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和世界秩序：從華夷到美日同盟_風聞

文I景明****全文 7600 字

按照生產力和重大歷史事件順序，我們可以簡單把過去2000多年曆史分為6個階段。

1) 漫長的農業時代

2) 17世紀開始的工業革命

3)  1914-1918 一戰

4）1939-1945 二戰

5）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冷戰

6）20世界90年代冷戰後的世界

日本國土面積小，又是島國，船小好掉頭。在2000多年的歷史中，在上述6個時間節點，日本就像變色龍隨時調整戰略，找到適合自己的生存道路，經常流離在大國和國際秩序之間，自己搞事情。

         01 中華文化圈下的朝貢體系

秦國吞併六國，建立強大的中央集權制度，改變了周王朝分封制，中國進入帝制時代。

帝制的特點是中央權力大，能夠有效治理全國。秦始皇統一文字、度量衡、道路，修建了當時的高速公路秦直道。這種國家組織方式讓國家可以集中調運人力、資源去完成小國無法完成的事，也就是目前我們説的，我國的優勢是可以集中力量辦大事。

到了漢朝，被冷落了多年的儒學成為帝國統治思想，稱為獨尊儒術。漢武帝時期的大將霍去病和衞青，打敗威脅幾代漢帝國的匈奴，漢王朝威名遠揚，流傳下了“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這句話。

隋唐，廢除察舉識別人才機制，科舉慢慢成型。科舉打破了世家治國傳統，尤其是東晉王家、謝家，給底層向上流動的機會，為唐以後的帝國篩選了大量人才。

隨着漢唐經濟、文化、軍事影響力越來越強大，超越中原核心區域，逐步影響周邊東亞地區，如現在的朝鮮/韓國、日本、越南等。中國從“中國之中國”，成為“東亞之中國”。

逐漸在東亞形成了以中華帝國為中心的儒家中華文化圈, 以及分封和朝貢體系為主的華夷秩序。

朝貢體系建立在商周時代就有的“五服論” 之上。

五服指的是以天子為核心，以距離和親疏畫了5個同心圓。天子直接統治地區是甸服，可以理解為城市一環路。圍繞天子建立的列國是侯服，是二環。被中國征服的國家是綏服或賓服，是三環。最後是居於四環的是要服，和五環的荒服。

到了四環和五環的要服和荒服基本就不在天子的統治範圍內了。要服控制基本是名義上的，荒服就遠在天邊了。

和五服論配套的就是朝貢。越是親密，朝貢次數越多。身居的一環的甸服每日朝貢，二環侯服按月，三環綏服或賓服按季節，四環要服按年，五環荒服只要朝貢一次就行。 

朝貢體系建立在強大的國力，尤其是軍事實力，和文化優越上。伴隨着中華帝國軍事實力的變化，朝貢體系也相應變化。

中華帝國強盛的時候，朝貢體系可以維持，也有其合理性，也就是周邊小國都把你當大哥。但當大哥遇到問題，實力不給力的時候，朝貢體系就開始搖晃，有的小國給你和麪子，有的面子都不給。

定都杭州的南宋國力衰弱，但要面子，想維護朝貢體系，聯繫了當時的高棉（柬埔寨）、爪哇(印度尼西亞）、安南（越南）、占城（後被越南吞併）等東南亞小國，但只有安南和占城回應了，而且進貢次數也不多，也就給個面子。1261年，安南最後一次朝貢南宋，禮物是一頭大象。

中華帝國通過冊封和朝貢體系，維持幅員遼闊的帝國和東亞和平。

           02 中華-日本朝貢（華-夷）

歷史記載，公元前57年，日本倭奴國向漢朝進貢，漢武帝賜予金印。

《後漢書·東夷列傳》中曾記載，“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奉貢朝賀，使人自稱大夫，倭國之極南界也，光武賜以印綬。”

東漢末年到魏晉南北朝，是400多年動亂，南北沒有統一。後來一半胡人血統的楊堅，在公元581年建立隋朝，統一南北。

為了根除國家分裂，隋朝修建大運河、促進南北衚衕，確立三省六部制，嘗試科舉

大工程和制度革新，打下了300年盛世大唐的基礎。文治武功卓越的李世民，勵精圖治，造就了貞觀之治，國力強大，萬國來朝。

日本人也來了，這就是中日歷史上人們津津樂道，跨越200多年的遣唐使故事。從630年派遣第一批，838年最後一批，894年日本正式取消遣唐使。

遣唐使進入長安路線圖，有南路和北路。

唐朝初期，日本遣唐使團規模小，一般為兩艘船，往往100至200人左右，組織也不嚴密。其主要目的在於學習唐朝的制度、典章以及佛法。

隨着唐朝軍事力量不斷強大、文化和經濟繁榮、日本遣唐使也迎來高峯。從702年文武天皇派遣第6批遣唐使，到752年孝謙天皇派遣第9批遣唐使為止。這個時期的遣唐使系統地學習唐朝。使節陣容齊整，一般為4艘船，總人數在500人左右。而且遣唐使人才濟濟，尤其是著名的阿倍仲麻呂。

