孕數量激增,漲了近10倍。”
代孕的合法讓越來越多的貧窮的女性被資本變成了生產傳送帶,往世界各地輸送着商品嬰兒,就像亨利米勒所寫:“如果大便可以賣錢,窮人將失去他們的屁股。”

戰爭裏中介可以失聯,父母可以棄養,只有好不容易逃出戰區的代孕媽媽卻不能久留。
一位叫Katerina的代孕媽媽就談到,她要返回烏克蘭,去生下也許會被棄養的代孕嬰兒,然後去利沃夫照顧自己年僅6歲的親生兒子。
戰火不知何時能夠停歇,代孕也不知何時才會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