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指暴跌，美國科技巨頭怎麼了？_風聞

Irene Zhou | 文

在政治局會議釋放的信號之下，A股再度站上3000點。投資者稍事歇息，這時大洋彼岸美股的暴跌再度牽動了神經。

就在剛過去的4月26日（當地時間週五），科技股再度領跌美股，納斯達克跌超4%，經歷了4月份的崩盤後，該指數已從高點下跌了逾23%，妥妥的技術性熊市。互聯網巨頭們在一季報出爐之際損失慘重。

**FANG（臉書Facebook、亞馬遜Amazon、奈飛Netflix、谷歌Google）年內均明顯下跌，尤其是臉書（現在名為Meta）和奈飛Netfliⅸ，跌幅分別達到46%和67%。**已經公佈財報的流媒體巨頭奈飛季報暴雷，用户、收入、淨利潤增長均表現不佳，而Meta也進入存量博弈。

對於互聯網企業來説，用户增長、流量、廣告都是過去高成長的利器，一旦出現增長瓶頸，很可能就要從“高增長”時代轉入“存量博弈”時代了。如果無法成功轉型、發展出新的增長點，互聯網巨頭們可能不得不“躺平收租”了。

令人擔憂的是，隨着貨幣政策的變化，估值是可以修復的，但若企業生命週期變化導致成長性降低，即使未來美聯儲結束緊縮週期、貨幣政策重回寬鬆，殺掉的估值可能也回不去了。

科技巨頭陷入存量博弈

每次都打頭陣掀開科技股財報大幕的，就是奈飛。

4月19日，流媒體巨頭奈飛季報“暴雷”，公司一季度全球淨付費用户減少了20萬，較此前市場預期會新增會員273萬，差值近300萬。上一季度的下降勢頭延續且加劇。

奈飛在2020年增加了3700萬訂户。絕望的老闆黑斯廷斯（Reed Hastings）正在採取行動，這些行動可能會疏遠原本就忠誠度不高的訂户。

今年1月，奈飛將其在美國的基本會員價格從每月13.99美元上調至15.49美元。據該公司估計，如今至少有1億用户通過共享密碼觀看奈飛。該公司計劃從這些搭便車者那裏榨取收入。此前一直倡導乾淨客户體驗的奈飛，希望創建一種由廣告支持的低價會員，分離出對價格敏感的用户——這或許也會損害其現有的客户羣。

流媒體行業的競爭是殘酷的，一系列模仿者已經湧現，包括HBO、Hulu、迪士尼和Peacock。它們都有雄厚的財力購買內容。與此同時，YouTube和TikTok等網站用實際上免費的用户自制視頻吸引眼球。而人們每天可以用來看這些內容的時間是有絕對限度的。

現在，流媒體輕鬆賺錢的時代即將結束，就像曾經的好萊塢黃金時代一樣。此外，通脹給消費者帶來了壓力，這讓人們對服務開支更為謹慎。奈飛的最新數據顯示，很多觀眾寧願放棄月度訂閲，也不願放棄一品脱啤酒或幾杯拿鐵。

同樣慘的就是Meta。“廣告大户”臉書去年更名Meta，在這一戰略大轉移的背後也是增長瓶頸限制。從主營構成來看，雖然轉型元宇宙，但Meta的收入依然基本全靠廣告，轉型業務仍在持續擴大虧損，這意味着轉型業務仍處在投資期。

另外，2021年二季度蘋果上線1DFA（廣告標識符）功能，導致廣告商無法對部分用户“精準”推送廣告，廣告推廣效率降低，Meta的廣告收入增速也從去年二季度起驟降。

根據eMarketer的數據，在廣告佔收入97%的Meta，廣告比一年前只增長了6%，這是十年來最慢的速度。

2021年Meta的用户增長也迅速放緩，月活35億人的數據意味着，全球市場已經被充分滲透，陷入了存量博弈中。關鍵還在於，這種存量博弈充滿了新的競爭。

目前TikTok在加速搶佔短視頻市場流量。用户增長、流量、廣告都是過去高成長的“利器”，一旦出現增長瓶頸，那麼輝煌很難持續。

電商起家的亞馬遜看似不像上述二者的競爭格局那麼差，但最近的股價表現也相當慘烈。在線零售商和雲計算集團亞馬遜將其有史以來最慢的季度營收增長歸咎於在線銷售下滑和成本上升。

過去的週五（4月29日），亞馬遜股價暴跌14%。

亞馬遜第一季度的收入增長了7%，而去年同期增長了44%，此次是自2001年互聯網泡沫破滅以來的最低增速；EPS為-756美元，比上年同期下降了147%；淨虧損是38.84億美元，比上年同期下降147%；淨銷售額為1080億美元，比上年同期下降了6.8%。