安史之亂後，唐朝國力下降，沒有了往日的輝煌，對日本的吸引力下降，同時，經過200多年的學習，該學的都學習了，日本停止派遣唐使。

645年，也就是李世民貞觀十九年，日本開始大化改革，參照唐朝律令，建立了自己的律令體系。通過學習唐朝的制度和典章，日本建立以天皇為中心的中央集權制度，進入國家和社會發展新階段。

元朝蒙古人入住中原，影響原有的朝貢體制。但明清兩朝，依靠強大的國力維持了朝貢體系.

明朝時，日本名義是朝貢，實際來拿東西。明朝時期，朝貢有時候為了宣傳明朝國力，朝貢國帶來了貢品，明朝要10倍返還。有那麼30年，本來是10年一次朝貢，來3次就夠了，但日本來了17次，就是為了拿東西。《明史.  日本傳》説 “倭人貪利”。

相對越南、朝鮮等國家，日本對中華關係，長期是一種遊離狀態，特立獨行，搞小圈子，最後挑戰這種關係。

日本和琉球都是中國的朝貢國，但日本還把琉球等小地方，變成自己的朝貢國，搞了個次級朝貢體系。雖然這個體系規模不大，但也看出了日本不滿大哥，要自己搞事情的傳統。

           03 明治維新-脱亞入歐

開始於英國的工業革命，機器代替了牛馬，帶來了先進的生產力，西方國家強大起來，中國逐步落後西方世界。同時西方開始挑戰以中國為中心的東亞圈，幾千年的朝貢體系開始瓦解。

1840年，鴉片戰爭清朝失敗，震動了日本統治階層。統治者開始反思持續千年中日朝貢體系，也就是華-夷體系。代表保守實力的幕府認為，雖然清朝失敗了，但日本應該繼續維持朝貢。但開明官僚認為日本要積極學習西方，進入西方主導的新秩序。

清朝戰敗，大哥開始罩不住小弟，東亞各國成了歐美列強的肥肉。

1853 和1854年，美國人馬修. 佩的艦隊兩次進入日本近海，武力威脅日本打開國門和美國通商。

面對強大的外敵，日本統治者受慌了，以前是英國為代表的資本主義力量，把大清打趴下了。大哥倒下了，小弟自然難保。美國一次次的把大炮對着日本，日本裏裏外外有了強烈的危機感，對西方認知從偏見和恐懼到尊敬和擁抱。

日本有人預測，未來中國和西方的對抗中，必然失敗。談到鴉片戰爭，清朝失敗，日本評價是 “ 清國之戰敗，蓋因只盲目將對方視為夷狄，而無視其軍事技術實力”。貿然拒絕其通商請求，必遭戰亂之禍。在我尚無勝算的形勢下，應該積極擴充軍備，發展西式海軍。”

面對此情此景，日本閉關鎖國的理念崩塌，開始擁抱改革，希望通過學習西方，讓自己強大起來。

治國理念變了，日本朝廷不同力量也隨之變化。支持朝貢體系的保守派幕府階層，在日本統治階層失去了發言權。1868年，日本開始明治維新，開明派最終戰勝德川幕府，開始全面西化。

明治天皇

1868年1月，德川幕府的軍隊被趕出日本首都京都。江户成為新首都，改名為東京。從此700多年的幕府統治結束了，成立了明治天皇的維新政府，開始了自上而下資本主義性質改革。

日本對國際關係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國際關係的本質就是弱肉強食。西方的強大是因為他們的科技實力、軍事力量、和經濟實力。國家秩序將會由西方力量主導，日本要脱亞入歐，融入西方國家體系。

明治維新讓日本從封建國家走向了資本主義國家，開創了日本發展的新時代。強大起來的日本學習西方列強欺負別人有模有樣，開始在周邊搞事情。

琉球1609年被日本打敗，向日本朝貢。這樣就產生了琉球向清朝和日本同時朝貢的尷尬狀態。

1871年，台灣高山族殺害琉球船員，結果日本以此為藉口侵略台灣。但清政府認為這是清朝自己的事情，但日本背靠美國，進攻台灣，差點就要和清朝宣戰。但因為此時日本國力弱小，就放棄武力，搞外交手段。清政府一步步退讓，1871年和日本簽了《中日北京專條》，承認琉球屬於日本。

