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講:武契奇,如何成為“端水大師”?_風聞
real谷智轩-观察者网原创视频栏目-2022-04-10 19:22
大家好,我是居家隔離也會陪你看世界的谷智軒。幾天前,塞爾維亞大選,現任總統武契奇,第一輪投票就以近6成的支持率,直接勝選連任。也就是在前不久,俄烏爆發衝突,武契奇一邊拒絕跟着歐美製裁俄羅斯,一邊又在聯合國大會譴責俄羅斯的決議案裏,投了贊成票。塞爾維亞的前身南斯拉夫,是一個對我們中國人來説,應該牢牢記住的名字。當年北約轟炸南斯拉夫,炸燬了我國大使館,殺害我國公民,這筆賬,我們永遠都不要忘掉。塞爾維亞,可以説與北約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它的近幾任政府,對北約的態度都軟化了不少。台上的總統武契奇,在處理對華關係上非常拎得清,在中文互聯網上被網友親切地稱為“577”,這是一個由他本人都認可的“暱稱”。事實上,“577”與美歐俄中的關係,都維持得不錯,絕對稱得上國際政壇上的“端水大師”。本期《軒講》,我們就來聊聊,南聯盟解體後,塞爾維亞都發生了哪些變化;塞爾維亞人,為什麼這麼支持“577”。
要理解塞爾維亞,先要讀懂它的前身——南斯拉夫。南斯拉夫地處巴爾幹半島,位於歐洲與西亞的交界,是大國博弈、文明衝突的前沿,宗教、民族矛盾複雜。直到解體前,國家認同都十分脆弱,完全靠大國安排、“天降猛男”強行捏合在一起。
南斯拉夫兩大主體民族,塞爾維亞人和克羅地亞人,同文同種,但信仰不同,歷史上結了仇。二戰時期,納粹德國扶持的克羅地亞傀儡政權,與鐵托領導的塞族游擊隊,互搞屠殺報復,給傷口上撒鹽。而南斯拉夫的第三大民族,是説塞爾維亞語的穆斯林。他們在奧斯曼帝國統治時期,當過“人上人”,打壓塞族和克族。19世紀,形勢逆轉。塞爾維亞有沙俄撐腰,把信伊斯蘭教的阿爾巴尼亞人,驅逐到科索沃地區。雙方從未當對方是一家人。
另一邊,“大塞爾維亞主義”也長期毒害南斯拉夫。不管按人口、土地面積,塞爾維亞都是南斯拉夫的“老大哥”,祖上也闊過。12世紀,尼曼雅家族統一塞爾維亞,控制巴爾幹三分之二的土地,稱霸東歐兩百年。塞族始終渴望恢復那段歷史榮光。19世紀,塞族的政治精英,首次系統性闡述了“大塞爾維亞國”理念,提出在巴爾幹半島,建立由塞爾維亞主導的國家,恢復中世紀的全部領土。哪怕是塞族佔少數的地區,也可以搞“自古以來”。這就沒道理可講了。當南斯拉夫穩定時,“大塞爾維亞主義”一直被壓制。可當天下有變,它就會死灰復燃。
80年代,外有蘇東劇變,內有“話事人”鐵托去世,南斯拉夫逐漸亂了。國內民族矛盾加劇,中央和地方貌合神離。要命的是,此時接班的並非“裱糊匠”,而是個“拆遷漢”——米洛舍維奇。
米洛舍維奇是塞族人,大學結識了塞爾維亞共和國總理的侄子,靠着這層關係步入政壇。他一路做到塞爾維亞共產黨的一把手,實際是個投機分子。當年,鐵托為平衡國內各族矛盾,把科索沃從塞爾維亞分割出去,搞成自治省。當地主體是阿爾巴尼亞人,一直想跟塞爾維亞一刀兩斷。這在塞族人看來,簡直大逆不道。80年代末,米洛舍維奇脱下“紅色外衣”,擁抱“大塞爾維亞主義”。他宣佈要收回科索沃的自治權,保護當地塞族人,藉着這波人氣,當上了塞爾維亞共和國總統。對內,米洛舍維奇打擊反對派,壓制自治省權利;在聯邦層面,他要求黨內選舉搞一人一票。以塞族佔全聯邦三成的人口,這意味着塞爾維亞“天無二日”,要拆除鐵托建立的聯邦自治體制。西邊的富兄弟不幹了。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帶頭“退羣”,舉行獨立公投。佔全聯邦兩成土地的波黑,又宣告獨立。1992年,塞爾維亞和黑山獨自建羣,就是我們熟悉的南聯盟。它對外宣稱是南聯邦的繼承者,但沒有獲得國際承認。原來的舊鄰居也不買賬。這個“居委會”從一開始就缺乏名份。
