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踢”人,連夜跑路,中國第一家網絡大學説崩就崩?_風聞
青年横财发展会-青年横财发展会官方账号-都市青年趣味泛财经读物2022-03-25 22:05

“中國第一家網絡大學”,一夜之間轟然崩塌。
3月22日,萬門教育的學員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所在的付費用户VIP羣和獎學金班羣被解散了,App和網站也打不開了,詢問客服也沒有絲毫回應。


許多萬門教育的員工也很懵B,他們沒有收到任何相關通知,醒來發現不僅工作沒了,工資也沒發。
這家約有3萬名學員,據稱收入六個億的在線教育機構的創始人童哲,據説已經跑路到日本去了。
看到這條消息時,我十分納悶,萬門教育出現了什麼問題?童哲為什麼要跑路?為什麼現在有些賣課的機構,有一股濃濃的割韭菜味兒?
下面我們展開講講。

童哲最初創立萬門教育的想法很偉大:“要降低中國教育門檻”,給所有人一個學習的機會。
要知道,以前在線教育並沒有那麼發達,不管是高考失利,想再往上衝一波學歷的人,還是想多學一門感興趣的課程知識,實現自我深造的人,他們的學習門檻都很高。

要麼,花錢去附近報個成人教育班,教育資源受限,花了錢不一定能學到點什麼;要麼,自己跑去名牌大學裏蹭名師課堂,還要面臨被學校保安趕出去的風險。
而萬門當時的出現就解決了求學難的問題。
2012年,有着北京大學物理系學士、巴黎高等師範學院理論物理背景的創始人童哲,開始錄大學的物理和高等數學等課程,發佈在人人網的公共主頁上,免費提供給大學生看。

他在前一晚做完了8個新院系圖標,睡4個小時,第二天就要錄製一堂7個小時的熱力學與統計物理的視頻課。
那個時候,童哲作為“萬門大學的發起人”,不僅要頻繁錄課,還在全國幾十所高校舉辦了萬門大學的交流分享會。

很快,童哲的課程視頻播放量上萬,他成了人人網時代的網紅。
用愛發電兩年之後,童哲迎來了人人網這個天使投資人的幫助。
2014年,拿到人人給的200萬美元融資後,童哲正式幹起了在線教育,也從當初純粹免費的公益項目,改成了收費運營。

△2016年,童哲給互聯網大佬李彥宏、雷軍、周鴻禕、張朝陽、王興講物理
童哲的這所網絡平民大學的業務,也從當初的高等物理擴大到教培行業的“全品類”,包括職場、考證升學、語言、大學、中學以及小學,自有版權課程千餘門。
賣個網課也不算啥,知識付費大家都可以接受,但課賣得太狠一度成了萬門被詬病的最大問題。
比如最近幾年,萬門推出的VIP服務:一年VIP:6498元;終身VIP:18999元。
這18999元的終身VIP有啥權益?主要有2點:1.可以終身免費學習所有線上課;2.能進羣和傳説中的高質量大佬切磋交流。

而為了推這個終身VIP,不少人只是詢了個價就被銷售客服瘋狂地轟炸。

而比推銷VIP更狠的是去年9月,萬門又搞出來個獎學金班。
內容是學員****完成3600小時的學習時長,可退還9999元報名費以及之前VIP的報名費用。

也就是説,如果之前花18999元購買了萬門大學的終身VIP,後面又花了9999元進了獎學金班,如果能堅持學滿3600個小時,這總計小3萬塊理論上會全部退還給用户。
乍聽上去這個獎學金是激勵,激勵用户學到就是賺到,但實際上這個課卻飽受質疑。
成年人每天能抽出2小時學習就很不錯了,換算下來,3600小時要學5年。
為了縮短戰線,你不吃不喝光學習也不行,因為萬門中途提出,一天學20小時是作弊。
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下,如果你在獎學金班級羣裏稍微有點異議,還會被童哲踢出羣聊。

現在,一夜之間,所有學員都被踢出了羣聊。
在推出這個獎學金班沒幾個月之後,童哲也從當初那個想要免費為大家碾平教育門檻的理想主義者,變成了如今卷錢跑路的老賴。
所以萬門大學的問題到底出在哪兒?為啥説崩就崩?

創始人童哲的跑路實在令人唏噓,因為他一直以來給外界的形象都是:有教育理想、雄心勃勃地想要改變世界的北大學霸。

△在北大,童哲曾把自己的自行車塗上“未來理論物理學家童哲”,不久後,他把“未來”兩字刷掉了。
2012年,童哲也確實藉助自己的判斷,最早一批踏進知識付費賽道。
靠知識付費+在線教育,在疫情期間,原本也能吃到一波紅利,可萬門卻無奈混到爆雷,為啥?
首先,我們要知道萬門到底是怎麼賺錢的,以及這種盈利模式是否健康。

1.
沒有明星課程做基礎,產品缺乏競爭力。
很多知名教育機構,都有一個最能打的課,這是他們的發家武器,也是擴張基礎。
比如,提到中公,你最先想到它家的公務員考試課。提到新東方,想到出國英語;提到文都,想到考研;提到高途,想到K12。
難道他們只做這一類課程?當然不是,拿新東方來説,當年新東方課程最豐富的時候,什麼出國英語、K12、考研、MBA、公務員課,啥啥都有。

而打下這麼大江山的基礎,還是來自於當年俞敏洪做得最好的出國英語。把一個最先做好,然後向外擴張規模,再用其他課程做其他盈利點為補充,這是一般做強的教育機構的普遍模式。
與之相比,萬門從一開始就沒有自己最牛批的課,而是一上來就鋪一大堆課,五花八門什麼課都有。