1871年中日沒打起來，但日本記着，果不其然，1894年，朝鮮爆發農民起義，日本出兵，後來日本得寸進尺，最終爆發甲午戰爭，清朝再次戰敗。同時宣告幾乎和明治維新同時起步的洋務運動失敗。清朝裏外慌了，洋洋大國居然被島夷打敗，滿族統治的根基搖晃的更劇烈了。

日本得到大量賠款，發展自己的科技、教育、國防，日本一躍成為東亞大國。至此東亞格局發生巨大轉變。昔日的中國國力繼續衰弱，再也無力維持朝貢體系。

從1644年入關到1912，統治中國276年的清朝終於走向末日，也標誌着延續兩千多年的封建統治，也叫帝制，終結了。

清朝結束，日本跳的更歡了。

        04 挑戰凡爾賽-華盛頓體系

19世紀末20世紀初，歐美資本主義國家進入壟斷資本階段。國際關係以歐洲為中心，隨着歐美資本主義國家矛盾加深，英法俄組成的協約國和德奧同盟國爆發一戰。

中文 “危機"，説的好，危險中孕育機會。日本在一戰中看到了機會。

一戰時，日本認為，這次歐洲大亂，對日本國運發展，乃大正新時代之天佑，倘若失去整個機會，將永遠成為世界落伍者，要抓住契機和英國結成聯盟，向同盟國宣戰，擴大自己在亞洲的影響力。

1919年1月到6月，27 個戰勝國在巴黎開會，討論戰後新秩序，美、英、法、 德、日五國是主導國家。這次大會的結果就是《凡爾賽條約》，要成立國聯，搞大國協調機制，集體安全。其實就是放棄過去每個國家各幹各的，現在要求大家聯合起來，遇到不聽話的國家，就警告和制裁，避免地區和世界衝突，維持世界和平。

1921年11月至1922年2月，美國為提高自身影響力，在華盛頓開會討論遠東秩序、海軍、軍備等問題。會議期間達成條約，成了國際關係框架，被稱為華盛頓體系。

凡爾賽-華盛頓體系是一戰後，維護世界和平的體系。但日本卻不管，一步步破壞這個體系。最終在1937年，通過盧溝橋事變，再次引發中日戰爭，連同德國和意大利在歐洲的戰爭，把人類帶入二戰的深淵。

1920年，日本爆發經濟危機，7年後又爆發了金融危機，為了轉嫁國內危機，日本開始謀劃武裝侵略中國，進而征服亞洲。1927年田中義一召開東方會議，制定侵略中國的政策。1929年從美國開始的全球經濟危機也波及到了日本，日本陷入經濟、政治、和社會的嚴重危機中。

在這種危機下，日本國內軍國主義團體抓住機會，讓日本政府制定了《解決滿蒙問題方案大綱》，有了侵佔東北的決定。1931年，悍然發動九一八事件，明目張膽破壞凡爾賽-華盛頓體系。

1932年1月，國聯開始調查中日關係。10月1日，國聯調查團發佈報告《中日紛爭調查委員會報告》，指出日本侵佔中國領土。對此，日本認為以歐洲中心的國際體系已經沒有意義，只是為了打壓日本。

結果，作為抗議，日本退出國聯，廢棄了《五國條約》。標誌着日本放棄融入西方和國際體系，開始和歐洲列強平起平坐，謀求等多利益，鞏固在亞洲地位。

1937年，盧溝橋事變，日本終於摘下面具，開始挑戰國聯確定的普遍秩序。一邊是戰火紛飛，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人們生活在無邊的絕望和痛苦中，一邊日本精英謀劃自己稱霸亞洲的計劃。

1940年，日本首相近衞文磨內閣提出了臭名昭著的,《大東亞新秩序》，也就是人們熟知的大東亞共榮圈計劃。

這個計劃以日本為中心包括中國、朝鮮、東南亞、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太平洋島國在內的殖民帝國。否定這些國家獨立自主主權的地位，日本凌駕在這些國家上面。

這個計劃名義上是聯合亞洲國家抗衡歐洲，但實際是煙幕彈，亞洲其它國家都是日本的棋子，是實現日本對抗歐美，稱霸全球的犧牲品。

而且日本還計劃搞以前中華帝國和周邊的國家的朝貢體系。古代交通不便，以前我們搞更多是象徵性的，為的是以最小的代價維護地區和平。但日本這次要搞真的，和現代國家獨立自主的理念背道而馳，遭到抵制。