與此同時,南斯拉夫的內戰紛至沓來。交戰的一方,是南聯盟,另一方,先是克羅地亞,再是波黑,最後是科索沃。南聯盟號稱,要維護南聯邦的“法統”,保護當地塞族人的利益。但在那些共和國眼裏,自己本來就有退出聯邦的權力。南聯盟頂着“大塞爾維亞主義”,把手伸到了自家後院。歐美也各懷鬼胎,靠制裁拱火,讓事態複雜化。血腥內戰中,雙方互搞種族屠殺,新仇舊恨一起算。歐洲一度提出,以保障塞族人的權利,換取承認聯邦共和國的獨立。但米洛舍維奇被激進民族主義裹挾,拒不讓步,甚至不許黑山讓步。結果大家都知道了,科索沃危機爆發,北約下場空襲南聯盟,並悍然轟炸中國大使館,赤裸裸地侵犯別國主權。南聯盟胳膊擰不過大腿,在國際上孤立無援,最終妥協。
2000年,塞爾維亞18個反對黨大聯合,組成塞爾維亞民主反對黨,在全國罷工罷課。其中最標誌性的一幕,就是一輛推土機,鏟進了塞爾維亞國家電視台大樓,所以這次抗議也被稱作“推土機革命”。最終,在國內和歐美雙重施壓下,米洛舍維奇宣佈敗選,辭職下台。
米洛舍維奇終於滾蛋了,但是留給南聯盟的,卻是一個爛攤子。10年之內,四次戰爭,無數的國際制裁,GDP下降了三分之二,民眾的實際工資水平下降了九成,七成的鐵路、公路、學校以及醫院遭破壞,可以説是民不聊生、百廢難興。戰爭讓民族矛盾到了有你沒我的地步,而作為戰敗的一方,南聯盟付出了代價,卻沒有從中獲得任何好處。民族主義情緒雖然因為餓肚子的現實,暫時偃旗息鼓,但是這只是暫時的。域外塞族的處境,仍然不容樂觀;塞爾維亞和黑山,這僅剩的兩個自家人,今後怎麼處,還要磨合。更重要的是,必須找出一條在大災大難之後,重建國家的道路。
米洛舍維奇下台後,在選舉中獲勝的塞爾維亞民主反對聯盟(Democratic Opposition of Serbia)很快成立了過渡政府。下一步就是制憲。制定憲法的直接目的,就是要解決我們前面點到的這幾個問題。這幫米洛舍維奇的反對者,簡稱“米黑”,給國家找的基本路線,可以概括為兩條原則:發展靠“入歐”,其他問題都靠不打仗來解決。這樣一個基調,造成了兩個後果。第一,今後這個國家的任何政策,都會受到歐盟的極大影響。第二,如果一個國家一窮二白,除了打仗,其實也沒有什麼牌可以打。和平路線固然好,但是沒有實力支撐,就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
南聯盟的這個“被動”,首先就體現在了處理聯邦、塞爾維亞和黑山三者的關係上。自從1992年南聯盟建國以來,塞爾維亞和黑山雖説屬於一個聯邦,但各有各的憲法,基本上是各自為政,互不干涉。兩個共和國的關係,在90年代中期開始惡化,原因很簡單,犯事的是米洛舍維奇和他的“大塞爾維亞主義”,可這鍋,卻要黑山一起來背。戰爭的混亂,國際的封鎖和禁運,黑山一次都沒落下。再鐵的關係,都禁不住這麼折騰。1997年,黑山的“米黑”頭子,久卡諾維奇贏得大選,開始跟聯邦對着幹,硬生生在一個國家搞出了兩個經濟市場。2003年,黑山進一步鬧分家,先是把“聯邦”變“邦聯”,“南聯盟”變“塞黑”,2006年的時候全民公投了一下,獨立了。
