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款100萬,卻被逼辭職!後台最硬的網紅警察,為何也難逃網暴?_風聞
金错刀-金错刀官方合作-科技商业观察家,爆品战略理论提出者2022-04-28 06:57

文/ 金錯刀頻道
網絡暴力越來越氾濫了。
今年以來,前有劉學州被網友抨擊是網絡乞丐,致使他去海邊安靜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後有上海疫情爆發時,一名年輕母親被人指責她給外賣小哥的酬勞太少,不堪其擾的她最終跳樓身亡。

前不久,就連一名警察都承受不住網暴,無奈辭職。
他就是去年火遍全網的“反詐警官老陳”,一度火上央視。

老陳遭受的網暴,可以説從他出名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當過兵的他原本還能承受,但當網暴波及到其單位,他的壓力越來越大,於是在這個月選擇了辭職。

即便如此,網友仍不放過他,嘲諷道:“老陳變了,沒經得住誘惑”“要出去單幹,掙錢去了。”
看似擁有強硬後台的官方網紅,其實一直是最脆弱的羣體。
被100萬打賞毀掉的“網紅警察”
老陳的熱度來得太突然太兇猛,以至於半年多時間,就改變了他十幾年的警察生涯。
去年8月底,老陳和一個穿着蕾絲花邊裙的女孩連麥,老陳向她普及反詐知識,聊到很多人跟美女聊天被騙的例子。
“主播很可能是男的啊”,老陳説。
聽到這話,那女孩突然摘下假髮,雙手抓耳蹲下。原來他是男扮女裝,以為老陳是在暗示他,來抓他的。

這段視頻很快就火了。快手和抖音的人都找到老陳,讓他接着直播。
老陳與各個主播充滿戲劇效果的連麥,成為了流量密碼。
老陳與“西廠公公”連麥,後者愣了足有10秒鐘。在老陳自報家門後,“西廠公公”慌張地説:“我是搞笑主播,哥,我啥事兒也沒犯啊,絕對是良民,哥!禮物都是他們刷的,我一個都沒主動要啊哥。”

連麥結束後,受過一番驚嚇的主播,紛紛推動粉絲下載國家反詐中心App,還會向老陳彙報成績。
國家反詐中心App因此登上了App Store等多個應用商店下載榜第一位。
主播獲得了流量,反詐宣傳深入民心,這樣的局面理應皆大歡喜。
但是一週後,因為不斷有人舉報——不僅舉報老陳,甚至把老陳單位都舉報了——老陳無奈在朋友圈宣佈停播。

老陳曾在抖音上曬過一張這樣的私信對話,對方氣勢洶洶地説:“你再這樣直播,我就實名去紀檢委舉報!”老陳回答道:“不好意思,有人在你之前已經實名舉報了。”可見舉報人何其之多。
沒多久,老陳稍作休整,又出來宣傳反詐。
然而網暴沒有停止。今年3月就發生了兩次大型網暴,直接導致老陳辭職。
第一次是3月18日,老陳與一個名為“柬埔寨小6”的主播連麥。很多人認為該主播是詐騙犯,期待老陳揭穿對方的假面具,但老陳全程語氣平和地與其對話,還時不時面露微笑。

網友很不滿,甚至指責老陳是“騙子同夥”。
第二次是3月27日,老陳用個人賬號進行了一場公益直播,並且開通了直播打賞功能。誰也沒想到,當晚一個名為“簡單”的土豪送給了他333個“嘉年華”,價值100萬元。

儘管老陳明確表示會把打賞全部捐出,後來還曬出了捐贈證書,但是網友不買賬,又發起了新一輪舉報,還提議調查老陳是否受賄。

為了避免波及單位,老陳決定辭職。
“我離開了隊伍,他們只能黑我,無論我再做什麼,他們都無法再黑單位了。”
然而在網友看來,老陳的辭職是受到了100萬打賞的刺激,老陳受不了誘惑,要去收打賞,直播帶貨了。

老陳説自己沒簽約任何公司,但還是有口難辯。

為何總有人在“網暴”老陳?
為什麼總有人看不慣老陳?
有人説舉報者恐怕就是詐騙分子,要打垮老陳。這或許是一種可能。
但是老陳本身,也的確存在幾個讓不少人不理解的地方,放大了網友對他的質疑。
第一個質疑,老陳穿警服直播是否合理?

這其實是一個不能稱之為質疑的質疑,因為很明顯,老陳的直播是經過單位允許的。
他選擇做一名網紅警察,是有任務在身的。
2006年,老陳從部隊轉業成為一名民警,投入到反詐工作中,不是在破案就是在破案的路上,一年有200多天都在出差,因為網絡詐騙很少騙本地人,犯罪分子基本在外地甚至國外。
老陳感慨,我渾身是鐵也碾不了幾個釘啊。

