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1000只貓後,他被網暴了_風聞
最人物-最人物官方账号-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2022-03-23 12:51
作者| 大咸
來源| 最人物

緣分這東西真不可思議,假如籬笆上沒有破洞,我也許會餓死在路旁。俗語説:“一樹之蔭,前世之緣。”
——夏目漱石《我是貓》
電話響了。
聲音從那頭傳來,許哲釐清了求助人的線索:一隻被遺棄的貓咪,在樓梯間產下七隻貓崽。它想把孩子叼進對面住户的家裏,但在第七次跳躍時,不幸摔傷自己的腿,並摔死了第七個孩子。
沒人知道貓媽媽的動機。
它是想在寒冬臘月裏,為孩子尋一處温暖的棲息地?還是迫於飢餓,想覓得一些食物來飽腹?還是擔憂孩子們未來的流浪生活,從而向平時釋放善意的碳基生物,尋求庇護?
住户心生憐憫,但沒有條件收養它們,又擔心悲劇重演,將它們送去了“和貓住”重慶救援領養中心。

狸花貓媽媽和它的孩子
那是一隻毛色鮮亮的狸花貓。它有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目光很是機警,性格卻出奇温柔。它兩頰的肉瘦得凹陷了進去,身上也是皮包骨頭。孩子看上去還沒有足月。
許哲給它們備好了充足的糧和水,精心照料着,等它們再長大些,就給它們找人家領養。
不幸的是,兇猛的貓瘟病毒,在貓媽媽孕期時爆發,感染了所有小貓。察覺到貓咪發蔫,許哲把它們送到了醫院。
最終,貓媽媽痊癒了,但沒有一隻小貓活下來。
許哲給貓咪的生活帶來希望,有時也要目睹希望的破滅。剛做貓咪救助時,許哲看到自己救助的貓咪死亡,總是心生愧疚。他會把貓埋葬在樹下,在樹前悼念。
如今,他不這麼做了:“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同樣的故事,在城市的角落裏反覆上演。許哲把這些思緒寫了下來:
“大部分流浪貓幼崽的世界,都是晦暗無光的,它們在這個世界艱難成長,拼命逃離飢餓、疾病、意外和人類的惡意,成為那勉強存活下來的十分之一,換來的卻是新一輪絕望的悲劇循環,不斷懷孕、生產,誕下更多從出生起便被打上了不幸標籤的幼崽。
這位貓媽媽的故事,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縮影。”
30出頭的許哲,有個出圈的網名,叫“宇文化緣”。
他愛看隋唐英雄傳,對“宇文化及”的印象很深。“別人是宇文化及,我們就做宇文化緣,化來一份緣分。”
許哲是一名貓咪消防員,他創立了一個名為“和貓住”的救援領養中心。截至目前,“和貓住”平台已救助1000多隻貓,為上萬只流浪貓找到了自己的家。他們在B站發佈的視頻獲贊數達3114.7萬,收穫了186.8萬粉絲。

許哲救下了一隻藍貓
現實中,貓咪消防員仍是一個相對陌生的名詞,日常工作是救貓,24小時待命,無償救援,不是“鐵飯碗”,只能自己給自己發工資。
上天入地是貓咪消防員的工作常態。許哲下過窖井,爬過高樓,被吊在半空中。為了能更安全地把貓咪救下,許哲甚至去考了高空作業證。
他有一套自己的經驗——最常見的救援地點是通風井,多數能掏出一窩貓,其次是高樓天台和樹上。

出發救援前,他們會先通過求助人的視頻,詢問求助人貓咪的性格和狀態,以此做好施救前的準備。安全繩、安全帽、捕貓籠、頭戴式電筒、“內窺鏡”是常用工具。
救援時,許哲喜歡喊貓咪叫“小夥子”。相較而言,親人的貓咪,救援難度更低。許哲會先進行食誘,再套住貓咪的身體,將其拉上來,予以救助。“撒嬌貓咪最好命。”
去年,“成都一處貓咖半月無人管淪為貓咪地獄”的消息上了熱搜,許哲作為救援者,也被推到風口浪尖。
“地獄貓咖”視頻
那時,他接到隔壁酒吧老闆的電話,説貓咖已有半月無人管理,散發出濃重的異味。
現場,四處是貓糞和小貓的屍體,許哲根據排泄物狀況判斷,許多貓應已出現了嘔吐和拉稀的症狀,患傳染病的可能性較大。
有一隻暹羅貓,帶着兩隻幼崽。幼崽均有一隻眼球壞死,母貓也患有口炎。貓咖裏的食物早已變質。