自疫情過後，人們開始恢復正常生活，對網上購物的依賴下降了，同時，供應鏈瓶頸、工資攀升、油價攀升導致運輸成本提升、烏克蘭局勢加劇通脹等都是亞馬遜電商業務下降的因素。

公司面臨的不止是一季的增長挑戰。亞馬遜的高管們聽起來更像是在疫情期間大受歡迎、但現在陷入困境的Peloton的管理層，他們承認在疫情期間積極推動擴張，使該公司產能過剩，並因引進過多員工而導致固定成本膨脹。

因此，AWS雲業務收益現在更為重要。一季度AWS收入激增37%、營業利潤達到65億美元（形成對比的是，在線商店銷售額下滑3.4%，營業虧損28億美元）。

AWS的市場份額從第四季度的29.8%擴大到35.3%，NASA、Netflix、Zoom、Twitter、BBC等很多公司都是AWS的客户。根據Canalys的數據，亞馬遜、微軟和Alphabet的雲計算部門的收入總共比一年前增長了42%，他們的全球市場份額合計為62%。

該公司首席財務官估計，該季度的“增量成本”為60億美元。“大約三分之二的成本在我們的控制範圍內。”他表示，“隨着需求正常化，我們仍專注於合理調整成本結構，消除任何成本效率低下的問題。”

**谷歌的財報也差於預期。隨着許多國家擺脱疫情，消費者重新評估自己的購買習慣，在線廣告的勢頭下滑。**廣告業務增長了22%，達到447億美元，比一年前的32%的速度要慢，而其YouTube部門的廣告銷售額僅攀升了14%，達到69億美元，比分析師的預期少了約6億美元。TikTok在18至24歲的人羣中一直在從谷歌的YouTube上搶奪份額。

Alphabet財務主管反覆表示，鑑於2020年的不同尋常，今年剩餘時間的廣告支出應該會放緩。“很明顯，我們在今年剩下的時間裏不會有這樣的勢頭。”

在幾大科技巨頭中，微軟相對被看好。該季度收入為494億美元，同比增長18%；淨利潤為167億美元，同比增長8%。在本季度宣佈以近687億美元收購動視暴雪的計劃，進一步為元宇宙Metaverse鋪路。同時，Azure和雲服務的收入在本季度增長了46%，與上一季度持平。

微軟首席執行官薩蒂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給出了科技巨頭中最自信的評估。該公司的雲業務增長了46%，他給出的前景非常樂觀，估計到2020年，科技支出佔GDP的比例將“翻一番”。

美國市值最高的公司蘋果的財報喜憂參半。公司在過去的週四（4月28日）公佈了強於預期的季度營收，但警告稱，供應鏈短缺和中國工廠關閉可能導致該公司第二季度損失高達80億美元。大中華區營收為183.43億美元，高於去年同期的177.28億美元。目前造成蘋果供應緊張的最主要因素是來自上海地區的供應鏈。

細分到各個產品線上，蘋果在除iPad之外的所有產品類別上都實現了營收的同比增長（iPad受制於芯片短缺和供應鏈瓶頸）。其中，iPhone營收505.70億美元，同比增1.6%；Mac營收104.35億美元，同比增長15%；iPad營收76.46億美元，同比下降2%；可穿戴、家居和配件產品營收88.06億美元，同比增長12%；服務營收198.21億美元，同比增長17%。儘管蘋果一季度營收創造了同期新高，但環比來看，這卻是蘋果過去6個季度中營收第一次未能實現兩位數增幅。

財報電話會上，蘋果CEO庫克表示，當下造成供應緊張的兩大原因仍持續存在：**一是疫情造成的破壞；二是全行業的芯片短缺。**庫克預計，供應緊張給蘋果造成的影響將達40億到80億美元，這部分損失將會體現在第二季度財報中。

不過，他在財報電話會中表示，當前上海地區負責產品最終組裝的工廠目前都已復工，40億到80億美元的波動區間，正是基於工廠不同程度復工的情況預估而出。

“上海報告的新冠感染人數在過去幾日內不斷下降，也讓我們有理由保持樂觀。”庫克説道。市場很快對庫克的供應緊張預測給出反應，蘋果盤後股價直接跳水，一度跌超6%。截至4月29日下午1點，蘋果股價跌幅收窄至2.22%。

納斯達克指數熊市掙扎

象徵着高彈性成長股的納斯達克指數已從高點下跌了逾23%，總市值已從去年11月的歷史高點下跌逾5萬億美元。更關鍵的是，美聯儲至此僅加息了一次。今年可能還有至少100BP的加息和縮表在後面等着。

