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維亞依然在,南斯拉夫何處尋?_風聞
平原公子-平原公子官方账号-古人做事无巨细,寂寞豪华皆有意2022-03-27 13:59
如今整個歐洲,不肯跟隨北約和美國的國家,只有塞爾維亞。
面對整個西方鋪天蓋地的指責,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公開指出,塞爾維亞不加入西方對俄羅斯實施的制裁。
“他們説,我們不能再同時坐在兩把椅子上了,而我要説的是,我們只有一把椅子——就是塞爾維亞這把椅子”。

我特別敬佩塞爾維亞這個國家,也特別敬佩南斯拉夫民族。
記得那首歌嗎?“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你一定把我來埋葬,請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崗……”
這首歌來自於南斯拉夫電影《橋》,講的是南斯拉夫人民的反法西斯鬥爭,那是一代人的記憶。


説來慚愧,我最早關注他們,是因為籃球,巴爾幹半島是一個籃球天才輩出的神奇地方,當年他們有博迪洛加、彼得洛維奇、迪瓦茨、庫科奇、斯托賈科維奇…..當他們全勝時期,可以擊敗蘇聯、美國,就算他們經歷國家解體只剩下半壁江山時,依然可以在2002年再次打敗美國隊。



今天他們有約基奇(塞爾維亞)、東契奇(斯洛文尼亞)、博格丹諾維奇(克羅地亞)、武切維奇(黑山)、努爾基奇(波黑)…….

上面這些人,都是當今NBA的一線球星,約基奇、東契奇兩位,如今還是整個NBA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超級巨星。如果把他們湊到一起,簡直是一支夢之隊。
是的,他們曾經都有一個祖國,叫做“南斯拉夫”——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

曾經,他們是社會主義兄弟,他們還是歐洲唯一一個不靠蘇聯紅軍、不靠歐美盟軍、而是靠自己的革命力量戰勝納粹,贏得民族解放的偉大國家。
這一切光榮的源頭,來自於偉大的南斯拉夫共產黨,來自於約瑟普.鐵托同志。

1941年,納粹德國、意大利法西斯入侵瓜分南斯拉夫,德意法西斯還扶植傀儡政府,挑唆民族仇殺,南斯拉夫腥風血雨,國家民族危亡之際,以約瑟夫·鐵托將軍為首的南共最先站出來,組織起全民族武裝起義。你看,在二戰中任何一個國家,抵抗意志最堅定、決不投降的,都是共產黨和她領導的無產階級。
到1941年9月,南全境已有60多支游擊隊以及大批遊擊小隊,規模達到了7萬人。他們打出了歐洲的“人民戰爭”。

南斯拉夫的反法西斯鬥爭,跟我們的革命歷程非常像,早先,他們也經歷過莫斯科共產國際的遙控指揮,也走過很多彎路,但在鐵托的帶領下,逐漸走出了獨立自主、符合南斯拉夫國情的鬥爭路線,他們身處整個歐洲戰場的“敵後”,內外斷絕,孤立無援,面臨的是強大德軍的掃蕩和絞殺,只能靠着山地和羣眾基礎艱苦奮鬥……武器裝備,只能靠繳獲,南斯拉夫游擊隊有個外號,叫做“五發子彈的士兵”,可見他們鬥爭的艱苦卓絕。
他們甚至也有着自己的“長征”。



在前兩次“圍剿”鐵托和游擊隊失敗之後,德意法西斯與偽軍又發起第三次“圍剿”。來勢十分兇猛,法西斯軍隊不僅佔領革命根據地,而且大肆屠殺無辜百姓,製造廣泛的“無人區”,隔絕游擊隊與人民的聯繫。南反法西斯鬥爭進入最困難的時期。南共中央決定突破敵人封鎖線進行戰略轉移,這樣就開始了堪稱歐洲的“長征”。



這場“長征”艱難困苦,法西斯圍追堵截,對有可能為游擊隊提供補給的村落進行燒殺毀滅。游擊隊缺衣少食,不斷減員,但他們不屈服、不捨棄,不少人赤着腳,抬着大批傷員,帶着幼小的烈士遺孤,跋涉於白雪皚皚的山林,也不投降。大批共產黨員為了掩護戰友突圍,毅然斷後,和法西斯血戰,彈盡糧絕英勇就義。