經過與店主的斡旋,他用一筆錢買下來倖存的貓,將它們帶去醫院治療,除6只死亡外,其餘20多隻貓都被領養出去。那隻暹羅母貓,是最後領養出去的那隻。
這件事發生後,許哲被網暴了。有網友指責他,將事件擴大後,致使寵物店主遭受網暴。儘管許哲並未透露店主信息,網暴店主也並非他想要的結果。
另外一邊,許哲救助貓咪時,用錢買下貓咪的行為,被網友認為“趁火打劫”。
許哲回應稱:“情況特殊實屬無奈,這確實是最快的合理合法解決方法,也能讓貓咖老闆減少一些經濟損失,更快達成共識。比起在這裏不斷地協商、交涉、等待消息,趕緊把貓咪送往醫院才是當務之急。”
但這不是最難的一次。最難的一次救援,許哲救了三天。
兩隻幼貓掉入十來米深的通風井。井內有鋼筋、木板等建築廢料,揚塵很大。驚險的是,在挪動第三塊木板時,許哲的繩梯發生了斷裂。
後來,在志願者的幫助下,建築廢料才被清除出去,貓咪才被順利救出。所有人已是筋疲力盡。
最艱難的一次救援
救貓,是一種信任博弈。
難點在於,尤其是面對高樓天台的貓咪時,只能順着貓咪的性格來,不能強行施救。許哲解釋道:“你要靠近他,讓他知道你不是要去傷害他。”
悲劇發生過一次。那回,有隻貓跳到高樓的天台外延,許哲本想等次日用安全繩套住貓咪。但當晚貓咪仍在大聲呼救,物業聯繫了空調師傅來嘗試救貓,在強行抓捕下,貓咪受到刺激驚嚇,直接跳樓身亡。
“不瞭解貓咪的人,大多會去拿杆子戳,或者拿網兜網,受到刺激,貓是真的會往下跳。”許哲説。
對於貓咪消防員,很多人稱其為“貓貓英雄”。

許哲收到寵主送來的錦旗
但在許哲看來,這是一份普通的職業。“有人當人的消防員,有人當動物的消防員,我們只是小動物的消防員,不要把我們想象得那麼高大。”
在許哲看來,救人和救動物一樣,指向的都是生命。
救貓這些年,許哲身上留下了不少傷痕。
有一回,許哲和志願者們去救一隻被困在下水道管口的貓。下水道位於河岸的對側,要救貓需要穿過河道。
救助電話來得很突然。許哲剛結束了對領養人的回訪,沒有帶救援設備,還穿着妻子送的新運動鞋。為了不弄髒妻子買的新鞋,他跑去買了一雙粉色的人字拖,結果一下水,沒走幾步就被釘子扎穿了腳底。
最明顯的一次,是貓因為應激反應,抓傷了許哲的臉,留下了兩道血印子。好在,沒有留下疤痕。
“我倒希望它留疤,男子漢,哪能不留點疤呀?”許哲説。

許哲被抓傷臉
因為總被抓咬,許哲幾乎每年都要去打狂犬疫苗,甚至還得過貓抓病。這病較為罕見,但死亡率只有1%。
那次他被抓得厲害,傷口反覆化膿,又開始發燒,腋下淋巴結腫大,經過一星期的輸液治療,得以康復。
“問題不大。”許哲解釋道,但那時許哲的家人很是揪心。許哲的妻子是和貓住的粉絲,結婚後,妻子卻很少再看許哲的視頻,不想再看到他受傷。
許哲看過很多貓間百態。傷害在貓咪的身上,留下了綿延雋永的痕跡。領養成了一件彼此治癒的事情。
他曾救助過一隻跑到牆縫裏等死的橘白貓。它不呼救,不吃食物,面對套索的撩撥,不為所動,靜靜地趴在狹窄的縫隙裏,等待死亡的來臨。