於是他開始宣傳反詐,“沒有韭菜,騙子的鐮刀有啥用。”
當時反詐宣傳還不是單位任務,他只能利用業餘時間,去社區和學校宣講,上大街發傳單,但影響力有限。

有一次,老陳看到母親在刷快手,心想連文盲的母親居然都沉迷其中,“原來大家都來自媒體了,我們這些公務人員還在幹什麼?得趕緊追上。”
所以老陳才一頭扎進短視頻裏。
第二個質疑,直播時的連麥PK,太過娛樂化。
一名知乎網友表示:老陳的直播之所以好笑,是主播對公權力的恐懼的應激反應而已,這有什麼好笑的?反正我是笑不出來。
即,老陳在用公權力壓人,利用對方的窘態製造笑點。

還有人提出,宣傳反詐是件嚴肅的事,娛樂化的直播互動會導致很多不可控的事發生。
這其實又是老陳的一次無奈之舉。
要儘可能地擴大反詐宣傳的影響力,必須有一個爆點。為此,老陳摸索了很長時間。
最初他自掏腰包,和同事拍了20多部反詐短片,還出過單曲,完事了還要請客,感謝大夥兒幫忙。但他們拍片效率很低,效果也一般。

後來他便盯上了直播風口。
為了增加粉絲,他想了很多辦法,例如免費贈送鑰匙扣,上面印有“警官老陳贈”和“全民反詐”幾個字。送了幾百個,人還是沒變多。
於是他又研究直播玩法,開始學習各種新潮的直播語言。
“我是反詐警官老陳,請問您是什麼主播?”,老陳的這句經典開場白,其實就是改編自其他熱門主播的話。

事實證明,娛樂化宣傳的效果超乎想象。
第三個質疑,老陳的一些操作,很可能涉嫌違法亂紀。
最讓老陳壓力山大的一點,是網友質疑他公私不分。
網友指出,他一方面利用官方賬號引流到私人賬號,另一方面還開了私人賬號的打賞功能,可能為自己謀私利。
對此,老陳的解釋是:開打賞是為了讓直播間更有人氣,“越熱鬧,越留人”。

在這次100萬打賞前,他也收到過一些打賞,但他也都捐做慈善。
然而在網友看來,老陳壓根不該開打賞。
有人甚至這樣類比:一個貪官頂着官方的光環收受賄賂,再以個人名義把贓款全捐了,難道就不違法了嗎?更何況,慈善機構是否可信,他是否真的全捐,普通人很難得知。
此外,由於沒有相關規定,所以老陳沒有向上級部門報告他直播開打賞。
這也讓他在輿論場中變得更加被動,以至於有人頗為腹黑地揣測:老陳不是辭職,是被勸退的。
作為曾經最炙手可熱的網紅警察,老陳時刻被無數人拿着放大鏡審視。
稍有差池,就可能醖釀出一起謠言,颳起一場網暴。

老陳被逼辭職背後,
官方網紅有一個最大挑戰
像老陳這樣的官方網紅,還有很多。
十幾年前,就有局座、譚喬等人,家喻户曉;短視頻時代,又有“小明日記”“孝警阿特”等博主,粉絲量遠超老陳。
但是他們的路都不好走,隨時有人盯着他們挑刺。
老陳收到100萬打賞的那晚,由於對那名土豪説了太多聲謝謝,並且親切地稱其為“哥”,就被認為太市儈,有辱公家身份。

還有些網友樂此不疲地討論老陳的面相,對他進行相貌攻擊。

在知乎搜索“反詐”,會自動出現“反詐老陳面相”的搜索推薦。

和老陳一樣,被迫告別警察生涯的知名官方網紅,還有譚喬。
當初譚喬因主持《譚談交通》火了之後,受到了來自局裏局外的排擠和壓力。
節目剛播出時,內部就有人認為以他的外貌和語氣,不能很好地代表交管局。不被內部認可的譚喬,從警多年,獲得的絕大多數榮譽都來自社會機構,只有兩個來自單位,其中一個還是他參演的小品在晚會上拿的三等獎。
在外部,譚喬的一言一行也備受關注。哪怕只是去理髮,都可能被解讀為收人錢財,幫人宣傳。
最後,《譚談交通》被停播,譚喬還被診斷出中度抑鬱症。

做好一個代表官方形象的網紅,遠比做一個普通網紅難得多。
他們無時無刻都要立住人們認為他們該有的官方人設,接受苛刻的衡量標準。
這種標準下,哪怕是局座,也很難滿足那些要求嚴苛卻又不多思考的網友,因此才會被稱作“戰略忽悠局”局長,一度成為“磚家”的代表。
直到新媒體時代,專業認真、親民隨和,尊重年輕人和新事物的局座,才徹底扭轉了自己的風評。

放眼中國,又能有幾位局座?
更多的官方網紅,只是普通的公職人員,穿着制服的普通人。
我們更應該關注他們的所作所為,而不是像要求完美偶像那樣要求他們。
在老陳出現前,民警為了反詐,又是拉橫幅。

又是印雞蛋的。

連警犬都拉出來下海了。

老陳爆火後,反詐宣傳又更上了一層樓,這才是應該關注的。
當然,大眾合理地要求官方網紅維持權威、專業、接地氣的官方人設,並沒有錯。不能只由官方監督官方,媒體和大眾也是監督力量。
但監督不是挑刺。
官方網紅不是明星偶像,不需要粉絲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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