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陣亡的黑海艦隊高級軍官,看俄軍是如何恢復講政治的傳統?_風聞
后沙月光-后沙月光官方账号-2022-03-22 08:03
俄羅斯對烏克蘭採取“特別軍事行動” 以來,雖然俄軍一直牢牢掌握着軍事主動權,但打得有些縮手縮腳,主要原因是烏軍,尤其是“亞速營”等新納粹武裝以平民為“肉盾”的戰術,給俄軍攻勢造成了客觀上的障礙。
普京在3月4日就公開指責過烏克蘭軍隊的這種做法,稱他們的行為就像“法西斯分子”一樣。
俄軍在軍事行動付出了一些傷亡代價,但俄烏雙方公佈的數據相差甚遠,目前外界也不清楚真正的數字。

昨天,西方媒體和俄羅斯媒體都報道了一則消息,俄羅斯黑海艦隊一名上校指揮員安德烈·尼古拉耶維奇·帕利(Андрей Николаевич Палий)在烏克蘭馬裏烏波爾附近戰鬥中陣亡。
關於他的職務有兩種説法,英國BBC、美國CNN稱他為“艦隊副司令”,許多中文媒體也引用這個説法。
而俄新社、《生意人報》、俄衞星通訊社等俄媒稱他為黑海艦隊主管軍隊政治工作的副指揮員(Замкомандующего)。
這種差別除了翻譯問題,當然還有其它因素。
從他的軍銜來看,現任黑海艦隊司令伊戈爾·奧西波夫是中將,那麼,安德烈·帕利上校就不可能是艦隊副司令的職務,BBC對他的職務稱謂是別有用心的。
準確地説,帕利是黑海艦隊一名負責軍隊政治工作的高級軍官,從俄媒簡介的履歷也可以看出:
安德烈•帕利1971年出生於基輔,1992年畢業於基輔海軍政治學院,後拒絕烏克蘭方面任命,1993年前往俄羅斯北方艦隊服役。
2014年,帕利被任命為黑海高級海軍學校副校長,負責政治工作。2019年,被任命為波羅的海艦隊負責政治工作的副指揮員,2020年任黑海艦隊負責政治工作的副指揮員。曾參加過2008年格魯吉亞戰爭和敍利亞戰爭。
正是因為他來自烏克蘭,所以被烏方恨之入骨,這次他的死因雖然沒有透露細節,但從俄媒報道來看,這是有針對性的襲擊。
俄海軍準備追授他少將軍銜,並將於23日在塞瓦斯托波爾軍港為他舉行告別儀式。
從多名軍高級軍官在戰場上身先士卒,無懼犧牲的表率行動來看,俄羅斯武裝力量正在恢復蘇軍講政治的傳統,帕利的一系列職務更證明了這一點。
重塑軍魂
軍隊的意識形態領域工作有多重要?先不説俄軍,看看美軍是怎麼做的。

2017年9月,西點軍校學生斯潘塞·拉波內少尉,在畢業典禮上,他的軍帽內寫有——“共產主義必勝”,軍服內還有切·格瓦拉頭像的T恤。
西點軍校對此發表聲明稱,拉波內少尉“絕不是美國陸軍軍官應有的價值觀的反映”,美國軍方情報部門也介入了調查,拉波內少尉的軍旅生涯從此結束,還在網上被“小星條”們罵為賣國賊。
如果美軍都認為共產主義必勝,那美國還能存在嗎?就算存在,那也是一個脱胎換骨的美國。
美國一直極其重視意識形態領域的防線和政治工作,而俄羅斯則不然。
俄軍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並不存在真正的政治教育,原先的政治委員制度在戈爾巴喬夫時期就被摧毀了。
影響俄羅斯(蘇聯)軍人思想的變成了那些親西方媒體人,還有社會上的NGO組織,如“士兵媽媽”等,基本上都是主張“反戰”、“反徵兵”。
蘇聯解體後,失去了政治靈魂的俄軍跟社會一樣混亂,普遍存在違法現象,如盜賣武器、裝備、軍服、汽油、機動軍以及其它軍需物資。最亂時期,一年約有524起販毒案、714起兇殺案……
第一次車臣戰爭期間,這樣一支軍隊根本不可能有效平定叛亂,在1996年大選時,葉利欽還得依靠美國和歐洲的政治介入,才與車臣武裝達成了停火協議。
1994-1996年的車臣戰爭是血淋淋的教訓,俄軍除了戰事不利之外,還要受到那些自稱“俄羅斯良心”的各色媒體人、文人們在電視上、電台上、報紙上連篇累牘地抨擊。
戰局不利,他們嘲笑軍隊無能,浪費納税人的錢;戰局有利,就痛批俄軍太殘忍。他們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為戰爭的殘酷而流淚。