橘白貓不吃不喝 面對繩索也不為所動
求助人説,它從小就生活在野外,小時候被捕鼠夾夾斷了一條腿,後來又在一個休息日,被人把腿打到骨裂,最終躲進牆縫裏。
許哲往井裏看時,發現亂石中,還有一具貓咪的屍體。經過了整整一天的嘗試,這隻橘白最終被救了出來。橘白貓漸漸康復,接受了絕育和疫苗接種,但壞死的腿再難好起來,成了“三腳貓”。
蔡姐知道了橘白的故事,想要領養它。
蔡姐留着温婉的長髮。她身患罕見疾病,經歷過6場手術,與病痛對抗了十來年。她身上有一處開放性創口,以此來排出體內的腹水。她領養了很多貓咪,靠着家人和貓咪的陪伴,她一步步地堅持了下來。
橘白有了新的名字,叫小金蟬。把小金蟬接回家的那天,蔡姐對家裏的其他貓説:“蒜苗,家裏來了個姐姐,姐姐是受過傷害的,我們要愛它。”
一個月後,蔡姐的病情惡化,家人心力交瘁,不得已又把小金蟬託給許哲照顧。後來幾經輾轉,橘白又被攀枝花的一户人家收養,但又送了回來,許哲最終決定將橘白放歸。
“其實不是所有的貓,都適合領養。”橘白從小在野外長大,接受了絕育和疫苗後放歸,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小金蟬
為了維持收養容量的動態平衡,“和貓住”有一套自己的運行規則。救援下來的貓咪,如21天后無人領養的話,會選擇絕育放歸。實際上,這也是動物保護團體常用的TNR方法(捕捉、絕育、放回)。
許哲一直在宣傳領養代替購買的理念。談及過去最温暖的一刻,許哲想起,曾有人來領養貓咪時,説本打算買一隻,看了他的視頻,決定來領養一隻。
“我覺得非常治癒,讓我更堅定把這件事情做下去。”許哲説道。
也有不那麼治癒的時候。
質疑許哲視頻擺拍、作秀的人越來越多。在成都出現超級月亮的那天,他接到求助人信息,一隻藍白貓困於網紅橋墩上。
由於貓咪看上去精緻可愛,很多人發問:“為什麼那隻貓會出現在那裏?”
“其實當時我們救援的時候,我就開玩笑説會被罵,我都覺得像擺拍。”許哲也搞不清藍白為何會出現在橋墩上,他猜測可能是有人剛買了貓,去網紅橋打卡時,不慎將貓咪掉落。“我也費解,但就是發生了。”

被困網紅大橋下的藍白貓
一開始時,許哲很難消化這些惡評,半夜偷摸着掉眼淚。“現在不哭了,罵就罵吧,越罵越火,你不火,別人還不罵你呢。”
後來,許哲喜歡直接去反駁惡評,他把自己的個人信息開誠佈公地發到網上,號召來一場户口本的決鬥。
“有本事來線下跟我battle,來跟我一起救貓,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敢拿我的户口本發誓,你敢嗎?”
早些年,許哲的周圍沒有出現這些聲音。
他和貓咪的緣分,始於一隻橘貓。那時,他剛去成都工作,是一位白酒包裝設計師。有一回,他在小區裏遇見兩隻流浪貓,一隻是鴛鴦眼的白貓,一隻是橘白。
他先用籠子“綁架”了橘貓。又因他從小想養一隻鴛鴦眼,於是把橘貓放了,收養了白貓。沒過一段時間,小區裏開始整治環境,驅蟲消殺,橘白因為誤食被污染過的食物,不幸去世。
許哲常常想起這隻橘白,覺得內心有些虧欠。後來,他真正做起了救助收養。

和貓住領養救援中心的貓
漸漸地,他收養了十來只流浪貓,小貓佔大多數。貓咪的住所安排在他和朋友合租房的陽台上。“那時候很多事沒做到位,不知道隔離,就單純地想救助他們。”
不久,貓咪集體爆發了一次貓瘟,不少貓中了招,僅有幾隻活了下來。
許哲意識到,救助流浪貓,不僅要求善意,更要求專業。為了降低貓瘟病毒的感染率,許哲將貓咪隔離開來,並在整體上控制收養的數量。
2019年,許哲萌生出了全職做貓咪救援的想法。他把重心轉移到救援上,再為救下來的貓咪找領養,以達到動態的平衡。
壓力也隨之倍增。他辭去了之前的工作,但還需要供房貸,經濟負擔一下大了起來。
壓力最大時,許哲想過放棄。和他一起做救助的朋友“蘇妃”,給了他5000元錢,讓他再堅持半年。朋友説道:“你沒錢我給你,我們繼續把這個事做下去。”