塞爾維亞這邊,也沒什麼意見,也不能有什麼意見。一不能打,二得仰人鼻息,唯一的出海口就這麼沒了,除了憋着,還能怎麼辦?不過,這氣不能對外出,內鬥發泄一下,總是可以的。執政的民主反對聯盟,聽名字就知道是“米黑”組成的烏合之眾。現在敵人沒了,內部矛盾立馬出現,才一年不到,就分裂了。南聯盟總統科什圖尼察(Vojislav Koštunica),和塞爾維亞總理金吉奇(Zoran Đinđić)本來就是兩路人。科總統是土生土長的塞爾維亞人,民族主義色彩非常重;金總理呢,生在波黑,後來又移民過西德,“塞味兒”沒那麼重。在經濟改革上,科總統要漸進地搞市場化;金總理要用休克療法,一步到位,態度深受IMF好評。涉外問題上,科總統是塞爾維亞優先,堅持主權領土的完整,不肯引渡米洛舍維奇,還要北約對轟炸的事情道歉;金總理呢,急着要融入國際社會,一切都要給“入歐”讓位。
這兩派力量,鬥得你死我活,聯合政府基本上是什麼事兒都別想幹了。最終,金總理繞過議會,強行引渡米洛舍維奇,科總統領導的塞爾維亞民主黨憤而退出執政聯盟。2003年初,塞爾維亞政壇再度上演了“嘴炮打不過,就物理消滅”的老套路。金吉奇在政府大廈前,被180米開外的自動步槍一發入魂,壯志未酬身先死。他的副手獨木難支,最終被塞民黨在2003年末的國會選舉中擊敗。科總統如願以償地變成了科總理,掌握了塞爾維亞的大權。
科總理的路線,是“塞爾維亞優先”和“入歐”兩件事,“我全都要”。然而,面對強勢的“歐爸”,結果只能是“全都沒有”:領土主權完整,是沒有的;如果你不答應,不但沒有科索沃,“入歐”更不要想了。科總理不答應,也不肯把本國人交給國際刑事法院審判,融入歐洲的進程就耽擱了。
科總理的“塞爾維亞優先”,效果不佳。那麼接下來,就會產生兩個改進思路:要麼放軟身段,向歐盟認慫了,要麼,這個“優先”還不夠猛,我們要“讓塞爾維亞再次偉大”!科總理的接連受挫,讓部分“塞味兒”比較重的民眾,再度怒火滔天。為什麼有個“再”字呢?因為2003年那次選舉,這部分民眾就對向西方妥協的政府很不滿意了,把塞國MAGA——激進黨選成了議會第一大黨。全靠科總理一手把所有親歐勢力都組織起來,才超過激進黨的票數,勉強組閣執政。
到了2007年選舉,同一波人,氣得又把激進黨選成了第一大黨。科總理故技重施,但是之前他在“入歐”這事上沒辦好,現在要拉攏親歐勢力,就更不容易了。正好,天有不測風雲,2008年2月,科索沃自行宣佈獨立,並且立刻受到了幾個歐洲國家的承認。這個時候,正是塞爾維亞和歐盟協商《穩定聯合協議》的關鍵時刻。歐盟把這個議題插了進去,逼科什圖尼察讓步。科總理拒絕合作,於是部分親歐勢力再次退出政府,政府解散,國會重新選舉。社會對立情緒嚴重,反歐派和挺歐派勢不兩立,互扣“叛國”的帽子。臨時政府基本上什麼都做不了,局勢一片混亂。
2008年金融危機又給塞爾維亞民眾上了一課。這些年,經過親歐勢力的經營,歐盟已經是塞爾維亞最大的生意夥伴。塞爾維亞的進出口,60%面向歐盟國家。外國直接投資,90%以上來自歐盟。銀行業私有化後,絕大部分操控在西方國家手中。幫助塞爾維亞戰後恢復的國際援助,絕大部分也來自歐盟。所以,塞爾維亞的經濟,可以説是掛在歐盟身上。而且歐盟外國投資,絕大部分都進入了服務業,比如銀行、地產,引發了經濟結構的質變。到了08年,服務業對塞爾維亞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已經超過64%,而工業產值只剩下了1989年的52%,實體經濟部門萎縮,內循環基本沒有,政府赤字居高不下,抗風險的能力極差。金融危機一來,歐盟經濟受到重創,塞爾維亞的經濟瞬間直線下降。
