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金融制裁：切斷SWIFT服務_風聞

2001年911事件後，美國以切斷恐怖主義分子的資金流為藉口，憑藉美元的國際中心貨幣地位，控制了本是中立組織的swift，並通過控制swift以及美國自己的跨境清算系統chips，脅迫世界上的重要金融機構向美國提供信息，配合美國的制裁措施，美國從此能夠在銀行賬户級別得到組織、個人在swift體系內金融機構的金融資產和金融交易信息（金融交易互相連接的特點，使得美國通過對不同金融機構的信息進行連接、比對，在大部分金融機構配合的情況下，可以得到個別金融機構的信息，即使該機構不一定配合），這為美國帶來了巨大優勢，使美國可以針對swift體系內的相關組織和個人進行準確、具體的聰明制裁，還使第三方認識到美國的金融次級制裁威脅真實可信，更使對金融制裁的恐懼在第三方傳染，產生寒蟬效應。

由於掌握的信息更準確、全面、及時，切斷swift服務的制裁強化了貿易制裁和其他金融制裁方式的效力，制裁發起更快，打擊針對性更強，跑冒滴漏更少，更難以避開，起到了“堵漏補缺”的作用。

美國之所以能夠通過切斷swift服務實施制裁，根源在於美元的國際中心貨幣地位和以美元為中介的美國金融機構組成的金融體系在國際金融體系的主導地位，使swift得以擴張其組織規模和體系，而不是相反。美國通過對swift的控制進一步擴大了其金融優勢。當然，美國以軍力和在高技術產業的優勢為基礎的單邊霸權是美國發動金融制裁的更根本的後盾和支撐。

我們可從幾個維度對跨境金融交易進行分類，看一下在不同條件配合下切斷swift服務的制裁造成的限制程度。

交易的對象可以分為，美國境內，其他國家。

交易用的貨幣可分為，美元，其他貨幣

交易用的跨境信息傳輸系統分為，swift，其他信息傳輸系統

中介交易的金融機構可分為，美國的金融機構，其他國家的金融機構

1 沒有控制swift的情況

（1）如果沒有控制swift，美國能夠控制的是與其境內的交易；其境外的交易，基本無法控制：或許美國金融機構的境外分支會配合制裁，但不難避開。

（2）如果美國的盟友配合，美國能控制的是美國和其盟友境內的交易，像曾經的巴統；美國和其盟友境外的交易，包括通過更迂迴的方式與其境內的交易，基本無法控制。美國基本無法脅迫盟友，盟友的配合是出於共同的利益和意識形態等，但盟友為了利益私下交易的情況時有發生，像東芝出口高檔機牀給前蘇聯的事件。

（3）美國無法通過金融體系直接獲得境外交易信息，只能通過情報體系等方式間接取得，難度大，不準確，不及時，零碎，無法全面系統，因此無法用來脅迫其他國家。

2 控制swift的情況

（1）美國能夠控制、脅迫所有通過swift系統的交易，無論用美元還是其他貨幣，美國境內還是境外；不通過swift系統的美國境外交易是美國無法控制的，但這部分交易很難用美元做中介，因為美元的流動性由美聯儲保證和提供，交易的對手方對這一支付體系的美元流動性無法高度信任，而交易者選擇一個支付體系的關鍵是對該支付體系的安全性和流動性的高度信任。很難用美元進行交易的另一個原因是，雖然不通過swift，但只要用美元交易，為交易服務的金融機構就有可能被美國發現蛛絲馬跡而受到處罰。

由於絕大部分跨境金融交易通過swift，因此對被制裁方的限制程度很高。更進一步，由於不能用美元在剩下的空間裏交易，交易更加受限。

（2）如果美國的盟友不配合美國的制裁，被制裁方可以通過其他信息傳遞系統在美國以外用其他貨幣交易，仍舊有一定空間。

（3）如果美國盟友配合，被制裁方的跨境交易空間進一步被壓縮，只剩下美國盟友以外的其他國家的不經過swift也不使用美元和歐元的交易。

（4）如果美國盟友以外的其他國家中，有屈服於美國的脅迫的，交易空間會進一步壓縮。

俄羅斯現在面對的是（1）（3）（4）同時存在的情況。當然，美國盟友為獲得俄羅斯的能源給特定銀行開了小口子，但俄羅斯的處境仍是很艱難的：俄羅斯經濟重要部分的能源、原材料、糧食出口會嚴重受限，出口量和出口價格都會受影響；技術與高技術產品的進口會受影響；境外融資能力會受到影響；外資撤出，資金外流，金融市場會有一段波動期。

對於美國的制裁決心還不是很強烈的情況，建立局部的獨立的小金融系統進行信息和資金的流動是可以避開美國的制裁的：同行清算、代理行清算、獨立小系統內部清算可以設計自己的信息傳遞規則和處理標準，資金也可以不通過chips系統；在美國離岸地內部和不同美元離岸地之間的美元清算，不需要經過美國的CHIPS系統，本地的清算系統即可完成。但只要美國真正下定決心，通過金融信息的連接、比對，還是可以發現俄羅斯與美國、歐盟等國進行交易以及俄羅斯用美元、歐元進行交易的信息，因此這些辦法很難奏效。

簡單的技術手段已經無法應對俄羅斯面對的問題，俄羅斯的應對策略大致包含兩個方向：一是對外經濟的根本性轉向，無論進口、出口、融資，技術等方面的對外交往都會根本轉向，這還會影響到文化、人文等方面的情況；二是俄羅斯發展的內外平衡會向內部傾斜，整個經濟體系，從經濟思想、制度、政策、經濟管理方式，到具體的產業結構、佈局，人力資本，技術發展，貿易等都會向內傾斜，進一步，政治結構和意識形態也會有相應變化，俄羅斯需要有一個根本的調整。

如果俄羅斯的調整基本順利，將不會再徹底倒向美西方；如果俄羅斯的調整不順利，波動起伏，來回打轉，其與美西方的關係也會時好時壞，變動頻繁，並且更易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