日本長期以來見機行事，翻臉不認人，兩面派。在日本力量薄弱的時候，日本就依附在強國身上，一旦日本強大起來，有實力，就不聽話，開始和強國周旋，實現它的目標。最後，這種兩面三刀，玩弄大國手法，被大國看透了。

比如，二戰前幾年，日本還從美國進口石油、鋼鐵等，但後來為了獲得更多石油和其它戰略物資，日本在1941年12月7日偷襲美國珍珠港海軍。美國震驚，羅斯福發表演講，稱之為”國恥”，隨後美國對日開戰，

最後，在亞洲和美國的攻擊下，日本軍國主義走向滅亡。

         05  二戰後日本和國際秩序

二戰快要結束時，美國羅斯福、英國丘吉爾、俄羅斯斯大林，三巨頭在蘇聯克里米亞南端的雅爾塔開會，確立了以聯合國為中心的戰後國際新秩序—雅爾塔體系。

雅爾塔體系確立了戰敗國的非軍事化和民族化，徹底根除法西斯和軍國主義，維護世界和平繁榮。

但理想被現實狠狠地打臉。

二戰結束後，國際形勢複雜多變。國民黨敗退台灣，新中國成立，不久朝鮮戰爭爆發，東亞形勢發生了新變化。

整個世界局勢逐漸變成，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和蘇聯領導華約之間冷戰對抗。聯合國設想的國際秩序沒有實現的環境，小國和弱國不得不再次站隊。

這種情況下，美國對日本的政策有了變化，加速了美日聯手：美國不再要求日本中立，而是要讓日本成為美國在東亞遏制蘇聯的重要力量。

既然日本有了戰略價值，美國就要幫助日本強起來，有能力讓日本成為抗衡力量。日本的發展機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來了，就像日本抓住一戰機會，成為東亞強國。這次美國送給日本的機會，讓日本在廢墟上快速復興了。

面對複雜的國際環境，吉田茂為代表的日本保守派，認為日本戰敗首要任是國家復興和恢復主權，不發展軍事。而且戰後冷戰下，日本獨立發展也不現實，所以日本選擇了跟隨美國的策略。這個發展思路，稱為吉田主義，差不多是日本的韜光養晦。

二戰後日本第一任首相 吉田茂

日本和美國達成了《日美安全條約》，在犧牲一定國家主權下，授權美軍駐紮在日本。這樣就形成了二戰後，日本在經濟和安全上依靠美國幫助和保護的局面。

1951年，日本和美國簽訂《舊金山對日和約》，通過這個條約日本重返世界。通過《日美安全條約》，日本獲得美國的安全承諾，積極的融入美國主導的世界體系。日本走了一條重經濟，輕軍事的發展道路，成為美國主導的世界自由秩序的追隨者。

經過20世紀60年代的高速發展，到了70年代，日本成為除了美國和蘇聯外，世界第三經濟體。到了1980年，日本GDP佔世界GDP的10%，相當於美國的44.6%。1983年， 日本汽車，造船，電子計算機等產量是世界第一。

1972年尼克松越過日本，訪問中國，日本震驚。這個事件成了日本外交轉變的導火索。

同年7月，田中角榮成為日本首相，改變了過去緊跟美國的外交思想，採取自主的多邊外交。1972年9月，田中角榮訪華，中日邦交正常化，1978年8月和中國簽訂《中日友好條約》。

20世紀80年代，美國和日本經濟摩擦增多。日本大量購買美國資產，美國象徵的洛克菲勒大樓和哥倫比亞電影公司被日本控制。洛杉磯25%的商業區被日本所有，日本控制美國10%的銀行資產。

上世紀80年代末，商業衝突上升到國民感情對抗，1989年，鷹派政治家石原慎太郎和企業家盛田昭夫合著《日本可以説不—新日美關係的對策》上市，評價美國在日本是從看家狗變成瘋狗。

一些美國人認為日本的危險比蘇聯嚴重。但美日經濟互補，各有所需，整個80年代，雖有摩擦，但依舊在美日同盟範圍內，鬥而不破。

這段時期，日本積極和亞太國家合作，經濟擴張，亞太地區多國和日本經貿往增多，互聯依賴。1980年，日本太平首相訪問澳大利亞時候，提出“環太平構想”。1982年，鈴木首相提出“環太平洋合作構想“。但亞太國家擔心日本的”大東亞共榮圈” 借屍還魂，捲土重來，多有顧忌。這一構想的推行，不是很順利。

