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傳人？動物傳人？科學家發現結核病“零號病人”的最新線索_風聞

結核病是一種非常古老且全球廣泛傳播的傳染病。它是感染結核分枝桿菌（M.tuberculosis，俗稱結核桿菌）引起的慢性傳染病。結核桿菌可以侵入人體全身各種器官，但肺結核最為常見。

在1882年以前，結核病曾在全球範圍內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大流行。當時在中國，結核病被稱為肺癆；在歐洲，它被稱為"白色瘟疫"，幾乎100%的歐洲人都被感染過，並導致25%的歐洲人死亡。

1882年3月24日，德國微生物學家羅伯特·科赫（見下圖）宣佈結核桿菌是結核病的病原菌，從此揭開了導致結核病的疑團，併為困擾人類數千年的結核病提供了治療方向。

雖然後來隨着抗結核藥物的不斷發展和衞生條件的改善，使結核病的發病率和死亡率曾一度大幅下降。然而，耐藥菌的出現仍導致全世界約三分之一人口感染了這種疾病。據世界衞生組織發佈的《2021年全球結核病報告》指出，2020年全球新增約990萬例結核病病例。2020年中國結核病新發病例數為約為84.2萬，因結核病導致死亡的患者數約為3.2萬人。

1993年，世界衞生組織宣佈結核病為突發公共衞生事件。1995年，世衞將每年的3月24日定為世界防治結核病日，旨在提醒公眾對結核病的認識並提高重視。

然而，關於結核桿菌的起源至今仍是一個謎。此前有研究認為，結核分枝桿菌祖先從大約3.5萬年前進化而來。但第一個（批）感染結核病的人類（零號病人）科學家們仍在探索。有大量觀點認為，包括結核病、百日咳和天花在內的致命疾病，都是在殖民時期首次由歐洲人傳播到世界各地的。但最近新發現的證據表明，南美洲的結核病並非來自歐洲。

近日，發表在《Nature Communicaitons》上的一項新研究中，來自德國馬克斯普朗克人類歷史科學研究所和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領導的國際研究團隊表明，關於結核桿菌最初傳播的説法可能不準確。他們發現，在結核病首次感染歐洲人幾個世紀以前，一種結核分枝桿菌就已經從南美州海岸傳播到內陸山區。這表明，在這些人羣中還存在其他的結核病傳播方式，例如人傳人，或陸生動物通過中間宿主將病原菌傳染給人類。

2014年，該研究團隊從秘魯南部海岸具有一千年人類考古骨骼遺骸中分離出完整的結核分枝桿菌複合體（MTBC）。這遠早於西班牙、法國和葡萄牙殖民者登陸南美洲的時間。這些考古證據表明，在歐洲人到來之前，結核病就已經在當地土著人之間傳播。

除了在秘魯發現的結核桿菌外，研究人員還在遠離海岸的哥倫比亞安第斯山脈地區的人類骨骼遺憾中分離出了MTBC。這意味着，即使在這些廣袤的山脈中，結核病似乎已在當地土著人羣中長期普遍存在。因此，結核病在當時已成為當地流行病。

隨後的基因組分析發現，這些南美的菌株與在現代人類中傳播的結核分枝桿菌不同，但在遺傳上與鰭足類動物的結核分枝桿菌（M.pinnipedii）最為相似，後者是在海豹和海獅等有鰭足的海洋哺乳動物中發現的結核桿菌菌株。而且，所有與基因相關的結核分枝桿菌菌株最近的共同祖先出現在不到6000年前。這表明海洋哺乳動物可能是第一批攜帶結核桿菌並漂洋過海抵達南美的航行者。

來自秘魯和哥倫比亞的考古證據表明，當地土著人通常不會食用從海岸交易來的海豹或海獅肉。這意味着這種源自鰭足類動物的疾病可能通過另一個宿主傳播到內陸遠離海岸的地方。

眾所周知，結核病可以很容易地從一種哺乳動物傳染給另一種哺乳動物。研究人員認為，這些結核桿菌菌株可能會隨着時間推移逐漸潛入內陸，在人與人之間或在其他陸地哺乳動物之間傳播，而不是直接從鰭足類動物傳播到人類。

例如，在今天的新西蘭，有報道稱肺結核從海豹身上傳播到人類飼養的牛羣中，這為海洋生物與陸地生物之間的傳播途徑提供了橋樑。

因此，該研究表明，感染結核桿菌的歐洲殖民者登陸南美洲後，使當地流行的結核桿菌菌株被取代，從而掩蓋了這種病原菌感染途徑的深層生態學原因。

目前，該團隊正在梳理結核病在殖民時代之前的複雜歷史。通過基因組研究，他們希望識別出新的古代結核桿菌菌株，以闡明這種傳染病是如何在不同時間和不同地點流行的。

研究人員總結道：“我們認為，來自鰭足類動物的結核分枝桿菌（M. pinnipedii）一次或多次單獨引入是目前對結核病傳播到內陸地區最簡單的解釋。來自殖民時代之前美洲的更多基因組數據將有助於進一步挖掘這些線索。”

參考文獻：

1.Geographically dispersed zoonotic tuberculosis in pre-contact South American human populations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467-022-28562-8

2.Ancient Origin and Gene Mosaicism of the Progenitor of Mycobacterium tuberculosis

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pat.0010005

3.Robert Koch: centenary of the discovery of the tubercle bacillus, 1882.

http://dx.doi.org/10.1136/thx.37.4.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