和貓住團隊部分成員
為了救貓,許哲還遷居了三次。第一次,朋友免費為他提供了一個文創工廠的倉庫,包他吃住,讓他安心救貓。但好景不長,安頓了一段時間,場地又被收了回去。
由此,許哲展開了和房東、物業的“貓鼠遊戲”。
2019年,許哲第一次為流浪貓租房。他找到了一個帶地下室的小區。中介叮囑他,養就養吧,千萬別和房東提養貓的事。剛住了一個半月,他就被投訴了。房東讓他和貓趕緊搬走。
第二次,許哲找到了一個能接受他救助流浪貓的房東。那個房子在小區的頂樓,小區是新建的,入住率不高。逢年過節,他會給鄰居送點東西,屋內,貓咪們的生活環境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因為及時絕育,貓咪很少嚎叫,安靜地生活着。
後來,疫情爆發,流言四起,有謠言説動物會攜帶新冠病毒。一時間,氣氛緊張起來。直到有一天,物業找上門來,有住户反映,他在房間裏養了很多貓,散發出臭味,給居民生活帶來不便。
這回,許哲沒有爭辯,乾脆地接受了搬家的事實。

和貓住救下的貓
2020年,在朋友的介紹下,他搬去了一處獨棟房子,有一個小院子,這裏成了“和貓住”在成都的救援中心。
屋內明亮,貓砂盆擺放整齊,牆上掛着用來攀爬的擋板,還有給貓咪休息的吊牀。有了穩定的地點,和貓住的員工也漸漸多了起來。
那時,包括許哲在內,和貓住有8名員工。許哲年齡最大,最小的還有00後。其中,有人專門做自媒體運營,也有人駐救援中心管理,還有接收求助信息的客服。
但專門救貓的人,只有許哲一人。

和貓住團隊合影
有時,因救援人手不夠,許哲也會被捲入與求助人的矛盾之中。
他每天會接到來自天南海北的求助信息,有時信息回覆得慢,或救援忙不過來,常常是幫了就是好人,不幫就是騙子。曾有寵主指責他:“你們現在才來,貓早就摔死了。”
“一開始,我會覺得,我憑什麼要去幫你呢?”許哲頓了一會,“但我現在不這麼想了,你受到了那麼多人的關注,沒能幫忙,他很失望,這是正常的。我們應該去做得更好,才不會辜負那麼多人的期望。”
今年,和貓住在重慶開了新的救援站點。三月,專職救援的貓咪消防員,又增加了兩人。
其中一位,曾做過武警,他今年退伍,願意來“和貓住”做一名貓咪消防員。

許哲成功救下一隻奶牛貓
許哲坦言,目前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2021年,憑藉視頻平台的激勵和廣告收入,“和貓住”已實現了基本的自給自足。“一個月接一個廣告的話,資金是能撐起兩個站點的開銷。”
有人質疑他靠賣慘掙錢,許哲就把平台激勵和收入賬單,曬了出去。截至採訪時,和貓住已有三個月未接到廣告。但他們從不接受捐款,只接受物資捐助,“希望在2022年連物資都不接受了。”
如今,許哲還是時不時會受到莫名其妙的攻擊,他的微信公眾號被舉報了三次,線上領養小程序也遭到過惡意攻擊。
甚至還有別的公眾號去搬運領養信息,再借着公益的旗號,建羣賣貨,銷售貓糧。
“救助圈亂得很,打着公益旗號斂財的人很多。我們不接受捐款和眾籌,就是要杜絕這類事情,一開始就把規矩立好。”許哲説。