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婭,這名記者在第一次車臣戰爭中以敢説“真話”而迅速成名,成為家喻户曉的“俄羅斯良心”。
她自己則表示:記者沒有國界,新聞沒有國界,只有真相才是她的追求。
她的傳播平台是《新報》,而《新報》是由寡頭出資運作,還是《華盛頓郵報》的姐妹報,她因此到紐約領過新聞獎,還得過歐洲頒發的 “新聞工作與民主獎”。
1999年第二次車臣戰爭,她和她的隊友們故伎重施,完全站在西方輿論的立場上評論這場戰爭。
普京對這些人進行了反擊,你不自稱是“俄羅斯良心”嗎?那麼軍隊就推出“俄羅斯英雄”。
當時“普斯科夫空降師”六連有90多名官兵,與車臣叛軍激戰三天,犧牲了84人,消滅叛軍400多人,一個連有22人被授予“俄羅斯英雄”稱號。如果任由安娜這些人掌握話語權,這些犧牲戰士,不但得不到正面宣傳,還會被嘲弄。
安娜們營造了一種厭戰,怯戰的社會氣氛,對軍隊的傷害極其嚴重, 2006年10月28日,她在公寓電梯內被人槍殺,2013年有一名退休警察涉案被判11年,整個案子至今撲朔迷離,美國哭了兩聲,這事也就過去了。
1999年第二次車臣戰爭到今天,俄羅斯逐漸恢復了軍隊政治工作,並重新尋找蘇聯軍隊的一些優良傳統,而這些傳統曾被視為“陳腐規定”被拋棄。
軍隊政治思想工作建設,並不僅僅是軍隊內部的事情,而是整個社會層面尊崇軍人觀念的樹立問題。
反法西斯戰爭老兵在俄羅斯曾處於無人問津的境地,在烏克蘭和波羅的海國家,甚至還屢屢發生毆打老紅軍的暴力事件。

2008年開始,普京有意識地加強了這方面工作,各地都有一些青年人被組織起來看望二戰老紅軍,並不定期地送上生活必需品和鮮花。

俄羅斯新兵入伍,部隊會邀請老紅軍過來與青年人交流,有一名97歲的老奶奶還端起了槍給新兵們作示範。
前段時間西方媒體總是在報道一位烏克蘭老奶奶的舉槍照片,但BBC它們絕不會報道這位俄羅斯97歲的女兵。
2012年11月俄軍開始“深度轉型”,從政治思想和軍事業務兩方面加強軍隊建設。
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後,俄羅斯國家杜馬醖釀推出了《軍人地位法》修正案(2019年通過),其中第27條第二款增加了一項內容:將原先的軍人”精神-心理狀況“改為”政治-精神-心理狀況“。
儘管沒有明確”政治委員“一職重回俄軍體系,但俄軍總參謀部作戰總局副局長扎帕年科中將向媒體指出:蘇軍的一些規定,在今天看來其實都是正確的。

2018年7月30日,普京簽署總統令,批准成立國防部“軍事政治管理總局”, 他把西部軍區司令卡爾塔波夫上將調過來出任首任局長(兼國防部副部長)。
在蘇軍總政治部被撤銷多年之後,俄軍又重建了這個至關重要的機構,雖然名稱上並不一致。
然而,要讓俄軍恢復蘇軍的“講政治”傳統,絕非短期內能夠實現,因為這涉及到經濟、政治、道德、歷史、文化、價值觀、社會認知等等方面的建設。戈爾巴喬夫摧毀這一傳統只用了三年不到時間,而重建則需要一代人的時間。
軍隊最主要職責是保家衞國,但一支沒有政治立場的軍隊能履行好這一職責嗎?不可能。因為敵友不分,不知為誰而戰俄羅斯軍隊,怎麼可能有戰鬥力。
俄軍建設只有兩個方向:
一、向美國屈膝下跪,為了贏得美國信任,建立一支混亂疲弱的軍事,但事實告訴俄羅斯,屈膝下跪的結果就被西方奴役;
二、打造一支具有軍事威懾力、具有政治素養、敢打敢拼,不懼犧牲的軍隊,捍衞國家安全。
俄羅斯選擇了後者,這次普京決定出兵烏克蘭,底氣就是來於對軍隊的信心。而美國、北約、歐洲盟友都不敢直接出兵對抗。
這一戰也給許多小傢伙上了一課,包括亞洲地區:不要去無底線地挑釁大國,真到了大國動手時,西方最多是給你亮個燈,清個庫存。

行之有效的一些蘇軍傳統正在慢慢恢復,但俄羅斯不可能在短時間完成這一切,畢竟它的國力有限。像2019年開始的93所高校建立軍事訓練中心計劃(美國為課堂上的唯一假想敵)。光是讓年輕人獲得國家補貼一項,就耗資不菲。
其實蘇軍的傳統、 價值觀、政治工作,永遠不會過時。
俄羅斯正是因為經歷過上當受騙的痛苦,才會懂得這些精神財富的寶貴。
對於西方不必抱有什麼幻想,將無原則的“反戰主義”當成政治立場的人太過天真了。
唯有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才能讓這些強盜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