        06 冷戰後的日本和世界

戰爭總有結束的時候。隨着上世紀冷戰的結束。世界經濟和政治格局迎來新變化。美國成為地球最強國家，美式資本主義和自由主義開始在全球推進。

日本在和平時期經濟發展快，國力顯著增強，形成美國、日本、歐洲三角格局，日本的腰桿再次硬了起來。

埋頭髮展經濟的吉田主義開始動搖，日本不滿足一個經濟強國，要在國際事務中擴大影響，而且國內民族主義抬頭。

1990年1月9日，日本首相海部俊樹給美國老布什的信，寫道反對美國單獨控制國際秩序，主張建立日，美，歐三級主導的國際新秩序。

20世紀90年初，海灣戰爭結束後，日本通過了《聯合國維和行動方案》。保守派政治家小澤一郎説，日本依舊要按照日美安保條約展開國際活動，但日本必須自己負擔代價，努力維護世界和平和自由。這段時間，日本總的目標是從美國那裏得到更多的自治，努力在國家舞台承擔更多責任。

進入21世紀，面對複雜多變的國際和國內環境，尤其是中國的崛起，日本快速調整思路。

以前為了避免外界誤解，日本很少談“國家戰略”，但2000年前後，“國家戰略”一詞頻繁出現。

經過不斷的戰略調整，21世紀，“積極和平主義”，成為影響日本的戰略轉主導思想。

2006年日本外交高層談到，日本必須把消極和平主義為特徵的戰略，轉變為積極和平主義，從經濟大國轉變為政治大國，贏得世界其它國家的尊重。

奧巴馬政府高調推出“亞太再平衡戰略”，同時保守政治家安倍晉三在日本崛起，為實施積極和平主義提供契機。

安倍上任後就説到，要恢復保護國家利益，有主張的外交。2013年安倍再次強調，要站在國際協調主義，積極和平主義的立場上，要比以往更積極的參與到維護世界和平繁榮。在出席聯合國大會和訪美的時候，安倍繼續説，積極和平主義是今後代表日本，引領日本前進的一面旗幟。

有了指導思想，就會用相應的行動。

首先安倍強化首相權力，英國金融時報評論，“安倍正致力於將日本首相的角色從立法管理者變為總司令，統管更為強大的國防部門”。

以積極和平主義為指導思想，日本製定 《國家安全保障戰略》取代1957年的《國防基本計劃》。保障計劃的基本思想是，在經濟實力和技術力量的基礎上，加強外交和防衞能力，加強日美安全同盟。

集體自衞權是戰後和平爭論的焦點。2014年7月1日，安倍內閣解除了行使集體自衞權的限制。日本自衞隊可以事先攻擊，在海外配合其它國家作戰。日本軍事活動不限於日本週邊地區。

而且在2015年5月14日，日本內閣通過修訂的《和平安全法制整備方案》和新制訂的《國際和平支援法案》。這些法律提出了使用武器的的情況和條件，擴大了防衞範圍。

修訂《防衞計劃大綱》，提高防衞費用，購買武器，戰機等裝備，擴大自衞隊的作用，除了國際維和，類似的事件，自衞隊也可以參加。

同時進一步加強日美同盟和軍事一體化。美國保證不從亞太撤軍，讓日本放心，日美可以在安全法制和集體自衞權的範圍內開展軍事合作。此外日本積極加入美國主導的TPP和印太戰略。

                     07 尾聲

日本遠離大陸，多地震，一直以來有強烈的憂患意識。實用主義指導下，靈活處理外交關係，善於利用大國關係，獲得自身發展和安全。

日本人踏實能幹，科技和社會高度發達，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不管過去兩國有多少不愉快的事，在當下，我們還是要維護和平，造福兩國人民。今年烏克蘭和俄羅斯的戰爭給我們普通人的啓示是什麼呢？真愛和平，有話好好説，不走極端。

總結日本對外關係，可以分為：

1）鴉片戰爭前在中國主導的朝貢體系下

2）鴉片戰爭後，日本明治維新，開始脱亞入歐，加入西方列強隊伍。

3）一戰後面對國內經濟和社會危機，入侵中國，破壞一戰後的凡爾賽-華盛頓體系，直到二戰爆發。這段時期，日本是國際秩序的挑戰者。

4）二戰後，日本和美國結盟，開始吉田主義，專心發展經濟，跟着美國腳步。

5)冷戰結束後，日本經濟實力強大，民族主義抬頭，吉田主義慢慢過渡到積極和平主義，日本要展現它的大國風範，參與國際事務，拓展自衞隊範圍。