南斯拉夫長征也有“遵義會議”,在戰鬥最慘烈的蘇傑斯卡戰役後(蘇捷斯卡戰役很像“湘江血戰”),游擊隊司令部在一個小磨坊召開會議,這就是南斯拉夫的遵義會議,會議上鐵托決定向敵人力量薄弱的波斯尼亞地區轉移,在那裏建立新的根據地。
實際上,南斯拉夫長征真的和我們有關係,因為當時中國的長征已經被當時歐美的左翼作家、同志們宣傳到了全世界,早已成為了全世界無產階級心目中的“神蹟”,在南斯拉夫長征的隊伍中,他們也兩次印刷小冊子宣傳中國工農紅軍的長征,鼓舞同志們的士氣。
我們中國的長征被稱作革命的“播種機、宣傳隊”,南斯拉夫長征也是這樣,長征中游擊隊不僅沒有減少,反而不斷增強,沿途不斷解放新的城鎮,擴大了南斯拉夫民族統一抗戰的陣營,游擊隊得到很大發展,人數已超過15萬人。最後游擊隊改編為南斯拉夫人民解放軍……最終反攻貝爾格萊德,取得全國解放的勝利。

你不得不感慨,當年我們的事業並不孤單,在地球上另外一塊遙遠的地方,有着我們的同志,有着我們的同路人。
鐵托同志是個真正意義上的硬漢,無論是革命戰爭時代,還是社會主義建設時代,他一直保持着南斯拉夫的獨立性,沒有向任何強權低頭。
南斯拉夫的電影藝術很優秀,比如《黑名單上的人》,《橋》,很多人應該記得那部電影《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電影裏男主瓦爾特的原型就是鐵托。

在建立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之後,鐵托走獨立自主的發展之路,二戰之後,歐洲國家進入冷戰時期,很多國家各自選美蘇分別加入華約和北約。南斯拉夫作為社會主義國家,卻並沒有在冷戰中靠向蘇聯,也沒有靠近美國,南斯拉夫奉行的與各國都友好交往的政策。




鐵托開始“五年計劃”,致力於經濟建設,他説:“我們不想成為一個落後的國家,因為這樣的國家必然備受欺凌,任人宰割”。
他用二十年時間,把南斯拉夫建成了一個工業高度發達,而工業增長率達到9.1%的工業國。他創造了“企業工人自治”制度,工人直接決定企業的生產和分配,大大激發了勞動積極性。
南斯拉夫人均GDP不斷增長,當時南斯拉夫人均GDP增速是6.5%,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南斯拉夫的人均收入達到1500美元,這在當時來説是中等偏上國家。1976年,南斯拉夫的民眾家庭中,有36%擁有轎車,56%的家庭有電視,而且冰箱的擁率也突破40%,所有的孩子都能接受免費基礎教育,這樣的生活水平,很多西方國家都達不到,這是一個經濟奇蹟。

因為鐵托堅持“不結盟”政策,既不倒向蘇聯,也不倒向美國,這就導致了美蘇雙方對南斯拉夫都是既想打壓又想拉攏,這就讓南斯拉夫得到了能從美蘇雙方都獲得經濟科技支持的機會,因此南斯拉夫科技發達,也帶動了軍事發展。上世紀七十年代,南斯拉夫常備陸軍有60多萬,坦克有一千多輛,還有六百門反坦克火炮,1400輛裝甲車及各式口徑的火炮九千多門。海軍達到1.1萬,有80艘艦艇,空軍有六百多架,有3.2萬人。這放在整個歐洲,也是軍事強國。鐵托時代的南斯拉夫,被周邊國家稱為“巴爾幹之虎”。

可惜的是,南斯拉夫是個多民族國家,並且沒有一個強大的主體民族,克羅地亞、塞爾維亞、黑山、波黑、斯洛文尼亞、馬其頓各地經濟發展不均衡,再加上後來企業私有化導致的社會不公平加劇,以及西方的不斷作梗和煽動,醖釀了尖鋭的民族矛盾和地區衝突…….
鐵托在世的時候,還能靠着鐵腕和個人威望壓制矛盾,讓各民族擰成一股繩;鐵托雖然出身於克羅地亞,但他對各個民族之間不偏不倚,保持公正。無論是經濟上,還是政治上都一視同仁。各個民族的民眾都擁有富裕的生活,也就沒有分裂獨立的必要。在共產主義理想還在的時候,人民愛的是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這個偉大祖國。

但在鐵托去世後,剛好又遇到東歐劇變、蘇聯解體,南斯拉夫經濟改革失敗,增長停滯,導致各民族之間繼續撕裂、矛盾激化;西方又加緊了對南斯拉夫的干涉,這種干涉包括好幾個方面,一是採用經濟制裁,讓南斯拉夫的經濟處於崩潰的狀態中。二是培養反政府勢力,特別是那些親西方的反政府勢力……這就加劇了南斯拉夫的分崩離析。