和貓住收養的貓
現在,和貓住的地點,還是一個秘密。保證救援中心的私密性,是救助圈裏公認的低調準則。
有一天早晨,他看見門口有個紙箱,箱子上壓着一根棍子,他有預感裏面是隻貓咪。他認為這種方式極不負責,“你可以聯繫我們按照流程收容或發佈領養,不管不顧直接扔下,是一種道德綁架。”
但許哲狠不下心,最終還是收養了那隻貓咪。他拍了個視頻,呼籲粉絲不要來打卡,或把貓咪直接放在門口。
這種擔心不無緣由:2016年,北京接連有兩家愛心貓舍起火,先後共有近50只貓咪命喪大火。此後,類似的事件層出不窮。
視頻發佈後的第二天早晨,許哲打開門看見,救援中心的門把手上,掛着一束花。
台灣作家朱天心在《那貓那人那城》中,談論過流浪貓的問題。她將流浪貓稱為“街貓”,因它們以天地為鋪,四處覓食。“比起社會同情,更需要寬容與尊重它們的存在和尊嚴。”
在許哲看來,流浪動物的存在不是自然形成的。
在他救助的流浪貓中,因發情走失、被遺棄的家貓與日俱增,它們曾被家養,野外生存技能差,在水泥森林裏難以覓食,甚至可能會遭遇虐貓事件。
“這已然是社會環境的問題。”直觀而言,流浪貓的大量繁殖,會加劇惡化流浪貓的生存現狀,生活在人類社區裏的貓咪,可能會發情擾民,抓壞車輛,長此以往會激化人貓矛盾,甚至演變成社會問題。
一些問題難以被忽視:流浪貓是如何產生的呢?人類又該如何和流浪貓相處?
“如果不去關注這件事情,就不知道流浪動物的數量之龐大,”許哲有個習慣,只要聽到貓叫聲,他就要去尋一眼貓的位置,“開始關注流浪浪動物的時候,就會留意到角落裏的聲音。”

兩隻流浪貓對望
今年的全國兩會上,全國人大代表、四川省金川縣政協副主席新甲旦真建議,加快制定《伴侶動物保護和管理法》,為流浪動物保護提供法律保障。他建議從源頭控制流浪動物的產生,建立完善救助體系,建議政府與民間合作共治。
但在民間,做全職救助的人,大多年過半百,且常常會陷入到“難理解、難堅持、資金難”的狀況中,甚至有人為此傾家蕩產。
許哲想擺脱這種局面,他想借助自媒體,探索一條新的路徑。自媒體線上傳播引流、線下做貓咪救援收養,雙向循環,事情有了盤活的可能。
“我覺得其實每個城市,都不乏在做收養、救援的人,但是你要去宣傳‘領養代替購買’,真的是要用專業的人去做好的視頻,去寫好的文章,才能做下來。”許哲説。
他多次強調,這是他的“事業”。“我很討厭打着公益的旗號去標榜自己,就當我們在創業。”

流浪貓
許哲的目標是想把“和貓住”開到全國,廣東是他的下一站。他希望能開發一個APP或小程序,做一個靠譜的領養平台,沒有貓販子,也沒有騙子。
他還希望,能和消防隊聯動,如果收到了貓咪救助,可以轉給“和貓住”去救。“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我還不知道怎麼去接洽,要實現還很遙遠,一步步來。”
成為貓咪消防員的這件事,改變了許哲的人生軌跡。
“我這個人性格平,又軟弱,如果我不做這件事,應該就是一條鹹魚,早早在老家結婚生子,可能這會孩子都很大了。覺得做了這件事情後,我有夢想了。”許哲説。

許哲“綁架”成功後露出笑容
如今,許哲還得給貓咪們置辦“嫁妝”。
他會耐心地去挑選領養人,考察他們基礎的養貓常識,要求他們封窗。不管是品種貓,還是田園貓,領養都需交付300元。作為“嫁妝”,許哲添置了貓糧、包疫苗,免費公貓絕育,母貓絕育需另算200元。
“養過貓的,就知道這是一個很低的價格。”許哲説,他設立有償領養的目的,是設立門檻,判斷對方是否下定了決心。
領養當天,許哲把現場佈置得像“民政局領證”。有紅色的背景板、宣誓台,每個領養人都要領一本“結緣證”,許哲拍下領養人和貓咪的照片,登記下來。

結緣證
領養人需要宣誓:
“我會對貓咪負責,無論健康或疾病,高冷或亂拉,我會一直陪伴它。我會定期除蟲,按時疫苗,適齡絕育,有病治病,科學餵養。如果有一天因不可抗因素,我無法繼續陪伴,我也會給它找個更好的家,永不會讓它流浪。”
許哲説,如果有一天,因為不可抗力因素,自己能理解退養、允許退養。
“兩口子都有要離婚的,你可以送回來,但不要讓它再一次成為城市裏的流浪者。”

領養人和貓咪的結緣照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視頻來源於B站@和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