餓肚子的問題一來,絕大部分塞國民眾立刻就意識到了,“爸爸”就是“爸爸”,身為歐盟掛件,絕對不能和歐盟對着幹。金總理的接班人,現任總統的達迪奇(Boris Tadić)抓住了這股情緒,搞出一個“為了歐洲的塞爾維亞”大聯盟,再次把各大親歐黨派團結起來,把激進黨幹了下去。激進黨三次是國會第一大黨,三次沒法執政,不得不開始反思。反思的後果,大概率是分裂。一部分激進黨人痛定思痛,知道“反歐”就永遠贏不了大位,於是出走,組建了塞爾維亞進步黨,當中包括了原激進黨黨首尼科利奇(Tomislav Nikolić),以及他的愛將武契奇。這批塞國MAGA,認清了現實,明白“入歐”是塞爾維亞再次偉大的前提,所以,目前不能和歐盟對着來。然而,塞爾維亞也不能放棄自己的領土和主權,根本利益不能妥協。
其實,從目標來看,進步黨和當年的塞民黨是很接近的,兩者的支持者,也有很大的重疊。但是,實現目標的方法上,進步黨要更靈活、更務實。無論塞爾維亞要發展,還是收復科索沃,歐盟都是繞不開的坎。科索沃獨立,已經受到一百多個國家承認,包括大部分歐洲國家。如果不是中俄兩國卡住安理會,估計離聯合國會員資格,也不遠了。所以,大是大非的問題,現在絕不是談的時機,但在一些事關兩地關係“正常化”的技術問題上,卻可以稍作讓步,比如説兩地的人員往來,科索沃參加國際組織,兩地的經濟合作,等等。總之,就是擱置爭議,共同發展。
無論是尼科利奇,還是武契奇,當年都是激進民族主義分子。波黑戰爭期間,武契奇甚至説過“穆族殺一個塞族,我們就殺100個穆族”這種話。哪怕現在走務實路線,底色還在,搞起民粹,那自有一套手段。對於曾經的主張,他們也不避諱,而是大方地承認錯誤。武契奇後來接受採訪時説,“我錯了,我以為我曾做的對國家有利,但結果顯示我們失敗了,我們需要承認這一點”。民族主義底色,加上誠懇的態度,讓他們吸引了激進黨支持者中的務實分子,又拉攏了原來塞民黨中,因為科什圖尼察開始“仇歐”而對他不滿的人。2012年大選,進步黨發動“前進吧,塞爾維亞”(Let’s Get Serbia Moving)運動,拉攏了一堆民粹小黨,得票數就超過了塞民黨和激進黨之和,成為議會第一大黨,順利進入政府,和曾經鼓吹“大塞爾維亞主義”、米洛舍維奇一手帶大的社會黨聯合組閣。武契奇接了尼科利奇的班,擔任進步黨黨首,同時擔任第一副總理兼國防部長,親自參加了與科索沃的談判,並順利簽署了兩地關係正常化的協議,也稱布魯塞爾協定。
布魯塞爾協定的簽訂,打通了塞爾維亞融入歐洲的最大障礙。所謂一脈通而百脈通,塞爾維亞加入歐盟,以及自身的發展,全部都按下了加速鍵。塞爾維亞經濟,在08年危機後,終於觸底反彈。2014年,塞爾維亞開始與歐盟進行第一次入盟談判。雖然這個時候,總理還不是武契奇,但作為第一大黨團之首,他對政府政策的影響力,甚至可能還超過社會黨的總理達契奇(Ivica Dačić)。所以,這入歐和經濟兩方面的政績,很大部分都算在了武契奇身上。有這樣的成績,再加上民粹運動的成功,2014年大選,進步黨帶領的民粹派一舉拿下了近一半的選票,武契奇毫無爭議的成為總理。進步黨還同步贏得了幾個重要地方議會的選舉。可以説,此時的塞爾維亞,進步黨已經完全掌握了國家大權。