納斯達克100指數的月圖值得一看，其在2020年3月因疫情暴發以及刺激性貨幣政策進一步發力而開始自6779.9大舉上漲，於當年11月到達16764.86高點。

自那以後，股指快速回撤且目前考驗2020年3月低點到2021年11月高點行情的38.2%回檔位，即12947.55附近。納指1月下挫8.5%，4月跌逾11.5%。4月月圖K線更是形成看跌吞噬形態，表明後市或擴大下行。那麼，股指還有多少下跌空間？從月圖看，下方有水平支撐位，落在12208.39，然後是前述行情的50%回檔位11768，以及61.8%回檔位10589。

最穩健的標普500指數4月也下跌8.8%，其中過去的週五一天就下跌3.6%，為2020年新冠疫情以來最糟糕的一個月。蘋果、微軟、亞馬遜、特斯拉、Alphabet、Meta和奈飛佔標普500指數近四分之一。

股價的波動反映出，市場對中國供應鏈衝擊和俄烏克蘭局勢的風險感到多麼緊張。某美資資管機構投資負責人提及：“美國企業正在應對目前擺在它們面前的挑戰，而且管理得相當好”。

蘋果、Alphabet、微軟、亞馬遜和Meta的營收總計較上年同期增長近380億美元，平均增幅為13%。然而，科技股的納斯達克指數一直處於壓力之下，4月份錄得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最嚴重的月度跌幅，因為貨幣週期收緊和經濟衰退風險迫近，投資者重新評估了高額的估值。

科技界的高管們毫不避諱地告訴投資者，為什麼今年剩下的時間仍然是個未知數。亞馬遜的高管們提到了中國的勞動力短缺、高油價以及長途空運和海運成本的飆升；Meta的CEO表示，全球監管風險對我們的行業來説，是一個真正的挑戰，因為“管理互聯網的規則正在被重新思考和改寫”。

這兩家公司都特別強調要控制開支，表明要更加關注其核心利潤中心，而不是擴張主義的野心；在蘋果公司，上一季度最大的問題似乎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問題——跟上需求。

當然，上述科技股只是盈利放緩，它們本質上仍是“現金牛”，相比之下，ARKK的“木頭姐”伍德鍾愛的多數尚無法盈利的成長股，面臨的壓力史無前例。

伍德的旗艦基金ARK Innovation（ARKK）迎來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個月，當月該基金已下跌26%，超過了1月份創下的月度最大跌幅，較2021年的歷史高點下跌了近70%，此前Zoom和Teladoc Health等主要持股已經跌破了2020年疫情前的點位，可謂“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當2020年放水超越了疫情，市場的beta就是成長股的雞犬升天，進而養成了“木頭姐”為主的成長股網紅。很多投資經理賺的其實是市場的beta，卻以為是自己能力的alpha。2022年開始，投資圈內不少交易員開始做空ARKK。

“在市場混跡只有2-3年的，可能以為這個市場要成功唯有投資所謂的激進成長股。但是在市場裏混跡超過十年的可以告訴你——大江東去，浪淘盡，多少成長股。羽扇綸巾，談笑間，又要多少成長股短暫的輝煌後灰飛煙滅。遙遠的漂亮50自不必提，我們這代人聽説過的網絡泡沫，2008年的新能源泡沫，2012-2013年的3D打印泡沫， 2013-2014年的社交、VR泡沫，林林總總不勝枚舉。大浪淘金，還能站在高崗的成長股，又有多少？拿10年換回百倍回報，更多的只是所謂的倖存者偏差。”資深美股交易員司徒捷表示。

“木頭姐”在過去兩年時常被一眾粉絲比喻成“女巴菲特”。值得一提的是，當地時間4月30日，在2022伯克希爾年度股東大會上，91歲的巴菲特和98歲的芒格這對“黃金搭檔”再度登上舞台。

巴菲特稱股東大會迴歸線下很激動。這次現場他帶來了11噸喜詩糖果供前來參會的股東選購，他還現場帶起貨來，調侃喜詩糖果的包裝封面瑪麗女士和自己很像，而98歲的芒格則在旁邊現場試吃。

同時，巴菲特也毫不客氣地點名了華爾街，稱華爾街將股市變成了一個賭場——“除非人們做些什麼，否則他們是賺不到錢的。在人們賭博時，華爾街賺的錢比人們真正在投資時多得多。”

不過他也提及，這種情況可能導致市場混亂，從而給伯克希爾哈撒韋帶來機會。**今年第一季度，伯克希爾哈撒韋在購買股票上花費了令人難以置信的410億美元，在長時間的沉寂後釋放了公司的現金儲備。**其中約70億美元用於購買西方石油公司的股份，使持有的股份達到了這家石油生產商的14%以上。

隨着油價大漲並持續維持在100美元以上，石油股今年表現最為搶眼，西方石油公司年初至今漲幅達90%，幾近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