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我從幼兒園起就接觸過“BE美學天花板”了_風聞
ACGx-ACGx官方账号-2022-04-08 10:59
題圖 / 雪孩子
專業吃“玻璃渣”一百年

一直以來,劇情“甜黨”與“虐黨”取向的勢如水火,堪比豆腐腦的甜鹹黨聖戰,以及“香菜萬歲”與“痛恨香菜”的異端之辯,永遠沒有盡頭。
甜黨認為虐心情節撒狗血、套路舊,虐黨嘲甜餅無腦爽、沒深度,可見人類對於虛構故事的偏好千差萬別。 不過,最近“BE美學”的概念卻在社交平台大行其道,相關詞條頻頻登上熱搜。這除了是當今影視劇的營銷話術之外,我們似乎也能感受到,人們對虐心內容持有的奇妙態度。

在角色個人經歷方面,有人鍾情於美強慘的過往,有人認為受傷時的“戰損”模樣“yyds”;而在兩個角色的情感關係上,黨爭故事有人為“敗犬”抱不平,有人卻能在求而不得、得而復失等原本自帶負面聯想的關鍵詞裏,頓悟出美感。
面對虐心的故事,如果排除掉喜歡/不喜歡的主觀情緒影響,其實許多人對相應內容的殺傷力帶有“抗體”。畢竟從記事起,一路相伴的動畫便早早為我們打下了“預防針”。
1.比如當你在腦海中搜索關鍵意象:雪人、兔子、大火、雲朵,就會串聯起記憶深處那個温馨又悲傷的故事。
小兔子與媽媽一同堆的雪人,成為了小兔子的最好玩伴,他們在冰天雪地中盡情玩耍。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打破了所有美好。小兔子睡着後家裏失火,勇敢善良的雪人奮不顧身衝進現場救出了小兔子,自己卻因為高温逐漸融化。最後在小兔子與媽媽的注視下,雪孩子的靈魂飛上晴空,變成了天邊的一朵雲。
這個名為《雪孩子》的故事,是嵇鴻創作的一篇童話,被收納進人教版語文課本。1980年,上海美影廠將其改編成了20分鐘的同名動畫。雖然是許多小朋友喜聞樂見的課堂/課餘看動畫時間,但對於只有幾歲的孩子們而言,《雪孩子》帶來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
如何在虛構故事裏,感受死亡與離別這樣的虐心課題?大部分小朋友可能都會用哭泣來消化感動與悲痛交織的複雜情緒。但與此同時,他們也知曉了“火災很可怕”從而提升消防意識,從“雪融化蒸發,水蒸氣凝結成雲”的過程中獲得水循環的知識啓蒙,還可能會感嘆友誼的可貴,敬佩雪孩子的勇敢無畏,期待第二年冬天雪孩子能和小兔子再次重逢。

懵懂年紀所瞭解的故事,可能在人物設定、故事主線上遵循簡單純粹的特點,可過程或結局卻不一定都追求皆大歡喜。時至今日,長大後的人們依舊記得初見海外童話《海的女兒》《夜鶯與玫瑰》的震撼,或偶爾想起國產動畫《十二生肖》主要角色的陸續犧牲,“美食番”《神廚小福貴》的悲劇內核……角色似乎都做了正確的選擇,卻無法避免地留下了遺憾。
2.如果説將美好事物比作甜蜜滿分的巧克力,短時間內就能補充能量、促進多巴胺分泌,那麼“虐”,就是生活氣息滿滿的紅湯火鍋,人們用痛覺感知其風味,後勁十足。
再加上隨着年齡增長,閲歷豐富,人們其實對待虐心內容的態度並非一成不變。像是多年過去,很多人對於“虐配角”一事,就產生了新的見解。
一些聽“是他是他就是他”長大的90後,突然在近幾年回憶起了少年英雄小哪吒、“童年女神”小龍女之外的人和事。作為《哪吒傳奇》反派角色登場的紂王和妲己,兩人的感情被重新品出了雙向奔赴的意味。