經過了十幾年,塞爾維亞的權力,終於再一次集中到了一個人、一個政黨手裏。大刀闊斧的改革,有了政治權力做基礎,才有成功的可能性。在經濟方面,武契奇在進一步市場化與削減財政赤字兩方面雙管齊下。一方面,改善營商環境,出台更靈活的《勞工法》,吸引投資,同時在電信、天然氣、鐵路等領域進行私有化改革,減少對153家國有企業每年約7.5億歐元的補貼;另一方面,精兵簡政,對占人口十分之一的公職人員,進行大規模裁員減薪。在政治方面,武契奇進行司法改革,集中精力反腐和打擊有組織犯罪,同時提高行政效率,提高政府的服務質量。這些措施,也與歐盟的要求充分接軌,武契奇藉此向歐洲開發與復興銀行、IMF、世界銀行等組織,要來了大量援助和優惠貸款。
在對外關係方面,武契奇總結了之前的經驗教訓。為什麼塞爾維亞會一直被歐盟前者牽着鼻子走?第一個原因,當然是弱。第二原因,是塞爾維亞只對一家下注,把自己的未來,全押在了歐盟身上。兩方博弈,選擇越多的一方,主動權才大。歐盟未必需要塞爾維亞,而塞爾維亞只有歐盟。所以,要改變這個情況,就必須拓展塞爾維亞的戰略選項,同時發展與上三常的關係。武契奇的平衡外交,兩個要點,就是一不站隊,二麼,合作發展,互利共贏。他尤其擅長找到雙方的利益共同點。拉攏美國,就在耶路撒冷問題上,順着以色列。拉攏俄羅斯,就強調塞俄友誼天長地久,自己絕不加入北約,也不會制裁俄羅斯,順便買點導彈什麼的。拉攏中國,那用説麼,一帶一路,親吻紅旗什麼的,物質和精神上全都順毛捋。什麼叫會做人,這就是啊。大佬搞定了,周邊鄰居就好辦多了。先把“大塞爾維亞”的包袱放下,搞搞區域經濟合作,弄點共同利益,擱置爭議,共同發展嘛。
武契奇任內,塞爾維亞的經濟獲得了3%-4%的增長率。他的經濟政治改革,以及平衡外交,取得了實實在在的成績。而他領導下的進步黨,支持率迅速抬高,在2020年甚至拿下超過60%的票數。同時,進步黨自身的規模也在擴大,武契奇作為黨首的短短几年,成員數量就翻了一倍,達到80萬之多,是僅次於統一俄羅斯黨的歐洲第二大政黨。考慮到不算科索沃,塞爾維亞不到700萬的人口,這個黨員占人口的比例,你們可以體會一下。有這樣的羣眾基礎,武契奇從總理做到總統,再連任總統,幾乎都沒有起什麼波瀾。
塞爾維亞的百姓為什麼支持武契奇?他們其實支持的不是武契奇,而是武契奇代表的道路。這條路的核心,就是一句話——發展是硬道理。米洛舍維奇下台之後,“大塞爾維亞主義”這種極端的民族情緒,實際上在塞國內的市場已經很有限。塞爾維亞遇到的困境,其實歸根結底,是主權領土完整和人民羣眾吃飽飯、安居樂業之間的矛盾。塞爾維亞要發展,就得靠歐盟,而這幫西歐國家,就藉此脅迫塞爾維亞放棄對科索沃的主權,硬是把主權和發展,變成了一個“二選一”的選項。在進步黨登上歷史舞台之前,要主權,還是要發展,兩者確實不可兼得,結果國內精英與民眾,就分成了兩派,爭吵不休,政局混亂,社會動盪。武契奇領導下的進步黨,之所以能把一個撕裂的國家,重新整合起來,就是因為找到了兩者兼得的方法——窮則擱置爭議,達則自古以來;再一個就是,韜光養晦,有所作為。現在的塞爾維亞,周圍都是宿敵的盟國,自己的領土暫時拿不回來,對流落在外的族羣,也只能安撫,要他們忍下這口氣。領導人左右周旋,在有限的空間裏輾轉騰挪,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發展。強大,不是靠情緒,而是靠實力。只有國家有了實力,才能再次偉大,才能不是作為一個掛件,而是作為平等的對象,以自己的節奏和方式,去融入歐洲。武契奇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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