此後,就是血腥的南斯拉夫內戰,當年的一切繁榮化為泡影,經濟建設成果毀於一旦,鐵托建立的偉大國家不復存在,本來的民族兄弟同室操戈血流成河,然後是美國和北約發動“科索沃戰爭”,悍然對南斯拉夫進行長達78天的狂轟濫炸……迫使了南斯拉夫進一步解體。
現在,沒有南斯拉夫了,只有塞爾維亞、克羅地亞、黑山、波黑、斯洛文尼亞……就連科索沃都分裂出去了。
巴爾幹之虎不復存在了,塞爾維亞如今最出色的,是體育人才,比如網球巨星德約科維奇,比如籃球巨星約基奇,比如足球豪強貝爾格萊德紅星。

整個歐洲,塞爾維亞是最能和我們共情的國家,因為他們民族的苦難,和我們傷痛是重疊的。
1999年3月24日,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在沒有得到聯合國安理會授權的情況下,不顧國際社會強烈反對,打着所謂“人道主義”的旗號,悍然對南聯盟——一個主權國家發動了長達78天的狂轟濫炸,造成了超過3500人遇難、1.25萬多人受傷、數十萬難民背井離鄉,製造了當時冷戰結束後最大規模的人道主義災難。

那一年5月7日深夜,美軍三枚導彈擊中了我國駐南聯盟大使館,造成正在使館中工作的新華社記者邵雲環、《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朱穎不幸犧牲,同時被炸傷數十人,使館館舍嚴重損毀。
貝爾格萊德的中國大使館遺址處,有一塊黑色的紀念碑,這塊紀念碑上用塞爾維亞文和中文寫着:“謹此感謝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塞爾維亞共和國人民最困難的時刻給予的支持和友誼,並謹此緬懷罹難烈士。”

塞爾維亞也是全歐洲對中國最友好的國家,2019年中國國慶期間,貝爾格萊德街頭,還張貼着《我和我的祖國》的海報(圖片來自於“雄仔餅”)。

3月17日,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紅星隊球迷在球場看台上打出六條巨大橫幅,按年份細數美國、北約組織過去入侵的20多個國家。
塞爾維亞球迷拉的不是橫幅,這是斑斑血淚寫成的史書,歷史記住了,朝鮮1950年,危地馬拉1954年,印度尼西亞1958年,古巴1961年,越南1961,剛果1964,老撾1964年,巴西1964年,多米尼加1965年,希臘1967年,阿根廷1976,尼加拉瓜1981年,格林納達1984年,菲律賓1989年,巴拿馬1989年,伊拉克1991年、2003年,塞族共和國1995,蘇丹1998年,南聯盟1999年,阿富汗2001年,也門2002年,索馬里2006年,利比亞2011年,敍利亞2011年——這是美國和北約犯下的累累血債。

你想想,這樣的塞爾維亞人民,怎麼可能和美國、北約站在一起?
中國科幻作家劉慈欣,曾寫過一篇小説叫做《混沌蝴蝶》,故事的背景,就是美軍入侵南斯拉夫,講的是一個愛國科學家用盡全力救亡圖存的故事,“為了我苦難的祖國,我煽動蝴蝶的翅膀……”而美國人只是在進行一場“浪漫而光榮的遠征”……我們都深知帝國主義的無恥和虛偽。
我相信,塞爾維亞人民和我們一樣,對霸權主義、帝國主義無比痛恨,同時無比熱愛着自己的祖國,時時刻刻希望國家統一、強大、繁榮昌盛。
雖然鐵托同志在歷史上有很多爭議,有不少缺點,但他依然是一個偉大的革命者、共產黨人、南斯拉夫領袖,他去世的時候,來自全世界128個國家的209個代表團參加了他的葬禮。其中有三位國家元首、四位國王、8位國家副主席、二十二位總理、四十七位外交部長。


1992年實行“多黨制”、“私有化”,向西方積極靠攏的南斯拉夫,高呼自由民主人們甚至拆除、移走了鐵托的雕像,但到了30年,一片混亂衰敗的土地上,人們又開始想念鐵托同志了。
那個年代狂熱的年輕人已經老了,他們反思着——“鐵托的時代我還小,但清楚記得家中從未因日常生活而發過愁,每逢夏季全家都要到海邊或是其他國家旅遊度假,從來也不必擔心,出外期間家中有可能被人搶劫或偷盜,但現在一切都變了,所以人們開始想他了…….”
今天,南斯拉夫各族人民都在懷念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