因為愛上了大王,妲己想要變成美女,原本擁有九條命的自己,將性命大多用在了“採仙草”“救紂王”上,最後一命則伴隨紂王一同消失於火海。紂王同樣寵愛着妲己,當妲己想要向紂王坦白自己的身份時,他説:“朕知道愛妃是狐狸變的,寡人寧負天下也不負你。”
正如許多相關二創作品剪輯者提及創作思路時表明,自己是想“拋開是非黑白,紀念那隻痴情的狐狸和獨屬於她的蓋世英雄”。
紂王是否昏庸暴虐,妲己是否為妖妃,在這些二創作品中都不再重要。所以長大後的人們再度回顧《哪吒傳奇》時,才發現,曾經被自己忽略的反派角色同樣擁有真摯情感,最終共赴火海雖虐,卻是揹負罪孽的兩人的最好歸宿。

以往代入主角視角,看得似懂非懂的小朋友們,長大後紛紛開始與配角共情。最近社交平台“BE美學天花板”話題下方,《黑貓警長》裏的白貓班長、螳螂丈夫,《天書奇談》裏“普羅米修斯”式的袁公等配角,均獲得了網友的提名。
3.總的來講,無論主角還是配角,虐向情節始終能夠扣人心絃。隨着動畫受眾年齡層的擴大,現在非兒童向國產動畫更是將該技能融會貫通,“刀”得相當熟練。
《中國古詩詞動漫》最新篇章《詠梅》,從周顥一生未曾刻過梅和仕女展開想象,將悲情故事和至美意境融合。故事中的周顥一直苦尋至美之物,直到卻在病倒之時再見梅娘,分別之際才醒悟,她有着人間山水的美好神韻,才是人間至美。即便《詠梅》的故事主題以及梅娘這一形象的出現,究竟是愛情還是周顥的心靈寄託,在評論區產生了爭議,可最終,梅孃的那句“閲盡好花千萬樹,願君記取此一支”不單刻在動畫裏的周顥心上,也深深印在了觀眾們的腦海裏。

不少《少年歌行》的動畫觀眾,也會因趙玉真、李寒衣一眼萬年的初次相遇感到驚豔,補完原作小説後,卻發現他們的經歷“虐到肝疼”,奈何原本般配的小道士與小仙女,終究落得“一生只見三次面,一夕桃花做嫁衣”的悲傷結局。

此外,《靈籠》終章下線的冉冰,《時光代理人》最終集圍繞三人組留下的懸念,《魔道祖師》裏堪稱“意難平”的江厭離、金子軒,和義城三人組,以及《狐妖小紅娘》各個篇章的登場角色的前世今生,“虐”都成為了引爆話題、加速作品傳播的重要元素。

有科普博主表示,觀眾因虐心情節心臟抽痛、哭到頭疼,那麼大腦的補償機制則會啓動,分泌內啡肽帶給人們舒緩、愉悦的情緒,這是從神奇的人體構造方面來闡述“發刀”為何能疏泄情緒,讓人痛心卻欲罷不能。
從另一方來講,當創作者將命運的不公、角色遭遇的不幸,情感衝突糾葛、個人想法的糾結等人生必修課程濃縮進作品裏,打破觀眾對全員大團圓結局的定向期待,則是一種新鮮的刺激,吸引受眾投入更多自己的想法與思考,也正是“悲劇”存在的意義。
整體而言,不管是堅持“生活太苦需要一點甜”,還是認為悲劇情節在美學意義上值得回味,都是個人娛樂消遣時的選擇,致力於在不同作品中收穫相對應的情感體驗。
至於“BE美學天花板”如今在大眾語境裏被頻繁應用,很大程度上都帶有個人主觀判斷。畢竟當優質作品能夠傳達創作者的觀點和態度時,觀眾們自然會從中得到討論、探究作品的動力,甚至開始從遺憾裏感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