而且,萬門的課程含金量也飽受質疑,有不少學員反映其課程內容太淺,水平有限。有人説:“一些課程只不過是高學歷的老師對照課本和PPT念,而且好多課程還是學生教的。”
所以,萬門在產品上缺乏核心競爭力,沒有主打爆款的引流入口,很難破局。
難怪童哲要親自出馬,每次在知乎的回答裏,説兩句就畫風一轉,開始狂推萬門大學。

△圖源:知乎@曹澤宇
2.
賣會員,缺乏服務優勢。
萬門的思路:既然課賣不動,那就賣會員。
會員好賣嗎?不好賣。
首先,萬門想要做課程平台,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網易公開課、騰訊課堂、華為學院這些很多課程都免費的大廠平台。
如果要幹過這些平台,勢必要拿出更多具備優勢的會員服務出來,萬門拿得出嗎?拿不出。
比如前面提到的萬門終身VIP有8大特權。看這特權,多少有點硬湊8條的嫌疑。無非就是説,咱們有課也有人。課,你指定能上到,人,你努努力社交也能沾上光。

而後者就是會員能拿到的唯一的服務了。但這對於純粹想要學習知識的用户來説,沒有實質性幫助。
更扯的是,萬門還經常將VIP用户踢出羣、單方面修改用户協議,不僅給不到會員應有的服務,還耍賴,對用户來説,萬門的會員性價比確實不咋地。
同時,我們還要再思考一個問題,萬門能靠單價小2萬塊的終身VIP,實現真正的盈利嗎?顯然不能。
終身學習,卻一次付費,也許短期可以回血,但放到長期來看,主動斬斷復購率,營收無法循環起來,屬於是斷臂求生。

3.
集資,萬門的搞錢手段
説到這裏,課賣不動,會員也賣不動,萬門該怎麼搞錢呢?
童哲給到的答案是集資,而且是從裏到外地集資,發展各種業務集資。
萬門爆雷之前,童哲解釋3600個小時學完返現的獎學金班時説,大家幫幫忙,萬門準備上市,這就當大家給萬門的借款,未來一定會好好報答各位的。

時間再往前推,童哲為了搞錢還幹了什麼事呢?集資炒房。
為了炒房,童哲還把他律師爸爸的身份證發羣裏,以此做背書。
雖然和他教育公司的業務偏離甚遠,但是童哲以帶大家投資致富為緣由,帶着不少公司同事跟着一起,買了重慶和瀋陽的房子。

利用員工的購房資格,讓員工代持房產,童哲一次性支付代持費用。
還有一種方式是,讓員工按平米數認購他所購買的新房,漲價賣出後進行分紅。

大家以為這樣可以幫助自己降低首付,所以有很多人“上車”。但殊不知除了可能蒙受財產損失,還為日後的個人徵信埋下隱患。,
總結來説,萬門的問題就出在這兒,作為一個教育機構,想要撈錢的方式均與教育本身無關。
這是萬門的荒唐之處,也是當下很多線上賣課機構的通病。

大家有沒有發現,現在市面上的課程魚龍混雜,不論是我們之前寫過的配音課、財商課,還是思維課、拆書課、Python課等等,好多都沾着智商税內味兒。
為了割這把韭菜,誰都能出來當“老師”,不管他肚子裏有沒有墨水。
甚至,我還見過有人在賣人性商戰課,美其名曰“帝王術”,教你利用人性,玩轉金錢。
這些××商學院、××機構往往用教你搞錢、課程低至幾元等噱頭,來吸引那些本身就有點焦慮、想要提升自己的人。

如果你看到一門課有發展加盟代理、合夥人等分銷手段,那你真的要小心了。
爆雷的萬門之前就推出過代理合夥人加盟計劃,也就是發展加盟代理。
據《財經天下》週刊報道,這個加盟模式分為3個等級,最低等級的加盟費為2萬元,最高等級則可達7.5萬元。加盟者售出課程後可獲得佣金回報。
也就是學員花付2萬元即可加盟成為代理人,你能學習的同時,再往下發展代理,可以不斷拿佣金。
萬門在這個加盟計劃中承諾:“單月10人左右的團隊可獲得10萬~20萬元純利潤,不壓資金,回款快,最快兩個月開始盈利。”

聽起來是不是有股濃濃的直銷味道?然後你再看看,現在有多少賣課的機構在用這種模式。
這種現象就導致一個問題,在線教育機構盈利模式不透明,大家唯恐自己買課花的錢,最後都是捐給了跑路老闆。
搞得大家現在買個課都提心吊膽。
而長此以往,這些機構最常見的預付費會越來越難做,機構拿不到錢,沒辦法擴張,不擴張也忽悠不到資本的錢,最後整個模式就變得很脆弱。
所以,烏煙瘴氣的環境要先清理乾淨,把教育還給教育,而不是賣忽悠人的課程,瘋狂發展代理,瘋狂集資。

説回萬門這次爆雷事件,作為創始人,童哲的天才光環不再。
有人説他是一個慢慢認清了現實的理想主義者,也有人説他只不過是個造人設的騙子。
童哲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暫且不評。
很難想象10多年前,大三時,他在北大未名BBS上發帖,舉報同學家境優渥卻騙領助學金的事情。他在舉報結尾毅然寫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童哲,物理學院大三。
那時的他,是一個問心無愧的理想主義者。但10多年以後,當初的那個理想主義者脱逃了。
有網友問:“社會是否容納不了一個理想主義者?”
社會容納得了理想主義,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